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便?自己?及时脱身。
没多久,她便?割开?绳子,活动活动身体,忽然,她停下动作,朝门外看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
片刻后,响起男人热络的?交谈声。
守在外面的?侍卫打量男人一眼,发觉他身上衣服精致,赫然是王爷近身的?侍卫,脸上瞬间挤出谄媚地笑?容:“这位大哥,您是——”
“我奉王爷命令,提审里面的?人。”男人不?苟言笑?,配上一身黑衣,让人心头发憷。
侍卫不?疑有他,忙打开?门:“好好好,我马上给你打开?。”
他进去后,关上门。
抬眼便?看到仄歪在柴草上的?女人,惊惶地看着他,警惕性十足。
黑衣侍卫神色冷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白皎缩了缩肩膀,显得格外畏缩,像是胆怯的?小鹿,连看都不?敢看她,实际上,微垂的?眼角一直打量四周,寻找翻盘的?机会。
最好一击必中!
如?此,她才能挟持对方,离开?这里。
她悄悄握紧匕首,随着他的?靠近,一点点挪动身体,不?断往后退。
黑衣侍卫眼神极冷,让她无端端想起冰块,还有点儿……熟悉。
白皎抿了抿唇,可她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张脸。
不?管了。
黑衣侍卫低下头,朝她伸手,白皎呼吸一滞,就是现在!
在他弯腰靠近之际,本该捆绑起来的?白皎一把挣开?身上用了伪装的?麻绳,手掌寒芒一闪,掠过男人双眼,等?他反应过来,锋利的?刀刃已经扎向他!
他反射性反击,反手作爪朝女人纤细脆弱的?脖子袭去,一双眼眸冷如?粹冰。
电光火石间,白皎忽然停下动作,压低声音对他道:“暗一!”
暗一动作一滞,急转方向,抓向一旁是柴堆,只听“咔嚓”一声,粗如?小腿的?木柴被他一爪捏碎,落下簌簌木屑。
白皎看得瞠目结舌,悄悄收回玩具似的?小匕首。
暗一看向她,径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的?声音有些粗粝,像是生锈的?齿轮,仿佛许久都没说过话
白皎得意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因为我记得你的?眼睛,当初也是你在灵音寺救了我。”
事后,她想找他道谢,哪知?道他早就离开?了。
后来她软磨硬泡,才从殷九那里知?道他的?名字,还惹得他生了好大的?醋劲儿。
她忽然想起殷九:“是他让你来救我的??”
暗一点头:“是主子吩咐。”他顿了顿,解释道:“惠王府马上就要乱了,主子让我带你离开?这里。”
白皎闻言一怔,旋即,她又反应过来,乱了!
那不?是说,抄家近在咫尺,殷清钰的?悲惨下场就在眼前,离开??不?不?不?,白皎飞快摇头,告诉他:“我不?离开?!”
暗一面无表情,可白皎就是一眼看出他的?不?赞同,她笑?了笑?,说:“我知?道自己?不?会武功,是个拖累,但是,我就是想让你带我去看看惠王府的?抄家现场,我保证!”她举手发誓:“我会乖乖的?。”
暗一不?发一言。
白皎使出杀手锏:“殷九让你照顾我,你就得听我的?。”
“暗一,就算你主子来了,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说服他,这事跟你没关系。”
暗一抬头,对上她坚持的?目光,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于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白皎脸上绽开?灿烂笑?容,神色激动。
她对他说道:“我们出去吧。”
她已经等?不?及,想看殷清钰的?凄惨下场了。
“王爷!”
突然出现的声音使得惠王惊愕不已, 下意识朝声源处看去,管家惊慌失措地跑来,一时踉跄竟扑通一声, 跪倒在地:“出、出事了!”
他声嘶力?竭, 惶恐不安的模样让惠王心头一跳, 揉着眉心斥责道:“什么事, 让你如此大惊小怪!”
“王爷。”惠王妃忽然颤声唤他, 脸色惨白如纸。
惠王只觉不耐,怎么一个?两个?, 都如此模样, 他正要?呵斥王妃, 对方哪有半点王妃仪态, 若不是他是钰儿亲娘, 以?她之前的错漏,他早将对方休弃了!
