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典开局,君临天下!—— by映在月光里
映在月光里  发于:2024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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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梨花肃然道?:“伍老夫人说?,以前她无论掌家,还是侍奉公婆夫君,抚养儿女,也都在做事。可这些与在作坊做管事,完全不?一样。这是她在做自己的事,不?是为谁,就是为了她自己。与秦皇城使?在朝廷当差一样,都是在做事。我与伍老夫人有一样的想法,夫君在皇城司当差,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做,我不?靠着他。”
朱氏想说?什?么,见?明氏垂眸不?语,也便没有做声。
许梨花笑道?:“当然,我们都比不?上徐侍郎,她擅长财赋,能官至户部侍郎。徐侍郎,也是赶上了好时机。”
这句话朱氏明氏倒深以为然,徐八娘就是凑了巧。不?过她在江南道?兴风作浪,不?知以后可有好下场。
许梨花话锋一转,“在铺子里做事,发不?了大财。除了薪俸,一年四季的衣衫,过年过节的补贴,若做得好,薪俸逐年增长,提拔的机会都不?缺。铺子里做事也放心,敢出言不?逊骚扰的,都被送到了官府。铺子里也有成亲嫁人的妇人,与男人一样,成家也能做一番事。我差不?多就说?这些了,至于如何?选择,两位夫人自己拿主意。”
明氏抿了抿唇,赔笑道?:“这般大的事,蕙娘都没同我与她阿爹打声招呼,自己将我骗了来,让许大掌柜见?笑了。蕙娘已?经在说?亲,朱氏乃是清贵读书之家,她出来做事,她祖父第一个不?会同意。给许大掌柜带来了麻烦,实在是对不?住。我这就领蕙娘回去。”
朱蕙娘脸色一下白了,郑明茵见?朱氏要跟着拒绝,她拿出架势,急促地道?:“阿娘,要是你敢不?同意,我就死在你面前!”
朱氏起到一半的身子,又跌坐了回去,她深知郑明茵的性情,冲动不?管不?顾,她真做得出来一死了之!
“哎哟,真是冤家!”朱氏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明氏也不?管朱氏了,阴沉着脸对朱蕙娘道?:“跟阿娘回去,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要是你祖父阿爹得知,你就真没了命!”
许梨花深深皱起了眉,文?素素与她说?过,可能遇到各种反对,几百上千年来的世?俗规矩,并非一时片刻能扭转。
出身官绅之家的妇人娘子,看不?上那几个薪俸。允许她们出来做事的,大多都是依附文?素素的朝臣官员。
当然,文?素素并不?强求,掌柜账房等差使?,还是留给出身普通百姓之家的妇人娘子。
朱蕙娘面若死灰,朝着许梨花曲膝见?礼,一声不?吭跟在明氏身后离开了。
郑明茵急得快跳脚,喊道?:“表姐,你别走啊,表姐......”
朱蕙娘停下脚步,朝她凄然一笑,嘴唇蠕动了下,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低头离去。
许梨花对脸色变幻不?停的朱氏道?:“夫人,小娘子的契书,你可要再仔细看看?待小娘子签好之后,夫人随我进宫,太后娘娘要见?见?小娘子与夫人。”
郑明茵顾不?上朱蕙娘了,一个箭步扑到朱氏面前:“阿娘,我签了,你跟着我进宫去见?娘娘,见?娘娘!阿爹都难以见?到娘娘,那可是当政的太后娘娘,跟天子一样的太后娘娘!”
朱氏吓得脸都青了,伸手去捂郑明茵的嘴:“你胡罄什?么!”她再看向许梨花,慌乱地解释:“她不?懂事,口无遮拦,太后娘娘就是太后娘娘,什?么天子不?天子!”
许梨花神色不?变道?无妨,朱氏松了口气?,生怕郑明茵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只能强忍住,眼?睁睁看着郑明茵大笔一挥,在契书上签字画押。
郑明茵拿了自己的那份契书,对着光看了又看,笑得嘴都裂到了耳根后,她再扑上去,紧紧搂着朱氏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
“阿娘真好,我再也不?怪阿娘了。阿娘给我多少?嫁妆,我就要多少?嫁妆。嘿嘿,要是能多给一些,阿娘就更?更?好了。阿娘,丑话说?到前面啊,我可不?嫁给那个邱三,呵呵,他这个排行就巧妙得很,注定了他会被关进大牢三次。不?对,我看他啊,还会再次进去,再也出不?来,关到老死,省得出来危害世?人!”
