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黑化男二的炮灰妹妹by夕阳大帝
夕阳大帝  发于:2024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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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一会儿,对方引二人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外?, 没再继续走,而?是找了个理由道:“贫尼还有事, 就送到这里了。告辞。”
那女?仲尼说完, 不待她们开口, 转头就神色古怪地走了,脚步匆忙, 似是刻意回?避什么一样。
周绮元早就感觉奇怪,此时环视四周, 发现?此处位置偏僻,院落也像许久没有修葺过一样,有些荒败,不由看向周怀安:“哥哥, 你有没有觉得这女?仲尼有些不大对劲?还有,这里真的是贞妃住的地方吗?”怎么看起来有些破破烂烂的?
最后这句没说出口。
周怀安略一沉吟:“进去?一看便知道了。”
两人进了破旧的院子, 乍见一位女?仲尼正弯身站在井边,吃力地向上提水。从侧面看上去?,这女?子五官精致,肌肤雪白,即便已经过了芳华之年,却?也挡不住她清雅的气质与美丽。
旁边另一个颐指气使的女?仲尼对着她指指点点:“没吃饭啊,动作快点。耽误了送水,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上手,狠狠朝她胳膊拧了一把?。
她痛得闷哼了一声,绝美的脸上犹见愠怒之色。
但?忍了忍,似是已经习以为常,知道反抗也没有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做,继续一言不发地弯身挑水。
周绮元没想?到?佛门?圣地竟还有这种行径,当?即上前质问那一脸凶相的女?仲尼:“你是做什么的?怎么可以欺负同门??!”
听到?身后奶声奶气的愤怒声音,那长相刻薄的女?仲尼诧异地转过身,朝来人看去?。
却?见一个几岁的小姑娘,一脸气愤的表情朝自己走来。少年则白衣墨发,容色极好,乍看上去?面带淡淡笑意,但?幽沉的眸子深邃寒凉,不见一丝温度,徒然让人心畏,汗毛倒立。
那恶言恶语的女?仲尼是个庵中管事,见对方衣着金贵,后面跟着护卫和下人,猜测定是非富即贵。
她不敢轻易得罪,于是谄媚笑道:“她犯了错误,我正亲自教训呢。敢问两位小施主家是哪里?高堂何许人也?”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她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对她?”周绮元抓着上个话题不放。
女?仲尼被?问得一愣。
虽然心有顾忌,但?被?一个小孩子这样质问,心中不免鄙夷起来。她避开对方的眼睛,搪塞回?道:“干活太慢了。”
“这庵中可有规定打水慢就要随意受你打骂?”周绮元又问。
女?仲尼一时哑然,回?答不上来。
又听小姑娘继续道,“还有,都说佛子慈悲,心怀善念。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刚刚的行为,与佛训相悖?莫非,你是个在这里混吃混喝的假仲尼吧?”
女?仲尼被?冷嘲热讽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恼火不已。但?因为不晓得对方来历,却?不好轻易发作,只得收敛着脾气,梗着脖子道:“规矩是我定的,人也是我手底下的。我想?怎样就怎样?”
言外?之意是:你管不着。
“是吗?”
周绮元最看不惯仗势欺人之人,脾气来了,亦抱起手道,“既然你说规矩是你定的,那我们便一起去?见这庵中主持好了。届时你若能将这番话当?面说给她听,还有你方才所作所为,也一并交代清楚,只要主持对此没有任何意见,那我便向你道歉赔不是。”
女?仲尼心头一慌,强作淡定地拒绝道:“主持事多繁忙,没时间接见外?人。你们二人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了,请回?吧。”
“主持没有时间,”周绮元语气幽幽,眼神警示地睨着她,“家父,国舅大人可有的是时间。若不然,我把?他请过来,当?场评评理?”
