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穿成和亲公主后—— by画三春
画三春  发于:2024年0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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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他被恐吓住了,他不敢再反抗了,之后数月,老老实实当做诱饵,为主人引来一头又一头的独狼。
也是为这,当有人问他是否愿意加入反叛,铁尔泰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狄霄又问:“你又为何会被捉去夜宴?”
“因为负责抓人的看到我了。”铁尔泰不禁苦笑。
没有任何缘由,只是因为很幸运的,被看到了。
而他又符合抓捕的所有要求,高壮,耐打,不过如此。
待铁尔泰言明全部,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狄霄拉开毡门看了一眼时辰,已经快到侍者送午膳的时候了。
他大概明白了现状,便不再发问。
他将铁尔泰带去毡帐一角,又用明窈的脂粉在他身上画了类似伤口的痕迹,一切伪装完毕,送膳的侍者准时到达。
膳食被摆放好,侍者躬身离开。
狄霄等到外面彻底没有脚步声,才让铁尔泰起来。
因铁尔泰行动不便,他特意给他准备了小碗饭菜,也未让他上桌,只怎么方便怎么来。
安置好他后,狄霄才回到明窈身边。
意外得知齐齐比齐将乱的大消息,明窈本就不平静的心更是翻腾起来,她心神不宁,几次欲言又止。
狄霄握住她冰凉的手,不忍道:“我们走不了。”
秋祭大比在即,昨夜就有人提出族中有急事,想先行一步,却被多罗可汗以“你是不是看不起本汗”给回绝了。
一时半会,狄霄想不出合理借口。
明窈只是微微发着颤,低眉敛目,许久才听她低低应了一声。
是夜,帐外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有明窈在,将铁尔泰留在帐内实在不方便,狄霄只得将他送去族人所在的帐子里,随便编了两句谎,叫他们把人照看好。
当然,他也没忘叮嘱:“之后几日如有人入帐送膳食,切记将他赶下床榻,在外人面前,将他扮作饱受凌|虐的样子。”
他担心族人理解不全,又对铁尔泰说:“你该懂得什么意思。”
得了他肯定回答,狄霄才离开。
之后两日倒是风平浪静,多罗不知在忙些什么,反正没再设宴,而狄霄等人也得以喘歇。
帐外不时有大声训斥的声音,狄霄曾看过一回,又是有人在教训奴隶,在齐齐比齐待的这几日,他对与奴隶有关的任何事,皆怀了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之后不管再听见什么声音,都不曾看过。
对于齐齐比齐将乱的事,狄霄没有隐瞒,他分批告诉了同来的族人,叫他们做好准备。
“秋祭那日,多罗恐自顾不暇,我等看准时机,最好在叛乱刚起的时候就离开,到时你们备好马匹,除了马匹,其余什么都不要了。”
衣饰也好,板车也罢,在逃离路上全是累赘。
他又选了两个稳重的,负责带上念桃和青杏,几次规划路线,终定了一条最稳妥的出逃道路。
又过两日,王帐来人。
来传话的正是第一日引路的女侍,她款款笑着:“传可汗令,齐齐比齐秋祭将于明日举办,届时可汗将率全族,祭祀草原之神,若狄首领得空,不妨携族人同往。”
狄霄问她:“其余人可去?”
女侍答得滴水不漏:“奴不知其余首领安排,然秋祭大庆,乃欢庆丰收的大好日子,想必其余首领也是乐意参加的。”
“好,我会携族人准时参加的。”
“是,奴会如实告知可汗。”
送走女侍,狄霄心情越发沉重。
他回了帐里,将情况告知明窈。
明窈的面上瞬间失了血色:“那我们还能顺利离开吗?”
