这些话,让瓜尔佳氏十分受意,她莞尔,故作娇羞的说:“哎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太皇太后今日叫我过去,真的只是有事找我啦。还有呀,太子妃一事,你们可不要对外人提起哦。太皇太后告诉我,要保密,主要是怕对我造成影响。她说等过些时日,太子年岁再大些,颁布完赐婚圣旨以后,才能跟人提起。”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太子妃一事,多少有些胡编的成分在里面。瓜尔佳氏怕传到康熙耳朵里,会在康熙心里造成负面影响。
不过,瓜尔佳氏对于她能成为太子妃一事,可谓是信心十足。
因为在入宫以前,她的阿玛曾跟她提起,康熙有意在选秀时,挑选太子妃。
而本次秀女里,家室好的,样貌美丽的,不外乎就那几个人。
作为两者全部独占鳌头的她,自当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更何况,太皇太后也对她十分满意。
现如今后宫里,虽说掌权人是皇贵妃。但归根结底,最有话语权的人,还是太皇太后。
因而在面对皇贵妃,与太皇太后的同时邀请,她果断放弃前者,选择后者。看皇贵妃对自己的态度,更加证明了她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
她顿了顿步子,对身后两个人说道:“你们且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说着,她快步向前,拦住伊尔根觉罗氏的去路。然后拉住她的腕子,亲昵的说:“琇盈,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排外呢?走,我们和那两个姐姐,一起回储秀宫。”
瓜尔佳氏在心里,一个劲儿的感叹,自己的体贴,丝毫没有注意到,伊尔根觉罗氏逐渐变难看的脸色。
她眉头紧锁,怎么办?我不干净了!
她这人有轻微的洁癖,最讨厌别人触碰,她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
她忍了又忍,最后依然没能忍住,用力甩开拉住自己的手臂。掏出帕子,在腕子上,嫌恶的擦了又擦,“抱歉,我不习惯。”
一向被吹捧惯了的瓜尔佳氏,明显没有从这一变故中反应过来,她脸色明显一僵。
“琇盈,”她忍住怒气,洋装出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她垂泪嗫嚅,“我只是想让你陪我们一起走,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直接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奈何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别人怎么伪装,都无法伪装出来。
哪怕伊尔根觉罗氏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都要比瓜尔佳氏可怜上许多。
这一幕,刚巧被下马术课回来的胤礽,和胤褆的看了个正着。
他们站在暗处。
胤礽用手肘戳了戳胤褆,“喂,我说你这人忒狠心了吧,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受恶女欺负,居然能无动于衷。要不你现在上前,救那女子于水火之中,来一把现实中的英雄救美?”
因着胤禛先前去胤礽时,把伊尔根觉罗氏的事情,告诉给了二人,所以胤礽才会半开玩笑的同胤褆说那些。
不过,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孩子的重要性,因而胤礽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说出逾矩的话。
即便如此,胤礽依然赢得了胤褆的一记刀眼。
他没好气的说:“老二,你怕不是脑袋被马踢傻了吧?”
秀女在没有被撂牌子以前,都不能与父兄以外的任何男人有牵扯。
他上去帮忙不要紧,就怕万一因为他的好心,给伊尔根觉罗氏招惹来祸端,到时可当真是大事不妙了。
但胤褆这人从小又正义感爆棚,向来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眼下这件事,他虽帮不上忙,不过可以将今日的所见所闻,让他的额娘惠妃,说给康熙听。
康熙最注重秀女的品行。品行不端者,别说留牌子,恐怕将她赐婚与亲王、阿哥,都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想到这里,胤褆弯唇,带着胸有成竹的自信,“上去帮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已经想好要怎么样,解决这桩欺凌弱小的事了。”
胤礽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惊诧,是与平日里大相径庭的胤褆!