朱氏扶额,对郑明茵已?经无力斥责,许梨花不?以为意,就破罐子破摔随了她去。
许梨花安排了马车,几人一道?进宫去见?文?素素。到了马车边,郑明茵让朱氏先上去,她在许梨花身边转悠,烦恼无比道?:“许大掌柜,表姐被表舅母劝了回去,肯定出不?来了。表姐不?想嫁人,可是表舅打着心思要她嫁进高门,要不?进宫当妃子,要不?嫁给璟郡王。表姐现在该多难受啊,我只要想起就难过。都是表姐在给我出主意,轮到表姐了,我一个办法都想不?出来。许大掌柜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帮帮表姐?”
许梨花想了下,歉意地道?:“我也没甚办法,别人的亲事,外人也无从插手。不?过你别急,先去见?了娘娘再说?,再慢慢想办法。”
郑明茵只能应了,上了马车,朱氏盯着她,道?:“你又去做甚了?”
“阿娘,我没作甚,我是在想着表姐。”郑明茵靠在车壁上,神色恹恹道?:“我与表姐自小一起长大,她比哥哥们对我都好,看到表姐跟着表舅母回去时的模样,心都碎了。”
朱氏咬牙,深吸一口气?,道?:“你少?管你表舅母的事,朱氏轮不?到你表舅母做主,也轮不?到蕙娘做主,更?轮不?到你操心。你既然跟蕙娘交好,自当知晓她的亲事为重。堂伯父年岁已?高,儿孙都普通寻常,待他之后,朱氏就没落了。蕙娘聪慧端庄,她若嫁得好,以后能拉扯一把娘家。朱氏熬过这两代,一群小的长大了,能出个有出息的,朱氏便能重新再起来。”
郑明茵嫌弃得嘴角都撇到了脚下,“表姐要是进了铺子,以表姐的本事,肯定很快就升上去。指不?定,还能被太后娘娘选为女官,跟徐侍郎一样真正出仕为官。明明有出息的就在眼?前,他们眼?瞎了看不?到,尽惦记着儿孙曾孙。再说?亲事,表姐进宫做妃子,休说?圣上还未政掌权呢,圣上后宫那么多妃子,何?时轮得到表姐了?还有那璟郡王,自己没甚没事,后宅的姬妾一大堆,儿女都生了好几个。让表姐做那郡王妃,堂外祖父也这般打算的话,他就是不?要老脸,真不?配做大学?士!”
朱氏气?得去拧郑明茵的嘴,“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车厢狭窄,郑明茵躲闪不?开,只能叫唤:“阿娘,等下还要见?太后娘娘,别撕坏了。”
朱氏倒吸了口气?,只能不?情不?愿收回了手,不?过为了解气?,还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拧了郑明茵几下。
郑明茵得偿所愿,也就一边呼痛,一边任由朱氏拧着解气?,“阿娘,你见?了太后娘娘,得了夸赞的话,回去要在阿爹面前抬起头来,别再任由阿爹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了!”
朱氏懒得搭理郑明茵,靠在车壁上假寐,眼?皮却没来由跳了几下。
以前公婆在世?时,她在府里伏低做小。公婆去世?后,有夫君郑祭酒在,她依旧在府里伏低做小。
谁不?盼着能说?一不?二?,真正当家做主?
进了宫,朱氏拘束又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郑明茵也收起了顽皮,老老实实与她在朵殿等着。
没一会,青书便来将两人领到了大殿,朱氏与郑明茵上前见?礼,文?素素很是温和?地叫起,“都坐吧。”
两人谢恩后落座,许梨花也陪坐一旁,将郑明茵已?经签契书的事说?了。
文?素素夸赞道?:“小娘子有志向,夫人也大度,见?识不?凡。”
郑明茵双眸一下闪亮无比,抬头看向文?素素,眼?里迸发出来的光芒,令文?素素都不?自觉笑了。
说?了几句话,文?素素叮嘱了郑明茵要好生做事,朱氏多进宫走动。再赏了郑明茵一套文?房四宝,朱氏一匹绢,便让她们退下了。
离开皇宫上了马车,郑明茵还晕晕乎乎,她紧紧搂着文?房四宝,转动头看向朱氏,突然仰天哈哈大笑,“阿娘,我出息了,比阿爹还要厉害!哥哥们没出息,以后。看我替郑氏光宗耀祖,我就是郑氏的荣耀!”