“我去找铁尔泰。”狄霄当机立断,“我去找他问清秋祭地点,他在齐齐比齐的时间更长,想必比我们更了解路线。”
若能毫发无伤的离开,作为回报,狄霄不介意重新将铁尔泰带回拔都儿部。
幸好,铁尔泰知晓秋祭地点。
秋祭的场所在王帐后面的山坡上,那里地势开阔,四面皆是耕田,在族人眼中,是最接近草原之神的地方了。
“我怕山坡下围有反叛者,到时若有意外,首领恐还要起争斗。”铁尔泰担忧道。
“那便佩戴好短匕。”狄霄说,“届时会有人检查,长弓大刀无法携带,那就带足短匕。”
“明日所有人跟紧我,听我命令,见机行事。”
这座帐子里只有四人,剩余四人要他们代为传达,而他们带来的短匕数量有限,最后只能用明窈的发簪充数。
众人翻找一天,也不过凑了十三把短匕,剩下的全是首饰,只能在危急关头勉强一用。
明窈翻遍了箱匣,后悔道:“当日该多买些袖珍弓|弩的,不然也不会因武器为难。”可惜谁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转日大早,天才濛濛亮,就听帐外传来欢庆的锣鼓声。
明窈还未起床,她枕在狄霄臂上,想了想说:“在我们那里,锣鼓是在特殊的日子里才会用到的。”
“像那大婚时,金榜题名时,升官发财时,总会有锣鼓喧天,当然还有些不是那么好的日子里,也会用到锣鼓。”
“什么叫不是那么好的日子?”狄霄配合问道。
“唔……大概便是办丧事时呀,婚丧嫁娶,三喜一悲。”听外面锣鼓,正是喜庆的时候,只不知这喜庆能维持多久。???
两人没有继续说话,最后温存片刻,默不作声地起床。
作者有话说:
万字肥章~

明窈是经历过冬祭春祭的,对草原上的祭典也算有了粗略了解。
但到了秋祭场上,她才知人的见识是永远没有尽头的。
齐齐比齐的祭祀场所极大,单是坡顶的面积都比得上三五个拔都儿部了,再加上坡底,整个祭场堪比得上小半个部族。
在拔都儿部,一头牛一头羊,便是祭场上难得能有的奢侈品,若是哪天多添一头羊,不说东西多少,只心意上,已经是族人们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可到了齐齐比齐,从山坡坡脚到破顶,沿途路上,数不清的牛头羊头,还有一整只硕大的野猪,这些肉类的做法更是多样,清蒸红烧爆炒烟熏等等,整座山坡遍布肉香。
引得明窈不禁侧目,随后便是咋舌暗叹。
然而来祭祀秋神的族人全无惊色,目不斜视地走过,甚至还有人在说:“今秋准备的祭品不够丰盛,我记得去年还有熊掌虎|鞭来着,今年就只剩些禽畜了……”
——比不过比不过,这就告辞。
明窈偷偷看了狄霄一眼,两人正好对视上,明窈看清了狄霄眼中的无奈,狄霄自然也能看见她的震惊和钦慕。
狄霄不语,眼神沉了沉,又回头看了眼随同的族人,示意大家跟紧。
当然,有他们这种想法的远不止一人。
来此参加秋祭的,大部族也有,但中小部落更是占了大多数。
有那更贫瘠的,守在烤全猪旁边挪不开脚,他垂涎道:“等秋祭结束,这野猪是分给大家吃的吗?”
“什么!”经过的齐齐比齐族人很是嫌弃,“敬献给神明的祭品,如何能被凡人沾染,待秋祭结束,这些都是要就地掩埋的。”??G
“不过总有那不知廉耻的奴隶,半夜跑来偷挖祭品,吃的满嘴流油,也不怕惹恼神明,叫他来世投生成畜生。”
“也对,他们本来就畜生不如……”
几人急着赶去坡顶,嘟囔几声,快步离开。???
