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南洋明珠by小胖柑
小胖柑  发于:2024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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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进余家,主楼门口放了火盆,看?见叶应澜下车,霞姨说:“大少奶奶,跨火盆,去?去?晦气。”
叶应澜跨过?火盆,奶奶、婆婆,老太爷和老太太并排站着?,叶应澜过?去?:“应澜鲁莽,让长辈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老太爷说。
奶奶过?来握住叶应澜的手,想要说什么,却又舍不得,伸手摸着?她的脸:“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可?以?可?吓死我了!”
说着?奶奶眼泪落下,叶应澜看?着?家里的长辈,她想承认自己?冲动,可?当时的情况下,她只有?进和退两条路可?选。
她抱着?奶奶,不说话。
老太爷开口:“应澜,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下来给菩萨磕头,再?去?祠堂跟祖宗说一声。”
“是?啊!快上去?清洗一下,你婆婆和嫲嫲吓得一直在菩萨面前,求菩萨保佑。”叶老太太跟她说。
叶应澜转头看?蔡月娥和老太太:“妈、嫲嫲!”
“回?来了就好了,我们陪你上楼。”蔡月娥说。
叶老太太和大太太陪着?叶应澜回?东楼,叶老太太说她:“你这孩子真的是?……”
“婶婶,别怪应澜。其?实,修礼早就跟我说了无数遍,在这样的世道里,如果有?一天,他出了意外,他让我一定?要坚强。我知道咱们家做的这些事,要真是?……”蔡月娥拿帕子擦了下眼,“我没想到这次差点出大事的是?应澜。”
叶应澜只能握住婆婆的手。
一起进了房间,小梅已经?帮她放了水,叶应澜进去?洗了澡,她换上了干净的旗袍下楼去?。
先跟着?婆婆和嫲嫲一起去?了佛堂,给菩萨上香。
等她从佛堂出来,叶应澜见余家两房的人都已经?在了,一家老小全部进了祠堂。
老太爷先给祖宗上香:“山河破碎,国土沦丧,生灵涂炭,何忍苟活。余家长媳叶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幸得忠义之士舍生,才得以平安归来。”
老太爷上了香,磕了头,再?替叶应澜点了三支香,递给她。
叶应澜上香,再?跪下磕头。
等叶应澜站起来,余老太爷看?着?全家人:“不过?你们记得,遇事一定?要冷静,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起轻生的念头。”
他又看?向?叶应澜:“应澜,这次你多少是?冲动了。你是?余家长媳,你嘉鸿的结发之妻,你要为我余家开枝散叶,你也是?车行的老板,这么多家车行的人靠着?你活,你还有?祖父母在堂,怎忍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阿公说得是?。”叶应澜低头。
“你有?错,嘉鸿受之,等嘉鸿归来,替你领受五鞭。”老太爷看?着?她。
叶应澜点头:“是?。”
“好了,去?吃你妈做的猪脚面线,去?去?晦气。”老太爷说,“走了,去?吃饭。”
叶应澜跟着?一起去?餐厅,她挨着?奶奶和婆婆坐下,霞姨给她端来一碗猪脚面线,蔡月娥跟她说:“吃了猪脚面线,把霉运踢走,以后大吉大利,添福添寿。”
“大吉大利,添福添寿。”叶应澜跟着?说。
她埋头努力吃着?碗里的面线,吃着?吃着?眼泪落在碗里,昨日自己?一瞬间,恨意滔天,今天看?着?家人,要真是?……
叶老太太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不哭了,乖!”
叶应澜告诉自己?,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难处,第一时间还是?要记得她是?有?家的人,要努力活下来,不可?轻言放弃,她承诺过?嘉鸿,要白?头的。
“过?了,就好了。”蔡月娥摸着?她的头发说。
佣人过?来:“大爷,克拉克先生来电话。”
余修礼站起来,过?去?接电话。
他接了电话过?来继续坐下说:“上头让克拉克来牵线,说让我带头恢复市场。”
“先晾一晾他。”老太爷说,“哪有?这么容易?”