蓦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落入耳畔,惠王反射性朝前方看去, 勃然变色——
黑袍玄靴的士兵鱼贯而入, 观其?面貌后,惠王一阵心惊肉跳, 他们身上皆有特殊标记,正是陛下执掌的千机卫!
传闻,千机卫与暗衣卫同属一个?部门, 后来经由陛下选拔,一个?在明, 一个?在暗,明是千机卫, 暗是暗衣卫。
随着陛下登基后,斩杀数名贪官污吏,千机卫与暗衣卫彻底名声大噪。
虽然是恶名。
可对惠王这种心里有鬼的人来说,如同老鼠见了?猫,惊惧交加也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千机卫首领卫临一身黑衣,头?戴水晶冠,面无表情道:“王爷。”
惠王瞬间变了?脸色,和蔼笑道:“卫大人,您这是……”
卫临眼神冰冷地扫视四周,随即,挥了?挥手,惠王定睛一看,竟是王府中?的下人,一个?个?反剪双手,跪地捆绑,惊惶又不安地左顾右盼,原本空旷的院子因着他们的出现,立刻变得厌仄起来。
下人们聚在一起,惊慌失措,瑟瑟发抖,像极了?受惊的鹌鹑。
不止下人,府里的主子有一个?算一个?,就算是病重在床不能行动的殷清钰,也被生生抬出房间,此时,正艰难地趴在担架上,一脸难堪、羞恼。
几?个?妾室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们看到了?王爷,像是瞬间有了?主心骨,求救般哀求惠王:“王爷,妾身好?怕,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敢擅闯王府!”
这话不只是他们的心声,更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惠王心头?一沉,大义凛然地看向卫临:“我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他何故如此!”
声音悲怆,俨然一副被人冤枉的模样。
卫临脸色漠然,看向下属:“人已经准备好?了??”
下属点点头?。
“那便好?。将他们全部带来,让王爷看看。”
惠王动作一滞,实在来不及询问。
众人狐疑的目光中?,另有一些?千机卫押着人过来,那些?人身形高大魁梧,此时却被五花大绑,犹如小鸡仔般畏畏缩缩,垂头?丧气。
见到他们后,惠王一颗心霎时沉到谷底。
卫临:“王爷应该认得他忙,这可是近年来在离国境内流蹿作案的匪徒,同时也是您手底下的私兵,之前灵音寺的匪徒更是受你指使。”他忽地加大声音,“您在昌城私挖铁矿,隐瞒不报,又豢养私兵,招兵买马,意图谋反,可知该当何罪!”
最后一句话重重落下,除了?惠王以?外的所有人,皆是瞠目结舌的模样。
殷清钰扭头?看向自己的父王,惊愕得目眦欲裂,他并不算笨,瞬间想起自己被挟持的经历,此时才知道,竟然是他这个?好?父王一手谋划!
他可真?是自己好?父王!
都说虎毒不食子,他竟残忍到将妻子儿子作为棋子。
殷清钰双手抓上木板,那他之前遭受的痛苦,又算什么!
惠王眯起眼睛,没有丝毫计划败露的惊惶,甚至理?直气壮地怒吼起来:“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谁见过他们,我何曾与他们联系过,这是污蔑!”
千机卫踹了?踹一干人犯,后者早就受过刑,早就交代?得干干净净,此时突然被踹上伤口,疼得马上哀嚎起来,破罐子破摔道:“王爷!王爷您快救救我们!”
“是您命令我们烧杀抢掠,我们拿的钱大多数都交给了?您,您不能抛弃我们啊!”
“我有证据,我有惠王亲笔所写的书信,可以?对比字迹!”
惠王还想抵赖,可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完全无法狡辩。
听到此事千真?万确,以?惠王妃为首的几?位主子,登时面如金纸,心智软弱些?的,身子骨已经软成?一摊烂泥,没有骨头?似得软倒在地。
这可是拆家灭族的大罪!
卫临扫了?眼脸色灰败的众人,见时机成?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宣读,听到抄家流放,斩首示众时,惠王脸皮抽搐一瞬。
卫临意味深长道:“罪人殷詹,接旨吧。”
惠王蓦地抬头?,仿佛看到了?死亡的信号,巨大的恐惧令他全身紧绷,不禁颤抖起来。
下人的哀嚎声更是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喘着粗气一把拂开:“我不服!我是皇帝的亲叔叔,你一个?小小的千机卫,你不配!”