留下那垂涎烤全猪的人,纠结半晌,只得恋恋不舍地跟上。
抵达山坡,才发现方圆数十里的土地尽被彩旗淹没,高大的祭坛伫立在中央,两侧围满了衣着狂野的护卫。
祭坛之上,一左一右两位巫师,他们身佩银饰,稍有动作便能引得浑身银饰发出清脆的击打声,他们赤足跪坐于祭坛上,双手交握在胸前,念念有词片刻,复匍伏在地。
祭坛之下,已有族人在跟着巫师祈愿。
作为外来客,狄霄他们观礼的位置是与族人们分开的,外族来客分得了一小块地方,那里放有木凳,供祭祀后休息。
再旁侧则是负责伺候贵客的女侍,她们头戴鲜花,腕间足间全系了彩绳,衣裳也换成最鲜艳的颜色,虽尽心听着客人吩咐,可眼睛已不受控制地望向祭坛,目带虔诚。
齐齐比齐每年收成都不错,秋祭举办得向来盛大,比之请求春神冬神赐他们丰收,他们更信奉秋神。
辰时三刻,多罗携族内贵族登上坡顶。
多罗终于换下那身仿大越的打扮,卷发披散在背后,一圈银环箍在额间,耳侧坠着雪白的狼牙。
他身着兽衣兽裙,敞开的胸膛上用彩漆涂了咒文,左手持刀,右手握弓,腰间还盘着长鞭与短匕,那满身凶煞之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奔来战场。
在他身后,还有衣衫华丽的贵族,更有第一次露面的可敦,可敦面容端庄,是个不苟言笑的,但自有一身雍容气度。
多罗出现的瞬间,只见坡顶的族人齐齐下拜。
便是那祭坛之上的巫师也一路跪行至祭坛下,两人抬手祭天,再向可汗跪拜,双双让开道路,迎可汗可敦到来。
齐齐比齐的秋祭,无论规模还是仪式,都更为盛大和隆重,便是秋祭不许奴隶参加,只许平民入场,几万人也足以占满整座山头。
辰时末,擂鼓声乍响。
紧跟着,便是号角和锣鼓奏起,乐声气势恢宏磅礴,又自带一股威严沉重之感。
多罗祭神的仪式较之拔都儿部更为繁琐华丽,明窈离得远,只能看见他变幻了许多复杂的手势和动作,待他俯身跪拜,其余人或站或跪,皆垂眸肃穆。
明窈只得暂且收回视线,垂眸望向自己的脚尖。
一场秋祭下来,先是祭拜草原之神,然后还有狼神秋神,以及其余一众神灵,最后还要祭祀先祖,全部结束,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那侍奉在可汗左右的巫师又蹦又跳,身上的薄纱已被汗水打头,紧贴在身上,露出里面的诸多银饰,祭祀结束,他们也气喘吁吁。
巫师被人请下去,多罗又携可敦和贵族祭拜了先祖,直到他举起盛满黄酒的酒缸,举过头顶,再摔碎在地。
“起——”他威严道。
祭坛下匍伏着的族人得以起身,而后便是与相熟的凑在一起,再单独进行祈福或祭拜。
随着祭典结束,早早等在旁侧的侍者捧着美食美酒,朝着外族贵客走来,往年是没有这项准备的,只今年改了秋祭形式,为表可汗重视,才为这些客人备了餐饮。
可敦在女侍的陪同下先行一步,她后面还跟了两个少女,一个年纪大点稳重些,另一个正是靓丽时候,瞧着古灵精怪的。
更年轻那个似是想留下,被可敦皱着眉轻呵几句,只得不情不愿地先走一步,她似有不甘,临行前还要往外族人在的位置看上一眼。
不知她瞧见了谁,只见她眼睛一亮,两只脚仿佛被定住了似的,猛地止步,直到被可敦返回拉了一把,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另一边,多罗已经与十几位贵族来了狄霄他们身前。
“这些皆我族中王侯,此乃定襄王,这位是恭侯王……”多罗为众人一一介绍,每介绍过一个,众人都要颔首。
但十几个人实在太多,粗略介绍一遍,众人只能记个大概,没过多久,就没法将爵位与人脸对上了。
女侍送了烈酒来,男宾皆取了酒碗,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或恭维多罗可汗英姿,或感慨齐齐比齐之强大。
那些才来的王爵们也寻了合眼缘的,不论是为了交好还是其他,两杯烈酒下肚,就是此刻的好兄弟了。
狄霄在人来的时候就退到后面,再加上他周围围满了族人,旁人便是想靠近都难,只能熄了交好的心思,先与旁人欢谈。
狄霄本打算继续做个透明人,等山坡下一传来异动,即刻带上族人跑路的,谁知他还没动,先看见多罗直愣愣地朝他走来,往左右后面一看,他这个方向已无旁人。
“狄首领。”多罗开口,也止了狄霄离开的脚步。
狄霄只得敷衍唤了一声:“可汗。”
多罗并未直接与他说话,难得将目光落在明窈身上,他微笑说道:“公主远道而来,本汗多有怠慢。”
“想必公主还是第一次参加草原上的祭典吧,仪式粗鄙,恐比不上大越皇朝祭祖的神威。”
“可汗说笑了。”明窈斟酌着措辞,“同为祭典,草原仪式与宫中多有不同,但,各有千秋,草原秋祭亦是震撼。”
“公主觉得好?”
