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一桌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
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饭,宴席散了之后,易婉茹找到?王隽,说:“刚才饭桌上的事是怎么回事?”
王隽淡声答:“没什么。”
想来也问不出什么,易婉茹也不坚持,左右以后问小孩就知道了,搁过这个?话题,又说:“我?和你父亲打算去温家拜年,你没事一起过去。”
王隽回屋换了身较为正式的衣服。
到?了温家,屋里屋外,格外的冷清。
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红色对联和贴纸,真是一点也看不出过年的迹象。
易婉茹轻声说:“因为小京的事,他们闹得不痛快,你待会找小京说说。”
王隽看着走在?前面的王崇年,再?看看眼前的易婉茹,颇有意味地问:“你们又想做什么?”
易婉茹语塞,眼神?躲闪。
王隽心里多少有了猜测,也没继续问。
进?了大院,拐过长廊门?厅,到?了中院,王隽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的温京殊,她并不是一个?人,对面还有一个?小女孩,很瘦,样子很乖巧,正低头吃饭,温京殊在?给她擦嘴。
他一进?门?,温京殊就看到?他了,笑道:“来了。”
王隽点点头:“新年快乐。”
温京殊也说了句新年快乐,然后跟一旁的小女孩说:“叫叔叔。”
小女孩放下碗,从椅子下来,朝他举了个?躬,又喊了一声叔叔。
王隽走过去,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她。
小女孩受宠若惊,看着温京殊。
温京殊接过,说:“谢谢你,我?爸爸在?书房,还是原来的那间。”
温京殊的父亲写得一手好字,小时候,附近的孩子都跟着学过一段时间,王隽也是其中之一,他道别温京殊,转去书房。
绕过走廊时,身后传来母亲易婉茹的声音:“小京,辛苦你了。”
温京殊淡淡笑着:“阿姨,喝茶。”
他没在?意,直往书房。
温京殊的父亲叫温敬之,这会果然在?书房写字,听到?敲门?声,应了声进?来。
王隽推开门?进?去。
看到?是他来,温敬之放下毛笔,笑着离开书桌,朝他迎来:“王隽,好久不见。”
王隽说:“温叔叔好。”
两人坐在?茶桌,喝了会茶,温敬之先是问了些他工作上的情况,铺垫过后,便是关?心起他的个?人情况,得知他身边还是没有人,沉吟数秒,问:“王隽,你觉得小京怎么样?”
王隽说:“很优秀的一个?人。”
“那……作为结婚对象呢?”
王隽沉静不语。
温敬之叹了声气:“刚才你也看到?那个?女孩子了吧?”
王隽嗯了声。
“是那个?男的女儿,我?实在?想不开,小京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糊涂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不说话了,那个?女孩……哎。”
王隽想了下,那个?小女孩很瘦,明眼人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但要好好养养,不用?多久,就能和他那圆润喜人的小侄女一个?样。
“那个?孩子,听力有问题,还有心脏病,”温敬之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你说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同?意?这不是把我?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王隽神?情淡淡,一言不发。
温敬之感概过了,又喝了两口茶,放下茶杯,继续说:“王隽,你和小京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比较与众不同?,都不怎么期待婚姻,家里人怎么催,你们都不上心,不是时候未到?,就是工作忙没时间,不像我?们那个?时候,结婚可是头等大事,没那么多想法,凑合凑合,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是王隽,想归想,你父母那边你总是要给一个?交代的,你看……”
王隽平静地看着他。
温敬之顿了下,尽管难堪,他还是说:“我?和你父母商量过了,只?要你和小京同?意,你们什么条件我?们都应允。”
王隽离开温敬之书房是一小时后。
中院客厅,温京殊还带着那个?小女子坐在?椅子上,还是原来的那个?位置,不过和适才的安静不同?,小女孩这会正在?温京殊的指导下读着一则通话故事。
温京殊也给她换上了一身新的过年新衣服,是很喜气的红色,就是搭着小女孩苍白的脸庞,有些格格不入。
王隽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走过去。
温京殊抬头,看到?他,说:“谈完了?”
