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当这冤大头，正好孩子们闹着要看电视，她便想着买台电视机把钱花了，省的老郑惦记。
没钱，就没得借了！
次日，苏茉便去问了几个外地的无线电厂，是否有电视机要出售。
今年电台和电视节目多了后，城市掀起了一股买收音机和电视机的热潮，百货里收音机和电视机时常处于断货的状态，一到货，都不用一天就会被人买走。
粤省及周边省份的无线电厂是不用看了，肯定运回当地销售，本来就缺货的很。
最后，海市无线电厂的主任找上苏茉，说他们厂的可以出售。
前段时间，海市乱得很。他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亲戚都在海市，他也没办法，只能被迫站队。
现在那些人倒了，他过来参展前，海市已经抓了许多人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当成同党。但天地良心，他虽然站了队，但是一点违背良心的事都没做。
苏茉这么年轻就升了副主任，单有能力是不行的，还得有背景。他也愿意卖她个好，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苏茉问了价钱和规格，晚上王翠梅过来看电视时，便把这些跟她一说，问她要哪款。
“就要跟恁家这台一样。”王翠梅道。
苏茉一愣，没想到王翠梅一旦大方起来，这么豪横。
家里这台是14寸的，售价得要476元，普通12寸的，售价406元，差了可是整整70元。
这可不像王翠梅的作风。
陆小兰也是笑出声，问：“王嫂子，你是哪里发财了？”
王翠梅笑笑，“辛苦了这么多年，俺也享受一把，这大件东西用得久，还是买好一点的。”
苏茉看王翠梅笑容有点勉强，估计是有啥原因，不过人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去问。
“行，那我就帮你定我家一样的。等展会结束后，我叫你，你跟我去买。”
“好，俺到时候跟你去。”王翠梅连连点头。
电视节目调整后，能放到九点四十左右，等那个熟悉的电视测试卡出现后，王翠梅带着三孩子恋恋不舍的走了。
第二天，苏茉早上特意早些出门，先去了学校那边，问问爸妈要不要电视机。要的话，她就也帮他们买一台。
苏廷谦和莫玉蓉听后，连连摆手，说不要。
他们这栋楼就没人有电视机，一旦他家买了，那些人还不都得到他们家来看电视？那可真是要闹得没有宁日了。
不是他们小气，而是这栋楼有些人真的是十分爱贪小便宜又自以为是。
特别是那些带着孙子的老太太，有时候莫玉蓉买了些好吃的回来，一旦被她们撞上，总能被她们打着孙辈要吃的名义要走一些。
要是不给，那些熊孩子就十分配合的在地上撒泼打滚，两口子也只能舍些东西图个清静了。
苏廷谦也是叹气，好好的大学校园，来了一群牛鬼蛇神。现在那些人倒台了，希望把那些真正有学识的人重新迎回校园，还学校一个清静。
苏茉也庆幸，幸好自己过来问了，不然就算买了，父母也用不上，反而给他们添了麻烦。
“爸妈，要不还是出去住吧？”苏茉之前也提过让两口子出去住，但被他们拒绝了。
苏廷谦摆手，“不了，等事情平息后，我和你妈想把工作辞了，回海市去。”说着，便递了封信给她。
他前两天收到老顾的信，说国家可能又会允许私人做生意了。若真的，他肯定不教书了，他要回去，重拾苏家的老本行。
顾老师他哥平反回去后，便受到了领导的重用，所以知道不少内部消息。但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实现，毕竟方针政策得大家同意后，才能颁布。
苏茉看完，便猜到了苏廷谦的想法，道：“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们父女联手，重拾苏家的辉煌。”
苏廷谦蹙眉，“你先别动，你的工作有前途，爸妈先去探路。”
苏茉有自己的想法，但还是口头先应承了，省的老人家担心。
*****
苏家这边在计划下一步，龚家那边，龚明才堪堪脱身。