明窈没法给旁的回答,只能点头:“自是极好的。”
“哈哈哈公主好眼光。”多罗喜道,“既如此,公主不如四下里看看,本汗这就派两个女侍,带公主到处参观一二。”
明窈万万没想到他是这般反应,面上的错愕有一瞬间没绷住:“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来人呀——”多罗全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随手招来两个女侍,“此乃大越公主,公主对我族秋祭大感兴趣,你二人陪公主四下转转,若公主感兴趣,也可请巫师赐福。”
“还有其余勇士,不妨也到处看看,诸位等了甚久,正好有刚送来的大肉美酒,先吃些垫垫肚子。”
说完,多罗望向狄霄:“狄首领可否方便,本汗倒是有些小事,想与首领私下里聊聊。”
听他接连将明窈和其他人打发走,最后两句才是真实目的。
狄霄抬头与他对视良久,片刻说:“可汗相邀,自无不应。”
“你们便陪公主去逛逛吧,公主性子骄横,你们看好公主,莫与人起了争执。”这话是对另外十人说的。
明窈适时地露出不悦的神色。
多罗没再多说,看有旁人跟在明窈身边,也未露出其余神色。
待明窈他们都走远了,多罗也挥退了他身边的侍从,最后只余他和狄霄两人,方能放心说话。
“狄首领来齐齐比齐也有段时日了,都怪本汗疏忽,竟没能陪首领参观,直到今日才能跟首领说上话。”
“可汗言重了。”
多罗问:“首领在齐齐比齐这些日子,对族里一切有什么看法吗?”???
狄霄知道,无非就是闭眼吹捧,他虽不会说话,但听得多了,也能复述出几句:“多罗可汗治下有方,麾下勇士无数,我虽少有走动,但也看了许多人许多事,齐齐比齐不愧是草原第一部族,其繁荣富强,是我等小族百年也赶不上的。”
多罗怎么也没想到,能从他嘴里听见溢美之言。
在多罗眼中,狄霄是那种闷葫芦的性子,待人待物都冷,重实事而轻言语,更是不会说那些虚假之言。
听他夸赞许多,想来是他们齐齐比齐真的好。
多罗对接下来的话更有信心,目光挪逾,半天才说:“既如此,狄首领可有想过,与本汗关系更亲密一些呢?”
狄霄心头一跳,一时未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本汗此番诚邀各族首领,除了想叫族内勇士与各部佼佼者切磋,另外还有一要事。”多罗眯眯着眼睛,笑吟吟地看着狄霄。
狄霄隐约猜到了什么,明智地没有接话。
然多罗自顾自说下去:“本汗有一女儿,正是适嫁的年纪,本汗这女儿娇美妖娆,骑狩猎均由涉及,还专门请了大越的师傅,学了他们的语言文字,便是那什么科考都了解一二,也算得上博闻强识了。”
“只是小女被宠得有些过了,性情稍有娇蛮,对这未来夫婿的要求也高,又要长得俊美的,又要身姿健壮的,便是地位也不能太低,整个齐齐比齐几万人,她挑了半天竟选不出可心的夫婿。”
“本汗实在没法儿,只能请来各部勇士,比试是一方面,若能与本汗的女儿接亲,倒也不失成一佳话。”
“不过在本汗眼里,年轻的勇士里,再没有比狄首领更强的了。”
说到这,多罗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狄霄面不改色,淡定说道:“可汗谬赞了,然草原与大越签订和平协议不过一年,贸然与大越公主离婚,恐再起纷争。”
难怪一个小小的拔都儿部,能叫多罗费那么多心思。???
只看他在宴上对明窈的忽视,狄霄早就该猜到的,什么私下宴请、奢华的毡帐住处,根本不是给和亲公主的面子,更多还是在拉拢他,等着招他做女婿呢。
多罗不耐地挥挥手:“本汗自然知道。”
“本汗晓得狄首领已与大越公主成亲,便是为了两方友好,也不会逼迫公主离开,按着本汗的想法,狄首领不妨娶我那女儿做可敦,请公主做平妻,如此可是两全其美。”
“……”有那么一瞬间,狄霄甚至想把多罗的脑子撬开,看看他在想些什么,“可汗此言——”
许是看出他的不愿,多罗疑心道:“狄首领是有什么顾虑吗?大越区区马下败将,莫说只一个和亲公主,便是我们真撕了合约,他们皇帝也要仔细考虑,到底有没有与我们开战的资本。”
“再说那公主,能许她平妻之位已是给她脸面了,还是狄首领对那公主有什么想法,不愿娶本汗的女儿?”