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无法将眼睛,从他身上移开。
难道说,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胤礽砸吧一下嘴,他敛去眼底的异样,紧接着双手环抱在胸前,戏谑的看向胤褆,“大哥,我只不过说说罢了。没想到你居然认真了。看来你应当是十分满意,汗阿玛给你定的这门亲事啊。”
满意吗?谈不上。
胤褆一向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他觉得,男人应以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为荣誉。不应该拘泥于情爱之上。因此,未来福晋是谁,对他而言,没有太大差别。
只要是个安分守己的,他可以一辈子好吃好喝的供着。如若不然,他亦可以无视对方的存在,只当府里没这个人。
胤褆撇了一眼胤礽,他淡淡道:“二弟,你多虑了。”
说完,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胤礽脸上笑意加深,他怎么觉得,他猜的很准呢?
知道这里距离乾清宫很近,闹事的秀女再怎么嚣张,做事时,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多少条命,够皇帝处罚。胤礽便也迈开步子,放心的从这里离开,去追胤褆了。
他猜的果真没错。
瓜尔佳氏见伊尔根觉罗氏是块硬骨头,不好对付。最后思来想去,只得先压下心里的怒意,为伊尔根觉罗氏腾路,让她离开。
如今正处于,自己能不能当选太子妃的节骨眼上,她必须得忍。瓜尔佳氏站在原地,愤愤的朝伊尔根觉罗氏离开的方向望去。
她攥紧拳头,你给我等着,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大阿哥福晋吗?有什么可得意的?等将来我当了皇后,处置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瓜尔佳氏并没有在承乾宫外,停留太长时间。
毕竟她眼下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如果不赶快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番,她想,她接下来肯定会做出什么有损形象的事。
等她离开后,一名宫婢,立马从暗处,悄悄走了出来。来到皇贵妃身边,把刚才的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全部汇报给皇贵妃。
宜妃低垂着眼眸,啧了一声,“原以为这般愚蠢的人,只会在荣妃姐姐写的画本里看到,哪曾想,有朝一日。居然会在现实中碰到,真真起让人长见识了。”
把自己话本里的娇小姐,和瓜尔佳氏这种蠢笨不自知的人做对比,这让荣妃感到十分的不开心。
她忍不住为自己笔下的角色辩驳,“宜妃妹妹此言差矣,我笔下的角色,要比她厉害多了。不信你问惠妃姐姐,她可是一直都是我最忠实的看客。”
许久都没有等到惠妃接话,宜、荣二人,忍不住朝惠妃所在的方向望去。
便见到她正与皇贵妃商谈,在伊尔根觉罗氏身边安插人手,保护她的事。
如果说,先前皇贵妃还有些许的犹豫,现在近乎是在用肯定的口吻,和惠妃商谈这件事。
眼下瓜尔佳氏和伊尔根觉罗氏起了冲突,难保不会在暗中加害她。
惠妃想也没想,直接同意。
她满含谢意的看向皇贵妃,“娘娘思虑周全,臣妾替琇盈谢过娘娘。”
皇贵妃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哎哟,看来妹妹是十分满意这个儿媳妇了,不然又怎么会叫的这么亲近呢?”
别看惠妃平日里总是软唧唧,长了一副好亲近的脸,但她却是几人当中,最难相处的一个。
她即不像荣妃,不论喜不喜欢,但碍于礼仪,多少都会回你两句。又不像宜妃,性子大大咧咧,时常会因别人触碰到自己的某个点,和她们侃侃而谈。
惠妃面对相处熟人,有时都是爱理不理,更别提不熟的人了。大多时候,基本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人家。
像今日这种情形,属实少见。
听出了皇贵妃话语里的调侃,惠妃讪讪的扯了扯唇角,然后说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皇上挑选的人,臣妾自当是喜欢的。”
这回答,优秀到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皇贵妃抿紧嘴唇,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近些日子,太皇太后对瓜尔佳氏态度,愈发令人耐人寻味了。
她时常在秀女们,一同进行某些事情的时候,派人过来,将瓜尔佳氏接走,接到慈宁宫说话。
一来二去,让其余秀女是越发好奇,她和太皇太后之间的关系了。
甚至有人猜测,二人之间的血缘,必然十分的亲近,不然太皇太后绝不会对瓜尔佳氏如此好。
但结果注定要让她们失望了。
当她们得知二人之间,没有半分血缘,以及那日瓜尔佳氏放皇贵妃鸽子,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时,她们脸色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不过难看之余,更多的是奉承与讨好。
讨好瓜尔佳氏,争取让她在太皇太后面前,多多美言两句,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印象。
众人的吹捧,让瓜尔佳氏心里越发得意。
有时还会让她产生高人一等的错觉。
然而错觉只能是错觉,在没有成功被赐婚于太子之前,她终究是没办法感到彻底的安心。
直到某天,太皇太后的一番话,让瓜尔佳氏觉得,她一直期盼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
这日,太皇太后照常派人把瓜尔佳氏,请到慈宁宫唠家常,她拉着瓜尔佳氏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话题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伊尔根觉罗氏身上。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你知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如果保清的福晋,能和你一样,是个喜欢和哀家亲近的好孩子,那该有多好啊。婉玉,你会帮哀家实现这个心愿的,对吗?”