要不是还有另一层关系帮着他，说不定就要被撸了。虽然有人忙住，但龚明还是被降了两级，给调到一个冷水衙门。
龚明被“请”去审查了大半个月，回来后，就把龚斌和龚烨叫到了书房。虽然被降职了，但龚明还是满意的，至少没有连累到子孙。
“我们家情况现在很不好，你们这段时间，一定要低调。”
“我已经跟那边沟通好了，到时候会把助力都放在小烨身上。小烨这几年在公社干得不错，政绩扎实，往上升也不会引人注目。”
龚斌听了老爷子的话，微微皱了皱眉。但他骨子里十分畏惧龚明，所以也不敢开口说什么。
他们家已经不比以往了，能动用的关系十分有限，儿子虽然出色，但毕竟还只是个公社的主任，把有限的资源砸在他身上，未免太冒险了？
还不如用在他身上，让他再往上升一升，家里有两人居高位，不是更好？
“我现在虽然被调到冷水衙门了，但也不全是坏处。工作不忙了，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指点你们……”龚明说着，开始一一点评龚斌和龚烨的工作，并给他们提了不少有效的建议。
在被审查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就着现在的形势，重新把儿子和孙子的路给规划了一下。有他在背后指点，儿子的位置会很稳，孙子的升迁也会更顺利。
只要保住龚烨，他龚家就还有起来的一天。
说完工作后，龚老爷子话头一转，对龚烨道：“你那个媳妇，对你一点助益都没有，只会拖累你，你找个机会，把婚离了。”
龚烨面露难色，“这个时期离婚不太合适吧？杨素云应该也不会同意离婚，这要是闹起来，只怕会不太好看。”
“只要问题不在你身上，就不会对你有影响。”龚明摆手，“这事阿公会去安排，你到时候配合就是。”
“好。”龚烨点头。
龚明十分满意，孙子自从上次吃了个大亏后，就一直十分听话。
接着，龚明又给两人知会了一些他得到的内部消息……
另一边，苏廷德也收到了龚明脱身的消息，气得差点砸了茶缸。
这龚明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都这样了，还有人帮他。
交易会结束后，苏茉便带王翠梅去把电视机买了回来。
郑国盛从单位回来，见家里多了台电视机，气得发了一通火，拿上公文包，甩头就走。
他堂弟结婚这么大的事，她说没钱，转头却买了台电视机，这是打谁的脸？他还真是给她脸了，以为是她去领工资，工资就归她支配了？
家属院大部分军官的工资，都是家属去领的，郑国盛也随了大众，每月的工资让王翠梅去领。
王翠梅见郑国盛走了，赶紧追出去，“他爹，恁先把电视机装了再走，孩子们还等着看呢。”
“你这么有本事买了电视机，那就自己装去。”郑国盛甩下这样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管王翠梅怎么喊，都没停下脚步。。
家里买了电视机，孩子们本来很高兴的，但亲爹发了这样一大通火，吓得都不敢作声，最小的儿子还吓得呜呜哭。
王翠梅回来，见小儿子在哭，便道：“别哭，一会儿娘给你们装。”
说着便叫上大儿子，娘俩捣鼓起来。
别看王翠梅没文化，但她人其实很聪明，去买电视的时候，业务员又跟她解说了一遍怎么装。之前陆长征装天线的时候，她也在自家院子里看着，依葫芦画瓢的，还真让她给弄好了。
这事，让王翠梅消失的自信又回来了。
之前在乡下的时候，她可是一把好手，就没有她干不了的活，不然老郑家也不会上她家去求亲。
只是来了家属院后，郑国盛时常嫌弃她，总是说她这不好那不好，让她觉得自己很糟糕，每天都小心翼翼的，总怕哪里做的不好，给老郑丢人了。
但其实，她也没那么差，电视这么先进的东西，没有老郑，她不一样也弄好了。
苏茉下班回来，路过王翠梅家的时候，便听见她家传来的笑声，不由莞尔。
*****
5月底的时候，中心发布了告示，叶文滨6月份调往京市，主任一职暂时由副主任苏茉暂代。这种暂代一般就是考察几个月，只要工作没有大失误，基本就能摘掉这个“副”字。