小桃和欢喜同时听愣了,当?下没反应过来。
周怀安很?快领会,忍俊不禁地看向她。
周绮元不想?对女?仲尼透露身份,又一瞬间来不及多想?,只是脑袋一热,想?起看文时,文中国舅爷这个人物不是个什么善茬,于是小小借用一下。
女?仲尼听后立时一怔,心中惊疑不定。
那国舅爷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传闻为人阴险,视人命如草芥,无人敢得罪。
只是……
“国舅大人身体?金贵,怎么好劳烦他为这点小事费心,”那女?仲尼转眼间换上笑脸,赔笑道歉道,“今日这事是我做得过分了,我回?去?后就反思自己,还望小姐不要跟小人计较。”
周绮元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警告道:“你最好认真反思,否则,再让我知道你故意刁难人,当?心你的狗命。”
对方连声应是,匆忙向其告辞后,转眼就跑得没影了。
周绮元望着那女?仲尼逃离的背影,径自道:“我真没想?到?,佛门?这种神圣善良的地方,竟然还有这种坏心眼的人。看来信奉神佛也没什么用,否则,怎么会允许这种败类留在这里。”
身后,周怀安勾唇一笑,轻声附和道:“你说得不错。所以,我从来都不信。”
周绮元闻言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或者确切地说,不像是少年时期的他会说的话。
周绮元回?头看向他。只见他面带微笑,一副温润模样。
就在她欲要启唇之际,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多谢小施主解围。”
周绮元被?打断话头,看向那位刚刚被?人欺负的女?仲尼。
女?子一身女?仲尼青灰色常服,年纪约莫三十有余,修眉清目,相貌甚美。而?她举手投足间,优雅端庄,能看出修养极好,想?必从前出身不错,受过良好的教育。
周绮元环视了一圈,见院子不大,也再没有看到?其他修行弟子,于是迟疑地问:“请问,您是贞妃吗?”
院内破败的青灰色墙上爬满了青苔,古树参天,冷风吹落几片枯叶,檐上悬挂的锈迹斑斑的铃铛,随风轻声作响。
这里位置偏僻,不似主院喧哗,四周宁静,不远处的佛音袅袅,钟声悠远,入耳格外?清晰。
周怀安一身月白长袍,静立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这位女?仲尼。
周绮元满脸殷切地等待对方的答案。
下一刻,只见女?仲尼清雅绝美的脸上,浮出一抹落寞之色,转而?牵起嘴角,淡淡笑道:“贫尼已经遁入佛门?,了去?前尘,眼下站在两位施主面前的只有佛门?弟子,‘见空’。”
得知面前的女?子便是贞妃时,周绮元喜出望外?,下意识看向周怀安。却?见周怀安眸光轻轻一晃,情绪略显复杂地看着贞妃,似乎有心事。
周绮元愣了下,随口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周怀安将眼底的情绪自然而?然地敛了起来,目光温和地看向她,含笑道:“无事,只是第一次见到?见空仲尼,”说到?这里看向贞妃,脸上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有种一见如故之感。”
周绮元闻言,心中激荡不已。她很?想?告诉他,面前的女?仲尼其实就是他的娘亲,但?是却?不能。
贞妃自然不晓得两人心里各自的想?法,柔然一笑,邀请道:“外?面冷,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先进屋暖暖手。”
兄妹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也没推辞,带着一干下人随她步入屋内。
然后周绮元便发现?,贞妃住的这间屋子十分简陋,且阴冷潮湿,并不保暖。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但?冷冷清清,仅有的一只御寒炭盆,烧的也是廉价黑炭,散发着略微刺鼻的难闻气味。
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周绮元环顾周围时,竟意外?看到?,窗台边的破旧小几上,放着一簇鲜艳的红梅。那梅花似是早上新?摘的,开得鲜艳明媚,倒是为这清冷的屋内增添了了一份生意。
同时不难看出,即便贞妃遭受了那么多的挫折和不公,依然对生活充满热爱。
贞妃招待她们进屋后,欲要净手为她们倒水。结果就在净手之际,周绮元定睛一看,蓦地发现?,贞妃两手斑驳,红肿不堪,隐隐沁着血。
“你的手怎么了?”
周绮元走上前,关心问道,“是她们打的吗?”
