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穿成和亲公主后—— by画三春
画三春  发于:2024年0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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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霄紧蹙的眉头在听到最后一句后,蓦地展开了。
他屈指敲了敲桌面:“风险太大……关先生的意思是,并非完全不可能,对吗?”
关先生一怔:“这这、这真的……”
“关先生说了,盐铁交易都要关闭,到时盐坊铁厂关门,就怕关先生的生意也会受到重创,不如这样,关先生再帮我一回,我也给关先生指一条路。”
狄霄抛出最大的诱饵:“关先生消息灵通,不知听没听说过湖盐?”
“你是说——”惊讶之下,关先生直接站了起来,膝盖不小心撞在凳角上,疼得他面目扭曲一瞬,但很快又望向狄霄,“湖盐是你们那流出来的?”
大瑜盐巴的来源主要是海水晒盐,因大瑜海域辽阔,海盐产量也很大。
直到三年前,不知从何处流出一种湖盐,湖盐滋味与海盐基本一致,但颜色上会有一点细微差别,细品之下还能尝出一点鲜甜,价格和海盐相比却只低不高。
人们也想用湖水晒盐,可不知为何,他们晒出的湖盐又苦又涩,水腥味尤为明显,不管怎么加工,也没办法改善这些缺点。
长久以来,湖盐根本不在市面上流通。
关先生门路广,也只知道明家商行有湖盐在售,至于明家的湖盐从哪里来的,就无从查证了,哪曾想,这湖盐竟是来自草原。
他忽然明白:“难怪明老板从不缺银两,那么多盐铁,次次都能一次付清。”
想明白这点后,他的态度没了一开始的坚决,分明是动了心。
狄霄没有催促,只又给他添了一盏茶。
许久之后,只听关先生问:“不知明老板想要多少铁器?”
“越多越好。”狄霄毫不犹豫,“无论是兵器还是农具,铁锅也行,只要是铁制品,我都要,关先生能弄到多少,我就收多少。”
“事成之后,我可与关先生签订湖盐交易的契书。”
关先生说:“我尽量试试,但明老板也做好心理准备,这种情况下,能弄出多少,我也说不准,至于湖盐生意……我还要向主子请示。”
“可。”
两人敲定交易细节后,关先生忙着去活动,率先告辞。
关先生离开不久,狄霄也从茶馆离开了。
他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又找了家客流量比较大的餐馆,要了两碟小菜一壶清酒,坐在大堂,似是在听说书先生讲话本。
此时餐馆里坐了许多人,听书之余,少不得闲聊两句。
也就是这这个过程中,除去那些家长里短三姑五婆,还有不少道听途说来的真假消息,狄霄分辨许久,才挑出几个有用的。
十天后,关先生再次找来。
这回来,他可比上次有底气多了,话不多说,直接将单子拍到桌上。
关先生压低声音,紧张中压抑着兴奋:“整整三千件铁器,其中农具居多,兵器最少,但还有十几块没有架空的原铁,不管你是打兵器还是打农具,一块铁至少能打二三十件。”
“这是我能弄到的最多数量了,再多实在不行了。”
可就算是三千件,也远超狄霄预料。
他喜上眉梢,连说几句好:“关先生什么时候想合作湖盐,可到风锦关的草原商行去,就说是明老板交待,他们自会第一时间传信儿给我。”
“好说好说,湖盐先不急,等主子回了我,我再跟明老板联系。”
关先生促狭笑笑:“不过咱可说好,铁器是铁器,湖盐是湖盐,何况湖盐生意还没定下,咱这铁器的钱……”
“关先生尽管说价,我会尽数付齐。”
关先生五指张开,比了个数字。
狄霄问:“五十万?”
“是。”关先生说,“明老板见谅,现在的情况实在紧张,我弄这些东西出来,也找了不少关系,还搭了不少关系,这个数比以前可赚少了。”
“我理解。”狄霄很爽快,“关先生明日再来,我会将银票准备好。”
“五十万两银都准备好?”关先生饶是有所准备,还是不禁咋舌。
狄霄稳重点头:“是,关先生要是还有余铁,我也能全部吃下。”
“没了没了,这回是真没了……明老板果真财大气粗,是关某看走眼了。”
狄霄这回没再应和,微微颔首,态度不明。
说来惭愧,族里许多物件儿的添置,那是全靠商队养着的。
商队在族里拿货由王帐出钱,走商所得,除了商队成员分得很小一部分,剩余利润又都回到了王帐,也是因这,才给了狄霄足够的底气养兵。
很显然,这又是明窈带给他的。
关先生最后说:“这些铁器数量实在太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运出去的,我们每日往外送一部分,最多一月,就能全部转运出去,还是送去原来的地方吗?”