陆长征调到羊城军区也有两年多了，鉴于他的优秀表现，部队也给他升了一级，工资从141元涨到159元。
这个消息，还是苏茉去领陆长征工资的时候，发现工资多了，问了才知道陆长征升级别了。
其实他去年就该升了，但那个时候许司令刚和两小只认了干亲，为了避嫌，生生给他压了大半年。
陆长征3月份的时候，去外地训练参加特别小队选拔的兵了。
首长们看到了特别小队的卓越贡献，要求特别小队扩编，从之前的三四十人增编到百人小队，陆长征的压力是很大的。
他们执行的任务都极其危险，选拔的时候必须非常严格，不合适的人选了进来，一旦上了战场，那就是一个“死”字。
所以，陆长征制定的集训计划可谓是极其严苛，比他参训的那期更上了一个档次。而且他还不是集训完再统一考核淘汰，而是边集训边淘汰。
第一期集训，两个多月，200多个尖兵参选，目前已经被他淘汰了120人了，得了个“陆阎王”的称号。
副队长见陆长征淘汰了这么多人，不由蹙眉。这后面还有两期集训呢，按他这个速度淘汰下去，别到时候一个都留不下，首长可是要求三年内增编至百人的。
“头，会不会太严格了？”副队长问。
“宁缺毋滥，我不想看到他们竖着出去，横着抬回来。”陆长征道。
“可是首长要求……”
陆长征摆手，“到时候我会去跟他说。”
副队长还想说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他想说，真没必要这么严苛，参训的那些兵已经怨声载道了，说他们是来参训的，不是来受虐的。
有几个家里还是有些背景的，说不定回去还得举报队长，他对陆长征是十分钦佩的，不希望他因为这事受到处分，陆长征可是救过他的命的。
此时，那些兵的营帐里，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着如何给陆长征个教训。因为他们觉得，陆长征根本就不是正常的训练，完全就是在凌虐他们，他定的那个目标，根本没人能完成。
下午，那几个人就组织剩下的80个人闹起事来，说他定的目标根本没人能完成，纯粹是折腾他们。
陆长征嗤笑，当即点了几个队员，让他们展示一遍。
参训的人见教官们真的能完成，当即有不少人愧疚的息了声。
但那几个刺头还是不满意，说他们是刚来参训的，不能按正式队员的标准来要求他们，要适当降低一点标准。
陆长征瞧着出声的人没多少，但不少人脸上的神色，显然是认同这个观点的。要是强压下去，对训练不利。
便摆了摆手，对那些兵道：“我现在给你们两个小时的时间，你们分散开去岛上隐藏好。两个小时后，我，一个人，去找你们，要是到晚上十二点前，你们中还剩下十人没被我找到消灭，便算你们赢，我听你们的，给你们降低标准。”
“反之，你们就按我的标准来。如何？”
“如果被你找到，我们可以反抗吗？是必须分开藏，还是可以合作？”
“当然可以，如果你们中有人能消灭我，也算你们赢。我们是一个团队，自然可以合作。”
那几个人当即心中活泛开了，要是单打独斗他们或许打不赢陆阎王，但设好陷阱，合作包抄，他们肯定能赢。
陆长征跟他们说了一下大致的规则，便让他们走了。
两个小时后，陆长征伪装好，便出发了。
这座岛，他早就摸熟了，哪里适合藏人，他一清二楚。
不到十分钟，岛上的大喇叭，便响起了第一个被淘汰的代号，随后，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个代号响起。
这其实，也是一个心理战术。让那些人听着自己的同伴被一个个消灭，有些沉不住气的，便会着急冒头。
不到两个小时，已经有三十多人被淘汰了，而到晚上十二点，还有六个小时。
那些自以为自己藏的很隐蔽的人，渐渐开始着急起来。
按陆阎王这个速度，只怕他们得输啊！
第300章 心服口服+工资被预支了
那几个刺头本来信心满满，做好了陷阱，等陆长征来了，就秒了他，让他知道他们的厉害。
但等啊等，只等到一个个被淘汰队友的名字。有好几次，他们明明感觉到有人靠近这里，但却一直没发现陆长征的身影。
其中一人悄悄挪到带头的刺头面前，道：“13号，这情况不对啊，你说陆阎王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们了，故意避开我们这里？”
