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听说了。”陆长征喉咙有些哽住。
在部队的时候,他,陶培胜,赵川,三人关系最好。
“是为了救我!”陶培胜眼里噙着泪花,“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带着川子的那份。”
“我能走动了后,去了趟陇省川子老家,那里真是深山沟沟里啊,穷得很。川子娘头发都白了,背也有些佝偻,眼看着儿子有出息要熬出头了,儿子却没了。”陶培胜摸了把脸。
“我在川子坟前发过誓,我一定把他娘当成亲娘一样孝顺。等我在这边稳定了,我就接她过来随军。”
“到后勤挺好的,至少安全,我得活着照顾好川子的娘。”
“只是,川子报仇,老陆,只能靠你了。”
“好。”陆长征点头。
“川子娘过来后,有什么需要,你就尽管开口。”他虽然不在这边,但兄弟爹娘都在这里,有些事还是能使得上力的。
“放心,咱俩关系,用得上你,我不会客气的。”陶培胜道,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模样。
“我听说,你小子生了对龙凤胎?”
说起俩孩子,陆长征嘴角也有了笑容,“是。”
“瞧你那样。”陶培胜打趣,“那一会儿先不去部队,先去你家,我瞧瞧我大侄子大侄女的。”
“行!”陆长征没有异议,陶培胜本就是提前过来的,再迟个几天过去都成。
到了县城后,陆长征去割了些肉,又买了只鸡,这才载着陶培胜回家去了。
今天恰好周日,苏茉也在家。
“弟妹,过来打扰你了。”陶培胜道。
“滚,没大没小,叫嫂子。”陆长征跟陶培胜同年同月,陆长征早了一天。但陶培胜不服小,时常要当哥。
陆长征给苏茉介绍了一下陶培胜,苏茉表示欢迎,然后又看了陶培胜几眼,问:“那个,你之前是不是当过记者?我记得我好像见过你。”
陶培胜哈哈大笑,“弟妹记性真好,去年确实来过。”
苏茉点头,那个时候刚发现了特务,估计是过来摸底的。
“行,那你们聊,我先做饭去。”
陆长征把陶培胜迎进西屋,把炕烧上后,这才去房内把两个小朋友抱过去。
两个小朋友已经快五个月,安安总是快人一步,已经学会坐了。这两天的爱好,就是坐起来,看蠢弟弟躺着挣扎。
陶培胜看到两个小朋友,喜欢的不行,赶紧掏出两个大红包,给两个小孩手里,一人塞了一个。
“安安乐乐,来,拿着。陶伯伯没来得及买礼物,你们自个拿去买糖吃。”
陶培胜笑着,抱起安安就要亲一口,安安赶紧伸出小手挡住。
“嫌弃伯伯埋汰呀,你个小机灵鬼。伯伯坐了几天火车,确实不太干净。”陶培胜哈哈大笑,然后把安安放炕上,又把乐乐抱过来逗弄了一番。
随后,把两个小朋友放一边,和陆长征聊起工作的事来。
见两个小朋友不哭不闹,自个儿在一边玩,安安似乎还有意在引导弟弟学坐,陶培胜惊叹:“你这闺女以后可了不得,这么小就这么聪明了。”
陆长征骄傲的勾唇一笑,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
苏茉中午弄了个鸡肉炖榛蘑粉条,又做了红烧肉,再炒了两盘青菜,主食蒸的大米饭。
陶培胜在火车上也没咋吃,苏茉手艺又好,吃得他差点扶墙走。吃完午饭,两人又去陆家坐了会儿,这才回得部队。
等他们走后,安安把陶培胜给的两个红包递给苏茉,苏茉拆开一看,每封都是50块钱,发给小朋友,真的是很大方了。
“我帮你们收着,等你们大了点,再给你们。”
苏茉表示,她会做一个守信的妈妈,不会保管着保管着,就不见了。
11月底的时候,赵九香和老石头,也从劳改的农场放回来了。
两个人除了看着廋了点,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赵九香回来,看陆福宝整个人黑瘦黑瘦的,当即就哭开了。
“娘的福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陆桂花那杀千刀的,没有管你么?你别怕,娘这就去撕了她。”
陆福宝见赵九香这样,有些尴尬,拍着她的背道:“娘,我没事,五姐对我挺好的。”
“我这样很好,哪个干农活的,不这样?”