“我也是?这么说的。”余修礼说。
吃过?午饭,叶家老两口起身告辞,老太太说:“应澜啊!昨夜肯定?一夜没睡,好好去?睡一觉。”
叶应澜上楼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着?昨日的种种。
尤其?是?眼前出现的一幕幕景象,张叔掉下悬崖、还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少年?,在自己?面前被炮火轰炸,自己?则殒命在冲天的火光中。
报纸上的消息的恨,和这种犹如亲历的恨不同,是?什么让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这一日里各种情绪交错,让叶应澜累极,沾了床,闭上眼模模糊糊睡着?了。
叶应澜又见到了那个自己?,依旧是?在青山绿水之间,她和张叔两个人凑在一起修车,边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叫:“我跟你们说,这世上就没有?我师傅和师祖修不了的车。”
自己?转头横了他一眼:“还说呢!遇到一点点难的,就不肯好好钻研,只会在电台里呼叫,就知道丢我的人。”
“谁叫我这是?背后有?靠山呢?”这小子嬉皮笑?脸,“主要我是?呼叫您和张叔过?来打?打?牙祭,我抓了一条大鱼。”
“你要是?把捉鱼捞虾打?山鸡的心思放在修车上,你肯定?可?以青出于蓝胜于蓝,比我们俩都强。”张叔站了起来。
她直起腰,上车发动,这辆车的司机连声感谢,那小子说:“车修好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开走啊!”
这个司机把目光看?向?路边一个临时灶,锅子正冒着?白?烟,这小子十分护食地说:“这是?我孝敬我师傅和师祖的,没你的份。”
“小气。”那个司机发动车子走了。
这小子从他的车上拿下来三个马扎,她拿了碗,三个人坐在路边,拿起了锅盖,里面炖着?一锅鱼汤,这小子接过?碗,先给她打?了一碗,放了一大块鱼:“师傅吃!”
这时两辆车过?来,这个小气的小子,居然还去?拦车,车子找了个空地停下,余嘉鸿从车上下来,另外一个少年?,是?之前梦里做到过?的小溪。
“余哥、小溪,拿碗过?来。”这小子说。
他们几个把一大锅鱼汤给瓜分了,等余嘉鸿和小溪上车。
自己?跟问这个小子:“你这个小气鬼,平时不是?说,咱们修理工是?司机要讨好我们吗?怎么就肯给余哥和小溪吃了?”
这小子脑袋凑过?来:“我那是?给普通司机吃吗?我是?给我未来的师公吃。”
自己?一张已经?不再?白?皙的脸上居然起了红晕,脸却拉长,色厉内荏:“你胡说什么?”

张叔过来敲了一下这个小子的脑袋:“成天就知道胡思乱想。”
“我怎么胡思乱想,余哥平时最照顾师傅了。”
“余家害得你师傅还不够?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他们这么嫌弃,还?进?余家?你师傅是不是吃饱了撑着??”张叔跟这小子说完,他转头跟叶应澜说,“应澜,其实?吧?让安顺入赘吧?安顺脾气好,脑子又活络,我也看得出他是真喜欢你。”
“叔,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把安顺当弟弟。”
“他可不想当你弟弟,你看不出来?”张叔笑着?说,“要?不?谢先生也行,人也好,他们家的小姑娘也喜欢你。就算是做个后妈也无所谓?你们俩都喜欢摆弄机器,上头也没那些烦人的长辈,总比那个余家好多了。”
“张叔,我爷爷都不着?急把我再嫁出去,就您着?急。”她站起来,“走了。”
“我是怕你被余家那个小子给勾了去。”张叔在?她后边说,对着?她说完,张叔又回?头对那个少年说,“你再敢提余嘉鸿,小心我打你。”
“哦!”少年脸上带着?委屈,嘟囔,“人好都不行吗?”