朱氏难得没数落她,掀开包袱皮,抚摸着细绢,百感交集喃喃道?:“真是厉害啊,我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一个乡下来的寡妇,也能坐上那个位置......”
朱氏郑明茵离开后,许梨花将朱蕙娘与明氏的事细细回了,“郑明茵很担心朱蕙娘,我也想了下,无论是进宫还是嫁给璟郡王,都可惜了朱蕙娘。”
文?素素唔了声,沉吟了下,道?:“郑祭酒也不?算太蠢,朱大学?士更?是聪明人。朱氏与郑明茵回去,郑祭酒吃了济定心丸,朱大学?士见?了,他自该知晓如何?做。估计这两日,明氏就该领着朱蕙娘再来找你。”
许梨花一想也是,笑道?:“其他聪明人见?了,会有样学?样,只怕云秀坊的门都会被踏破了。”
文?素素道?:“那倒不?至于。”
反对文?素素的朝臣官员,定会不?屑此举。
文?素素并不?在意,有朝臣官员走夫人娘子的路,她们在府里变得更?重要,能走出来,就是一种胜利。
而那些反对的人,将会更?加着急,文?素素不?怕他们闹,就怕他们不?闹。
许梨花离开后,文?素素唤来秦谅,吩咐道?:“严加看紧璟郡王,朱大学?士,施仲夫,孔定僵。洪运善的宅邸,有哪些人出入,都记好了!”
待大事了了,她会照着名册,一个个清算!

第一百四十九章
马车刚在府门前停下, 郑明茵就迫不及待吩咐丫鬟:“你去国子监,就?说府里出了大事,叫阿爹马上回来!”
朱氏一听, 急着要去拦:“又?胡闹, 你阿爹在当差.......”
“去,听我的!”郑明茵气势十足打断了朱氏, 点了车夫送丫鬟前去国子监。
朱氏这一天受足了气, 惊吓, 惊喜,实在累了,转身往正院走:“罢了罢了, 你翅膀硬了,愈发不听话,我管不住你。等下你阿爹回来捶你, 你可别怪我帮不了你。”
郑明茵也不怕累,将文房四宝当做宝贝一样捧在怀里,哼哼几声,朝天乱翻白眼:“阿娘,你别怕, 要立起来!”
天真是蓝啊,郑明茵都快醉了,走动时,都忍不住垫起脚尖, 步伐轻盈往院子旋转。旋了几步便耷拉着头,变得心事重重。
朱蕙娘还在受苦, 要如何才?能帮她脱离苦海?
回到院子呆坐了会,郑明茵冥思苦想, 最?终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不过,她要是她变得有出息,说不定朱大学士明氏他们看了,便打消用朱惠娘换取荣华富贵的念头。
郑明茵瞬间恢复了精神,取了砚台搂在怀里,冲到大门边来回转悠,不时朝门外?探头张望。
鞋底都走得薄了一层,府里的马车终于出现在视线里。郑明茵嗖地缩回头,仔细抚摸着砚台,走进门房的值房站着。
郑明茵泼辣厉害,门房不敢惹她,听到外?面?的动静,小心翼翼绕开溜出去,朝从马车上下来的郑祭酒见礼请安。
郑祭酒满脸的焦急,径直朝里面?走去,郑明茵一下闪身在他面?前,叫了声阿爹,很是不小心将砚台展露了出来。
“小娘子一惊一乍,成?何体统!”郑祭酒被吓了一跳,顿时怒了,训斥到一半,眼神定在郑明茵手上的砚台上,好半晌都没挪开。
砚台温润如玉,透着丝丝血红,血红上晕染着点点墨迹。
“你哪来的蓄砚?”郑祭酒手不由自主伸了出去,欲将将砚台拿走。
郑明茵灵活地躲开了,郑祭酒手一落空,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
蓄砚名贵难寻,她一个小娘子拿在手上玩耍,真是败家!
