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闪过宏光,有一瞬间,感觉是晕晕乎乎的,有点神魂颠倒。
直到外面传来绿珠娇俏的说话?声音,方才逐渐恢复神志。
绿珠为周怀安量体的空隙环视屋内,无意扫见衣柜夹缝中露出的一抹嫣红,不是小?姐,还能是谁?
她?也没点破,量过体后便告退离去。
待人一走,欢喜掩不住欣喜之?色,立时道:“夫人这次是铁树开花了,居然主动为您制衣,放以?前,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又幡然醒悟道,“我明白了,应该是因为您救了小?姐的缘故。”
周怀安没搭话?,朝衣柜走去。
他自顾自地又道,“这事您做得虽然凶险,可好在?因祸得福,夫人那般铁石心肠的人,似乎也有了一条裂缝呢。”
话?音犹落,周怀安伸手拉开了衣柜门。
少年语气温和,带着?一丝笑意:“人已经走了。”
小?姑娘小?小?的身子蜷在?衣柜角落里,抱着?双膝。一双圆眼睛黑溜溜的,乌亮透明,宛若琉璃,求证地问:“是我娘命人为你定制新衣吗?”
周怀安道:“嗯,是。”
周绮元为他感到高兴,接着?,她?忽然凑近那些?悬挂的衣服,耸着?鼻尖闻了两下,奇怪道:“你的衣服,怎么这么香?”
明明都是一个净衣房清洗整理的,怎么总觉得他的衣服和身上有股不同于自己的清雅香气。莫非是这里的下人用了什么特?殊香料?
周绮元径自奇怪间,对方笑意加深,满是宠溺地反问:“那你还出不出来了?打算住在?里面?”
周绮元讪笑一声:“出来,我这就出来。”
周绮元从衣柜中出来后,话?锋一转,回到之?前的话?题:“对了,刚刚我们聊到上学的事。二哥哥,开学那日,你是不是也会去?”
周怀安笑容温柔:“自然。”
周绮元露出喜色:“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
起上下学了。”
周怀安轻轻笑了笑。
周绮元随口道:“其实,我娘本想为我请翰林院的姜老先生?当老师的,但是被我拒绝了。”
周怀安眉梢微挑了下:“不喜欢被人时刻盯着??”
周绮元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轻笑出声:“随便猜的。”
周怀安联想那位姜老先生?,前世曾在?自己身边任职,勾了勾嘴角:“你娘找人的眼光倒是不错,这位老先生?确实学富五车,文采超群。只是,思想有些?迂腐了,不适合教?育你。”
周绮元没去细究这番话?,随口道:“是啊,与其找他,还不如找你教?我。”
不料下一刻对方居然回道:“你如果不嫌弃,倒也不是不行。”
周绮元登时诧异地看?向他:“真?的吗?你愿意教?我读书认字?”
不等周怀安回答,她?又紧接着?道,“那如果我遇到了反复学不会的地方,你会不会像那些?老夫子一样,打我手心?”
周怀安轻轻笑了笑:“怎会。我看?起来,有那么凶吗?”
“我觉得也不会,”
周绮元冲他莞尔一笑,眼神真?挚,发自内心地道,“哥哥最好了,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周怀安表情微滞,思绪飘远地看?着?她?。
最好最好的人?