“不行。”张叔斩钉截铁。
叶应澜睁开眼看床头柜上摆着?她和余嘉鸿的合照,张叔平时看见姑爷都会开心得招呼,这几日跟她一起修车的时候,还?在?问姑爷什么时候回?来?梦里居然这么排斥?还?说什么谢先生和安顺?
她回?想梦里余嘉鸿出现的一幕,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喝着?鱼汤,偶尔跟张叔和那个少年说两句,话还?不如他身边的小溪多。
只是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克制内敛却又情不自禁,自己会被他看得心里异样。
叶应澜坐起来,揉着?头发?,把自己做到的几个梦境一一串起来,居然发?现了脉络,自己最近做的几个梦,在?梦里他们不曾结婚,除了他跑入江里的那一幕,其他时候他对自己的感?情都含蓄内敛。
如果把书串起来,那就是书里没有?写的东西?也就是她回?国后发?生的事?
这样一想就说得通了,她离婚了,然后跟他在?滇缅公路上相遇,后来他们有?了感?情,再后来自己死了,他活着?回?去了?书里他一生未娶,是因为自己?
有?些意外,好像又不那么意外。叶应澜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真的睡了一下午,她下床,换上旗袍,拉开门去起居室,打开抽屉,拿出了他给自己的来信。
那次来信之后,他又给她发?过两封,自己白日里写不出那些情话,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想他了就写了信,终究没好意思发?出去,也放在?了抽屉里。
拿起他的信和自己的回?信对比,自己的回?信就显得单薄了许多。
叶应澜不知道那本书,那些梦到底是什么?至少有?一点她清楚了,梦里她死了,应该跟那本书有?关,而不是这辈子的梦境。
叶应澜下楼去,见婆婆不在?二楼起居室,她去主楼,听主楼的佣人说父子俩带着?太太一起出门了,叶应澜一时间?百无聊赖,去花园里走走。
穿过花墙,她听见二太太的声音:“幸亏你没娶她,就她这样冲动,这么会惹事,迟早惹祸上身。”
“妈,阿公私下也说了大嫂在?当时情境下要?是那么做了,也是大义。如今局势下,回?国效力?者?众多,你也不能说他们都是冲动,这是血性,是骨气,是勇气。”这是余嘉鹏的声音。
“我不管什么大义小义,你得给我好好活着?,我等着?你生儿子……”
叶应澜退了回?去,不想偷听母子俩的话,这种事情没有?谁对谁错?
不过是自家公婆愿意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二婶想法不同?而已。
她回?了主楼,刚好两对夫妻一起进?来,大太太见了她:“应澜,起来了?”
“嗯。”
大太太勾着?她说:“嘉鸿,等下回?来吃晚饭。”
“这么快?”
“码头有?电报局,昨日你出事,你爸就第一时间?拍电报过去。嘉鸿中午到槟城打了电话回?来,他说他搭上了昨天下午从香港飞西贡的飞机,今天上午从西贡飞槟城,傍晚就能到家了,司机已经去机场接他了。”大太太笑着?说。
老太爷笑:“他这是着?急回?来领鞭子吗?”
叶应澜想起二叔和余嘉鹏父子俩领受鞭子的情形,她想想就疼。
“爸,您也不着?急今晚就打他吧?”余修礼说。
余老太爷哼哼一声,叶应澜心惊胆战:“阿公,嘉鸿风尘仆仆……”
老太爷回?头看她:“那……”
叶应澜一颗心吊着?,听老太爷说:“明天打?”
