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烟看呆了。
她以为他正经,不想,还是个会玩的。
她往前一扑,将他扑倒,王隽一手抵着木地板,一手扶着她的腰:“也不怕撞到。”
她自上而下地看了他一会,然后低下头,凑到他面前:“你……”
话语戛然而止。
季烟盯着他,想问他是不是和别人,或者别的女人这么玩过,但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问不出口。
原因无他。
场合不对,身份不对,问了就露怯了。
当然,也怕破坏此刻的氛围。
王隽平静地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冷冽却又悠然。
他真是一个复杂体,换而言之,怎么会有人能将两样极端的东西融合得那么好,那么有味道。
季烟轻着声,呼吸划过他的鼻尖:“我可以做坏事吗?”
王隽捏了下她的腰。
她敏感地伏在他的肩膀处轻笑。
他同意了。
季烟拿了一块柠檬片让他抿住,然后又把盐巴撒在他的锁骨。
她低头去舔他锁骨处的盐巴,然后起身闷了一口龙舌兰,又去就他嘴里的柠檬。
还没碰上,柠檬被拿掉,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放在木地板上,而王隽在上,他看了看,眼里情绪一点点变浓,不多时,他低头覆住她的唇瓣。
一点酸,一点麻辣,还有一点咸。
季烟觉得世间最盛烈的几种味道都饱含在这唇齿之间了。
她抚他的背脊,他揉她的腰侧。
季烟哼哼吟吟,既难受又享受。
“我……”
刚吐出一个字,又被一股急切的气息覆住。
屋里冰冰凉凉的,王隽抱起她,抵在桌子边,一边在她唇瓣碾磨,一边将屋里的灯光调暗。
随着灯光暗沉下来。
季烟觉得自己的空间又小了。
窄窄的,就像那始终无法宣泄的情感,反复将她折磨。
低沉、压抑,哪哪都不得章法。
这一晚,季烟把火点着了。
但她点得太燃了,闹到到了后半夜,这才算是半熄。
次日,季烟七点准时醒来。
她照旧看了一眼旁侧,原本躺在那里的人早已不知所踪,她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手伸到被子里,摸了摸,冰凉凉的。
他又早起了。
无论折腾得再过火,再晚,他的作息永不会被打乱。
季烟靠在床头闭了会神,五分钟后,闹钟响起,她按掉,掀开被子下床。
半夜时候,王隽已经帮她清洗过,身体并无不适。洗漱完毕,季烟找了一套衣服换上。
餐桌上有煮好的餐食,桌角压着一张纸。
她一边坐下,一边拿起纸。
【吃完早餐再去公司,车子暂存你那。】
他还真是……
季烟一直觉得,像他这样有条理有分寸,又懂得在细节处体贴人,她不难心动。
用完早餐,季烟开着那辆奥迪A3回了自己住处。
检查了一遍门窗,她锁好门,提着行李箱去公司。
核对了一上午材料,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顺道去35楼逛了一圈,给之前同期进来的同事送了下午茶,经过王隽办公室特意放慢了脚步。
人不在。
再看看他助理孟以安的位置,同样空落落的。
看来是忙去了。
她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车子暂时停在自己小区车库,然后拉着行李箱打车去机场。
一晃就来到了十月,中夏物联IPO项目现场工作正常进行。
这天中午,季烟在会议室正在敲写中夏物联关联方的情况,手机震了震。她拿起来一看,是施淮竹的信息,大致扫了眼,见会议室其他机构的人都在各忙各的,季烟将电脑熄了屏,起身走出会议室。
她打通施淮竹的电话,问:“温总要过来?”
施淮竹说:“嗯,过来看一下进度,我正过去机场接他,晚上要和中夏那边谈谈。”
季烟应下。
结束通话,季烟没第一时间回会议室,而是站在走廊吹了会风。这三个多月,她主要忙着中夏物联这个项目,剩余的休息时间还要兼顾12月初的保荐代表人资格考试,一天24个小时,她恨不得掰成30个小时用。
项目期间他们是没有假期的,就连国庆节,他们和律所以及会计所的人都待在中夏物联提供的尽调室,埋头写材料。
“姐姐,要喝咖啡吗?”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随后一张笑脸映入眼帘。
是律所机构的一名实习生,叫吴威,外表很稚嫩,性格很阳光,见谁都是姐姐哥哥叫着。
施淮竹说这叫聪明,顶着这么一张脸,喊你姐姐,你能不心软吗?