陆福宝今年也开始上工了,因为之前没怎么干过,第一年确实是格外辛苦,但他也咬牙忍下来了。
其实最辛苦的不是干农活,而是时不时就得被那些二流子找茬,一开始他不敢反抗,还被讹走了几十块钱。
后来又一次被陆长征撞见,陆长征帮他教训了那几个二流子,还告诉他,要想别人看得起他,不欺负他,得他自己立得起来。
陆福宝也是上了学的,痛定思痛后,下定决心要立起来。
于是年后便开始参与修路,然后开始上工,再苦他也忍着,顶多就回家后再哭一场。
大家见他踏实,渐渐的,也愿意跟他说话,陆福宝也交了几个朋友,二流子欺负他的时候,也有人帮他说话了。慢慢的,那些二流子也不找他茬了。
陆福宝觉得这样挺好,别人看他的眼神,似乎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是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甚至还想过,要是娘不回来就好了。
“哎呦,我的儿,娘不是跟你说,上工做做样子就成了?你怎么就下大力气去干?这瘦的都没几两肉了,这是要心疼死娘啊?”
赵九香说完,也顾不上收拾自己,打开橱柜,见里面有鸡蛋,赶紧起锅,磕了几个荷包蛋,端给了陆福宝。
“福宝,快把鸡蛋吃了,你这些日子好好歇着,娘保准给你养回来。”
陆福宝摆手,“娘,我前两天吃过鸡蛋了,你吃,你都瘦了。”
赵九香一听,又心疼了,之前她在家的时候,天天都给陆福宝一个鸡蛋吃的。
“娘不爱吃鸡蛋,你吃。看你吃,娘比自己吃还高兴。”说着就舀起鸡蛋往陆福宝嘴里塞,陆福宝拗不过,只得把鸡蛋吃了。
吃完,赵九香又赶陆福宝去炕上躺着,自己收拾起家来。
等收拾完,见自己回来都那么久了,陆桂花别说拿东西过来孝敬了,就连个面都没露,当即黑沉着脸在家里骂开了。
“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娘回来了,都不知道过来看一眼。”
“这样黑心肝的货,当初就该直接扔尿桶里淹死算了,白糟蹋了粮食……”
对陆桂花当初没听她的话,赵九香是一直记恨到现在的。回来又见陆福宝黑瘦成这样,对陆桂花那更是恨得不行,所以骂起来也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陆桂花听李月娥说了一嘴,知道她娘回来了,本来想拎着东西过去看的,但又有些怵,所以磨磨蹭蹭的,也就迟了。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赵九香骂她的话,自嘲的笑了笑,拎着东西又回了。
赵九香骂累了,又去房里问陆福宝话。
得知这一年,前面那三个连家都没回过,四丫头也就过年回了一趟,五丫头也只是偶尔过来帮忙。
赵九香气得浑身发抖,真是反了天了,连弟弟都不管了,真是随了她们那死鬼爹,一个两个都是没良心的。
“福宝,别怕,娘回来了,娘会为你做主。”赵九香这一年在农场想明白了,人只要不要脸面,那就没什么难得事。
她和老石头这一年不在大队,没有粮分,那明年就没得吃。她必须得去找那五个丫头,把明年的口粮给要回来。
待会儿先去五丫头那,要一袋粮回来,明天再去四丫头那,后天去……
赵九香把计划安排好后,跟陆福宝说了声就出去了。
赵九香一路气势汹汹的到了陆家,对路上别人的指指点点全当看不到。到了陆家门口,赵九香叉腰就骂开了。
骂陆桂花白眼狼,不孝顺,娘回来也不去看一眼。
骂她命苦,嫁了个没良心的窝囊废,出了事就自己去死留她受苦。
骂老白眼狼的种也是小白眼狼,早知道当初生下来就淹死,省的浪费粮食……
总之,就是怎么毒怎么骂,一点都不像是母女,倒像是生死仇人。
赵九香不仅恨陆桂花,还恨陆长征,她始终认为,要不是当初陆长征把她的事报上去,她家就不会变成这样。
陆家自陆小兰离婚后,又一次成为了八卦的焦点,门口围了一圈看八卦的人。
李月娥本以为陆桂花会出去应付,结果人鹌鹑一样缩着,只得自己出去了。
“赵九香,你干什么呢?吃太饱撑着了,跑我家门口来骂?”