贞妃失然一笑,恰时小桃看出来什么,不由脱口而?出道:“看起来像是冻疮。”
贞妃不置可否,对此不大在意地解释:“每年冬天都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闻言,周绮元立时为她感到?愤懑不平。谁能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贞妃,居然会变成这样。
这都怪那个心机恶毒的魏皇后,若不是她当?年用狸猫换掉了贞妃的骨肉,贞妃何至于落得这个惨境。而?皇后之位原本?该属于贞妃,继而?享受锦衣玉食,万人仰慕的生活才对。

第30章 牵挂
周绮元越想越郁愤:“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正好我们?出门带了冻疮药,我让人去取。”
说到这里,她转头吩咐身后一名护卫。
贞妃欲要阻拦, 那护卫已经应声离去了。
她满腹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不由惭愧道:“贫尼与你们?两位非亲非故, 却劳你们?如此费心关照, 真?是不知如何表示谢意才是。”
周绮元摇摇头:“您无须客气。只是举手之?劳,一点都不?麻烦。”
贞妃笑意?融融, 暂时没?说什么,她转身走向衣柜,从里面取出一只木箱,完了放在桌上,打开来道:“我没?什么好东西能送出手的, 平日里闲来无事,做了一些干花, ”
说到这里, 贞妃神色和蔼地抬眼问她们?, “对了,你们?二人, 是兄妹吗?”
周绮元点点头,乖巧应“是”。
贞妃欣然一笑, 看向周怀安:“令妹真?是心地善良,往后一定?会有福报。”
周怀安看了面露羞涩的周绮元一眼,温笑道:“承您吉言。”
说这些的时候,贞妃装了满满一布袋的干花瓣, 系好袋口?,完了递给周绮元:“可以拿去放进香囊里, 也可以放在衣柜中。一点心意?,希望不?要嫌弃。”
周绮元不?好拂她心意?,笑着道谢接过,表示自己很喜欢。
接下来,趁着护卫去取药的空隙,周绮元同贞妃闲聊家常,从昔日在宫中的皇恩荣宠,聊到在庵中修行?的生活日常。
当问及刚刚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仲尼时,周绮元得知,那人是受魏皇后的人唆使挑事,而贞妃这些年在她手底下做事,每日如履薄冰,异常艰难。
周绮元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忍不?住问:“您为何不?离开这里?哪怕换一个庵修行?,也比留在这里受气好呀。”
贞妃轻声一叹,无奈道:“圣旨已下,我是终身不?得离开此地的。若是私自离去的话?,那便是死罪。”
周绮元没?法了,只能从那女仲尼下手。
她略一思索:“等下我便去找那女仲尼,让她再也不?敢欺负你。”
贞妃对她道谢,旋即疑惑问道:“话?说回来,你真?的是……国舅之?女?”
周绮元嘻嘻一笑,悄声道:“自然不?是。我那是骗她的。”
贞妃一眼就能看出周绮元身份并不?普通,不?想她因此受到连累,遂也没?追问对方家世。
这时,鲜少开口?的周怀安,忽然开口?:“见空尼师,”
周绮元和贞妃齐齐看向他,他心平气和地继续说道,“晚辈有一事相问,若有冒犯,还望见谅。”
贞妃慈笑道:“但说无妨。”
周怀安顿了顿,轻声问:“您于?此处修行?,心中,当真?已经无欲无求,了无牵挂了吗?”
贞妃闻言微微一怔。
周绮元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亦诧异地看向他。
贞妃一时间没?有回复。她微微垂眸,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仿佛过得很快,又?仿佛过了许久,倏然,她平声开口?:“贫尼惭愧,六根未净,玷污了佛祖。”
周怀安目光不?移地看着她:“请问怎么讲?”
贞妃抬起眉眼,娓娓道:“关于?我以前的事情,想必你们?多少有所耳闻。实不?相
瞒,我心里,其实并未完全放下尘世,”
说这些的时候,她整个人透着淡淡的哀伤和惆怅,嗓音略哑,“我至今无法相信,我那个可怜的孩子?,生来便是怪胎,更无法相信,他已经不?在人世。”
她自欺欺人,却又?不?知道如何能够自救。
音落,周怀安缓缓垂下眼眸,变得沉默起来。
周绮元没?注意?到周怀安脸上的情绪变化,上前忙安慰贞妃:“我也不?相信的,”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想要一吐为快的心情,言辞恳切地道,“贞妃娘娘,您要相信,他还活着。您一定?要相信。”
闻言,周怀安神色怪异地看向周绮元。
贞妃只当对方安抚自己,附和笑道:“嗯,我信。多谢你。”
正说着,这时,方才取药的那名护卫回来了。他将?药膏交给周绮元,周绮元手脚勤快,主?动给贞妃涂抹药膏。
周绮元年纪虽小,做起事来却格外?心细,为她涂抹药膏时,动作?缓慢,还不?忘小声提醒:“可能会疼,我尽量轻一点。”
大概是因为贞妃失去过一个孩子?,她满脸慈爱地看着周绮元,越看越是喜爱。
而周绮元也喜欢贞妃娘娘,只觉她的眉眼与周怀安生的有几些相似,自然而然地生出好感和亲近之?心。
而美人,尤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谁能不?喜欢?