这声姐姐确实叫得季烟挺受用的。
“不了,谢谢。”
吴威又说:“姐姐中午一起吃饭?”
季烟依旧拒绝:“待会我们组员有点资料要处理,要加会班。”
吴威走了。
季烟又站了会,正想回去继续写材料,手机响了,来电人是她的好朋友江容冶。
江容冶目前在一家投资公司做投资经理,上回季砚书介绍的相亲对象李城目前创业急需融资,季烟就把他的资料发给江容冶了,这几个月她都在忙中夏物联的事,这会江容冶打电话过来想必是要说李城的事。
江容冶在那边笑着说:“你可是给我送了个好项目。”
满脑子都是数据的季烟一下子听不出这是好话还是讽刺,哦了声:“谈得融洽吗?”
“还行,我老板挺看好这个项目的,再谈一谈细节差不多就定了。”
李城目前在做数据安全防护,每一次技术研发更新都要烧掉一大笔钱,而他前两轮融资拿到的钱都烧得差不多了,现在急需第三次融资。
季烟开玩笑说:“你们看好它上市吗?”
江容冶说:“说句实在话,我老板就是冲着让它上市才融资的。”
季烟一下子严肃了:“那承揽承做承销一条龙服务就包给我们公司了,保证给你们做得好好的。”
“……”
谈了会公事,江容冶问她什么时候出来聚聚。
季烟有些愁:“今年是没时间了,明年再约。”
“你这么忙,有时间谈恋爱吗?”
闻言,季烟不由警铃一响:“我妈找过你了?”
“你说呢?阿姨给你介绍相亲对象,结果你倒好,给人介绍融资。”
“这你冤枉我了,”季烟叫苦不迭,“八成是我妈看上人家创业潜力股,人家看上我在投行工作的人脉,这叫各取所需。”
“你倒是清醒。”
这话听得季烟挺开心的:“那是,不清醒能在投行待到现在?”
“你在别的事也能这样清醒就好了。”
江容冶显然话里有话,季烟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假装听不懂:“行了,回头你拿到服务费了,记得请我吃饭,那天那顿饭还是我买单的。”
江容冶一声不吭地把电话挂了。
季烟笑骂了一句小财迷。
下午季烟和施淮竹去见了温琰,报告了一遍最近一个月的工作内容以及项目最新的进展,然后把其中一些比较棘手的问题一一说明。
晚上,季烟和施淮竹随着温琰去见中夏物联的董事长冯海明,冯海明带了秘书,五个人坐在寂静的包厢里,一边吃饭,一边就关联方造成的同业竞争问题展开讨论。
有施淮竹和温琰在场,全程季烟没怎么说过话,偶尔就一些细节适时添补一两句。由关联方造成的同业竞争问题,具体解决办法还需要明天三方中介机构坐在一起跟冯海明说明,今晚更多的是跟冯海明解释其中的一些法规利弊问题。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从餐厅五楼下来。
目送冯海明车子离去,季烟回头看着微醺的温琰和施淮竹,说:“车子在停车场,我去开过来。”
今晚季烟滴酒未沾,除了要开车接送温琰和施淮竹,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施淮竹个人非常排斥男生劝诫女生喝酒。之前中夏物联的首次中介协调会后,冯海明请三家机构吃饭,饭桌上不乏劝酒的,都被施淮竹一一挡回去了。因此这次私下吃饭,冯海明的秘书很体贴地给季烟叫了一扎玉米汁。
施淮竹今年33岁,本硕都在北大就读,至今未婚,一心扑在工作上。
季烟一边想着,一边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
十月份的苏城,天气已渐渐转凉,入了夜,灯光下的街上再怎么热闹也徒显几分寂凉。
季烟把车靠在路边下车,朝站在门口旁等候的温琰和施淮竹走去。
餐厅门口人群来往密集且复杂,走近了,季烟才发觉温琰和施淮竹正和人在说什么。
她一眼扫过去,瞧到了一个略为熟悉的人影,但因那人站的地方正好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昏昏沉沉的光影里,季烟定定地看着那个地方,拿着手机的手也不由握紧,心更是砰砰跳着。
但很快的,芜乱的心绪又镇定下来。
季烟看过公司内部的公告,王隽他们部门最近忙的几个项目都在西北、华南一带,怎么会突然现身在苏城。
她越发觉得是思念在作怪,才会产生那么离奇的念头。
她抬步走过去。
忽地,人群扬起一道熟悉且稚嫩的声音。
“姐姐!”