“哎呦,支书媳妇,我哪敢骂你家,我是骂我那不孝的女儿。没听说骂女儿也需要公家批准的?”
李月娥一噎,这赵九香去劳改了一趟,真是越发滚刀肉了。
“你要骂女儿,回你家骂去,别在我家门口。”
“那得麻烦支书媳妇帮我把人叫出来,她躲屋子里,我哪敢进去。否则到时候安我个入室盗窃的罪名,我不是又得去劳改一回?”
有人被赵九香这滚刀肉的样子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猫冬没啥娱乐,人们巴不得赵九香再闹热闹点,好叫他们多点谈资。
李月娥气得不行,进了二房的屋,对陆桂花道:“赶紧把你娘弄走,嫌洋相没出够?”
“娘,我不想出去。要是这次如了她的意,以后她遇到啥事都来这一出,我不是就让她拿捏了?”
“你们忍一忍,她骂够了,见没效果,自然会走的。”
李月娥又是一噎,理是这么个理,但听着实在糟心的很,她家几时被人这样指着门口骂过,真是冤孽。
李月娥一甩手,也不管了,直接回了屋,对陆清安道:“把安安乐乐的耳朵捂好,别听了那些污言秽语,脏了我家小心肝的耳朵。”
陆清安没想到老伴这么没战斗力,两句就让人给撅回来了,便道:“要不我出去说说?”
李月娥摆手,“你去也没用,赵九香现在已经不要脸面了,让老二家的自己应付去。”
最后,还是陆福宝听人说他娘在支书家门口骂街,匆匆赶来把人拖回去了。
赵九香被陆福宝说了一顿后,倒是没再去陆家门口闹。
儿子说得对,他们还得在大队上讨生活,要是把支书一家得罪死了,以后日子就更难了。就先放五丫头一马,她总有出来在村里走动的一天,到时候再找她要。
第二天,赵九香早早吃了饭,就出发去四女儿家了。
到了那里,也是一顿撒泼打滚,把陆桂梅婆家也气得够呛,最后给了她100斤苞米和20斤小麦,才算把她打发了。
陆福宝见他娘出去一趟了,拿回了一大袋粮食,有些奇怪。
“娘,你哪里来的粮?”
赵九香道:“你四姐家给的。”
陆福宝一想,直觉不对,“娘,你不会也去四姐家里闹了吧?”
赵九香知道儿子不喜欢她那样,昨天就已经说她了,便道:“没有闹,就是过去跟她说了说,她知道我一年没在大队,没粮分,说是给我的孝敬。”
陆福宝有些不信,“娘,你别去姐姐家要粮,她们日子也不容易。”
“你之前给的钱我没怎么花,还剩不少呢。我知道你们要回来,已经跟大队买了粮,咱先吃着,不够到时候再跟大队买。”陆福宝说着,去房里把钱拿出来,交给赵九香。
之前赵九香去劳改前,把家里放钱的地方告诉了陆福宝,有一百多块。
陆福宝被人讹了几十块钱,自己买东西也花了一点,如今还剩下一百出头。
他今年第一年上工,工分不高,每天撑死也就七八个工分,今年摊派的天数又多,除掉自己的粮钱和买粮的,也就只分了十来块钱。
所有钱,陆福宝都一起交给赵九香了。
“娘,真的,别去闹了。我下一年会努力,不会让你饿肚子的。”陆福宝道。
看着儿子这样,赵九香眼眸有些湿润。果然还是儿子好,那几个白眼狼,真是白生养了。
赵九香更加坚定了要去找女儿们要粮的决定。
儿子这么好,她不得为儿子考虑?
福宝如今都二十一了,旁人早娶亲了。因为她这事,他娶亲只怕就更难了,可不得多备些彩礼。
这钱也就百来块,哪能花在买粮上,可得省着给福宝娶媳妇用。
她福宝那么好,她也不想他随便娶个歪瓜裂枣,所以彩礼一定得备足了。
“儿啊,娘跟你说件事,你石头叔想搬过来一起住,你看?”
赵九香和老石头在农场就说好了,反正大家都知道了,也劳改了,回去后干脆就一起生活算了。
陆福宝闻言,脸都涨红了,嘴唇哆嗦着,半晌才道:“我不同意!”