“嗯。”
温京殊合上书,牵着小女孩从椅子上下来,说:“叔叔和阿姨先回去了,你要回去了吗?我?送你出去。”
三人走到?门?口,王隽停步,看了眼被温京殊牵着的小女孩,忽然问:“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无厘头的一句话,温京殊却知道他在?问什么。
“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生活还挺有趣的人。我?在?临城的这半年,第一次觉得过去30年的光阴虚度了。”
雪不知不觉就下大了。
落在?身上,每一颗都是沉甸甸的,就像积压了许久的石头,忽然之间,全部往他身上招呼。
王隽一路踏着风雪回去,刚进?家门?口,没来得及拍掉身上的雪,被易婉茹叫住:“你爸爸在?书房等你。”
他抬头,瞥了眼门?外的大雪,又往书房看了眼:“妈,在?这边吵架不会很好看。”
与此同?时,王崇年打开书房的门?,隔着院子里的风雪看他:“你进?来。”
进?了书房,王崇年也不多加废话,直接说:“我?觉得小京不错,你们彼此知根知底,应该会合得很来。”
王隽说:“您之前说过不干涉我?的事。”
“那是之前,不代表现在?。我?和你温叔叔的意思是,你们结婚,至于婚后你们要如?何生活,要不要小孩,我?们不在?乎,也不会催你们。”
“你们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王崇年脸色一沉:“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爸,我?以前纵容你,不代表你就可以骑到?我?头上胡作非为。”
王隽笑了下,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你是我?父亲,所以我?尊重你。今天?家里其他人还在?,我?不想和你闹得太难看,但我?明确跟你说,我?和温京殊不会同?意你们的建议。”
出了书房,满脸焦虑的易婉茹迎上来:“是又吵架了吗?”
王隽问:“为什么觉得我?和温京殊会同?意你们的做法?你们这样子赶鸭子上架,不觉得荒唐吗?”
易婉茹叹了声气,“左右你们都不想结婚,现在?小京为了一个?男人弄成那样,你温叔叔气得年都不想过了,你爸也是担心你,万一哪天?你为了一个?女人……”
他打断:“你们说过不在?乎我?找什么人。”
易婉茹无奈:“此一时彼一时,这世道变化得太快了。”
当夜,王隽以工作为由回到?市中心的住宅。
易婉茹和王崇年的电话先后追进?来,他干脆关?机图个?清闲。
次日一早,王隽开车到?温家,正巧遇上温京殊带着小女孩出门?,他下了车,问:“要去哪里?”
温京殊说:“先去医院拿些药,然后去机场,我?们打算今天?回临城。”
“我?送你们。”
路上,温京殊小声和小女孩说着话,言语间尽是细致的温柔。
王隽很陌生这样的温京殊,他对她的印象还留在?几年前的冷漠和干练。
到?了协和医院,温京殊带着小女孩到?诊室查看,王隽在?楼下等。
他没事做,站了一会,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和季烟那一栏的信息始终停留在?不欢而散的那晚。
他给她发了信息,她一个?字也没有回,后来他再?发过去,得到?的是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提醒着他还不是她的好友。
这是她第二次拉黑他了。
王隽有些力不从心。
半个?小时后,温京殊带着小女孩下来,他载着她们直奔机场。
临别前,温京殊说:“我?父亲是急病乱投医,他说的话你不要在?意。”
王隽说:“我?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事?”
王隽看了一眼坐在?VIP室看书的小女孩,说:“你在?临城才待了半年,值得吗?”
温京殊扬眉:“据我?对你的了解,‘值得’二字不像是会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
王隽也不遮掩,如?实说道:“我?最近在?困惑这类问题。”
“真是难得,想不到?有一天?你王隽也会为感情困扰。”
王隽没说话,甚是沉静。
片刻后,温京殊心里有了底,笑了笑,说:“可能这就是例外。”
他皱了下眉,示意她继续说。
“你有过很牵挂一个?人的时候吗?我?以前没有过,这是第一次。他并不是父母眼中期待的人选,我?也曾问过我?自己,确定是他了吗?后来我?很确定,就是他了。”
从机场出来,王隽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
雪花漫天?飘落,整座城市被白雪覆盖住,显得干净而简单。
而他此刻的心境也是极为简单的。
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你确定就是她了吗?