周怀安前世杀人无数,手上沾满了鲜血。
这句话?在?他听来,似乎有些?遥远和陌生?。
但他还是对着?周绮元,回了一个暖如春风般的微笑。
上元节一过, 转眼就到了学子们开学的日子。
而?这一日,也是周绮元在这个时代,初次步入最高学府的大门之日。
陈氏事无巨细, 提前为女儿准备了上等的笔墨纸砚, 以及路上打?发时间的小点心, 又千叮万嘱她, 在外不要惹事,千万注意安全?, 老老实实听先生们的话。
周承光掏掏耳朵,朝这边漫不经心地走过来,语气略显不耐烦地?催促:“好了娘,我得带她走了,否则迟到了, 那几个老头子又要在我耳边念经了。”
陈氏哪里能放心,提醒他道?:“你可要照顾好你妹妹, 别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
“孩儿知道?, ”周承光说到这里, 扯起周绮元的衣袖往车上拖,对陈氏道?, “外面凉,您快进屋歇着去吧。”
陈氏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兄妹二人上了马车落了帘子,车夫驱着马儿不见了踪影后,方才转身往屋中走去。
马车驶离了永定侯府,周绮元掀开车帘往后面看。
周承光往嘴里一边塞着桂花糕, 一边揶揄她道?:“一副魂不守舍的,我若没有猜错, 应该是在找那小野种呢。”
周绮元讨厌别人这么称呼周怀安,她一副不高?兴地?放下帘子。
周承光嘿嘿一笑:“看来被我说对了,”旋即又道?,“你不用看了,他不会落在咱们后面。此人最会装作刻苦用功的好学生了,以往这个时辰,已经到国子监捧着书看了。”
周绮元忍不住开口:“他本来就是好学生,哪里像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有,若不是你磨蹭,我这会儿也已经到了学府了。”
“此话真是难听?,若不是因为护送你,我还能再多睡一刻钟呢,”周承光将最后一块点心丢进嘴里,“既然落不到好还埋怨我,那自明?日起,你自己?去上学,别再拉上我。”
周绮元赌气道?:“自己?便自己?,谁非要你跟着不可。”
周承光一拍小几:“好,那就一言为定,从明?日开始,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求之不得。”
周绮元偏过脸去,准备不再理他。
恰在这时,车夫忽然勒停了马车。
周承光正要问话,此时车夫迟疑地?道?:“三少爷,大小姐,小的……好像看到了二少爷。”
与此同时,车外传来一个挑衅的声音。
“见到小爷也不打?招呼,谁给你的胆子。还想走?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周绮元闻言一愣,不由?多想,急忙掀开了车帘。
初露繁华的早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周怀安临墙站在三个同龄人面前,一袭白衣,身形修长,而?环绕着他的三人,则一个个一副挑事模样。
“不如这样吧,”
围堵周怀安三人中的一个锦绣蓝衣的小公子,抬脚踩在一旁的车驾上,神色倨傲道?,“从小爷的胯-下爬过去,小爷就放你走。”
周怀安抿着唇,目色沉静地?注视着对方,眼底一片幽深,叫人看不出情绪。
周绮元看过原文,知道?周怀安少年?时期,常常被同窗欺负,而?欺负他最甚的便要数一个名为“□□”的纨绔子弟。算上周承光,想必另外几个就是眼前三人了。
这几人皆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其中,以荣国公府二公子的杨典为首,仗着家中权势,常常欺男霸女,吃喝嫖赌,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因着几人作风实在过分,京中没人能惹得起。
周绮元蹙起眉,连忙下车。
周承光欲要说什么,然而?又止住了。
欢喜被两?个小厮按在地?上,原本秀气的脸上已经被打?成一片青肿,辨不出本来模样。他一脸心急地?劝阻:“几位少爷高?抬贵手,等下迟到了,大家都没法向祭酒交代了。”
另一貂毛围领的紫衣小公子闻言嗤笑出声:“这么忠心耿耿,甚好,”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那两?个小厮道?,“他主子不爬,你俩就把?他给我往死里打?。”
“杨兄,小武,”
太傅府的沈书礼生得还算斯文,他微微皱起眉,慢条斯理道?,“若不今日先算了,等下真迟到了,确实不好向祭酒交代。”
荣国公府的二公子杨典正要说什么,下一瞬被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
“大清早的,你们几个怪热闹的。”
周承光同这三个公子哥是形影不离的朋友,昔日总是混在一起不务正业,也没少欺负周怀安。此时一见熟人,打?着哈欠走上前道?。
几人闻声看向他,杨典脸上露出笑意,打?趣他道?:“这不是承光吗?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起这么早?”
“还不是因为这个姑奶奶,”
他觑了周绮元一眼,一脸嫌弃道?,“我娘交代我送她上下学,真是烦不胜烦。”
“上次见令妹还刚刚学会走路,没想到转眼都入学了,呵呵,真是可喜可贺。”
沈书礼目光从周绮元身上移开,对周承光寒暄道?。
“有什么可喜可贺的,”周承光懒得和他继续客套,言归正传,但语气仍是吊儿郎当的,“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这小子又得罪到你们了?”