也难怪皇帝当年对她恩宠不?断,纵然发生了那样令皇室蒙羞的事情,也没?忍心将?她打入冷宫或是赐死。
上过冻疮药,兄妹二人又?坐了片刻,周绮元见时候不?早,想起还要找那女仲尼,于?是向贞妃辞别。
贞妃将?人送至门外?,待几人走至几十步外?的拐角处,周怀安脚步轻轻一顿,对欢喜问道:“咱们?身上,一共带了多少盘缠?”
周绮元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欢喜一愣,回道:“三十两。怎么了主?子??”
“你去送给贞妃。”
“啊?”欢喜错愕了一下,怔怔问,“全部送出去吗?”
周怀安“嗯”了一声。
欢喜心里不?禁纳闷,主?子?刚刚为何不?亲自给对方?
但他没?敢问,痛快应声去了。
周绮元见此情景,联想到昨日周怀安射杀王全那一幕,心里不?由会心感叹,以及松出口?气。
看来是她之?前想多了,哥哥,依然是个好人。
而周绮元不?知道,她眼里的这位“好人”,此时心里正在暗暗计划着,接下来,如何让贞妃脱离此地,以及,如何彻底拔除魏皇后安插在这里的爪牙。
于?普寿寺又?住了一日,次日一早,陈氏携一双儿女从普寿寺出发,打道回了府。
彼时,回到府中的小桃正在红杏面前兴致昂扬地叙说这两日来发生的事。
当提及王全之?死时,恰时绿珠正手捧托盘,走进院子?。
小桃将?当日之?惊险描述得生动形象,她忍不?住走上前:“抱歉打断一下,”
二人看向她,她轻声询问道,“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说……王全,死了?”
小桃对着她点点头:“是啊,”继而又?道,“死得可惨了,听二少爷说是劫持小姐时发生了意?外?,被自己的匕首穿喉而死。不?过除了小姐之?外?,并无其他人看到。”
听到这里,绿珠垂眸,若有所思起来。
红杏见对方忽然沉默了,看向对方手里的茶点,笑问:“可是夫人吩咐送来给小姐的?”
绿珠回过神,含笑应了声“是”,接着将?东西递给她道:“麻烦你们?端进屋,我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红杏将?盘子?接到手中,正要说什么,却见绿珠已经转身离去了,话?头悄然一止。
小桃看了一眼,对此也没?放在心上,道,“我们?继续聊。”
接着二人又?聊起白云庵发生的事……
绿珠年纪不?大,不?过十一二岁,原本有个哥哥在王全身边做事,因为犯了错被王全失手打死,一直记恨在心。
此时,她心事重重地走到西院,待院里的下人进屋通报一声后,方才蹑手蹑脚地入内。
清简雅致的屋内多了一排青灰色的竹帘,只能隐约看到少年坐于?案前的修长身影。
她拂身行?过一个见礼,埋头对着帘后少年道:“奴婢听说王全的事了,虽然无人亲眼看见现场,众说纷纭,很多人都认定?是王全作?恶多端,意?外?而死,可奴婢知道,”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语气笃定?道,“是您帮奴婢报的仇。”
帘幕之?后,周怀安迟迟没?有开口?。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而绿珠已经断定?了是他所为。
她盈盈跪下去,对着他郑重行?礼,叩谢道:“奴婢哥哥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今后愿意?当牛作?马,为您效劳。”
欢喜瞧她这么笃定?,忍不?住有些犯愁,焦心地道:“我家主?子?可没?承认,你出去可别乱说话?,害了我们?。”
绿珠对着欢喜连连摇头,急忙道:“我是不?会乱说的。”
说到这里,她慢慢转过头,神色紧张地看向帘后的周怀安。
似是期待他能开口?。
周怀安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淡淡启唇道:“不?必言谢,你曾经替我办过事,我们?互不?相欠了而已。”
一时间,绿珠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对方。
她想了想,似是在下一个决心般,语气肯定?,言辞恳切道:“话?虽如此,可奴婢刚刚所言都是真?心话?,若您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而为。”
说完脸上浮上一丝可疑的红晕,不?敢再看他,低头匆匆忙告退了。
“诶?”