郑祭酒最?好风雅,古玩字画是他的心头好,郑明茵最?清楚不过了,看到他巴着砚台不放,恨不得抢走的模样,慢吞吞道:“阿爹,我在云秀坊找到了份差使,在云秀坊的学堂教人读书识字。”
好半晌,郑祭酒终于缓缓转动着眼珠,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盯着郑明茵,眼神逐渐冷下去,“混账,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郑明茵丝毫不惧,继续缓缓道来:“太后娘娘召见我与阿娘了,夸赞了我与阿娘。这方砚台,便是太后娘娘赏赐。另外?还有笔墨,阿娘也得了一匹最?时兴的绢。”
郑祭酒怔在了那?里,看了看郑明茵,再?看她手里的砚台,神色很是复杂。
最?近朝堂局势不明,他的差使悬而?未决,要是文素素真赏赐了她们母女?,那?他的差使,就?稳当了。
文素素平时体恤朝臣官员辛苦,差使当得好,她并不吝啬夸赞。但赏赐却极少,连她几个心腹也很少得。
郑祭酒又?不敢确定了,朱氏与郑明茵不过后宅的妇人小娘子,靠着他在国子监,她们才?得以跟着他一起富贵。
这份珍贵而?稀有的赏赐,莫非是文素素看在了他的本事上?
郑明茵瞧着郑祭酒狐疑摇摆不定的反应,暗自翻了个白眼,大大方方将砚台递了过去,“阿爹,借你赏一赏。”
郑祭酒被郑明茵的嚣张激得又?想跳脚,不过砚台就?在眼皮子底下,他的手止不住伸向前,将砚台接了过来。
“小心些,别摔了!”手指触及间冰凉细腻,郑祭酒立刻紧张不已道。
郑明茵撇嘴,郑祭酒将砚台牢牢捧在了手上,急急朝院子里走,“府里发生了大事,可就?是你惹了出来?”
“我什么时候惹过祸?府里是有大事发生,我有差使了,还得了太后娘娘亲自过问,当然是府里的大事!”
郑祭酒威胁地看着郑明茵,沉声道:“胡闹!都是你阿娘惯着你,将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郑明茵现在可不怕郑祭酒,气鼓鼓道:“将砚台还给我,这是我得的赏赐。阿爹若想要,自己去得,或者让哥哥们争些气,去得份孝敬阿爹!”
郑祭酒被噎得脸都黑了,捂着砚台气冲冲往正院走去,“跟你胡扯不清,待我去问你阿娘!”
朱氏听到郑祭酒回来,忙迎了出去见礼:“老?爷回来了。”
郑祭酒看都不看她,从她身边越过进了屋,在上首一坐下,将砚台珍而?重之放在手边的条几上,冷声质问:“你同?意阿茵去铺子里做下人活计了?”
朱氏心里七上八下,忙斥退了伺候的仆妇,下意识辩解道:“老?爷,怎地是下人做的活,那?是太后娘娘管着的铺子,伍老?夫人都在给太后娘娘管作坊呢!”
郑祭酒不敢指责伍老?夫人,怒道:“你就?这般答应了她,朱氏,你的规矩呢,你管着后宅中馈,府外?的事情?,何时轮到你做主了?”
朱氏脸都白了,站在那?里的郑明茵看不过去,帮着道:“阿爹,阿娘也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太后娘娘见了阿娘,不是阿爹。阿爹那?般厉害。就?进去宫里跟太后娘说,不让我去铺子里做活,要毁掉契书!”
“契书?还签订了契书?你自甘下贱卖身为奴,就?别再?姓郑!我没你这个女?儿!”郑祭酒吼完,倒在椅子里快晕了过去。
“货与帝王家,犬马齿臷诚恐一旦颠仆,无以报称。这是你们读书人说的,书本里都有。”
郑明茵抢白起来,嘴皮子利索得很,“需要我做那?些事,拿多少俸禄,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公道得很。阿爹,你在国子监当差,莫非吏部没给你官牒?官牒就?是契书!”