王隽,你确定吗?
【你有过很牵挂一个人的时候吗?】
季烟念了一遍书上的话,看向一旁干坐着的沈儒知,把书递到他面前,指着其中一段话。
“你有过吗?”
沈儒知扫了一眼?,慢条斯理道:“不要乱动人家东西。”
今天是大?年初六了,季砚书仍是乐此不疲地带着姐弟俩到处拜年,美?其名曰拜访亲戚,归根到底还是为了个人终身大事。
今天拜访的是一位老师,大?人在前厅喝茶说话,季烟和?沈儒知陪着老师的女儿在后院聊天。
主人临时被一通电话叫住,季烟闲得无聊,拿起桌上的书籍一看,是本爱情小说,随手一翻,就看到了这么一句话。
她?刚放回?原处,主人正好回?来。
三人又?是一阵尬聊,相互陪笑。
下?午夕阳落下?,黄昏余晖穿过年老的矮墙洒了一地,季烟一家人从亲戚老师家离开。
回?去路上,季砚书免不了批评沈儒知不会来事,顺带着季烟也被连累。
“你们姐弟俩到底行不行,是不是打算就气死你们妈妈?”
沈儒知:“您言重了。”
季烟:“妈,感情这种事顺其自然,您不着急。”
“沈宁知,你看看他俩的态度,有丁点认错的意思?吗?”季砚书气得满脑子生烟,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啊,一个比一个不孝,我生你们纯属自讨苦吃。”
季烟和?沈儒知互看一眼?,相继低头沉默。
一旁的沈宁知出?来做和?事佬:“小烟说得也没错。”
话落,季砚书一个白眼?甩过来。
沈宁知又?说:“是要顺其自然,但前提是你们要多出?去接触一些人,多跟人家聊聊,这才顺其自然得起来是不是?”
他朝儿女俩眨眨眼?。
季烟和?沈儒知先后得到暗示,双双向季砚书保证:“妈,以后回?来,我们都听您的,您让我们跟人笑,我们绝对?不跟人哭。”
看季烟还是嬉皮笑脸的,季砚书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沈宁知摇头叹气,直言两人没救了,然后拉着季砚书走在前面,不时温声?开导她?。
没一会儿,季砚书不复此前的不悦,反而和?沈宁知有说有笑的。
落在后头的姐弟俩,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晚上吃过饭,季烟上楼收拾明天返回?深城的行李,沈儒知洗完碗上来帮她?搭手。
整理得差不多了,沈儒知问:“那晚的电话是那个男人?”
季烟停下?手看他:“是你自己要问,还是爸妈让你来问的?”
“都有。我们都关?心你。”
闻言,季烟合上行李箱的盖子,推着沈儒知出?她?的房间:“就是一个诈骗犯,你们担心过头了。”
沈儒知手抵着门:“就不想聊聊吗?”
“没什么聊的,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沈儒知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季烟无奈,只得说:“就……都过去了,没什么可说的,要是为了我好,你就不要问我了。”
他听完后,思?考了一会,再次确认:“真的过去了?”