叶应澜又不能说能不能不打?她默不作声,跟着?进?去。
一家人坐下,余修礼就开始说起,刚才去克拉克家喝下午茶的事了。
原来她上楼之后,克拉克再三打电话过来,邀请他们去喝下午茶,想要?调和双方的矛盾。
马来亚的甲必丹从一开始都是闽南人,这次大环境是南京的事,不过触发?这次华商罢市的,却是英国人在?日本人侵略中国上妥协不说,在?过去的几个月,就连在?南洋的华人为国内举行活动,时不时也会以治安借口?冲击。
日本人对华侨支持国内抗日深恶痛绝,最近骚扰、威胁、恐吓华商的事不少,而当局对此?,不说纵容,却也不想理,让华商积攒了怒气。
百年前英国人从荷兰人手里抢来了马来半岛,成立了海峡殖民地,当时西班牙占领的马尼拉和荷兰人手里的巴达维亚,华人早已在?那里生根发?芽,彼时总督莱佛士就靠着?低税收吸引华人前来,后来又以华治华,海峡殖民地的三个主要?城市,经济上都依赖华商。
华商商会借着?这个机会跟殖民地当局施压,在?当前舆论氛围下,海峡殖民地当局跟日侨侨领约谈,要?求侨领约束日本侨民,不要?滋扰其他民众。
毕??.??竟日侨从特殊产业转型也就这几年,对星洲经济的重要?性,远远不如印度人。之前不想惹日本人,现在?全世界舆论下,也要?对本地的众多华侨交代。
“所以这件事就按照个人冲突,也就是这个日本人之前来骚扰兴裕行,打兴裕行的职员,因为要?开庭了,知道自己胜诉不了,再次去兴裕行寻衅滋事来处理。”余修礼说,“等刘阿大出来,我们先给他治治病。”
得到这个消息叶应澜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外头佣人进?来:“老爷、太太,门口?有?位谢先生携小姐来访,说他们家小姐要?找小少爷玩。”
“请他进?来。”余修礼说。
大太太转头跟阿霞说,“阿霞,让小桃带嘉鹄过来。”
穿着?花衣花裤的谢琳琅,跑在?她爸前面,走进?来先给老太爷老太太行礼:“阿公、婆婆好!”
“琳琅好!”
家里的女孩儿都大了,这么嫩嘟嘟的小丫头,谁见了不喜欢?
“伯伯和伯母呢?”谢德元问。
余修礼弯腰抱起谢琳琅:“对啊!叫我什么?”
“伯伯。”她看见从外头走进?来的余嘉鹄,扭着?屁股,“嘉鹄。”
余修礼放她下来,谢德元说:“其他人呢?”
谢琳琅连忙叫:“伯母、姨姨。”
家里也没人再想去纠正她了,反正孩子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又不是近亲,等长大了懂事了自然会改过来。不过怎么改呢?
琳琅把手里的一个袋子递给的嘉鹄:“嘉鹄,我爸爸给你做了一辆小车车,给你。”
“谢谢叔叔!”余嘉鹄跟谢德元说。
“去玩吧!”
两只小手牵在?了一起,阿桃跟在?后头,带着?两个孩子出去。
大太太笑着?说:“谢先生,刚好嘉鸿也马上要?到了,和琳琅在?这儿吃晚饭吧?我去看看,琳琅那个丫头上次爱吃我做的五香卷,我给她去做两个。”
“余太太,太麻烦了。”谢德元说。
“哪儿啊?孩子喜欢,我高兴。”大太太往里走去。
“谢先生,刚好等吃饭,我们去书房喝茶,手谈一局?”余修礼邀请。
“好。”谢德元跟着?余修礼一起去书房。
叶应澜不知道余嘉鸿到哪儿了,她看着?门口?,又想着?阿公和嫲嫲在?,人都走了,自己不陪着?是不是?
“我在?克拉克家喝了一肚子水,你陪我进?去?”老太太问老男人。
“你喝水喝多了,我陪你进?去?我能帮你做什么?”老太爷问老妻。
老太太看向叶应澜,横了一眼老头子:“老了,没眼力?了是吧?”
“走走走,我陪你进?去。”老太爷站起来。
老太太回?头:“应澜,我们进?房里去了,你陪孩子们去玩吧?”