欢喜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乍然看向周怀安,“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走得这么仓促?没?经您允许就走,还懂不?懂规矩了?”
话?音一落,周怀安丢给了他一个凉飕飕的眼神,提醒他安静一些。他立马心领神会地闭上了嘴。
仿佛刚刚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室内恢复安静,周怀安继续闲适地看书饮茶。

夜幕降临时, 周绮元与周承光在母亲的住处用晚膳。
这次周绮元在外面受了惊吓,又吃了两日的粗茶淡饭,遂陈氏一回府中, 特?意令人做了许多美食, 希望给一双儿女好好补补身子。
“元元自从失忆之后, 口味确实变化不少, ”陈氏坐在?饭桌前,笑吟吟道, “你以?前不爱吃鱼的,今日竟吃了这般多。”
周绮元看?了一眼被自己一人干掉了近乎一半的鱼身,附和一笑,随口道:“可能换了厨娘后,做得比较符合我的口味吧。”
陈氏眉梢一挑, 虽然没觉得和以?前有什么区别,但还是记在?了心里, 吩咐寅春:“下次灶房再做清蒸鱼时, 记得多做一条。”
周绮元本想说不必了, 转眼想到可以?打包带给周怀安,于是也没阻拦。
这时, 周承光撇了撇嘴,白了她?一眼道:“吃那么多, 也不怕撑死。”
周绮元瞪向他,他瞬时转移了话?题,转头与陈氏道,“对了娘,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陈氏道:“何?事?”
周承光语气略带疑惑:“我们此番去普寿寺,行事低调, 不曾对外宣扬,王全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行踪的?您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是可疑?总不会是他每日起早贪黑,蹲守在?我们府门外吧?”
此话?一出,正中陈氏的下怀。
陈氏略一沉吟,徐徐道:“他在?我们府中任职管家一职有几个年头了,培养出几个心腹不是没有可能,等开春后,我打算好好整顿一番,换些?可靠的人手。”
周绮元赞许道:“母亲英明。”
周承光发出嫌弃的声音:“马屁精。”
周绮元忍了周承光半天了,此时丝毫不留情面地揭他短道:“那也总比某人游手好闲,在?外赌……”
周承光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陈氏奇怪地看?着
?两人,“赌什么?”
周承光急中生?智,干笑解释:“我和朋友打赌,赌输了一件外衫。”说完悄悄给了周绮元一个求助的眼神。
陈氏对此没有怀疑,也没再细问,只道:“你身边的那些?朋友我见过两次,实话?说,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样的,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别与他们学了乱七八糟的,耽误前程。”
周承光松了周绮元的嘴,有些?不耐烦地应付道:“是,我已经长大了,自有分寸的,您无需为我的事操心。”
“行了,我知道你嫌我唠叨,可我也是为了你好,”陈氏轻声一叹,又道,“还有元元,”
周绮元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何?故点自己的名字,一脸乖巧地等待母亲发话?。
陈氏放下手中的竹筷,看?着?她?,语重?心长道,“过完年,你虚岁已经七岁了。这个年纪,也该学些?知识了。”
周绮元一怔。
据她?了解,这个时代只有出身世家贵族的女?子才有资格入国子监学知识,莫非母亲是想要送她?去国子监?
然后她?的这个猜测很快就被否定了。
“我为你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那老先生?姓姜,曾在?翰林院任职,资历颇深。你跟着?他学习,将来必定文采斐然,出口成章,赛过京中其他闺秀们。”
周绮元立时感到头疼起来。
这还不如去国子监呢?
她?从未想过和其他女?子们比较高下,更不想在?一个老头的眼皮子底下被严加管教?。
“娘,”
周绮元忽然道。
陈氏秀眉微挑,“怎么了?”