杨典等人与周怀安结仇一事,还要从几年?前一件罚抄事件说起。
当年?,这几人犯错被夫子罚抄诗经,杨典随便点中了寡言少语的周怀安,命其代抄。结果?没想到,被当众拒绝了。
几人出身金贵,从小娇奢,没人敢忤逆,尤其是挑事者?杨典,这件事令他颜面扫地?,认为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怀恨在心,此后伙同魏淳武几人屡次找他麻烦,扬言一定要让他主动低头,对他们下跪认错不可。
国舅府的小公子魏淳武,是几个人中个头最小,年?龄也最小的,他指桑骂槐道?:“倒也说不上得罪,只是这只不听?话野狗见了主人不打?招呼,也不低头认错,哥儿几个给他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话音犹落——
“真是太过分了。”周绮元忽然气愤地?道?。
魏淳武以为对方站在自己?的立场说话,立时抱起手,趾高?气扬的附和:“可不是吗?过分至极!”
“我是说你们几个。”周绮元面色恼火地?扫着他们三人道?。
魏淳武:“???!”
周承光有要事在身,没时间给他们几人解释说,他的妹妹自从掉进一次冰窟窿后,脑袋已经变得不正常了,只得先息事宁人道?:“行了,今日开学第一天,都别惹事了。等下我得带小丫头去
见冯老头,晚点再找你们叙旧。”
三人互相看了眼,两?个脸上写着犹不甘心,一个脸上挂着“与我无关?”。
杨典略一思索,勉强松了口:“今日看在承光兄的面子上,就暂且放你一马,下次你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到这里招呼魏淳武沈书礼道?,“我们走。”
临走前故意用肩膀撞了下周怀安。
魏淳武亦有样学样,完了还不忘朝他脚边啐了一口。
沈书礼怀里揣着一只暖手炉,对魏淳武一副嫌弃道?:“小武你真是有辱斯文。”
待几人一走,周怀安看向周承光:“谢谢你,为我解围。”
少年?白衣胜雪,软毛高?领,清润的眼眸似潺潺春水,唇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彬彬有礼地?道?。
周承光错愕了一下,旋即鄙夷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可别误会,我不是为了帮你,只是有事在身急着离开这晦气之地?罢了。否则我这个爱管闲事的妹妹等下为你出头,”
说着看向周绮元,“耽搁了时间的话,我娘又得唠叨个没完没了了。”
周怀安看向周绮元,对她颔首一笑。
看到这里,周承光立时意识到自己?越描越瞎,于是盯着周怀安身上的新衣,揶揄道?:“得了王全?那狗东西的赔偿金就是不一样,如今都穿上新衣服了,真是不容易。”
不等周怀安开口,周绮元当先周承光解释:“你说什么呢,这是娘专门让人为他新制的。”
周承光:“……”
他骂骂咧咧了一声,道?:“难看死了,”
完了不等周绮元反驳便一把?拽起她的手,“闭上嘴,赶紧走了。”
兄妹二人你拉我扯地?上了车,离开此地?后,周怀安嘴角的笑容转眼不见了,他的面色阴沉下来。
他抬手,覆上隐隐作痛的腹部。
欢喜见状急忙询问:“主子你怎么了?可是刚刚被杨二少爷那一脚给伤着了?”