“嗯。”
叶应澜看阿公嫲嫲走进?去,她低头笑了笑,快步往门外走,忍不住走到大门口?,看着?大门外的路。
等了十来分?钟,她看到了自家的车,车子在?大门口?停下,余嘉鸿从车上下来,他快步走进?来,这么些日子,还?有?自己昨日……叶应澜跑过去,忍不住扑到他身上,余嘉鸿紧紧地抱住她,过了许久听见大太太的声音:“要?抱,到屋里抱,在?大门口?像个什么样子?”

听见声音,叶应澜回头,见秀玉和安顺从黄包车上下来。
“你怎么来了?”叶应澜问,“我不是让小梅跟你们说了吗?我没事了。”
秀玉穿着绣珠鞋跑的时候“踏踏”作响,她跑到叶应澜面前?:“我……”
郑安顺提着?篮子跟在秀玉身?后:“秀玉和我妈都放不下心,非要?想过?来看看。她们过?来我又怕不安全,我就和秀玉一起过?来了。”
秀玉从郑安顺手里接过?篮子给?叶应澜:“小姐,我看到你没?事就好了。今天车行罢市,糕点铺子也没?开?张,我下午就做了些糕点。给?!”
叶应澜接过?篮子,秀玉一张小脸笑得温柔:“那我走了。”
叶应澜伸手拉住她:“走哪儿去?进来吃晚饭。”
“对?啊!快进来,吃晚饭。”余嘉鸿跟她说?。
秀玉看着?里面站着?的一群人,连连摇头:“不了……不了。”
“要?不是你收留阿伯,我这次可就难了,你也是我的恩人。”叶应澜拉着?她往里。
被叶应澜强拉着?往里走,她又提了阿伯,秀玉眼睛里积蓄起泪水:“阿伯他?”
“你跟我进去,我告诉你阿伯会怎么样?”
秀玉拉着?叶应澜摇着?她的手:“小姐,阿伯会怎么样?”
见她着?急得快哭了,叶应澜说?:“家里找了大律师给?阿伯做精神病无罪辩护,现在听下来,阿伯应该能出来,到时候给?他先治疗。”
秀玉双手合十:“大圣爷保佑!”
余嘉鸿和郑安顺在后面跟着?,郑安顺问:“姐夫是从香港赶回来的吗?”
“听见消息,买到机票就回了。”余嘉鸿回郑安顺,又在门口站着?的人里,还有谢德元。
昨日接到电报,他们家拍电报自然不至于惜字如金,把?大致的经过?也是说?清楚了。
他当时一下子头晕目眩,上辈子也是他离开?,执行运输特殊物品的任务,等回来得到的消息是她连人带车,被炮弹击中,掉进滔滔江水中,从此阴阳两隔。
到槟城打电话回家,听说?她已经回家了,在睡觉了。他的心落定了,心头又是盘算着?其他了,他们新婚分别之后,自己给?她写了那么多的书信,自己收到的不过?寥寥数语,想她归想她,心头却也有不满。
现在到家见到郑安顺也就算了,还见谢德元?这辈子谢德元还是自己的好友知?己,自己吃妻子叶应澜勾住大太太的胳膊:“妈和嫲嫲都对?我好,我自然像是活在蜜罐了。”
上辈子好友的醋,这跟谁说?去?
叶应澜把?秀玉带来的篮子给?了大太太:“妈,秀玉带来的。”
大太太温柔地看向秀玉:“这孩子,真有心。”
“太太不嫌弃就好。”秀玉笑着?说?。
“全家都喜欢,尤其是老太太最喜欢了。”大太太说?。
“喜欢。”老太太看到许久不在家的宝贝孙子,“嘉鸿瘦了,还黑了。”
“应该没?瘦,黑是真黑了,内地去走了一圈,还天天在码头和仓库奔波,肯定黑了。”余嘉鸿笑着?说?,“不过?,嫲嫲,你说?我现在是不是黑里俏?”