瓜尔佳氏听完,神色明显一怔。
她怎么能不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怕是不满意伊尔根觉罗氏这个曾孙媳,想要再换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吧。
可皇上既已经决定的事,又岂是旁人说变就能变得。
这让瓜尔佳氏不免开始泛起愁来。
平心而论,她很想要帮太皇太后这个忙。因为她有预感,只要能成功办成此事,她在太皇太后心中的地位,定然能实现一个质的飞跃。
当今圣上,重视孝道,有了太皇太后这个靠山在,还怕当不成太子妃吗?
这般在心中思虑一番,虽然觉得此举有些不妥,但瓜尔佳氏还是想要,铤而走险的试上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想到这里,她抬眸看向太皇太后,目光坚定的说:“奴才相信,太皇太后一定能达成所愿。”
太皇太后闻言,轻笑一声,没再言语。
瓜尔佳氏果然没有辜负,太皇太后的期望。
二人才交谈完的隔天,伊尔根觉罗氏的屋子里,便闹了蛇。
是一条毒性巨大的五步蛇。被人藏在被子下面,如果不是被宫婢及时发现,并眼疾手快的将伊尔根觉罗带离出屋子,恐怕她今日将会有性命之忧。
屋里闹了蛇,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负责教养秀女的嬷嬷立即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康熙。
康熙听后大发雷霆。
他当即命人封锁那间有蛇的屋子,然后全面消杀,避免出现毒蛇害人事件。
同时还不忘派人调查到底是谁,在伊尔根觉罗氏的屋中放下毒蛇,想要至她于死地。
可是瓜尔佳氏既然敢做,自然是做足了完全的准备,不会让康熙调查到自己的头上。
所以那些人查来查去,只找到一个有嫌疑的宫婢。
没办法,他们只得拿宫婢顶罪。
即便知道真凶是瓜尔佳氏,眼下没有证据,康熙也不得随随便便的处置她。
最终整件事情,以那名宫婢,被罚二十大板告一段落。
这不是伊尔根觉罗氏想要的结局。
她想要事件的罪魁祸首,获得应有的惩罚,不是像现在这样,依旧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
看着眼前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伊尔根觉罗氏咧开嘴,既然别人不能帮她报仇,那她便只能自己帮自己了。
第67章
她手上似乎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一般,笃定的说:“其实我屋里的毒蛇,其实是你命人放进去的,至于那名宫婢,不过是你的替罪羊,对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话让瓜尔佳氏心中,登时警铃大作。
难道是康熙或者太皇太后,眼下正朝二人这里走来,所以此举,为的是要套自己的话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未免把自己想的,太过愚蠢了一些吧。
心里虽是这样想着,但瓜尔佳氏依旧警惕的朝四周看了一圈,却发现周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她不禁皱紧眉头,冷声问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伊尔根觉罗氏轻笑一声,她语气平淡的说:“别害怕,眼下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我问你这些,仅仅是为了求证一些事情罢了。你可以选择回答,亦可以选择不回答。”
许是没有料想到那个问题的出发点,竟然会是如此简单,这让瓜尔佳氏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羞辱了一样。
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只见她双手环抱,眼底尽是轻蔑与不屑。
“告诉你又有何妨?那件事确实是我做的。我想……”
后面的话,伊尔根觉罗氏是一句,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她在心里冷哼一声,承认便好,如果你不承认那我接下来,可就不好办了。
她的脸色愈发阴沉,像是为了给自己报仇,她抬起手,一巴掌重重的打在瓜尔佳氏白皙的脸蛋儿上。声音清脆响亮,却没有在脸上,留下一点儿被打过的痕迹。不过要是有人眯起眼睛,仔细查看,还是能在脸上,看出一点儿肿胀的痕迹。