“是,还是老位置。”
转日傍晚,两人再于茶馆相会,狄霄按约付了银票,又粗略查看了一部分货物。
这次的货物质量比之前差了一些,最明显的,兵器大小都变了,好在不影响使用,勉强也能过关,这般,狄霄才没追究。
他只留了一个族人在身边,其余两人打发去关外了,等关先生的人把货物送到,他们也好随时检查。
一个月时间,几千件铁器终于全部运送出去。
最后一趟时,关先生亲自跟了队,也在关外见到了浩浩荡荡的车队。
整整三千件铁器,不说过分大和过分小的,单是个头大小比较平均那些,每驾板车上也只能放下一百件左右,还有一大块没来得及加工的铁砣,要十二三个人一起才能搬动。
狄霄他们只来了二十驾车,剩余的只能借关先生的。
关先生倒是敞亮,不仅把板车送给他们,连着二十几匹高头大马,也一并送了。
关先生指了指其中一头皮毛漆黑的小马:“这是从兵营买来的战马,脾性又暴又烈,牵车是不可能了,但我想着,明老板应该会喜欢。”
狄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看它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就知是一匹良驹。
可惜不等他看第三眼,他肩头被撞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乌兰木用脑袋顶着,鼻腔里喷出热气,嘴巴一张,喷了狄霄一头一脸的口水。
“……”狄霄眉心骤跳,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去!”
关先生愣住:“这马儿?”以他的眼见,这马的成色可一点不比他带来的战马差。
“关先生见笑了。”狄霄用马鞭在乌兰木身上抽了一下,“恃宠而骄的小畜生。”
“哈哈哈!”关先生明悟,“比起明老板这小马驹,我那战马倒是逊色了。”
“不会,多谢关先生馈赠,那战马我很喜欢,正好带回去,把这不听话的小畜生替换掉。”话虽如此,看他神色,此话也只能当句玩笑听听。
关先生没有点破,他看着周围汉子各个魁梧,尤其是那一双双颜色各异的眼睛,里面尽是冷凛和肃正,无论哪个点出去,都是难得的好手。
可就是这样一帮人,唯狄霄马首是瞻。
关先生低声感慨:“明老板现在还要说,您是来自草原上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部族吗?”
狄霄轻笑一声:“或许吧。”仍旧拒绝言明。
双方就此作别。
狄霄陪着浩荡车队走了十天左右,等一过戈壁进入草原范围,没过两日就看见了来交接的族兵,苏格勒带了一百人过来,稍作调整,就替换了原本押送的族人。
有苏格勒一路护卫,狄霄再不迟疑,旋身上马,连夜赶回族里。
从离开到返回,狄霄走了将近两个月时间,算着日子,明窈身孕已经有五个月了。
他回到拔都儿部正好清晨,族里走动的人很少,这也省了不少打招呼的时间,能叫他第一时间回到王帐。
狄霄连身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打理,只脱了最外面的袍子,大步走向床边。
意料之中,明窈尚在沉睡。
两月未见,他看着明窈的睡眼,却莫名有了点陌生感。
只见明窈的腰腹比之前粗了两圈,她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护在小腹,能清晰看到腹部的隆起,另一只手则掩在眼前,微微遮挡着晨光。
狄霄的视线在她周身扫过,不知是不是受了身孕的影响,明窈的面颊更加柔和,身上散发着一股淡香,乌发散落在脑后,整个人绵绵软软的。
直到他的目光滑至明窈双腿上,天气渐热,她的腿脚露出一半,正好将小腿完整露出。
只见原本白皙纤细的小腿完全变了个模样,又红又肿,还落了点白点,便是狄霄滤镜再深,也无法对着这样的双腿说出好看。
正在狄霄怔愣时,却听一声细碎的呻|吟。
明窈的右小腿忽然抽搐起来,又麻又痛的感觉直接将她惊醒,明窈下意识地动了一下,不料正好晃到了神经,剧痛叫她瞬间寒白了脸。
“怎么了?”明窈眼前一暗,狄霄从怔愣中回神,慌张跪在床前。
明窈的意识还飘忽着,下意识说了句:“小腿又抽筋了。”