自他们上岛开始训练后，陆长征就要求他们只能叫彼此的代号，不能叫名字。
“我们这里只有六个人，要是他特意避开我们这里，把其他人都灭了，我们一样得输。”
13号也是一直在想这个事，他没想到其他人竟然这么菜，一下子就被抓了。
这样子不行，他得再去联络多一些人，至少得保证他们这里有十个人才能处于不败之地。
“34号，你先回原位，我出去找人，再叫几个人过来。若是这期间陆阎王来了，你们就按原计划行事。”
34号点头，就快速的挪动起来，准备回到原位去。就在这时，一只小石子飞快的击中了他的头部，疼得他叫了一声。
他正想开口问是谁拿石头丢他，忽然反应过来，瞬间脸色灰败，他这是被淘汰了。他甚至都不知道，石子是从哪个方位来的。
其他人一看这情况，赶紧匍匐掩藏好，生怕自己的藏身之地暴露。
陆阎王都靠近他们了，他们还不知道，都被灭了一人了，还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34号垂头丧气的站了起来，按照规则，去了淘汰集合处，没一会儿，广播里便传来了他的代号。
剩下的五个人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犀利的观察四周，想找出陆长征在哪里。
忽然，121号只觉得头上一阵劲风吹过，刚想动作，嘴就被捂住，一把匕首贴着他的脖子，耳边传来陆长征幽冷的声音，“你被淘汰了，五分钟后，再离开。”
121号点头，见鬼一样看着陆长征，他什么时候到他身后的，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心里不由开始佩服起来，这陆阎王虽然不近人情，但本事确实了得。同时也吓出一身冷汗，这陆阎王要是敌人的话，他只怕已经死了，他们还是太骄傲自满了。
见121点头，陆长征这才松开捂着他的手，然后匍匐着后退，到了有遮挡物的地方，鬼魅般的闪身离开。
5分钟后，121垂头丧气的站起来，余下四人看见后，都瞳孔巨震。
该死，又被灭了一个。
有两人忍不住，直接朝121藏身的位置射了两发空包弹，离121最近的49号，更是直接从藏身的树上跳了下来，准备摸过去看看。
然而，他刚跳下来，身上就中了一发空包弹，气得他大骂了一声，“他奶奶的，看准了人打。”
那两个开了枪的，本来想反驳，但又怕暴露自己的位置，便忍了。打中49号的子弹，不是他们打出去的。
于是，49号只能憋屈的和121号一起离开了。
这时，13号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他们现在已经被灭了一半人，却连陆长征究竟在哪里都不知道。
13号在各项训练中，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对自己，他也很有信心。
但现在，他知道自己的差距了。
按自己现在的水平，要是真深入敌后，只怕分分钟就得被人抓到秒了。
忽然，不远处的树上传来动静，13号赶紧抬头去看，刚探出头，一个小石子就击中了他的头部。
13号一口气哽在喉中，上不去下不来，最后颓丧的趴在地上，连捶了好几拳，半晌，才爬起来，满身落寞的离开。
剩下两个人见13号也淘汰了，更是一动都不敢动，在自己的藏身处好好藏着。他们现在已经再没有要灭了陆长征的豪情壮志，只求能藏好，不被他找到就算赢了。
十几分钟后，剩下的那两个也被陆长征以鬼魅手段给灭了。
剩下的人听见刺头六人组竟然被团灭了，都吓了一跳，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们虽然担心，但现在时间七点多，天已经黑了，视线不好，只要他们躲起来不乱动，陆阎王也不容易找到他们。
他们现在还剩下三十多人，只要坚持住，他们就能赢。
然，即使是晚上，广播播报淘汰的频率也不比白天低，到九点多的时候，藏在陆地上的69人，已经全部被陆长征找了出来。只需要再找出两个，这场比试，便是陆长征赢了。