“女?儿……”周绮元起初有些?迟疑,旋即变得一脸笃定,“女?儿想去国子监上学。”
周绮元心想着?,国子监的课程虽然也免不了无聊枯燥,先生?们也少不得严厉迂腐,但总比请私教?要好上许多。因为国子监课堂人多,届时摸个鱼应该难以?发现,而请私教?的话?,闷在?房中无聊不说,且被时刻监视着?,那日子简直就是地狱。
“在?家有什么不好?”
陈氏质疑她?的话?,完了给她?解释,“先生?单独教?你,你能学得更多不说,而且在?家中有我照看?着?,更加方便以?及安全,不比那鱼龙混杂的国子监要好?”
周绮元低下头,手指轻轻互戳:“可我想结交朋友,三哥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有好几个玩伴了。”
陈氏一听,似乎立时醒悟过来,关怀地反问道:“你可是觉得孤单?”
她?点头如蒜。
陈氏明白了:“我光顾着?让你学知识,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周绮元眼巴巴地看?着?她?,希望她?能改变想法?。
陈氏又道:“我主要是觉得你年纪还小?,吃不了国子监的苦,想着?再过两年送你去……”
“我现在?就可以?的,娘。”周绮元抢着?答道。
陈氏愣了下,旋即仔细想了想,终于松了口:“也罢,国子监到底是名门学府,况且有承光在?,应该不会让你有什么闪失。你既然执意要去,那便去吧。”
周绮元一听答应了,立时亲昵地搂住母亲的胳膊:“娘您真?是善解人意,女?儿在?国子监一定好好学习。”
陈氏被哄得开心,但脸上仍然保持严肃的表情:“但愿如此。我会定期检查你的课业的,别光顾着?玩,”
说到这里,转头叮嘱周承光,“再有十多日就开学了,届时,你护送你妹妹上下学。”
周承光闻言,立时跳起身道:“娘……”
话?没说完,就被陈氏一个眼刀子瞪得卡住了话?头。
陈氏沉着?脸道:“我心意已决,你无须多说了。”
周承光心里叫苦不迭,暗道:完了完了,有这个祖宗在?,到时候老子做什么事情岂不是都要束手束脚?
他正想再开口阻止,恰时陈氏又道:“好了,外面奔波了两日,我也乏了,你们两个用完饭也回去早点歇息吧。”
周承光见状,自知多说无用,只得和周绮元一同应“是”。
兄妹俩人用过午饭,前后脚告退之?后,不多时,绿珠走进屋,对陈氏禀报道:“夫人,小?姐去了西院那里,”说到这里轻声询问,“我们要过去吗?”
绿珠之?前受陈氏交代,时刻盯着?小?姐的去向。
陈氏半卧在?贵妃榻上,不料闻言拂了拂手:“不用了,想飞的鸟儿你圈不住,我总不能真?的把她?关起来看?守着?。”
众所周知,周怀安对周绮元有救命之?恩。绿珠心领神会,知道以?后不用继续盯着?小?姐了,正要开口告退之?际,这时,陈氏忽然开口叫住她?。
“你去给他裁一身新衣吧,免得让人以?为我这个做长辈的恃强凌弱,虐待老爷的孩子。”
不用多问,绿珠也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是,夫人,”绿珠应完,当即想到什么,又迟疑着?道,“只是明日除夕,往年这时候布庄都关门了,怕是只能放到年后赶制了。”
“年后便年……”陈氏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沉声改口,“不会催一下吗?不过是多花点银子的事。”
绿珠压下嘴角的笑意,恭声应“是”。
彼时,周绮元正在?敬安居,同周怀安聊起自己要入国子监上学的事,话?题不过刚开了个头,恰在?这时,外面丫鬟在?门外敲门禀报道:“二少爷,绿珠奉夫人之?命,过来为您量体置办新衣。”
周绮元没留意后面说的什么,当听到绿珠来了时,当即一慌,连忙四下寻找藏身的地方。
没时间考虑,周绮元将目光锁定在?室内的衣柜上,旋即一把拉开柜门,迅速躲了进去。
关上柜门前,还不忘对周怀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欢喜本想说没关系,绿珠是自己人,但见人已经掩上了柜门,张了张嘴,又看?向迟迟不发话?的主子,想了想,便又算了。
周绮元藏身在?黑黢黢的衣柜中,好闻的松雪香扑面而来,尽是周怀安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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