她的话语中没带什么情绪,面上也是习惯后的麻木。
狄霄心口一窒,来不及伤感,先扶着明窈坐了起来,又在她背后垫了软枕,几次调整姿势,防止她压到腹部。
做好这些,他紧跟着跪到明窈脚边,用力搓了搓掌心,将两只手掌都搓热,这才将双手覆在明窈小腿上,一边仔细着她的表情,一边缓缓按揉起来。
小腿抽筋时的按揉并不舒服,明窈难受地不停往后躲,偏次次被狄霄拽回来。
还好这一时的折磨后,抽筋的症状缓解了好多。
终于等到明窈说了声:“好了好了,已经不疼了。”
狄霄那口憋了许久的气终于能吐了出来,这时才发现,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他重新坐回床上,得了明窈允许,才把软枕撤掉,变成他作为依靠。
好不容易调整好姿势,狄霄重新将手覆在了明窈小腿上,即便她已经不再疼,还是继续了刚才的按揉动作。
狄霄没有了解过妇人怀孕,自然不明白小腿上的变化从何而来:“这是怎么回事?”
明窈说:“医官说是正常现象,是因为孩子月份大了,母亲少不得会经历这些,等把宝宝生下来就好了。”
生下来才好?
狄霄一口气没上来,忍不住算了算,距离生育可还有将近五个月,他才见了一次就有些受不住了,再来五个月,岂不是要了明窈的命。
他半天才调整好语气,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窈舒服得眯起眼睛,含糊说道:“有一小段时间了吧,还好。”
“医官和巫医没有办法吗?”
“没有啊……”明窈说,“医官叫我空闲时多走动走动,多吃鸡蛋和蔬菜瓜果,多吃米饭多吃肉,睡前再喝一杯热牛乳,兴许能缓解。”
“我也想多走动呀,但稍微走上两步,腰背就酸得不行,只能先回来。”
说起这个,明窈又心虚又委屈,她没说的是,吃食上的要求也太过繁琐,有时候念桃和青杏不在,她就更不愿费心思了,稍微吃上一口,不饿就好。
狄霄对她实在了解,很快猜到了真相。
他没有苛责,只是给她换了个姿势,也叫他换一条腿来按摩。
狄霄说:“没事,我回来了,我陪着你。”无论走动锻炼,还是大小吃食,不是狄霄自吹自擂,整个拔都儿部,怕是找不出比他更上心的人了。
在狄霄离开的这两月,明窈因小腿抽搐醒了无数次,每每见到床边空挡,总是会觉得难受,一边理解着狄霄,一边在心里骂他。
可现在见了人,享受着这样温柔细致的照顾,那些午夜梦回的怨念一下子散了。
明窈弯了弯眉眼,欢快地应了一声好。
狄霄离开前,明窈表现的万分开明,直到他临走当天,也不见半分不舍。
当初因这,还让狄霄气闷了好几天。
如今他回来了,明窈可比他粘人多了,只要狄霄不出门,她一定要跟在他身边,最多两步距离,再远就不行了。
狄霄乐见其成,何况押送铁器的队伍还没回来,族里实在没什么非他不可的事。
一连半个月,狄霄鲜少会出王帐。
许是得了他的嘱托,除非极紧急的事,不然没人会来打扰,给足他们两人独处的时间。
一转眼时间,族里的耕地都长出苗来,负责押送铁器的队伍终于回来了。
狄霄有心去看看,可看着明窈越发笨重的身子,实在不放心离开。
反而是明窈这段时间过得太舒坦,看他迟疑,这才催促了两句:“去吧去吧,又不是去什么很远的地方,可汗快走吧。”
狄霄只能先去看看,临走前不仅把念桃和青杏叫来,连医官也要在旁候着。
明窈被他这阵势弄得哭笑不得,可心底的暖流也是骗不得人的。
狄霄从王帐离开后,赶紧去了兵营。
苏格勒提前得到交待,这些铁器无需送去仓房,直接往兵营里运。
营地里休息的族兵帮着卸运,随着铁器被搬下,那些锋利的兵器叫好些人兴奋起来。
狄霄没理会他们,而是叫这人清点一遍。
最后得出结果——
三千件铁器,其中能直接投入使用的兵器才不到五百。
农具和铁锅等虽然也能用,但明显和狄霄的初衷不符,再说还有几块没有加工过的原铁,熔一块也是熔,一起熔也是熔。
他在族里找了几天,才找出十来个能打铁的匠人。
狄霄和苏格勒说了兵甲样式,匠人就按照这种要求来打铁,人手实在不够的情况下,可以再从族兵中调人,尽快将兵甲打出来。
苏格勒知他最近所忙,很利落地领了命令。
除了兵甲外,狄霄还把主意打到了群马上。
关先生送他的战马倒是给他提了个醒,想他草原上的儿郎尤善弓马,有朝一日真要上战场,没有一匹矫健的战马如何能行?