季烟忙不迭地点头:“是的,都过去了。”
得到肯定答案,沈儒知说:“那就再好不过,不耽误你休息了,晚安。”
门合上,季烟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沈儒知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耐人寻味。
她?贴着门站了一会,琢磨无果,季烟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找到前几?天拨进来的那串陌生号码,点开,她?想了想,没作拉黑,而是删除。
他又?想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单纯地扰乱她?的心绪。
平心而论,季烟不想继续这样。
两年的不明不白已经足够,再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年初七拜别父母和?弟弟,回?到深城,季烟一下?子忙碌起来。
明景电子的招股说明书申报稿已在年前写好,并已提交内核申请。此次,她?们过完年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为两天之后的内核会做准备。
内核会几?乎是人人都惧怕的一个环节,几?位内核委员会针对?提交的资料提问各种问题,一旦有个问题答不出?来,内核会审核不通过,他们这个项目就会卡在自己内部。
季烟那阵子都是紧着神经在度日。
内核会结束后,接下?来季烟她?们要做的就是等待通知结果。一周后,明景电子通过内核会的审议和?表决。
季烟她?们转头扎入申报材料的自纠自查。最后冲刺的两周,为了集中注意力保证工作质量,施淮竹给?参与项目的人员包了公?司附近的酒店,方便梳洗和?睡觉。
长达十个月的努力,终于在三月的最后一天得到了回?报,季烟她?们向证监会和?上交所提交了申报稿,接下?来就是等待受理以及之后一次又?一次的问询。
明景电子项目暂告一段落,然而季烟却还是忙碌异常,前年参与的中夏物联项目终于通过了发审会,等路演和?网上询价过后,他们将要同期发布招股说明书最终发表稿。
随着注册制的试运行,如今拟上市公?司的排队周期远比几?年前短了许多。(*)
季烟忙得乐在其中,满腔热枕,丝毫不觉得疲惫。
偶尔下?班回?家的路上,她?会想起王隽这个人。这两个月,她?还是有收到来自北城的电话。
过年的那串号码后来又?来过一次,不过那次她?在酒店忙得昏天暗地的,没接到。
过了两天,她?的手机多了两串来自北城的新号码。
直觉告诉他,这不会是王隽来电。
季烟没再多想,一律打成骚扰电话,删除掉。
四月中旬的一天,正在核对?数据的季烟突然接到了沈儒知的电话。
沈儒知说:“我到深城了。”
季烟拿着手机走到走廊,问:“现在在哪?”
“深大?,中午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昨天刚完成中夏物联的最终定稿,处理掉手上的这一批数据核对?,接下?来一段时间,季烟会空闲些,她?翻了下?工作安排表,麻利地提交了下?午半天的请假邮件,后台设置好自动回?复,离开公?司驱车前往深大?。
到了深大?的指定地点,季烟这才发现沈儒知还带了一个人。
准确点来说是一个男人,戴着副金边细框眼?镜,虽然穿着偏休闲,但人看着很有精英气质。季烟下?了车朝他们走去,一下?子不是很确定他到底是沈儒知的同学还是同行的学生。
毕竟沈儒知接触的人很广,而且渗透各个年龄层。
上一次他过来做课题,同行的有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季烟一开始以为是沈儒知的老师,后来才知道?沈儒知才是人家的老师,为此还闹了一个笑话。
往事历历在目,这一次,季烟决定在沈儒知开口前,她?先按兵不动。
三人碰了面,沈儒知笑着给?两人介绍。
“姐,这是我同学,周显。”
“周显,这是我姐姐,季烟。”
原来是同学。
季烟和?周显握手,说:“你好。”
后者也跟她?回?了句‘你好’。
午餐,三人商量了下?,由于刚从北城过来,下?午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不想再过多奔波,就近选了学校周边的一家茶餐厅。
餐桌上,通过聊天,季烟得知,周显和?沈儒知当年都是少年中科大?的学生,不过后来周显研究生转专业,学金融去了,去年刚从国外回?来,目前在深大?教书。
周显礼貌解释:“准确点说,是在帮我一位恩师代课。”
季烟就问:“是教什么课程?”
“国际金融。”
算是半个同行。
下?午,周显还有课程,三人道?别后,季烟载着沈儒知回?湾区那套新房子。当初房子装修完毕,她?本想搬过来住,但是离公?司实在远,她?要提前40分钟起床,深思?熟虑一番,于是作罢,还是租住在原来的公?寓。
房子空着没住,定期安排人过来打扫却是有的。是以,这套房子随时都可以拎包入住。
沈儒知放好行李,问她?:“你呢?还住在公?司附近?”
“嗯,那边离公?司近,上下?班方便些,我能多睡一会觉。”
“当时怎么不在公?司附近买一套?”