狄霄深吸一口气:“可汗怕不是误会了我。”
他眼中露出一抹厌恶:“还请可汗慎言,那大越的公主骄纵蛮横,在族中肆意辱骂族人,更是百般挑剔,惹得族人怨念连天,便是晚上伺候我就寝,也端着什么公主架子,若非被我教训狠了,还不知会出什么么蛾子。”
多罗有些怀疑:“本汗瞧着,那公主还算听话。”
“自然听话,来前才被我狠狠教训了,若再敢生事,她先该想想,能不能承受的住生事的后果。”
狄霄长得就不像善茬,听他这般说,多罗很快就信了。
狄霄说:“并非我不愿与贵女结亲,只是您的女儿尊贵,本该享尽独宠,何必因一个外族来的和亲公主,反自降身份,委屈了自己。”
“狄首领是说?”
狄霄敛目,藏住眼中的杀意:“能与可汗接亲,倒是我高攀了。”
“依我看,倒不如让那公主认清现实,早些自请和离,让出可敦的位子,到时我将她赏给部下,也不算毁了亲事。”
“若贵女儿当真愿意嫁与我,我也跟可汗承诺,往后帐中除您的女儿外,再不会有旁人,便是宠姬宠奴也无。”
多罗帐中除了可敦,还有的是宠姬宠奴,在他眼中,姬奴也是身份和权利的象征,狄霄能给出这样的承诺,已经是难得的尊重了。
“狄首领竟是这般想法!”多罗很是惊喜,被这强烈的看重冲昏了头脑,竟没发现狄霄言语间的漏洞。
他抚掌大笑:“还是首领想的周到,索性大比还有些日子,首领正好能处理好大越公主,还能与本汗那女儿多多相处。”
“小女名索希朵,明日大比会随本汗一同到场,到时本汗再为你引荐,你们年纪相当,想必会有许多共同语言。”
“我那女儿最是慕强,她早前就听说过狄首领的名号,自知晓狄首领率军破了大越边城,更是崇拜得要紧,只一直怕你是个容貌丑陋的,才憋着不肯说,等明天见了你,索希朵定要后悔的。”
“狄首领也别担心,索希朵虽骄纵了点,但也算明理,你待她好,她也会对你一心一意的,倒是齐齐比齐与拔都儿部成了姻亲,你我两步发展岂不更快。”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多罗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说着说着,忍不住放声大笑,惹得其余人投来不解的目光。
“我那女儿啊……”
多罗仍在说他的女儿有多好多好,狄霄头一回感受到极不耐烦的滋味,他藏在背后的手不住摩挲着,不经意往下面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却挪不开眼睛了。
“……怎么了?”多罗忽然发现他走神,不禁疑惑。
只听一声高声呼报:“报——可汗大事不好了!”
多罗猛地扭头,却见一个全身染血的护卫踉跄奔上山坡,才往这边跑了两步,就因伤重跌在了地上。
众人这才看见,他背后插了两支箭,那箭是用木头削制而成的,只箭头削得又尖又利,能直接把人射个对穿。
“可汗快、快、快——”来人话说一半,蓦地咽了气。
片刻沉寂后,坡顶顿时喧哗如潮。
多罗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忽然想到狄霄异样的神色,两步冲到他的位置,垂眸下望,坡底景象尽入眼帘。
放眼望去,只见山坡下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兵器撞击声、喧嚷人声,混着诸多杂七杂八地声响,宛若万敌人奔袭,叫人逃无可逃。
“这是怎么回事!”多罗啸道。
没有人能回答他,唯一知晓原因的狄霄早趁乱离开了,还好明窈他们走得不远,能叫他第一时间赶过去。
“所有人可全了?”狄霄问道。
“都在,所有人都在。”明窈手心里全是冷汗,她已经可以听见山坡底下的嘈乱,虽未看见下面场景,但也见到了负伤而亡的护卫。
狄霄不放心,又亲自清点了一边,八个汉子加上念桃青杏,他们一行十二人都在附近,另外十人已将随身携带的短匕掏出,戒备地藏进袖子里。
正这时,一阵兵甲碰撞声响起,紧跟着是一队三十人左右的护卫赶了上来,他们身上也有血痕,但伤势较轻。
为首的那个第一时间找到多罗位置,目光一凛,快步跑过去。
“启禀可汗!族内上万奴隶发起叛乱,已俘几千族人,叛奴备了刀刃木箭,我等未有防备,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汗,叛奴已经朝这边涌来了!”