苏格勒在带人打铁,驯马的活就交给赤那去做。
总归狄霄现在只管下令,真正执行的,则全交给了旁人。
一时间,整个兵营都活动起来,为着那不知道会不会殃及拔都儿部的战争做准备。
作者有话说:

五月末,各处管事带着账簿来找明窈汇报。
拔都儿部现可以分成五个部分,即北面农耕畜牧区,西面祭典军事区,南面仓储轻工区,东面城墙布防区,中间生活居住区。
狄霄负责族兵训练和布防,原本还要带领族人春耕秋收,但自从耕地均田后,各家下种收成的时间也不完全一致了,也不再需要可汗统一安排。
没有了农耕,狄霄也不见得闲,尤其是最近几年族兵数量一加再加,现在又要抓紧训练预防战事,他的任务只重不轻。
如此一来,其余仓储轻工等,就只能辛苦明窈多费心。
明窈能藉着身孕不去学堂,那是因为学堂里有许多能替她分担的,尤其是那些聪明灵巧的,帮忙讲半年学一点不成问题。
不怕那些顽劣的小子们不听话,只要学堂有事,不等传到明窈耳中,狄霄先去镇压了。
明窈主张的商队行商事宜有阿玛尔全程操持着,也不用她过多操心,但对于仓房绣房等处的账簿,还需她一一查点。
随着仓房绣品成为族里的主要对外商贸品之一后,绣房也慢慢独立出去,现在由宁湘和金瓜阿姑管事,底下还有一帮姑娘阿婶,各级独立管理。
绣房每年用到的羊毛牛毛等都是从族里买的,做出的毡布全部被族里回收,而剩余羊毛等物则由她们自行处理,或是做成羊毛衫,或是做成其他绣品。
哪怕其中半数羊毛都被做成毡布,剩余那些也足够叫她们赚得盆满钵盈。
农耕有田税粮税,绣房自然也会有商税。
商税的比例要高一些,但比起大瑜大越,还是低了不止一点半点。
每年年中年末交一次商税,具体数额根据半年来的盈利来算,由绣房管事核算后,带着账簿给明窈过目。
要说依着明窈和宁湘的关系,对宁湘,明窈还是有足够信任的,账簿无所谓查与不查。
可除了绣房要交商税外,还有一些做小生意的人家,他们需要商队帮忙外带货物,就少不了在王帐做登记,挂以商品的名义。
这些小生意多半是牛羊肉干、羊奶酪、羊肉包和炒青麦面等,牛羊是族里的,用到的锅碗柴木也是来自公共厨房,一点商税作为报酬,大多数人都无异议。
就算有那又抠又刻薄的,明窈从来不会跟他们争辩,只问一句:“公共厨房还用吗?”
莫说公共厨房,眼下族里上万人,哪家的毡帐家具不是族里给的,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只获取不付出的道理。
看人不说话,明窈又问:“更换毡帐的毡布还要吗?每月分得的湖盐还要吗?夜里族兵的巡逻是不是也不用管你家了?”