季烟没答,递给?他一杯水:“不渴吗?”
看来是有意转移话题。
沈儒知喝了两口,问:“周显怎么样?”
季烟想了会,如实评价:“挺帅的,很斯文。”
“有想法?吗?”
“……”
季烟说:“你自己个人问题解决了吗?”
“我不急,”他说,“等过两年吧。”
“我就急了?”
“你比我大?三岁,我过两年也没到你这个年纪,那时考虑完全没问题,你现在先定了,给?我探探路。”
季烟一脚踢过去:“注意你的说辞,什么叫到我这个年纪?”
沈儒知没避开,老老实实挨下?那一脚,然后认真地问:“考虑一下??”
她?多少明白沈儒知是受了父母的意思?。
季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沈儒知说:“周显人还不错,感情经历简单,家庭情况……”
季烟打断他:“你不是只爱你的研究吗?怎么也当起媒婆了?”
沈儒知耸耸肩,不正经了一次:“为了姐姐当多少回?媒婆我都是乐意的。”
“……”
好一会,季烟说:“还想让我做你的姐姐吗?”
沈儒知说:“条件是让我管好自己对?吗?”
季烟哼了声?:“都知道?了,还这么讨嫌。”
“……”
尽管被这么奚落了,沈儒知丝毫没有退怯,直说:“我不知道?你上一个男人是什么样,但我想,周显比他优秀多了,如果你不满意,我身?边还有很多优秀人才,可以给?你推荐。”
季烟皱眉:“说你媒婆,你还真的想当啊?”
“我上次跟你确认过,你说上一段感情过去了,我才帮你介绍。”
“你!”季烟总算明白过来,“我就说当时你怎么问得那么奇怪,原来在这等着我。”
“别这样,这次我过来忙课题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带了爸妈的任务来的。你总要让我给?爸妈一个交代,”他好脾气地跟她?分析,“放心,选他们你不用担心后代基因问题。选你之前那个可不一定了,毕竟渣男体质容易遗传。”
“……”
沈儒知好像觉得后面这句话挺对?的,再补一句:“你愿意你的孩子拥有渣男体质吗?”
季烟皱眉:“就不能做渣女吗?”
不对?,又?被他带到沟里了。
越说越离谱,季烟实在不想搭理他,转头去整理房间。
沈儒知跟上来,说:“你休息,我来。”
季烟也不客气,放下?东西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沈儒知的声?音:“姐,说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下?。”
这回?,季烟没应声?。
沈儒知此次要在深城留到七月,偶尔他实验不忙的时候,会来广华证券找季烟吃午餐;有时,则是季烟开车过去深大?找他。
时间久了,公?司的同事不免问起,季烟解释说,那是她?亲弟弟。同事们一听,忙要联系方式,季烟一开始还婉言拒绝。有天在茶水间,听着同事们聊起沈儒知,又?问她?要弟弟联系方式,她?想起那天声?称要做媒婆的沈儒知,眨了眨眼?。
这一次,她?很痛快地就把沈儒知的号码给?了。
甚至还告诉人家弟弟的一个作息时间。
把沈儒知卖了个彻底。
没几?天,又?是沈儒知来找她?吃饭的时间。
一坐下?,他就相当苦恼地说:“我最近手机经常莫名收到短信,你会这样吗?”
季烟一脸淡定:“是不是你在外面惹了风流债,人家把你号码随处留。”
“……”
想了一会,沈儒知还是没想明白。
季烟宽慰他:“现在大?数据时代,放宽心,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闻言,沈儒知不禁拿眼?审视她?。
季烟十分淡定,一点都不慌:“你这种成天只知道?埋头研究的懂什么社会险恶,我一天有时会收到百十条黄色短信,你这不算什么。”
沈儒知眉间皱得紧紧的:“百十条黄色短信?你做什么了?”
季烟:“……”
就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吃完午餐从店里出?来,沈儒知问:“想不想再感受一次上课的时光?”