说完,摔门回了屋。
赵九香赶紧跟进去,劝道:“福宝,他是你亲爹,只会更疼你,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啊?”
陆福宝不听,上了炕,拉过被子盖住头。
他不理解,娘既然都回来了,就不能他们娘俩好好过日子么?非还要再找上那老石头?
别人的娘,年纪轻轻守寡都能成,为啥他娘一把年纪了,还得拉着姘头一起过?
陆福宝是极不愿承认老石头是他亲爹的事实的,因为这是耻辱。一想到自己是个奸生子,他就抓心挠肝的。
赵九香见他这样,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赵九香去找了老石头,跟他说陆福宝现在一时还接受不了,让他缓些时候再搬。
老石头有些失望,“好,不急,主要是福宝,等他愿意了再搬。”
“你这过冬的粮和柴都有不?”赵九香问。
“有,我去年分的粮都没怎么吃,打的柴也还有,勉勉强强够过冬的。”老石头道。
就是粮放了一年,看着有些霉了,不过也不碍事,洗一洗,放炕上再烘一烘就成。
“我就来跟你说一声,那我就先回了,我再劝劝福宝。”赵九香说完就回去了。
出来,见有几个婶子在远处,对着老石头的屋子指指点点的,见赵九香出来,赶紧收回手。
赵九香笑着走过去,问:“几位,说什么呢?也说来我听听?”
几个婶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时倒噎住了。
“不敢说啊?是不是说我不检点,又去找老石头干那事了?”
“放心,我们现在干那事不用偷偷摸摸了。他没了女人,我没了男人,我们准备搭伙过日子了。”赵九香说完,咯咯笑着走了。
几个婶子彻底愣住了,等赵九香走远,才啐了一口:“呸!一大把年纪,还这么不要脸。”
次日,赵九香又出去了。
陆福宝越想越觉得不对,就穿了衣服,去了陆桂梅家。
刚走到门口,就见陆桂梅男人在劈柴,便叫了声:“姐夫。”
陆桂梅男人看到陆福宝后,“哼”了一声没搭理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小舅子是个好的,没想到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陆福宝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等见了陆桂梅,听了他娘昨天的壮举后,陆福宝臊得脸通红。
“四姐,我这就回去把粮给你们送回来。”
陆桂梅摆手,“福宝啊,算了,就当最后给她的东西。你回去跟她说,以后我就当没娘了,咱们也别走动了。”
“四姐……”陆福宝喏喏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回吧,福宝,以后别来了。”陆桂梅摆手,让陆福宝出去。
她真没想到,赵九香能做到这份上,她真是一点都没想过她们在婆家如何的。
她公爹老实巴交一辈子,从没丢过这么大的丑,昨天气倒在炕上,到现在都没能起得来。
既然她都没拿她当过女儿,她以后也就没娘了。
陆福宝又羞又臊又气得回了家,背上昨天那袋粮,就想给陆桂梅送回去,刚走到门口,就碰见又扛着一袋粮回来的赵九香。
“娘!”陆福宝大喊一声,“你又去找哪个姐姐要粮了?”
赵九香被陆福宝吓了一跳,见他也扛着一袋粮,“福宝,你这是要去哪?”
“我把粮给四姐送回去。”
“这是她孝敬我的,为啥要送回去?”
“娘,我去四姐家了。你为啥要那样做?四姐如今都不认你了,她跟我说,以后就当没娘了。”
赵九香嗤笑,“她认不认又怎样?她是我生养的,到死我都是她娘,该孝敬还是得孝敬。”
“娘?”陆福宝有些难以置信,他发现娘自劳改回来,好像人就变了。
陆福宝不想再说什么,扛着粮就想走,赵九香见状,赶紧上前拦住。
“福宝,这粮是四丫头给我的。”
“娘,你要是还想要四姐这个闺女,你就让我把粮送回去。”说完,绕过去就想走。
赵九香把扛着的粮往地上一放,然后人往上面一坐,使出杀手锏哭开了:“我命苦啊!生了五个不管我死活的白眼狼,如今连儿子也开始不听我的了……”
陆福宝见赵九香那样,头皮一阵发麻:“娘,你干啥?”
赵九香不理,只继续哭,见附近有人已经出来看了,陆福宝只得把扛着的粮往地上一扔。
“行,我不送回去了,可以了吧?”