“黑里俏是说?姑娘的。”老太太没?好气地说?了他一句。
“到饭点了,孩子们都饿了,不要?待在门口了。”老太爷催着?说?
一家人进门,大太太想起来,跟阿霞说?:“糕点给?二爷分点过?去,晚饭上也上一些。”
“是!”
谢德元是余嘉鸿的好友,郑安顺也是客,余嘉鸿安排他们俩在自己一左一右。
叶应澜生怕秀玉平时都没?有在这样的场面上吃饭,她也安排秀玉坐在自己身?边,这么久没?见的夫妻,各自有自己要?招呼的客人。
全家都知?道,这次多亏秀玉收留了那个刘阿大,别说?叶应澜怕她不好意吃,而一直在照顾她,就连老太太也问:“秀玉啊!我们家菜色清淡一些,你吃得惯吗?”
“老太太,很好吃。”
“多吃点,不要?客气啊!”老太太跟她说?。
“谢谢老太太!”
老太爷也来凑趣儿:“秀玉啊!”
“老太爷。”秀玉抬头。
“听说?你的生意很红火?”老太爷问。
秀玉脸微微泛红:“托小姐的福,生意很好。目前?已经攒了钱,我想下个月就能把?第一笔钱还给?嘉鹏少爷了。”
“这是你欠嘉鹏的钱,跟我没?关系。”老太爷拿起一个白?菜形状的糕点说?,“就是看到它了,想起来问问,你的手很巧。”
“顾经理让我在马六甲和槟城也开?铺子,这里有云姨,我可能下个月就去槟城了,去了槟城,小姐说?让我和安顺少爷一起去香港,因为那时候香港的车行要?开?业了,香港的乔太太的船点手艺十分精湛,您手里的这个白?菜糕,就是她教我,他们那里用菠菜汁,我们用了斑斓汁,白?菜谐音百财。”
“竟是这样。”老太爷吃了一口,跟老太太说?,“好吃。”
老太太拿起一个粉红的寿桃:“这个也好吃。”
余嘉鸿和谢德元谈当前?香港的情况,日本人这么快打到南京,上海、苏州、无锡到南通是工厂集聚之地,这些日子,往香港涌的人更多了。
当然也不仅仅是已经被日本人攻占的,也有众多人是从尚未被攻占的地方?逃往香港的。
所以铁路物资北上,人南下,九龙那里繁忙而混乱。
“德元兄,现在生意如何?”
“幸不辱命,把?橡胶厂的设备已经全部交付了,现在在赶应澜那里两家车行,和旧车修理厂的设备之外,还在给?船舶修理厂赶两台设备。”谢德元说?道,“已经非常忙了,最近招了好些人,也在添一些设备。”
“那就好。等你有空也去香港看看,我带你见一些老板,各行各业都有。”
谢德元举起茶杯:“嘉鸿,你是我的贵人。”
“那不是互相成就吗?没?有你,应澜的旧车收购修理业务能做下去?”余嘉鸿跟他碰了杯。
吃过?晚饭,阿霞拿了秀玉的篮子过?来,里面放了糖果和其他吃食,同样的吃食,也给?琳琅准备了一份。
叶应澜派了车子送秀玉和郑安顺,郑安顺替秀玉接过?了篮子,叶应澜跟她说?:“回吧!我后天就回车行了。”
“嗯!”
余嘉鸿也摸了摸琳琅的头:“琳琅,有空再来找嘉鹄玩。”
父女俩也上了车。
送走了他们,大太太问叶应澜:“这个秀玉是不是和郑家那个孩子在一起了?”