季烟停步抬眸朝声源望去。
吴威笑得跟小太阳一样,朝她招手。
听到这声呼唤,原本还在谈话的几个人纷纷朝季烟的方向看过来。
为首的施淮竹摇头失笑。
季烟也跟着笑,这吴威真是不分场合,到哪都不忘哥哥姐姐地叫着。
只是笑着笑着,在不经意瞥到吴威身后不远处的人时,她的笑意凝住。
一双漆黑的眸子沉沉地扫过她,那人神色不苟言笑。
季烟觉得双脚都不听话了。
她别开视线,站到施淮竹和温琰面前,脑子一片空白。
温琰说什么,季烟都听不到了。
或者说,周围人说什么她都听不到了。
她的心里、眼里全是刚才一晃而过的王隽,以及他身旁面容姣好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龙舌兰这个喝法顺序参考网上资料搜索。
后面季烟这个喝法,有点色色……她很胆大,我衷心倾佩她。
明明今晚一滴酒都没有沾,脑子却格外的胀,昏昏沉沉的。
她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景出神。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汇成一条长河,蜿蜒缠绕,构成夜色下的一副盛景。
灯光点点相印成趣,无不温馨,所谓万家灯火不过如此。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季烟脑海闪过的却是王隽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的画面。
是个面容姣好、风情万种的女人,目前在一家国内互联网大厂做运营总监,同时也是吴威的亲姐姐。
当时,温琰将吴虞介绍给季烟认识的时候说:“这是DH的吴总监吴虞,之前你夸得赞不绝口的GA供应链管理就是她一手做出来的。”
季烟笑着伸手,很谦虚地和吴虞打招呼。
一旁的王隽始终沉默,仿佛一个局外人。
短暂寒暄之后,季烟送温琰和施淮竹回酒店。
路上,施淮竹也好奇王隽一个大忙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苏城。
温琰说:“你没看到王隽那会是和吴家姐弟一起下来的?吴威那小子就是他安排进华瑞律所的。”
施淮竹哦哦了声,若有所思:“华瑞不好进啊,难道是王隽和吴虞在谈朋友?郎才女貌,事业有成,倒是登对。”
温琰没搭话。
红绿灯的时候,施淮竹突然问季烟:“季烟,你什么时候找对象?”
季烟正要答话,被温琰抢先,他拍了一下施淮竹,笑骂道:“谈个屁!保代都没考下来,她敢谈?”
后面这句甚是严肃,听得季烟懵懵的,同时又心惊肉跳的。
温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季烟,我对你期望很大,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前途面前,孰轻孰重,你要懂的。”
施淮竹耸肩,朝她无害地笑着。
季烟压下心里的那股怪异感,诚挚地说:“老大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栽培。”
施淮竹不服气了:“你不该谢谢我这个师父吗?”