不用说也必然是了。
周怀安没说严不严重,只是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双眼寒凉地?盯着刚刚三人离去的方向,用一种明?明?听?起来轻松平常,却隐含疯恶的语气道?:“今日这一脚,他日,必然要他以腿相还。”
楚国第一学府,国子监。
周绮元第一次进国子监,见了祭酒,认识了同班同学,本该是充满新鲜感的一天,但一颗心尽数被担忧不安占据了。
只因步入国子监的大门之前,周绮元从周承光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到,周怀安居然与那三个纨绔子弟是同班同学,经常被几人霸凌。
周绮元心中惴惴,始终为他担心。但碍于男女学生的院落是隔离开的,没办法去见他,只得苦熬到下学再说。
彼时,国子监广场上的钟声响起,夫子缓缓收了教本,对在座的学子们道?:“散学。”
话音刚落,周绮元第一时间抱着书卷冲出课堂,直看得身后的夫子吹胡子瞪眼。
国子监的建筑古朴厚重,气势骇人,门口的玉石台阶,雕凿着寓意祥瑞的图腾。
周绮元站在门口高?阶上,对着里面翘首以望。有个别过往的学子经过她身边时,会神色好奇地?看她一眼。
人海中,周承光同杨典等人边聊边行,沈书礼第一个发现了周绮元,不由?拍了拍周承光肩膀,道?:“那不是你妹妹吗?似乎是在等你。”
周承光自动忽略早上和周绮元闹的那些?不愉快,正欲向三人告别,去接周绮元回家。恰在这时,却见前方突然出现周怀安的身影。
而?对方行走的方向,似乎也是周绮元那边。
第33章 邀请
周承光脚下一顿, 想到什?么,忽然唤书童福禄,道:“你去告诉小姐, 就说今日下学我有点事, 就不送她回去了?。”
福禄一愣:“这……”
周承光蹬了他一脚:“这什么这?还不快去!”
与此同时, 眼尖的杨典也发现了周怀安的身影, 打趣周承光道:“我还纳闷,承光兄怎么突然就不接妹妹了?, 原来,人家已经有二哥哥接了?。”
说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话音一落,旁边几人顺着他的目光朝周怀安看去。
周承光略感?不自在起来,但还是揣起手来,故作轻松地道:“他接正好, 我巴不得落得个清闲。”
魏淳武摸着下巴,语气匪夷所思地道:“按说, 周大?小姐与承光兄才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 怎么和同父异母的庶兄这般亲近?不应该啊, 莫非是……这狗东西使了?什?么下.贱的手段?”
“小武你不知?道,”
杨典听说过周府的事?, 当下道,“前些日子, 陈伯母带了?承光弟和周小姐去普寿寺祈福,周小姐意外?被旧仆掳走,当时就是被这小野种救回来的。”
沈书礼听后感?慨道:“难怪两人这么亲近,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周承光心里五味杂陈, 装作浑不关心的样子,摆摆手道:“罢了?罢了?, 理他们做什?么,我们玩我们的去。”
“着急走什?么,”
杨典道,“早上让他躲了?过去,这会?儿哥儿几个正好没?事?,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拿他寻点乐子罢。”
“杨兄……”
周承光刚要开口?,却见人已经径自提步走去,不由面色一变。
身边,魏淳武和沈书礼二人也动身跟了?上去,他抿了?抿唇,只得亦步亦趋地一同上前。
周怀安徐步走在路上之时,身后传来杨典不怀好意的笑音:“周二少?爷留步。”
周怀安微斜眼眸,不紧不慢地停下脚步,回过身去。
杨典提唇走上前,仿若之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肩上,径自道,“听闻这次休沐,太子殿下有意组织京中三品以?上的官阶子弟于皇家围场射猎,周二少?爷可?赏脸去否?”
周怀安神色微顿了?一下,之后,他微扬唇角,面色淡然地谦虚开口?:“周某不善骑射,就不扫诸位的兴致了?。”
少?年面如冠玉,气质温良清雅,看起来与这些纨绔子弟格格不入,婉拒的也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处,无可?指摘。
只是可?惜,对方?有备而来。饶是如此,也能让人故意曲解意思,进而羞辱。
魏淳武嘲弄一笑:“人家身娇体弱,只能同小姑娘一样在家做做针线绣绣花,耍不得这些,杨兄这不是为难人吗?再者,周二少?爷出了?名的心地善良,兴许私下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呢。”
“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杨典拖腔拖调道,“当年周二少?爷养过一只兔子,宝贝得紧,后来溺死在水缸里,不知?道有多伤心呢。我们邀请人家射猎,指不定戳中人家伤心事?不说,没?准,到了?围场激发出怜悯之心,还得拼死解救倒在我们箭下的那?些小畜生呢。”
魏淳武放声哄笑起来。
沈书礼在旁劝阻两人少?说几句。
周承光没?好意思点破,周怀安以?前养的那?只兔子,正是被杨典和魏淳武两人活活溺死在水里的。
周怀安不咸不淡地斜睨杨典和魏淳武一眼。只是轻轻一瞥,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
“看什?么看?”