“如果是孤亲自来呢?”
一片哗然中?,一袭暗紫色宽袖刺缀日月云纹大氅的男人映入众人眼帘,气质高华非凡,黑眸扫过众人,无形的威压令人连头?都抬不起来,畏惧地伏低在地。
见到他之后,惠王仅存的一丝侥幸彻底消失,他无声无息地垮下肩膀,一瞬间,像是老了?不止十岁。
“陛下。”卫临恭敬道。
“堂哥!”殷清钰忍不住出声,“堂哥,你饶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父王他一意孤行!”
他要?疯了?。
死亡的威胁让他再也遏制不住,开口向殷九黎哀求,再不复往日风度仪态,在死亡面前,他终究是吓破了?胆。
和他一样的,是断了?腿的沈如意,什么谋反,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话像是开了?个?头?,下人纷纷哀嚎冤枉,可比殷清钰他们卖力?多了?,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如果下跪磕头?,哭哑嗓子就能让自己活下来,傻子才不愿意做!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遮住了?轻微的惊呼,白皎捂住嘴巴,睁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场上的焦点。
暗一在她身旁,敏锐察觉出一丝不对,朝她看去,白皎已经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柔声问身边的暗一:“你看什么?”
暗一没吭声。
忽然想起师父的话,女人就像花,越漂亮越危险。他想告诉师父,女人不止像花,更像野兽,是越美丽越强大的豹子。
这一刻,他竟在她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白皎转头?去看殷九黎,不,应该是皇帝陛下。
曾经说过的赞美和称颂,此刻纷纷化身回旋镖,无法言喻的羞窘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再然后,是被骗的难过和愤怒。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骗我。
她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如果连名字和身份都是假的,那她还能相信什么?
“阿九……阿九!”她冷笑一声,暗一没由来的一阵紧张,却听她以?一种近似喟叹的口吻,徐徐道:“原来他是皇帝啊。”
“我没兴趣了?。”白皎话锋一转,厌厌垂眸:“暗一,我要?回去拿东西。”
暗一拧眉:“我帮你去。”
他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可惜他从小到大,只学会如何遵从主人命令,更加快速的杀人,完全不懂揣摩人心。
不知道白皎此时的状态,完全不对。
白皎勾起唇角,断然拒绝:“那东西我藏了?起来,你找不到。”
她深深看他一眼,眼中?满是坚定不移,暗一斟酌一瞬,摘下身上的腰牌,这是他的身份令牌,千机卫认识,可以?保她自由出入。
白皎愣怔一瞬,旋即指向殷九黎,笑容甜美动人。
“我跟他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已经两清,你不用跟着我。”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你的主子不是他吗,一直跟着我算什么,你应该去保护他!”
暗一一动不动
白皎恶声恶气地说:“滚!”
暗一一怔,对上她冰冷的目光,仿佛对上了?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偶,可他来不及多想,场上时局大变!
惠王不甘心束手就擒,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妄图刺杀陛下!
暗一连忙飞身格挡。
他是杀手,是一刀致命的杀手!
银芒掠过,锋利的刀刃如臂使指割开咽喉,霎时间,鲜血如爆裂的喷泉,喷薄而出。
惠王只觉喉咙一凉,强烈的痛楚和不断涌出的血液令他下意识捂住喉咙,倒流的热血瞬间堵住气管,几?秒后,他便不甘地倒在地上。
意识涣散前,这一生如走马灯不断变换。
他曾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聪慧敏锐,却因为他的生母是异族宠妃,年龄太小,失去了?那个?位置的继承权。
他眼睁睁看着不如自己的哥哥继位,自己却只能装得风流成?性,做一个?闲散废人。
他不甘,他怎么能就此认命!
于是他隐忍蛰伏,静待时机,他看中?的优柔寡断三皇子只差一步就能登上大位,却在关键时刻,一切成?空。
好?在新皇继位不久,根基不稳,时值西南水灾发作,天?灾人祸之下,惠王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他也是皇帝的子嗣,凭什么这皇位他不能争一争!