话落又被温琰笑着骂回去:“我还在这,你当我死的啊。”
后面一路倒是说说笑笑。
到了酒店,温琰没让季烟送,说是不方便,只让施淮竹送,幸好施淮竹酒量好,人还算清醒,温琰的酒店房间就在他们楼上,季烟不再坚持。
眼下,季烟看着窗外的万盏灯景,越想越觉得脑子晕晕沉沉的,容量已暂时饱和,不能再多想其他事情。
她找了套衣服进浴室,半小时后出来,拿起手机习惯性地看群消息。
中夏物联这个项目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只要明天的关联方同业竞争问题得到解决,再花半个月写招股说明书,他们也差不多该回深城申请内核会审核。
退出群消息,季烟一边擦头发一边点开红色数字提示。
有父母的,有朋友的,也有一些偶然扫码添加的珠宝、外卖、快递等人员的自动群发消息。
季烟一条条扫过,忽地,在要点开其中某一条时,拇指悬停在半空,怎么也点不下去。
十分钟前,王隽来过一条信息,很简短三个字。
WJ:哪间房?
季烟急急地擦了两下头发,停下手,将毛巾扔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什么意思?
季烟琢磨两秒,点开对话框,刚打算打字,乍然想到他和吴虞站在一起时的场景,以及施淮竹说的那句“倒是登对”,她退出微信。
施淮竹倒是说得没错,王隽和吴虞站在一起时,男俊女美,加之两人气场都是不相上下的强大,确实养眼。
季烟觉得她没必要再回这条信息了。
不掺和别人感情是她最后的底线。
说不准是什么缘分,正当她长按王隽的消息栏,想删除聊天记录时,手机突然作响。
她一个惊吓,手机从手里甩出去,砸在木地板上。
闷闷的一声响。
季烟瞬间肉疼,才刚换不到一年的手机,要是砸坏了,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况且里面还存了那么多工作资料,新手机克隆原有信息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她捡起来,手指触到屏幕,正巧点到接通图标,电话就这么接通了。
“季烟。”
屋里响起一道沉沉的声音,无波无澜的,平添几分陌生。
季烟没作声。
相比已经被放弃的王隽,眼下她最在乎的是手机。
反复检查了几遍,幸好,只有钢化玻璃的边角磕裂了。
“季烟?”
大概是那边没有得到回应,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季烟耐着性子,不情不愿地回了句:“做什么?”
那边顿了下,问:“哪间房?”
“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端沉默。
好一会,季烟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你不要乱来,我部门老大老二一个在楼上一个在隔壁。不合适,你知道吗?”
那边淡淡嗯了声。
他是说个字都嫌费事吗?
季烟想起曾经钻研过王隽经手的行业分析报表,那真是除了数据,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顿时来了脾气:“我忙着背书呢,就这样。”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摁断电话。
电话嘟嘟嘟几声,屏幕跳回拨打电话的界面,王隽抬头,盯着酒店高楼看了一会,食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手机背面。半晌,余光掠过走近的身影,他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
吴虞走到他面前,说:“今天谢谢你送我来苏城,又送我弟弟回酒店。”
王隽神情淡淡的,不怎么在意,说:“我顺便过来处理点事情。”
他第二次提到了此行是顺路,掐灭了所有的可令人浮想联翩的念头,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连点暧昧都不愿意留,真把表面的客客气气做得明明白白的。
吴虞心里可惜,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皮相。
知晓王隽油盐不进,她就没想耗费时间和他过招。毕竟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沉没成本太高,再花费心思和力气纯属多余,她直白道:“我等会还要见个客户,先走一步。”
王隽依旧客客气气:“车子叫好了,注意安全。”
说着他朝酒店门口的门童招了下手,很快一个身穿酒店服装的男人小跑过来,王隽说:“刚才是这位小姐叫的车,麻烦您。”
门童看着吴虞,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说:“您随我来。”
吴虞面上笑着,心里却思忖着他可真客气,跟门童都是说个“您”。
当真疏离,当真冷漠。
她已经想好到时要怎么回复母亲了。
吴虞微笑着随门童离去。
此番,王隽来苏城确实有其他安排。
当然其中诱惑最大的自然当属,某个人也在这里。
想到刚才那道明显生气的声音,王隽扬了扬眉,没怎么在意,转身往泊车的地方走去。
夜里十点,王隽和姜烨坐在庭院里,旁边熏着檀香,味道沉稳,很熨帖。
烟气飘渺,一室寂然。
安静了好一会,姜烨摸出一包烟,敲出一根,咬在嘴里,再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吐出去。
白色烟雾腾空缭绕直上,他痛快地呼了口气。
身旁的人却声音冷冷的:“去院子抽。”
姜烨愣了一瞬,骂道:“凭什么?”