当所有人都有付出时,这几个只想着谋得利益的,便成了重之夭夭。
剩下的用不着明窈多少,稍微要点脸的,自然会老老实实把商税交□□全。
正是因为要查其他人的账簿,绣房那边也不好例外。
幸好,宁湘倒乐于如此,唯一叫她有些发愁的,反而是她想多交些钱,却次次被明窈发现,将多余的退回来。
薄薄厚厚二三百本账簿,单是看着桌上那一摞册子,就足够叫明窈头疼了。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久坐受不得,久站也受不得,总要时不时换个姿势,才能叫自己好受一点。
她不愿在人前失态,只好摆摆手:“各位先回吧,等我把账目看好了,再差人去通知大家,诸位只管将银两准备好,没有银两的,用粮食或者其他抵也行。”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都是往大瑜卖东西的,谁家都有些小钱。
众人先后告退,最后只剩宁湘和金花阿姑。
从明窈怀孕,她少有出王帐的时候,绣房那边也才得了今年的新羊毛,正是繁忙时候,宁湘她们几次想来王帐看望,却每每被琐事耽搁。
看着明窈隆起的腹部,再看她越发纤细的手腕,金花阿姑心疼得不行,拉着明窈的手,仔细看过她的每一处:“可怜见的,怎瘦成这样子。”
“哪有。”明窈忍不住比了比自己的腰腹,“阿姑可是说错了,您看我这腰,比之前可粗了不止一点半点。”
“可敦才是胡说呢!”金花阿姑做生气状,“怀着孩子怎能看腰腹,你看看你这小细手腕,再看看这白兮兮的小脸……还说没瘦,可是可汗没照顾好你?”
“不行不行,这样可不行,这还好几个月呢,不然我把绣房那边的活放一放吧,我来照顾可敦。”金花阿姑越说越觉得可行,说到最后,更是跃跃欲试起来。
她望向宁湘:“湘丫头你瞧我能不能离几个月,反正……”
“不用不用,阿姑快别麻烦了。”明窈赶紧打断,又将手腕抽回来,“王帐里一直有念桃青杏她们伺候着呢,可汗这一个多月也一直在,哪有照顾不好一说。”
“都是我自己,之前嘴巴里没滋味,吃什么都不喜欢,兴许是那段时间饿瘦的吧。”
明窈说:“不过最近好了,最近我天天饿时时饿,一天能吃七八次,夜里的饿劲儿上来了,恨不得吞下一整头牛去,说不准等下回见面,阿姑才真要忍不住我来呢。”
说着,她扯了扯自己的脸颊,试图把面孔拉大一些。
金花阿姑这才被逗笑。
只是她实在不放心,尤其是看明窈现在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旁人家妇人怀孕后白白胖胖的样子,她只能将这归咎于草原女人和大越姑娘的差异,心里有再多嘀咕,也不好明说。
眼看金花阿姑还要说什么,明窈只能向宁湘投去求助的目光。
谁知这一回,连宁湘也不帮她了。
宁湘眉头微蹙,上上下下将明窈打量了好几遍,最后说:“金花阿姑说的没错,可敦确实是瘦了不少。”
“……”明窈表情呆滞了。
不过宁湘没唠叨,而是问:“可敦可是害喜胃口不好?”
“之前是,现在没有了。”
“那这样吧,我正好会几道开胃的汤饭,这几天给可敦做着尝尝,要是喜欢,也好叫念桃她们学学,这怀着孕啊,还是要多吃多喝多睡……”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宁湘和金花阿姑一唱一和,直说的明窈双眼发昏,看她目光游历飘忽,两人对视一眼,噗嗤一笑,这才算止言。
明窈忍不住抱怨一句:“我原本还能看几册账簿的,如今被你们二位一念,这头昏眼睛也昏,整个人都昏昏的,怕不是一册都看不进去了。”
“要不我帮可敦看?”宁湘试探着。
谁知不等她说完,明窈蓦地来的精神:“好呀!”
她将桌上的账簿全推到宁湘身前,哪里还见之前的蔫吧:“就这些,晚送来的就不管了,湘湘不用着急,慢慢看就行。”J??