可他……终究是败了?。
男人眼角一滴泪流下,上天?从来没有眷顾过他。
谁也没注意的暗处角落里,白皎将目光从殷九黎身上移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和他走向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因为暗一的牌子,一路畅通无阻,白皎却并未像自己说的那样去拿东西,而是毫不犹豫地离开。
此时,正站在王府门前,她转头?看向紧闭的大门。
好?不容易得到自由,自由近在咫尺。
从今天?起,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至于殷九黎,那是什么,能吃吗?
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可怜的、被爱人骗得伤透了?心的受害者罢了?。
她爱殷九黎,却也贪心的很,只要?他独一无二全心全意的爱。
如果不是,她宁愿不要?。
所以?以?她现在的人设,当她知道殷九黎的真?实身份,她又怎能不生气,不恼怒,她会觉得自己再次被人欺骗,被愚弄,尤其?当他,是她曾经交付全部信任的人。
白皎走得毫不犹豫。
王府内,一场大戏以?惠王的死为落幕,殷九黎本该斩杀殷清钰,下令时忽然转念一想,他知道皎皎有多恨对方,不如交给她来处置。
于是大手一挥,暂时将人关押起来。
其?他人交由千机卫处置,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寻白皎,余光瞥见暗一,不禁顿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
暗一微怔,听他继续道:“她在哪儿?”
暗一:“属下将小姐救出来后,陪小姐来到这里,后来她拿了?属下的令牌,回房里取东西了?。”
一丝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殷九黎眉心紧蹙,甚至来不及说话,转身,大步流星朝月露院走去,忽然,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而询问千机卫,才得知,不久前,白皎手持暗一的令牌,径直出了?王府。
殷九黎长身玉立,喉头?紧绷,她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可见她有多生气。
不知该不该夸她聪明,殷九黎想,她在知道自己身份时应该就想着逃走了?,巨大的痛楚化作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的五脏六腑。
痛楚无限蔓延。
他后悔了?,为什么当初要?骗她。
明明知道她的性格,她调侃自己贪财、庸俗,是个?普通人,可当初殷清钰将她强掳进王府,荣华富贵于她来说唾手可得的时候,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殷清钰欺骗她,择辱她,她便跟他合作,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所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她也绝不会开心,只会愤怒他的欺骗。
她就是这样的人,敢爱也敢恨。
这也是殷九黎迟迟不敢告诉白皎真?相的原因。
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还有很多时间向她解释,现实给予他当头?一棒。
他被抛弃了?。
这个?女人,她既狠心又绝情。
殷九黎周身散发出浓重凛冽的威压,黑眸幽幽,仿若海底深渊,不见一丝一毫光亮,他面无表情道:“找!”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忽然关闭城门,城内外来往的百姓商人皆好?奇不已,直至一场秋雨降下,萧瑟凄冷气息逼近,城内一片风雨飘摇。
即便后来打开城门,也多出不少人把守检查,城中?更是时不时响起马蹄践踏青石板的哒哒声,急促凛冽,如一场清风穿过乱巷。
天?气渐冷,寒意沾裳。
大清早,卖朝食的小店便热闹起来,滚滚白烟中?,生意最好?的要?属一对夫妻档,卖馄饨的索大娘一手馄饨做得极好?,透明的皮裹着软嫩的红肉,盛在瓷碗里,洒上一点芫荽,鲜亮可口。
丈夫张叔沉默寡言,任劳任怨地准备其?他朝食。
“索大娘,给我来碗馄饨吧。”女子声音轻柔,索大娘下意识瞧了?眼,笑道:“好?嘞!”