“没?有吧?”叶应澜没?发现安顺和秀玉又什么。
“秀玉刚才把?篮子给?郑家那个孩子。”大太太说?。
“就是秀玉跟云姨睡一个屋,跟母女似的,无话不谈,互相照顾。况且当初如果没?有秀玉拉着?云姨跑,云姨或许已经被郑家拉回家了。有了云姨这层关系,安顺也特别看顾秀玉。”
“原来是这样,可能是我想多了。”大太太说?,“走吧!进去了。”
一家人进主楼,到里面听见余老太爷在跟老太太说?:“我就说?吧!你成天替嘉鹏在那些高门大户里找,不如就顺他的意,找了这个秀玉。人家安顿下来了,别看生意小,她聪明好学,这才几个月,已经能把?她赎身?的那一笔钱筹出来了,不容易啊!”
“那我明天找珍娘说?去,让她再仔细去看看这个姑娘?”老太太问。
大太太看向叶应澜,叶应澜无奈地笑。
余嘉鸿走进去:“阿公,嫲嫲,这事你们不先去问问嘉鹏,他现在心里还有秀玉吗?再说?,也得问问秀玉是否想嫁入我们家吧?”
“这才几个月?他就不喜欢了?”老太太说?,“再说?我们家,秀玉这样的姑娘进来也不会吃苦?你问问应澜,都说?我们家规矩重,应澜来家里我们疼还来不及呢!”
叶应澜想起刚才二太太母子俩的对?话,再想想书里,站在秀玉角度的那些情节,秀玉哪有现在在车行开?心?
叶应澜勾住大太太的胳膊:“妈和嫲嫲都对?我好,我自然像是活在蜜罐了。”
老太爷看着?叶应澜,又把?目光落在两人勾着?的胳膊上,他笑了一下:“嘉鸿,长途回来也累了,好好回去睡一觉,等着?明天领鞭子。”
“鞭子?”余嘉鸿看着?阿公。
叶应澜低头,满心愧疚,余嘉鸿见叶应澜如此,他拉着?老婆说?:“走了,回房了。”
两人走过?风雨廊,叶应澜说?:“连累你了。”
“几鞭子?”余嘉鸿停下来问她。
叶应澜低头:“五鞭。”
余嘉鸿搂着?她:“我想阿公并?没?有怪你,但是他是想让你记得,我们夫妻一体。越是世?道艰难,越是要?求生欲强,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知?道了。”经过?这一次,她已经想了千万遍。
余嘉鸿轻叹,话虽如此,只是又有几人能做到?要?不然上辈子自己回来也不会满眼牌位,祖父母、父母、嘉鹏,都宁愿从容赴死?,不愿苟活。
不去多想了,他拉着?叶应澜上楼。
进了门,余嘉鸿把?门关上,把?她圈住,在她耳边问:“想我吗?”
想?哪有不想的?昨天晚上后怕的时候,最想的就是他了。她点头。
“我看你一点都不想。”他幽幽地说?道。
上辈子,相思?语写满了信笺,最后只能一张张化作灰烬。本以为这辈子,把?这些情话说?给?她听,总能有回应,谁料拆开?信封,不过?是“香港天冷,当心着?凉。”,顿时心比天气还凉。

这真是?冤枉,她确实想他了。可自己要拿什么才能证明自己确实想他了?
叶应澜勾住余嘉鸿的脖子,贴上自己的唇。这样总可以了吧?
本就?是?新?婚,又分别了这么多日子,余嘉鸿怎么能抵抗她的热情,自己那些小心思,能影响什么?
她没事,能和她在一起?,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叶应澜看?手表,已经上午八点?出头了,昨天白天还睡了两个小时,晚上一回房就?……然后又睡着了,这大概是?她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一晚,不像之前夜半总是?要醒来,睁眼一会儿再睡。
她看?余嘉鸿还在睡,睡衣扣上面敞开着,他的脸到脖子,这些天都晒黑了,领口以上蜜色,领口以下依旧雪白,叶应澜的手落在他的下巴上,本想往下划去,触及刚刚长出的胡茬,带着微微扎手的感觉,她觉得好有趣,指腹和手背轮番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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