“此等贱奴!”多罗目瞪欲裂,急怒之下,直接抢了领队的刀,一刀挥过,领队的头颅应声落地。
一时间,四周噤若寒蝉。
直到底下的喧嚷声越来越大,众人这才发现,山坡下已经看不见护卫的影子了,只剩些衣衫褴褛的奴隶,不要命一般向上冲来。
多罗回过神,立即招呼:“在场护卫速速集合!”
他向四周环顾一圈,目光落在高高的祭台上,在护卫集合完毕的第一时间,一指祭台:“来人将祭台拆开,以滚木巨石挡住叛奴。”
一声令下,几百护卫动作迅速,抽出长刀,用力砍向祭台,有人还专门寻了空隙,将刀刃卡进缝隙里。
那些前来参加秋祭的族人们,也捡了合手的东西,加入到拆卸祭台的队伍中。
那祭台搭建时是再三加固过的,好在经历了多年风水日晒,又被多人其用力,不过片刻,就听一声巨响,最上面的滚木落下来。???
“给本汗扔——”滚木轰隆隆的声音压住了叛军的叫喊声。
坡顶上的这些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拆祭台的,搬滚木圆石的,向下仍木石的,一时间次序井然。
反是那些外族来的一直躲在一边,虽未当场背叛,但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明窈甚至听见有人在说——
“怎么办,能挡住吗……不行我们投降吧,我们不是齐齐比齐的人,那些奴隶会放过我们的吧……”?S?
多罗忙于观察叛军动态,便没注意到这些人的动静。
在场的护卫中不少人都带了弓箭,只不到最后关头,为了以防万一,弓箭还要留着。
还好有了滚木和巨石的帮忙,山坡下的人上不来,山坡上的人也下不去。
多亏之前搭筑祭台时用了许多滚木和巨石,这才能看准向上冲的叛奴,一根滚木一块巨石,就能拦下许多人。
几次滚木和巨石之后,草地上全是血渍,底下的那些叛奴也认识到什么,冲势减缓,只余吵嚷声。
然而,坡顶的人还没喘一口气,破空声响起,只见天空中飞来许多长箭。
“快躲——”
“啊!”
只瞬息功夫,坡顶又乱成一片,山坡之顶地势开阔,又是为了上达天听,除了祭台之外,未准备任何遮挡掩饰之物。
便是那祭台也被拆的七零八落,几块没来得及滚下去的巨石后,已经躲满了人。
饶是如此,更多人暴露在箭雨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狄霄第一时间寻到了躲避的地方,赶紧招呼着同行之人过去。
那里是坡顶的最边缘,从下面射上来的箭很难抵达,偶有几支流矢,也被狄霄用短匕打开了。
但从这边往下看,还能看见坡底密密麻麻的人头,只不知他们收了什么命令,此时守在下面,并未进攻的意思。
狄霄将明窈按到自己身后,念桃和青杏也被人护下,众人来不及多想,只专心看着天空,但凡发现流矢,要么躲开,要么打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是叛军的箭矢用的差不多了,箭雨明显弱了许多,几人精神高度紧张了许久,难免有片刻松懈。
“小心!”明窈的惊呼声响起。
其中一人紧急向侧面避开,然他还是慢了一步,从天儿降的流矢擦过他的耳廓,又插入肩头。
“都打起精神来!”狄霄一把将受伤那人拉过来,又推到和明窈相似的位置,由他护着。
他怕再有人疏忽,只得厉叱两声。
偏这边的好处也被其他人看到,不时有旁人躲来,留给狄霄等人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
所幸一刻钟后,箭雨彻底停止,连着坡底的叫嚷声也弱了不少。
一阵鼓声响起,叛军擂鼓收兵。
听见收兵鼓的那一刻,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已经哭出声来。
狄霄等人不敢收起短匕,只戒备地围在一起,背靠背,好将里面的人彻底维护住。
狄霄抽空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那被流矢伤到的人尚有行动能力,被青杏和念桃搀扶着,不至于倒下。
明窈手里也拿了匕首,然她实在不是那会打杀的,也做不到用匕侧击打飞箭,拿着利刃,也不过是用来安心。
放眼四顾,只见山坡上已多了许多尸体。
叛军的箭矢全是用木头削成的,威力比不得铁箭,但胜在数量多,密密麻麻地箭矢飞来,能躲过一支,又被另外三五支伤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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