别看伊尔根觉罗氏体弱,但手上力道,是一点儿都不输身体健康的人。甚至还要比某些壮硕的人都要大。
究其原因,还要从她小时候说起。
那时她身体不好,时常生病,吃药于她而言,宛若家常便饭一样平常。看着宝贝女儿,一直遭受病痛的折磨,这可把科尔坤急得不行。
他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找个武艺高超的人,教她一些简单的招式,以此来锻炼身体。
最后经过日复一日的训练,使得她的身体早就正常人无异。但由于早些年,经常吃药的缘故,导她对食物吸收的能力,并不是特别的好。
因而即使每天都会吃掉很多东西,可她身体看起来,依旧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瓜尔佳氏一向被父亲娇宠惯了。在家里,从来都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指头。像如今这样,简直是破天荒,头一次。一股怒气,霎时直冲心头。没等她发作,又一道清脆的响声,在二人中间响起。
这下好了,瓜尔佳氏抬双手,一手捂住一边脸颊。她不可置信看向伊尔根觉罗氏,似是在询问,你怎么敢!
这两巴掌,不仅打懵了瓜尔佳氏,亦看懵了刚练习完马术,准备回去的几位崽崽。
他们全部被惊的怔愣在原地,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这还是他们那日躲在草丛里,见到的大嫂嫂吗?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崽崽们眯起眼眸,仔细朝岸边看去。
样貌是对上了,衣服也对上了,只是这性格,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完了!四崽崽暗叫一声不好,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扯了扯三阿哥胤祉的衣袖,问道:“三哥哥,为了大哥哥的婚后幸福生活着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着手准备,帮大哥哥收敛脾气这件事了。”
胤祉神情复杂的颔首,他道:“以目前情况来看,确实该这样做了。”
说着,崽崽们心照不宣的抬头,朝胤褆所在方向,望了一眼。
当看到胤褆那只有在看到对手,才会出现的眼神时,他们心里,立马咯噔一声。
糟了,大哥哥该不会是把大嫂嫂,当成假想敌了吧?
千万不要这样啊!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四崽崽心里有关胤褆的婚后生活,可能会发生的几个版本,挨个想了一遍。
最后得出一个不好的结论,胤褆将来的婚后生活,预计会过的十分糟糕。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胤禛判死刑的胤褆,此刻正微微弯唇,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看向伊尔根觉罗氏的眼睛里,更是多了些许的探究。
好嘛,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娇娇柔柔的小白花,有的不过是一个善于伪装自己的食人花罢了。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和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生活一辈子,想来应是一件十分不错的事儿。
思及此处,他脸上笑意加深,心情大好,他对崽崽们说:“走吧,我们是时候该回去好好歇息,以防身体疲累,以防在明日上课时,提不起精神。”
哎?这是怎么回事?大哥哥心情看起来,好像还不错,是因为大嫂嫂吗?好奇,大嫂嫂到底做了什么,才会使得大哥哥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为了求证心里的疑惑,崽崽们纷纷扬起小脑袋,朝岸边看去。
谁曾想,却没有看到伊尔根觉罗氏的身影。
是回去了吗?这个答案显然是不正确的。因为照顾她的宫婢,眼下正面容焦急的呆在岸边,所以她肯定还没有离去。
为了找寻到伊尔根觉罗氏,崽崽们全部伸长脑袋,仔细搜索对岸的每一个角落。
结果一无所获。
忽的,胤禛的目光被水里猛然浮现出的一个物体吸引。
他拉了拉五阿哥胤祺的衣袖,指着物体,不确定的问道:“五弟,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众人闻言,纷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待看清楚那浮出水面的物体时,他们当即脸色大变。