王隽睁开眼,幽幽地瞥了他一眼,虽是无声,却是煞人。
姜烨小声骂着,起身走到院子,坐在走廊长条椅子,吸了两口烟,他看看王隽,说:“华银资本的人刚刚你也见了,你是怎么想的?”
王隽靠在藤编椅里,闭目养神,神情淡淡,仿佛置身事外。
姜烨腹诽了一句德行,又问:“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券商投行,就不想来私募基金大展拳脚?”
王隽仍是默不作声。
姜烨决定给他下下眼药:“你可想好了,你们公司可是严明禁止内部谈恋爱,可别把人家害惨了。”
王隽慢慢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借着院子的夜色,那可叫一个森冷渗人。
姜烨用力吸了一口烟,再狠狠吐出去,为自己壮胆:“我可听说了,你今天本来就没想过来见华银资本那边的人,要不是她在苏城,呵呵……”
姜烨说得不错,王隽今天确实没打算来苏城见华银资本的人,同样的,送吴虞来苏城也是临时做下的决定。
当时他正好谈下一个项目,项目方认识吴虞,本想介绍两人认识,不料吴虞却先叫出他的名字,跟项目方那边的人说之前和王隽因为私事见过面。
吴虞口中的私事,就是他帮忙吴虞的弟弟吴威安排律所实习的事情。
自然,王隽会安排吴威进华瑞律所,甚至特意安排进中夏IPO的项目团队,也是为了一个人。
所以当吴虞无意提起要顺道来苏城看弟弟时,王隽想起华银资本那边的人一直有意挖他。
他觉得,不论天时地利还是人和,不论有意还是无意,今天过来见季烟再是合适不过。
毕竟吴威这颗棋子放了这么久,不能等季烟结束了在苏城的尽调辅导,他连用上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只可惜,他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季烟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姜烨苦口婆心:“当了五年的乙方,当够了吧,你的人生是不是该踏入另一个阶段了?”
王隽心平气和,不紧不慢地说:“姜烨,是不是谁给你吹什么风了?”
真是个人精。
姜烨揣着明白当糊涂:“你说什么呢!我是你兄弟好哥们,我还会害你吗?”
王隽似笑非笑。
他吞了下口水,破罐子破摔:“你一不谈恋爱二不结婚,你未来的人生意义不就是赚大钱吗?你爸妈你爷爷的人脉关系网你放着不用,是等着生锈生蜘蛛网?”
王隽眼里的嘲讽剧增,姜烨当看不到,碾灭香烟,走到他面前,说:“还是你真喜欢上人家,想留在深城不回去?”
王隽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像在看一个白痴一样:“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姜烨气得大叫,“又是买车,又是换装修,还三不五时让人留宿,现在一声不响地追到苏城,追到人家酒店楼下,你说说这叫什么,这不是谈恋爱是什么?”
闻言,王隽眸子微敛,摩挲了会手指,半晌,他起身,往屋子里走。
他走得有些急,甚至有些茫然无措,因为他连拖鞋都忘记穿了,赤脚踩在木地板上,声音一会沉一会轻的。
再不复此前的云淡风轻。
姜烨盯着地上那双乱了形的拖鞋看了会,片刻,急急朝着那道人影跑去。
他追在后边问:“王隽,你去哪?这话才讲到一半。”
前边的人身影一顿,姜烨停下脚步,喘了口气,只是一口气还没缓个明白,就听到王隽转过身,神色峻冷地看着他。
“不要跟来。”
话落,王隽走出庭院,挺拔的身影穿梭在幽径小道,没一会,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姜烨怔了一会,半晌,喃喃吐槽:“大晚上的,发什么疯。”
作者有话要说:
王隽:发一种叫季烟的疯。
接到王隽的来电时,季烟正在做历年的保荐代表人考试真题。
她瞥了一眼,不是很想接,摁了静音,继续算数据。
等她做完最后两题翻到下一页,抬头扫了眼一旁的手机,上面仍是来电提醒的界面。
她停了笔,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挨着窗户坐下,半晌,认命似的,接通电话,然后用窗帘盖住自己的脸。
“你在哪个房间?”