“……”宁湘不禁扶额,却也没拒绝,“合着您在这等着我呢。”
明窈视线四处乱瞧,总之就是不往宁湘那里看。
宁湘可是倒霉,来时只带了一册账目,临走了,却搬了两大摞。
对了,等她看完账目,还要来教人炖汤给可敦开胃呢。
明窈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为了自己着想,只念了好几声“好湘湘”,收回账目就算了。
以至于当天晚上,等狄霄回来时,却见王帐里干干净净的,一册账簿也没有。
明窈将白日里的事缓缓道来,说到最后,眉眼间多了一丝狡黠:“虽然被说了好久,但那么多账簿都没了,被说再久也值得呀。”
狄霄没关注后面,只捏了捏明窈的手腕,半天才说一句:“确实瘦了。”
“……喂!”明窈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鼓了鼓嘴想生气,没过多久又自己先笑了出来。
商税和田税是一起收的,商税算是族里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而田税只是有这么个名头,实际一亩地只用交一把粮食,无非是提醒大家田产的归属,实际并没想得到什么。
为了尽量减轻明窈的负担,今年的田税是狄霄找了人去办。
商税等宁湘核算清楚,后续征收也是由族兵出面。
与此同时,今年新征收的那批女兵训练也有了成效,狄霄将她们分成两队,两队轮流着值守,每三天为一回合,值守之余,再留在军营训练。
很明显的,王帐周围的守卫又增强了。
这回族人们没了猜测,相视一笑:“晓得晓得,是为了保护可敦和小王子啦!”
商税和田税征收完没几天,却见风锦关回来了人。
回来的是常年守在商行的一个族人,叫多吉尔,在明窈的记忆里,他已经有两三年没回来过了,这次见他,少不得几分惊讶。
幸好多吉尔家中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做了族兵,一个留在家里种田,一家七八口,小日子过得称不上富庶,但也算优渥。
多吉尔回来后直奔王帐而来,正好狄霄和明窈都在,他忙声问好,又说:“回可汗回可敦,是小东家回来了!”
明窈两人很是愣了一会,才迟疑问:“弟弟回来了?”
“是呀,小东家回来了!”多吉尔的兴色可不仅仅是因为狄宇归来,还有,“小东家高中,是被皇帝的士兵护送回来的呢!”
他只知高中,但到底高到何处,却是说不明白。
不过也无妨,多吉尔又说:“小东家就在后面,我是连夜赶回来的,再有个三五天,小东家也能回到族里了。”
“辛苦你了。”明窈只好先压下心里的不解,“这次回来,你也在家多待几天,要是还打算回商行,便等秋祭后吧,也好陪陪家人。”
“哎!”多吉尔正是这样想的。
他又跟明窈说了几句吉祥话,随及跟两人告别离开。
因着狄宇回来的消息,明窈很是被惊动了两天,大概也有她白日贪睡的缘故,总之连着两三天时间,她夜里总是失眠,抱着狄霄的胳膊,不停猜测:“高中……别不是一甲吧?”
不等狄霄应和,她先被自己的胆大逗笑了。
直到六天后,狄宇终于回来。
他是在清早赶回来的,族兵来传话时,狄霄正准备离开,见状索性止了脚步,叫族兵去跟苏格勒说一声,他要晚些再去兵营。
而后他照顾明窈洗漱穿衣,又替她捏了捏肿胀的腿脚。
等一切收拾完毕,狄宇正好进来。
久别重逢,狄宇面目一直抽动,很容易看出,他的情绪也是很激动的。
这份激动在见了明窈身孕后,更是化为更大的惊喜:“嫂嫂怀孕了?我竟然不知道嫂嫂怀孕了,都怪我,要是不乱跑就好了……哎呀嫂嫂终于怀孕了!”
他一边说一边原地转圈,明窈被他转的头晕眼花,连喊好几声,可算叫人停下。
然而,便是坐下了,狄宇的目光也一直落在明窈腰腹上。
这样毫不掩饰的打量,在外面是有些失礼的,明窈略有些不自在,只好戳了戳狄霄。
狄霄在她身侧坐下,开口说:“行了,别看了,不过怀孕,大惊小怪什么。”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想当初,狄霄也是花了一两月时间,才坦然接受了孩子的到来。
狄宇嘿嘿一笑,终于收回视线。???
比之他的震惊,明窈亦有无数疑惑,这首当其冲的:“前几天族人回来说,你高中了?”
狄宇矜傲地扬了扬下巴:“正是。”
他端坐好,细看其仪态,倒真有了几分自小培养起的世家子的风范。
明窈一时被他糊弄住,愣愣地看着他。
然而狄霄就没那么好脾气了,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正是什么是正是,说人话!”
“嘿,阿哈你瞧你,如此粗鄙,如何能配得上端庄秀气的嫂嫂,再说嫂嫂现在还怀着身孕,阿哈你也不知给小侄儿做个好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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