胤禛看的不错,确实有人落水。
而落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消失不见的伊尔根觉罗氏。
胤褆想也没想,直接快步朝对岸冲去。
没等救援的侍卫赶来,他直接一个飞扑,跳进湖里,将已经陷入昏迷的伊尔根觉罗氏带到岸上。
在他下水救人期间,岸上的崽崽们也没有闲着。
他们找帕子的找帕子,去喊太医的喊太医,他们有条不紊做着后勤工作,生怕会拖了胤褆的后腿。
而伊尔根觉罗氏昏迷不醒,这让胤褆感到十分担忧,生怕她会出什么事情。
好在,经过太医一番检查,她只是受到了点惊吓,再加上呛了一些水,才会昏迷不醒,身体并无大碍。只要喝上几副汤药,再休养几天,便能恢复如初。
太医话音刚落,康熙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众人立即福身行礼。
康熙嗯了一声,让众人平身。他冷眼扫视这里发生的一切,然后阴沉着声音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指着侍奉伊尔根觉罗氏的宫婢,“你来告诉朕,琇盈今日为什么会无端落水。”同时,还不忘让人将伊尔根觉罗氏带回储秀宫,并为她换上一件干净清爽的衣服,以免感染风寒,加重病情。
宫婢颤颤巍巍来到康熙面前,声泪俱下,“求万岁爷给格格做主。”她跪在地上,脑袋磕的咣咣作响,“都是婉玉小主,是她把格格推到湖里的。只因格格刚才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便怀恨在心,趁格格不注意,把她推进湖里。”
落水真相到底如何,只有岸上的四个人知道。
至于宫婢的话是真是假,根本没人在意。因为最终决定权在康熙。
只要康熙相信,那便是真的。
如果不然,即便再怎么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都可以变为别人口中捏造的证据。
不过显然,看康熙的表情,他应当是相信了。
他冷冷撇了瓜尔佳氏一眼,“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宫婢的话对,但又不全对。
正当瓜尔佳氏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才会即让伊尔根觉罗氏受到康熙的责罚,最好是那种不能让她赐婚于大阿哥的惩罚。又能让自己能安全从整件事情中,剥离出来的时候,一名身有残疾的宫婢,冲出人群,来到康熙身边。
她跪在地上,整个人因病痛的折磨,而呈现凹陷状态。
“万岁爷,奴才是冤枉的,求万岁爷为奴才做主。”
有眼尖的人认出了这名宫婢,她正是前几日,在伊尔根觉罗氏屋里放毒蛇的那个人。没想到几日不见,她竟成了这副模样。
众人叹息着摇头。
胤褆宫婢的模样怕吓到胤禛,他特地伸出手,捂住四崽崽的眼睛,并在崽崽头顶小声说道:“四弟乖,快闭上眼睛,别看了。你胆子小,见不得这些东西。”
这话成功赢得胤祺一个白眼。
四哥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他会害怕这些吗?当然不会!这简直是多此一举。
胤祺没再把目光停留在二人身上,他转过头,聚精会神的朝宫婢望去,俨然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而那宫婢,在得当康熙应允后,事无巨细,把那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给康熙。
原来宫婢只是一个替罪羊,放蛇害伊尔根觉罗氏的真凶,竟然又是瓜尔佳氏。
因不服伊尔根觉罗氏能成为皇子妃,因而她才会买通宫婢,放蛇,想要毒害她。
康熙最注重秀女的品行,瓜尔佳氏这样,直接触碰到了康熙的雷区。
他怒极反笑,“好,好的很!经过重重挑选出来的秀女中,竟出现了这样恶毒至极的人。瓜尔佳氏婉玉,你不妨告诉朕,你到底还做过多少,不为人知的歹毒事。”
纵使瓜尔佳氏再怎么愚蠢,她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形,不论对方说什么,都不能承认。
否认,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但承认可真就一点儿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了。
瓜尔佳氏跪在地上,她一个劲儿的磕头,“求万岁爷明鉴,奴才是清白,奴才没有做过这些事,奴才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诬陷奴才。”
然而她在说话时,却不敢直视康熙的眼睛。