魏淳武被他眼神惊了?一跳,不加避讳地道,“我没?把那?小畜生煮了?煲汤喝就不错了?,你还敢……嗷~”
话音未落,魏淳武脚背被人一脚重重碾过,顿时惨叫起来。
他抱着那?条被人碾过的脚原地打转,完了?回头一看:“?”
“周小姐?”
魏淳武看清踩自己的人是谁后,莫名其妙道,“你,你踩我做什?么?!”
你说为什?么。
周绮元对他露出一副假笑,轻描淡写道:“不好意思没?看到,麻烦让一让。”
魏淳武:“……”
周绮元毫不客气地拨开魏淳武,带着小桃走到周怀安面前,笑逐颜开道:“哥哥,我正找你呢,我们一起回家吧。”
周怀安看着双眼亮晶晶,一脸天真无邪的周绮元,正要应“好”时,这时,杨典阴阳怪气道:“我可?没?准他走呢。”
周绮元翻了?个白眼,她急着带周怀安脱身,谁知?道这个杨典如此烦人。
荣国公?府看似比
永定侯府官阶高,实?际上只是徒有虚名罢了?。永定侯周宜乃是武将出身,为圣上征战多年,手握重兵,在朝中的分量不可?小觑,说话办事?,就算是官居一品的荣国公?也得掂量掂量。
杨典自动略过周绮元,冷眼对周怀安道,“太子殿下举办围猎,周二少?爷想也不想就拒绝,到底是不肯赏脸,还是想做缩头乌龟?”
说到这里又刻意补充道,“太子殿下听说你的大?名,可?是一直想见见你这个人物呢。”
太子楚应辰想见周怀安?
周绮元一怔。
开什?么玩笑,她绝对不能让这两个死敌见面。
“太子殿下何时说过想要见他?我怎么不知?道?”沈书礼疑惑问道。
周承光虽然不知?道杨典打的什?么主意,为何邀请周怀安射猎,但以?他对杨典的了?解,猜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魏淳武示意沈书礼闭嘴,完了?悠悠说道:“太子殿下何许人也,若能得他青睐,可?是周二少?爷三世修来的福分。错过这个机会?,那?真是遗憾终身啊。还是说,”
他拖腔带调的睨着周怀安,“你就是怂包一个,白给的机会?都不敢要。”
周怀安淡笑不语,并?不急着回答。
杨典同魏淳武一唱一和,此时见周怀安不说话,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袖口?,笑眯眯地道:“不去也罢,届时我就向太子殿下请示说,周二少?爷身子娇贵着呢,不屑参加您安排的活动。”
话落,两人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周绮元听得咬牙切齿,攥紧了?手心。
这话一旦丢到太子面前,稍加修饰,添油加醋,必然会?对周怀安不利。轻则可?能被太子记恨在心,以?后诸事?不利,重则……可?能早晚要被搞死。
真是咄咄逼人,欺人太甚!
周绮元自然不怕这三人,脾气一上来,当下就要怒斥他们,结果在她开口?前一瞬——
“好。”
周绮元正准备为周怀安羞辱回去,不料下一刻,周怀安淡淡应了?一声“好”。
周绮元一愣:好?好什?么好?
她登时看向他,只见少?年微微敛眸,嗓音温润地道,“既然盛情难却,我去便是。”
“周二少?爷总算懂点事?了?,”
杨典似乎达到目的了?,窃笑地看着他,拊掌道,“届时,我等便一睹你的风采了?。”
他拍了?拍周怀安的肩,招呼魏淳武等人大?摇大?摆地离去。
待人离开后,周绮元不由忙问:“为什?么要答应他?”
周绮元哪里知?道,从一开始,周怀安的婉拒也好,胆怯也好,就是故意配合他们演出来的。
而他自有计较。
他继续装作无可?奈何的模样,柔声解释道:“刚刚你都看到了?,凭他那?番污蔑之词,纵然我推脱不去,也依然躲不开祸端,索性?先应了?再说。”
周绮元一时哑然。
话虽在理,可?是她记得原文里,少?年时期的周怀安,就是在一次太子举办的皇家射猎中出了?意外?,腿受重伤,落了?残疾。
……想必就是这次了?。
“可?是……”
周绮元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周怀安看着小姑娘满心焦灼模样,温声询问:“你担心我有危险?”