说完,烦躁的走开了。
陆长征这天回家没开车,而是搭了运输车,在大路上下了车,抄了小路走回家。
走着走着,忽然有人在哭,走近一看,竟是陆福宝。
“陆福宝。”陆长征唤。
听见有人叫他,陆福宝赶紧擦了眼泪站起来,看见陆长征,眼泪又要下来了。
陆长征蹙眉,“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哭啥哭!说吧,出什么事了?”
本来听他爹说,陆福宝这人看着像样了些,没想到还是这么娘,遇事只会哭。
“长征哥,我娘回来了。”
“这到时间了,自然就放回来了。”陆长征皱眉,赵九香是个爱搞事的,她回来,他二哥家估计又有得热闹了。
“我娘……”陆福宝把赵九香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跟陆长征说了一遍。
“长征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也许是上次陆长征帮他解决了那些混混,还教了他处事的道理。陆福宝对陆长征格外的信服,觉得问了他事情就能解决。
“你还想要你那些姐姐不?”
“想!”陆福宝点头。
“那你就把粮送回去,再买些东西赔礼道个歉。跟你娘说清楚,她再要去你姐姐她们家里要东西,你就跟她断绝关系。”
“可是,这样我娘……”
“事无两头圆,你要想顾着你娘,那就别管你姐姐。你要想着你姐姐,就不能太顺着你娘。”
没想到,赵九香劳改了一场,竟然破罐子破摔,无所顾忌了,估计也就只有陆福宝能治得了她了。
“可我不听她的,她就坐地上撒泼打滚,惹得大家都来看,我……”嫌丢人。
“最丢人的事都经历了,不在乎多这一桩。她闹她的,你做你的。你一个男人,首先得自己立起来,把这个家当起来,别人才会听你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回了。”陆长征摆手。
清官难断家务事,要不是看他是二哥小舅子,他都懒得管。
陆福宝一人蹲路边想了许久,蹲得脚都麻了,这才起身一拐拐的回家了。
赵九香见儿子走了后许久都没回来,也有些着急,正想出去找,就见陆福宝又回来了。
“福宝,你去哪了?娘可担心坏了。”
陆福宝没答,看着赵九香,认真的道:“娘,你要是还想要我这个儿子,以后别去姐姐家要东西。”
“是是是,娘不去了。”赵九香见陆福宝神色不像开玩笑,赶紧应。
要粮确实太打眼了,以后要钱就是。
“娘,我是说真的!咱家还有钱,我也买了粮,以后我少吃一点,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你今天的粮,是哪个姐姐家要的?明天我就去送回去。”
“福宝啊,这拿过来的,咱就不送回去了,以后娘不去要了就是。”赵九香打着商量,总觉得儿子出去一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不送回去也行,娘,你把钱给我,明天我把粮钱给送过去。”
赵九香差点没跳起来,“福宝啊,以前你姐姐也没少往家里拿东西,一点粮,就不用特意去给钱了。今天这粮,是你三姐主动孝敬我的,娘真没闹,不信你可以去打听。”
赵九香到了三丫头家,确实没闹,只是逮住陆三姐狠骂了一顿。
她会在陆桂花和陆桂梅家闹,一是对陆桂花怨了一年,有了机会,可不得喷出来。陆桂梅是打小就不听话,不闹一闹,哪里能拿到东西。
其他三个丫头,一直都挺听话,她也不想闹得她们难做。
陆福宝这一年去上了工,也听了各种家长里短的八卦,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赵九香说啥就信啥了。
他农闲的时候,也是去过头三个姐姐家的,发现她们在婆家过得很不好,他那些姐夫,对他们家怨气很大的。并不像娘说的,这些是姐姐姐夫主动孝敬的。
“娘,两个选择,要么把粮还回去,要么给钱。”陆福宝不想再说,长征哥说得对,男人该强硬的时候就要强硬。
赵九香一拍大腿,就想开嚎:“娘,你要是想让老石头搬来,你就听我的,不然他这辈子都别想搬来。”
赵九香一噎,倒是没有再嚎,“行,娘听你的。”
这不过一年的时间,儿子也不听话了。算了,先顺着他,等老石头过来了,他们再慢慢教就是。
第二天,陆福宝跟赵九香要了几块钱,去大队买了几斤鸡蛋。