电话那端,王隽的声音很是清冷,有种半夜滴着露水的味道。
季烟闷着声音:“我在做题。暂时不想见人。”
那端沉默了稍许,就在季烟以为王隽会默默挂掉这通电话时,冷不防的,又听见他说。
“我上去,或者你下来,二选一。”
季烟再次强调:“温琰和施淮竹都在,其他同事也在,你不要害我。”
他像是被她说得笑了下,轻描淡写的:“所以,你下来。”
“我……”
季烟话还没讲完,听筒传来一串嘟嘟嘟的声音。
思来想去,磨蹭了十分钟,季烟还是裹着一件黑色的薄外套下楼。
王隽的车停在隔壁街,那里人多,车来车往的,就算遇到熟人了,季烟也能解释是下来买夜宵,然后遇到了前来苏城出差的王隽。
当时她回拨过去这么和他通气的时候,王隽在那端轻轻笑着。
季烟很少听到他这么笑,有些轻缓,也有些和煦,总归是有些特别的。
她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他默了默,说:“我们这算什么?”
她一下子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很快又听到他自问自答:“是在偷情吗?”
偷情?亏他想得出来。
他的正经呢,他的道貌岸然呢?
季烟走到隔壁街,正四处寻着王隽的车,一道人影从旁侧走出来,拉住她的手就往角落里走。
她抬头一看是王隽,也就没了挣扎,安静地被他牵着走。
寂静的巷道,除了家家户户传来的电视机声音、说话的声音,再静谧不过。
走了一会,王隽停下脚步,季烟走得出神,撞上他的后背,她抬手揉着额头,正要说他两句,却被他揽住腰往上提了提。
季烟小声惊呼,抬头撞见一双漆黑的眸子,幽幽沉沉的,无声抚平她的慌张与不安。
王隽同样看着她,半晌,他低头,唇瓣覆下来。
一开始,季烟还有些挣扎,她眼前时刻闪过几个小时前的一幕,王隽和吴虞是什么关系?
“专心一点。”
低沉的声音落在耳侧,轻轻缓缓的,就像此刻抚摸着她脸颊的手,很熨帖。
季烟看了看他,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都是说不出的平静,同样的也有说不出的压抑。
三个多月前深城那一夜的疯狂历历在目。
也是从那天起,她和他各自忙碌,再没有过联系。
不可否认,她是有些想他的。
她觉得她在走一条必输的路,她连赌都不用赌,都清楚地知道自己会输得一塌涂地。
这可让她太难过了。
“来苏城工作?”
她亲了下他的眉眼。
王隽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清清爽爽的一张脸,和以前没什么变化,除了眼底肉眼可见的疲惫。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或者说不知如何去回答,他低头,含住她的唇吮着。
寂静的巷子,容纳不下两个欲火即燃的人。
王隽把季烟带回了私人会所。
悄声走在静谧的走廊,季烟还遇到了姜烨,此人是王隽的朋友,她之前匆匆见过一次。
姜烨颇为暧昧地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季烟注意到了,从王隽手里抽出来,看着别处。姜烨发笑。王隽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又拉过季烟的手,握在手心里。
姜烨挑眉,神色正了几分。
季烟则是不好意思,目光四处乱瞟。
王隽牵着她的手往后院走。
身后传来姜烨的声音:“那事你的决定是什么?”
王隽步履不停。
姜烨又问:“我回去还得交差,你总得给我一个答案吧。”
“无可奉告。”
两人对话跟打哑谜似的,季烟听得不甚明白,但看着王隽唇线抿着,想来是私事,她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到了后院,王隽总算停步,他合上推拉门,抱着季烟抵在墙上,细细亲吻着。
这里是整个私人会所的最里处,安静得恍如隔绝地界。
季烟和他厮磨了一会,就在察觉他的手探进她的大腿,往上抚摸时,季烟顿时清醒,她握住他的手。
半途中断,王隽眸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