“是,”
周绮元大?方?地承认,正色道,“这个杨典处处刁难你,这次突然邀请你参加射猎,我怀疑没?安好心,想要算计你。”
周怀安挑了?挑眉,颔首认同道:“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
周绮元脱口?而出:“那?你还答应他?”
周怀安笑了?笑,轻抚她的发顶,语气温和,让人莫名感?到安宁:“不用担心,哥哥会?小心的。”
话虽如此,可?周绮元怎么可?能不担心。
但事?已成定局,这次射猎之约如何也躲不开去了?,她抓住他的衣袖,不假思索道:“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我多带几个人,一旦发现他耍花招,以?便帮你脱困。”
周怀安笑着应道:“好。”
这时,欢喜顶着一脸乌青上前道:“主子,咱们抓紧时间先去医馆吧。小的快要疼死了?,您也别?强撑着了?,找大?夫看一看稳妥些。”
周绮元一怔:“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对你动手了??”
她急忙问向周怀安。
只见周怀安抬手覆上腹部,好看的一双修眉轻轻蹙着。他脸白如玉,清隽好看,露出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时,看起来很是惹人心疼。
欢喜闷声道:“早上在路上时,您没?看到,杨二少?爷踹了?我家主子小腹一脚,下手忒得狠。”
居然有这种事?!
“真是可?恶!”周绮元义愤填膺道,“这些人无法无天,眼里都没?有王法了?吗?!”
说完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这几个人渣都是上层社会?的权贵后代,自然不怕什?么王法,因为他们就是王法,官官相护,无人敢得罪。
欢喜挨了?揍,此时疼得龇牙咧嘴,捂着嘴道:“这些人都肆无忌惮惯了?,没?人敢惹。就连祭酒和夫子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怜我家主子从来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总是故意找茬,真是没?地儿说理去。”
周绮元想了?想,对欢喜道:“以?后他们再找我哥哥的麻烦,你来找我。”
欢喜一愣。
他没?好直接说,“那?几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找您估计也没?用”。但还是先应了?:“再有这事?,小的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周绮元瞧着欢喜受伤不轻,也不知?道周怀安伤得严不严重,于是赶忙催道:“先不说这些了?,当务之急,去医馆要紧。我们快走。”
车夫直奔最近的一家医馆。
大夫在京中问诊多年, 自?是识得两人?的。他恭恭敬敬地将周怀安请进?内室查看伤势,周绮元自?觉在外间等候。
很快,大夫为周怀安看完伤势, 两人?从里面走出来。
“小姐放心, 周二公子腹部只是落了点淤青, 并无内伤, 我开了止疼化瘀的药膏,早晚敷几日就痊愈了。”
听到周怀安无大恙, 周绮元悬着一颗心终于放下?。
而?后往回走的路上,周绮元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对了哥哥,有一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周怀安:“?”
周怀安侧头看着她:“什么事?”
周绮元心虚, 偷偷看他一眼,低着脑袋, 食指互戳, 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今日早上我和周承光赌气, 不再同他一起上下?学了,所以想问问你, 可不可以和你一起。”
周怀安听到她直呼周承光名?字,忍俊不禁, 轻轻一笑。
考虑到他可能会因?此感到为?难,周绮元又委婉补充道,“我只是想找个伴,你不答应也没关系的, 我一个人?也可以。真的。”她抬起头,眨巴着眼睛, 目光楚楚地看他。
然而?这表情,却不自?觉有点楚楚可怜的委屈意味。
周怀安温笑着看她,旋即应道:“我当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不过是一起上下?学而?已,哥哥自?然没有问题。”
周绮元心头一喜,掩下?兴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知道你每日起得早,你放心,我尽量不拖你的后腿。”
周怀安唇如温玉,会心一笑:“没关系,你想什么时?候起床都可以。”
少年嗓音温柔,满脸宠溺地揉揉她脑袋。
“真的吗?就算迟到了你也不会生气吗?”周绮元随口问。
他言笑晏晏,轻轻摇头:“不会。哥哥不会生你的气。”
听到这里,周绮元忍不住内心尖叫起来。
啊啊啊,哥哥真是太好了!有点感动想哭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