陆桂梅的婆家离得近些,陆福宝先把她的粮送了回去,也没说啥,放下鸡蛋和粮就走了。
陆桂梅追出来,看到陆福宝远去的背影,心里直叹气。
她这个弟弟人倒是不坏,希望她娘回来后,别再给带歪了。
送完陆桂梅的,陆福宝又去了陆三姐家。陆三姐脸上有些伤痕,显然是挨了打。
陆福宝心里难受的很,把粮和鸡蛋放下后,只说娘以后不会再来要东西了,然后把身上还剩的两块钱塞给她,便走了。
他知道三姐婆家不待见他们,所以也不在那多碍他们的眼。
回来后,又把剩下的一斤鸡蛋,拿到陆家,找李月娥道歉。
李月娥见他那样子,有些惊讶,对陆清安道:“这陆福宝倒真让我刮目相看,我还以为他娘回来了,他又要重新变回奶儿子了。”
李月娥也没要那鸡蛋,而是拎到二房,让陆桂花煮给两个孙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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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12月。
一进入十二月,雪忽然就大了起来,每天几乎都是暴雪。陆家村大队为免大雪封路,每天都派人去铲雪。就算如此,路上的雪,也能到小腿深。
矿区里的运输车,也停了。那边是在山上,还要预防雪崩的风险,陆长征这段时间也没回来,和陶培胜一直在那边守着。
陆清安也忙的很,每天和陆保国都要去大队的孤寡老人和孤儿那里看看。担心人不够柴烧,半夜被冻死,或者大雪把房子压垮了。
还得组织人,给他们清理房顶的雪。
苏茉家房顶的雪,大部分都是陆行军过来清理的,偶尔陆国平也会过来帮忙。
这个时候待遇可没有后世好,下暴雪也是要上班的,要克服一切困难搞革命嘛。
苏茉跟陆小兰,每天上班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深刻体会到了北方人民的艰辛。
每次走过去,鞋子和裤子,感觉都湿了。
苏茉在办公室放了棉鞋和棉裤,到了办公室就换上,等湿的烤干后,下班前再换回来。
第225章 山上好像有坏人
雪越下越大,已经有雪灾的苗头了,公社集体产业也停工了,毕竟人要是路上出了事,工厂是要负责任的。
公社干部们也被要求下到基层去,指挥和协助各个大队做好防灾工作。
红旗公社一共16个大队,除了书记李红军和社长傅明机动跑,其他人都是一人挂靠一个大队。
苏茉正好住陆家村大队,傅明便把陆家村大队分给她,此外还有李家坳生产队。
李家坳虽然归属于沙田大队,但其实离陆家村更近,为方便工作,便把它分给了苏茉。
苏茉便每天上午和陆清安他们在大队各处转,下午又去李家坳那边。每天在风雪里奔波的,累得够呛。
庚长青上任后,就要求各大队要备一些防寒物资,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各大队都是备了不少柴火,还有几床棉被的。
因为今年实在太冷了,除了那些孤寡老人小孩,一些看去年不太冷,今年偷懒少打了柴的人家,也来大队借柴。很快,大队储备的柴火,就没了一半。
这才12月份呢,往后还不知咋样,陆保国和陆清安也是愁得不行。
剩下一半的柴,也不再往外借了,除非家里实在一根柴都没有了,才能来大队借领。
最后,村干部们一商议,决定把那些孤寡老人协调一下,先搬到一起去住,人多暖和也可以省点柴火,先把这个冬天熬过去再说。
然后又一家家去做工作,尽量一家人睡一张炕,省些柴火,省得到时候柴火不够。
苏茉跟着当初替陆家提亲的妇女主任陆桂兰一起,去了陆福宝家。进去一看老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搬过来一起住了。
陆桂兰把目的一说,陆福宝当即表示没问题,不会给大队添麻烦。
跟他们睡一张炕,那是不可能的,他家柴火至少还够烧一个多月,等雪小了,他再上山去弄一些便是。
巡完陆家村,苏茉下午又冒着风雪去了李家坳。
走到村脚的时候,苏茉发现村脚那个没人住的屋子似乎有烟冒出,但看门前,雪又挺厚的,似乎不像有人进去的样子。
为免是有什么不法分子躲在里面,苏茉赶紧去找了李队长,把情况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