副队长看见垂头丧气蹲在圈里的菜鸟们，不由好笑。
他们可是给队长取了个外号，叫“暗夜之王”。队长尤其适合晚上的丛林作战，也不知道他眼睛怎么长的，晚上视物都困难，他却可以很精准的发现目标。
陆长征视力一向极好，更何况苏茉随军后，时常又能吃上含异能生机的食物，身体素质比起之前，又更好了。本来之前就比别人强，如今就更强了。
岛上的抓完了，陆长征便下水，把藏在水下的小菜鸡也抓上来，虽然现在天气不冷，但在水里藏了这么久，也是不容易。
不到十一点，80个菜鸟全部淘汰。
陆长征换了衣服过来后，看着蹲在圈子里的菜鸟们，问：“服吗？”
“服。”一开始声音稀稀拉拉的。
“服吗？”陆长征再问。
“服！”这回声音倒是整齐划一了。
“现在还觉得你们的训练超标吗？”
“就你们这样的水平，上了战场，也是给敌人送人头，送俘虏！”陆长征怒斥，然后开始逐个点评，他们在这期间犯的错。
一群人被训的头都不敢抬，见陆阎王不仅厉害，还能一针见血的指出他们的错误之处，并给出相应的建议，心里对他不由越来越佩服。
这次，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
转眼便到了六月初，又是部队领工资的时候。苏茉正准备去后勤部领陆长征的工资，恰好万翠梅也要去，两人便结伴一起去了。
到了后，苏茉先领了。看到陆长征这么高工资，王翠梅有些羡慕，她家老郑才127块工资，这陆团长这么年轻就159块了。
关键是人还长得俊，在家的时候，对老婆孩子也很好，从来不会呵斥他们，甚至还帮忙干家务，她都看到过好几次，陆团长在帮苏茉洗衣服。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苏茉领完，王翠梅便准备领，结果却被告知，郑国盛已经提前预支了两个月工资，让她这两个月都不用来了。
王翠梅瞬间僵在那里，她没想到，老郑竟然预支工资，都要把钱借给他堂弟。
他有没有想过家里？
把工资都预支了，这两个月怎么生活，买粮买煤水费电费，这些样样都要钱啊！
第301章 郑家破事
“可能是遇到什么急事，一时忘记跟你说了。”见王秀梅那样子，苏茉给她找了个台阶下，让她不至于太难堪。
王翠梅笑了笑，一拍脑袋，“瞧俺这脑子，老郑前几天跟俺提了一嘴，俺忙着看电视，给忘咧。”
等从后勤部办公室出来，王翠梅尴尬的对苏茉道：“苏茉，让恁看笑话咧。”
苏茉摆手，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回去的路上，王翠梅似乎憋太久了，开始跟苏茉倒苦水。
“俺知道他支钱干啥去了，借给他堂弟盖房子娶媳妇了。”
“恁知道俺为啥买电视机不？因为他要借200块钱给他堂弟，俺不同意，就把钱买了电视机。想着没钱就不用借了，没成想他竟然去支工资也要借。”
“俺来随军也有七八年，他家的亲戚时不时就写信来借钱，这家三十那家五十的，这次竟然开口就要二百。这么些年，借出去的钱都有七八百了，从来没见有哪一家还过。”
“俺这么多年，省吃俭用，一分钱都恨不得掰两半花，好不容易攒下点钱，全便宜外人了。”
“他们只知道老郑每月一百多块的工资，以为很多，却不知道家里开销有多大。俺每月都在努力的省，可这钱就像放在漏斗上一样，没一会儿就没了。”
“苏茉，恁男人亲戚会向恁家借钱不？”
苏茉摇头，“没借过。”
两个哥哥是从没开过口，至于其他亲戚，她就不知道了，估计要借也是找到陆清安面上，反正没找过他们。
不得不说，父母亲戚都拎得清，确实省事很多。
“那恁给他爹娘寄钱不？”
“寄，每月寄十块钱，偶尔买些东西寄回去。”
当初他们寄钱的时候，陆清安还写过信来说不用寄，两口子考虑到他们离得远，看顾不到爹娘，还是坚持寄。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这样李月娥就不至于去干重活，拼那点工分，毕竟五十来岁的人了。
“恁公婆好，俺家的，每月寄二十还嫌少，俺要是寄10块钱，他们估计能把天掀了。”
“还是老小好，老郑是老大，家里凡事都指着他，老郑又是个爱面子的，什么事都扛下来。”