她在心中?感叹,真?是造化弄人。
这人正是白皎,她根本没走,做了?伪装,直接躲在京都,正所谓大隐隐于市,白皎直接搬进京都人口最多最密集也是最繁华的居民区,自称姓月,是外地赶来投亲的小寡妇。
因是未亡人身份,她穿着素净,脸上做了?伪装,原本娇艳的面容也变得寡淡无味,馄饨上桌,白烟雾绕,模糊了?容貌,却显得一双眸子清韵灵秀。
毕竟,外貌可以?遮掩改变,眼睛却不能。
真?是个?可人疼的妙人儿。
索大娘看得出神,还是丈夫提醒才反应过来,继续利落地下馄饨,心里却忍不住想,小娘子一人终究不太方便,她手中?人脉众多,不妨挑拣个?好?的,就是不知道小娘子愿不愿意。
这厢,白皎已经吃完馄饨,裙底忽然响起一串呜呜咽咽的猫叫声。
“阿花醒了?。”白皎笑了?笑,纵容地看向脚边,憨态可掬的长毛小三花仰着头?看她,猫眼圆滚滚,娇小可爱,像是才一个?多月大,此时趴在她的鞋背上,没一会儿就舒服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这还是前些?天?小雨,她捡到的。
小猫被人丢在路边,微弱地发出声音,可见是个?生命力?顽强的,只是它实在太小,所有人都觉得养不活,白皎愣是拿着温羊奶,一勺一勺喂了?过来,反正她也没事干。
后来小家伙苏醒,就把她当成?妈妈了?。
索大娘瞥见小猫,惊了?一瞬:“呦,你真?把它给养活了?。”
白皎:“左右无事,我就试了?试。”
索大娘听她谦虚推辞,更是在心里不住点头?,多心地善良的人啊。
她忙里偷闲,让白皎带些?刚酱的小菜,索大娘手艺不错,小菜虽然只是些?普通的萝卜白菜,却格外清爽下饭。
白皎连连感谢,却见索大娘朝她挤眉弄眼,小声提议:“月娘子,你还这么年轻,何不再找一个??”
白皎一怔,委婉道:“先夫生前对我极好?,我还想为他守孝三年,抱歉。”最后一句,已然有些?哽咽。
眉眼间萦绕一缕哀愁,直把人看得心都要?碎了?。
索大娘擦着围裙,后悔得直打嘴巴:“瞧我这张破嘴!月娘子,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白皎摇头?:“不碍事的。”
她站起身,说道:“家里有事,我就不耽误你了?。”
说完,抱着小猫回家。
怀里的小三花闻到香味,早就饿得喵喵叫,白皎抱着它忍俊不禁,准备回去给它弄点吃的。
羊奶粉还温在炉子上,还有前段时间买的小鱼,一部分炸得酥酥的,做成?小鱼干,作为小猫未来的零食,一部分蒸熟捣烂,挑出鱼刺,准备当加餐。
反正她现在有的是钱。
而且门一关,谁知道她干什么呢。
这是,天?上忽然落下毛毛细雨,索大娘见状,连追出来,她擦了?擦手:“月娘子。”
时不时一场秋雨,京都已经许久没见过晴空,此时,阴郁的天?空更是蒙上一层阴霾,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白皎听见声音停下步子,索大娘急急忙忙追上她,提醒道:“月娘子,如今城里不太平,上面似乎在找什么人,你在路上可要?小心,回家也要?关好?门窗。”
白皎听见她殷切叮嘱,知道她除了?嘴巴碎一点,却是实打实的热心肠,不禁点点头?:“我记住了?。”
索大娘见此笑得更加畅快,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蒙蒙雨丝中?,黄色油纸伞举在白皎头?顶,男人一身暗紫织纹宽袖对襟大氅,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伞柄,年轻俊美的脸上,黑眸幽若寒潭,薄唇微抿,近乎贪婪地注视她。
“皎皎。”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仿若黑暗丛林中?野兽的嘶吼。
阿九,不?,应该是殷九黎。
她垂下?眼帘, 漠然地躲开他的注视:“我不?认识你, 你别碰我!”
殷九黎神情执着道:“你就是我的皎皎。”
他怎么可能?认错。
见到她的一瞬间, 他便知道, 她就是白皎。
他魂牵梦萦, 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你干嘛!”索大娘还以为是哪家是登徒子,看气质又不?像, 她心里?直犯嘀咕, 到底是关心白皎, 竟硬着头?皮上前阻拦:“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 竟敢当街拦人!”
殷九黎忽地一笑:“我是她夫君。”
这一声如石破天?惊。
索大娘呆立原地, 左看右看,一句话不?禁脱口?而出:“可是月娘子不?是丧夫的寡妇吗?”
男人眉头?一挑,看向白皎,眼神没有丝毫退让, 他终于找到她了。
再也不?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白皎抱着猫, 低垂着头?,让索大娘先走。
索大娘反应过来时, 俩人已经走远,隔着蒙蒙细雨,她看见俩人一前一后, 白皎抱着猫在前,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半晌, 她猛拍大腿,明?白了:“原来是小两口?吵架啊!”