因为她觉得,康熙眼睛里有能洞察一切的锐利。她怕她这一看,就会被康熙发现端倪。
她死死的低着脑袋,身体因害怕而抖个不停。
眼看没有更多的证据,惩治坏人,帮伊尔根觉罗氏报仇,这可把胤祺急坏了。
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于是,他迈开碎步,来到康熙面前,然后奶声奶气的说:“汗阿玛,儿子知道到底是谁,把那位姐姐推湖里的。”说着,他抬高手臂,指向瓜尔佳氏,“就是她!儿子亲眼所见,还有大哥,四哥以及跟在我们身边的小太监,他们都有看见。汗阿玛如果不信,您可以问去问问他们。”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的瓜尔佳氏,那叫一个措手不及。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推伊尔根觉罗氏,会被别人看见,而且还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可越是在这种节骨眼上,她越是不能慌。
她稳住心绪,露出一副可怜巴巴样子,“五阿哥,您不能因为喜欢琇盈,就平白冤枉奴才啊。您仔细想想,刚才是不是看错了。琇盈明明是自己不小心,跌落进湖里,跟奴才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胤祺绷紧小脸儿,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好么,这人脸皮是得有多厚,才会在说瞎话时,一点儿异样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
看的胤祺流出了羡慕的泪水。
收回思绪,他撇了胤褆一眼,见对方不为所动,甚至没有半分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他心里更气了。
恨不得立马上前,扒开胤褆的脑子,看看里面是木头,还是什么。
面对胤祺宛若刀子一样的目光,胤褆若无其事的别来脑袋,假装没有看到。
此举可把胤祺给气坏了。
木头,真是块儿木头!
其实胤祺的想法很简单,他只不过是想要经胤褆的口,帮伊尔根觉罗氏解决掉这件事情。
根据话本上固有的套路发展,伊尔根觉罗氏一定会对胤褆感激涕零,然后两个人迅速坠入爱河,并开启她们幸福美满的一生。
奈何木头根本不配拥有情爱。
就在这时,胤禛挣脱掉了胤褆的束缚,只一眼,便让他读懂了胤祺眼里的想法。
他当即开启助攻模式,拉扯着胤褆的衣袖,用只有二人才能的声音说:“大哥哥,快,到你上场的时候了!成败在此一举,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哦。”
胤褆岂能不了解胤禛的言外之意?
他禁不住扶额汗颜,弟弟们都是打哪儿,看来的这些东西啊。
以后可得好好敲打一番,照顾他们的宫人,不许再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他们看,以免再把他们带歪了。
为了让弟弟们少操一份心,胤褆便开口,把胤祺的话,同康熙复述一遍。
如果一件事,从一个人口中说出,可能会有虚构的成分在里面,但要是被不同的人,用几乎分毫不差的话语描述出来,那么这件事大概率就是真的了。
更何况康熙对瓜尔佳氏,本来就不甚喜欢,眼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惩治她的机会,康熙自然不会放过。
他冷声道:“瓜尔佳婉玉,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瓜尔佳氏早在胤褆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面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她想为自己辩解,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将希望寄托在太皇太后的身上。
康熙只当她的沉默,是认罪了。
他立马下旨,抹去瓜尔佳氏秀女的身份,将她遣送回家。
其实按照大清律例,瓜尔佳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秀女,本该受到严重的惩罚,以儆效尤。但考虑到从她的曾祖父石廷柱,一直到她的伯父石文炳,全部都是为大清,鞠躬尽卒的良善之臣。
本着不能让忠臣寒了心的念头,康熙便免去瓜尔佳氏的一切责罚,只让她呆在岫云寺中五年,吃斋念佛,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