苏茉很想说，这不是老大不老大的原因，跟父母的态度和家风有关。
陆行军是老大，没见陆清安两口子凡事都指望他。陆长征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也没见陆清安压着他拉拔其他兄弟。
所以，关键还得看长辈的态度。
她有些不厚道的推测，之所以这么多亲戚会写信来找郑国盛借钱，说不定就是他爹娘在亲戚面前夸了海口的缘故。后世网络发达，她看多了拎不清的爹娘，给有出息的子女找事的例子。
而且，说不定那些亲戚不是没还钱，而是还到郑国盛爹娘那，他们给拿了，没给回他们。也有一种可能，那老两口享受被人捧着的荣光，大手一挥，替他们免债了。
不然，借了那么多出去，总会有一家还的，不可能全都是烂人。
不过，苏茉还是没说啥，省的再给王翠梅扎钉子。
回到家后，王翠梅这才破功，抹起泪来。
抹完泪，又去自己藏钱的地方，把钱找出来，数了数，还剩123块钱。这两月，不给老家寄钱，不给老郑零花，也不是不能过。
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王翠梅便去做饭，米缸里已经没多少米了，倒是番薯还有不少。中午，王翠梅便蒸了番薯，然后炒了两个青菜。
孩子们在外面玩回来，见竟然吃番薯，便问：“娘，你今天没去买粮吗？怎么又吃番薯？”
“恁爹把工资支去给恁们堂叔娶媳妇了，家里没钱，以后得省着点，都吃番薯。”她不准备给老郑遮掩，得让孩子们都知道，他干了啥。
三个孩子听完，顿时哀嚎起来。
晚上，郑国盛回来后，见饭桌上只有干巴巴的青菜和一大盆番薯，瞬间没了胃口。
“跟恁说了多少次，炒青菜放点油，天天抠抠搜搜的，也没见恁省出多少家底来。”
王翠梅翻了个白眼，“没有钱买油。”
“有钱买电视机，没钱买油？”
“钱都买电视机了，就等着恁开工资过日子，恁把工资预支了，这两个月咱们日子都不知道咋过。”
郑国盛火了，“我每个月一百多块钱的工资，不过就给借了200块钱出去，这日子就过不了了？你过来随军也有七八年了，这么些年怎么也能攒下个千儿八百的。钱呢？哪去了？补贴你娘家了？”
王翠梅也火了，“俺娘家可不敢占恁便宜，钱哪去了？借恁亲戚咧！俺下午算了算，这些年，借给恁亲戚的钱，一共870块钱，再加上借恁堂弟的二百，一共一千多块，没一个人还过。”
“恁以为恁工资很高？一个月127块钱，恁爹娘一个月要寄二十，恁自己又抽烟又喝酒，每月得三十零花，这就已经去掉五十咧。”
“剩下77块钱，养一家五口，还得招待恁下属时不时过来吃一顿，恁以为很好花？”
“俺给恁算算，这钱都花哪去了。咱家每月171斤口粮，4成细粮，6成粗粮。大米一毛四一斤，地瓜三分钱一斤，每个月粮钱就得十三块钱。”
“每月4斤油，八毛二一斤，油每月得三块二毛八，还得买酱油和盐，和肥皂香皂等用品。”
“还有煤钱，咱家每月125块蜂窝煤，加上配送费，每月得四块五。电费每月也得两块钱左右，水费也差不多。”
“这些固定支出，加起来每月都得三十块了。”
“剩下的，每月不用买肉？孩子们不用上学？不用穿衣穿鞋？”
“咱家粮本就不够吃，恁好面子，还时不时叫同事过来吃饭。恁们这些大男人多能吃，恁不知道？俺偷偷出去，买了多少高价粮，恁不知道？每次他们来，为了恁的面子，哪吨俺不是好酒好肉伺候？这些不花钱？”
“恁一个月只有6斤肉票，别跟俺说，恁不知道这些肉是外面高价买回来的。远得俺不说，就光上个月，恁就招呼了三回同事过来吃饭。这三回，光买酒买肉，就花了十几块钱。”
“恁不会以为，俺是天上的神仙，这些东西不花钱，俺就能变出来？”
“恁说说，这一通花费下来，俺每月还能攒多少钱？”
王翠梅的一顿喷，让郑国盛觉得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的骂道：“无知妇孺！我请同事们吃饭，还不是为了打好关系，以后有了机会，可以升迁。我满心为咱们打算，在你看来就是好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