白皎动作一顿, 显然也听见她的豪放声音,转身走进无人僻静的小巷子里?,她仰头?看他,俏脸含霜:“陛下?英明?神武,竟然也会当街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真是好得很!”
殷九黎低下?头?,她的眼眸幽暗,隐含薄怒。
就是这样,看着我。
殷九黎觉得自己?简直疯了,即便是这样怒目而视的眼神,也让他发自心底的愉悦起来。
至少她还记得他,在意他。
而不?是像方才?那样,只当他是陌路人。
“皎皎,我错了。”他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低头?、认错、拥抱,一整套丝滑连招,白皎都?蒙了。
“你干什么!”她吓得捶打他的心口?,然而男人常年习武,看似身形清瘦,实则一身完美肌肉,胸口?更是硬邦邦的,反而砸得她手掌发疼。
“我来道歉。”殷九黎声音嘶哑,下?一刻,白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离地了。
反应过来后,已被殷九黎横抱起来,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白皎惊得瞪圆眼睛,看着他朝马车走去,他竟然连马车都?备好了。
可见是早有预谋!
知道自己?反抗不?了,白皎低下?头?,恶狠狠地控诉他:“混蛋!”
“对,我是混蛋,我是只爱你的混蛋。”
白皎没了声音。
男人微微一笑,眉眼流淌出柔情蜜意。
他并未看到,怀里?的少女眉眼弯弯,明?眸清澈如星光璀璨。
她知道,殷九黎一定会找到自己?。
甜水巷新搬来的月小娘子突然搬走了,皇宫里?多?了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
为了哄她开心,殷九黎着实费了好一番功夫,一开始,他的地位还没阿花高,哦,阿花就是白皎养的那只小三花猫,后来——
“喵喵喵喵喵!”阿花猫眼圆睁,愤怒地瞪着高大的人类,全身毛毛炸起,它明?明?闻到了香香的味道,却怎么也吃不?到。
它嘴巴大张,气急败坏地哇哇咆哮,软乎乎的小肉垫几乎要挥出残影。
“殷九黎!”清脆的呼喊在大殿回荡,殷九黎转身看她,目光温和又宠溺。
白皎叉腰,怒气冲冲地瞪他:“你又欺负它?”
随侍的宫人立刻低下?头?,鱼贯而出。
心中?暗暗惊叹,也只有她,能?直呼陛下?名讳。
“你也不?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连刚满月的小奶猫都?欺负!”
“喵喵喵喵喵~”阿花眼看有人给自己?撑腰,顿时喵喵喵地控诉个不?停。
殷九黎将小鱼干递给它,小猫立马倒戈,喵呜喵呜地吃了起来,他笑着对她说:“我是逗它玩儿?呢。”
白皎冷笑一声:“最好是这样。”
“当然。”
“我拿它当我们的孩子对待呢。”
白皎一怔,男人结实有力的臂膀已经环抱住她的腰肢,如铁桶般,将她护在怀中?,说出的话却让她又羞又窘:“皎皎,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
他的目光几乎黏在她脸上,深邃眼底,满是压抑深沉的暗涌,无时无刻,他不?在渴望她。
之前那个凛冽冷酷的君主,在她面前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仿佛没有半点儿?羞耻,亲昵地蹭蹭她的脸颊,眼神炙热如火。
白皎红着脸,低沉厚重的沉香气息无孔不?入,令她忍不?住嗔怪出声:“殷九黎,你正经点。”
可惜,她这点微弱挣扎,犹如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他眼里?只有她,轻柔地啄吻她的唇角,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白皎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推开他:“我的钱呢!”
惠王府被抄家,那她留在王府的钱呢!
全没了QAQ
一瞬间,白皎痛心疾首,殷九黎看她表情就知道这小财迷在想?什么,不?禁轻笑出声。
“你还笑,你竟然还笑,我的钱全没了!”白皎对他怒目而视。
她攒点钱容易吗,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虽然夸张了点,但是完美符合她现在的心情。
白皎捂住心口?,黛眉紧蹙,痛,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