季烟没好气:“说人话。”
“晚上周显有课,你一起过来旁听。”
忙到晚上下?班,季烟正准备赴约,就接到了江容冶的电话。
对?方约她?出?来吃饭,江容冶说:“临江你喜欢的那家餐厅上了新菜,今晚去尝尝?”
季烟想了下?,反问:“去看帅哥上课怎么样?”
江容冶一听帅哥二?字,立马同意:“你来接我吧,有帅哥不看,上至天理不容,下?至我寝食难安,真是罪过,罪过。”
“……”
想看帅哥直说,理由还一堆。
周显的课程是八点半后的两节,赶在上课之前,他先请季烟他们吃饭。
地点在一家法?式餐厅。
季烟下?班拐道?去接江容冶,路上堵了会车,到的时候是六点半。周显已经到了有一会了,她?和?江容冶连连道?歉,周显都笑着说没关?系。
沈儒知是最后一个到的,看到江容冶,他也只是挑了挑眉。
四个人一边吃一边聊。
期间好几?次,江容冶都朝季烟示意,好歹是十几?年的朋友了,季烟知道?她?这是在感慨周显是个名副其实的帅哥。
这种高涨的热情一直延续到了周显第一节 下?课。
他被几?个学生围在讲台桌询问问题,江容冶就跟季烟说:“皮相不错,人也不错,斯斯文文的,有想法?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说这句话。
季烟把问题原封不动地丢过去:“你有想法?吗?”
江容冶摇摇头:“帅是帅,但不是我的菜,我比较喜欢有野性气质的,你倒可以试试。”
沈儒知不知道?什么出?现在两人身?后,接着江容冶的话往下?说:“你看,还是我懂你,周显在你的欣赏范围内。”
讲台桌前,周显推了推眼?镜,侧过头看向学生的书本,沉吟数秒,嘴唇一张一合。
此情此景,季烟看着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个人。
一个,她?本来不该去想,此刻却又?不由自主想到的人。
王隽很少戴眼?镜。
唯有的几?次都是夜里加班。
他平时本就是严肃不好接近的一个人,戴上眼?镜后,那股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更是昭显。
周显却不一样,他戴着眼?镜,斯文中略有几?分平和?。
如果说,王隽是让人望而却步,那么周显则是相反,他反倒让人想靠近。
季烟怔怔地看着。
讲台桌上的周显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忽地,他抬头朝她?看来。
视线猛地撞到一起。
周边声?音喧嚣,起起伏伏,落在两人之间,倒像是自动静了音。
季烟呆住,不知作何反应。
周显那边又?有学生拿着书来问问题,他朝她?微笑地点了点头,而后移开目光。
后面一节课,季烟时而在状况里,时而又?在状况外。
下?了课,结束课程的周显洗完手回?来,走到三人面前,自我打趣:“上课有点无聊,都是理论知识,难为你们听了两节课。”
沈儒知看向季烟,江容冶也看向季烟,两人的意思?都很明白——
人家这是拐着弯问你,你来答。
季烟想了数秒,说:“挺有趣的,帮我弥补了不少专业知识。”
还真的是一板一眼?地回?答,江容冶听了,直翻白眼?,沈儒知则是扶额叹气。
季烟困惑了,回?答的有问题吗?
倒是周显说:“那我们加个微信?以后你有问题可以微信问我,我有不懂的,也多多向你请教。”
峰回?路转的一句话,季烟还尚在呆滞中,那边江容冶已经夺过她?手中的手机,摁亮屏幕,再往她?脸上一照,锁屏立马解开。
江容冶笑眯眯地说:“周老师,你扫烟烟,还是烟烟扫你?”
周显说:“我来扫。”
没到十秒,两人已是加了微信成了好友。
江容冶很满意地把手机塞回?季烟手中,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滴溜转了下?,说:“记得多联系哦,最好你们工作上的问题多一些,多多促进交流。”
季烟:“……”
沈儒知和?周显各自微笑。
本来临时接江容冶过来是围解尴尬的,不想,她?是来捣乱的。
回?去路上,收到频频递过来的暧昧眼?神,再看沈儒知一副惬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