“伶牙俐齿!”
郑祭酒被气糊涂了,郑明茵的话说得他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胡搅蛮缠!”郑祭酒一个劲拍椅子扶手,拍一下训斥一声:“牙尖嘴利!”
朱氏生怕郑祭酒被郑明茵气死,壮着胆子劝道:“老?爷息怒,老?爷,太后娘娘夸了阿茵能干,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太后娘娘还让我以后没事的话,多去宫里走动,陪着太后娘娘说话。我的品级低,哪能进宫,毕竟是给太后娘娘做事,我估摸着,太后娘娘定是看在了阿茵的面?子上。”
郑祭酒哼唧着,脑子转动得飞快。他心中大致有了八成?的想法?,取了砚台往外?走去,“与你们妇道人家说不通,我去找朱大学士!”
郑明茵在他身后追着喊:“阿爹,记得早些回来开祠堂,告祭郑氏祖宗,我有出息了!”
郑祭酒身子一晃,差点没摔个跟头,他回转身怒瞪过来,“你给老?子闭嘴,少得寸进尺!”
朱氏拉着郑明茵,讪讪道:“阿茵,你阿爹上了年纪,仔细被你气出病来。”
郑明茵爽快地说好吧,“我才?懒得与他说呢。不过阿娘你瞧,阿爹就?是欺软怕硬,只要你有本事,他就?怕你了。以后你多进宫去,我旬休时陪你一道去,看阿爹还能耀武扬威到几时。”
朱氏从没看到郑祭酒那?般吃瘪过,也觉着扬眉吐气,暗自痛快得很。不过,她多了另外?一重担忧,压低声音道:“圣上年岁大了,要是圣上亲政,太后娘娘与他不和?,与太后娘娘走得近,可不是好事。”
“伍老?夫人都不怕,你怕甚!”郑明茵干脆至极答道。
她一向相信比自己厉害的人,跟着她们做准没错,就?如她相信朱蕙娘一样,她也相信伍老?夫人的眼光。
事已至此,朱氏只能作罢。
那?边,郑祭酒带着砚台,前去朱府等到朱大学士回府,在书房神神秘秘拿出了砚台,“太后娘娘的赏赐。”
朱大学士惊诧不已,拿起砚台仔细端详,“好砚!真是太后娘娘赏赐,太后娘娘召见你了?”
郑祭酒不那?么自在,将朱氏与郑明茵的事说了,“后来我问了府里的下人,明二表嫂与蕙娘也一起去了,明二表嫂没答应蕙娘,将她带了回府。太后娘娘就?见了我府中那?两个莽撞的人。”
朱大学士斜了郑祭酒几眼,神色很是复杂,道:“那?不是莽撞,算了,阿茵是莽撞,她阿娘年轻时,与她性情?差不离,阿茵是随了她娘。不过,幸好有她们莽撞,你的差使稳当了。”
郑祭酒吃了一剂定心丸,便开始炫耀起砚台来。
朱大学士听得烦,不客气将他轰走,立刻将明氏与二儿子夫妻一起叫了来问话。
明氏不敢隐瞒,战战兢兢将朱蕙娘如何骗她去云秀坊的事情?,前后仔细道来。
“阿爹,蕙娘不懂事,我已经教训了她,禁了她的足,成?亲之前,再?也不许出门。”
朱二一听竟然还有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惊得眼珠子都快秃了出来,厉声道:“给我多叫几个粗使婆子看好了,以后再?也不许阿茵登门,就?是她在一边怂恿,两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朱大学士暗自叹了口气,明氏稳重是稳重,就?是稳重得过了头。他也不好教训儿媳妇,瞥了眼朱二,道:“你明日陪着蕙娘去一趟云秀坊,赔个不是,就?说你脑子糊涂了,蕙娘能在云秀坊做事,是她的荣幸。”
明氏呆住了,朱二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道:“阿爹,蕙娘的亲事......”
朱大学士径直打断了他,“你闭嘴,蕙娘年纪还小,你们夫妻舍不得她这般早出嫁,要多留她一两年。”
端瞧着眼下的局势,兴许无需一两年,朝局就?该彻底明朗。
在文素素铺子里做事的人多,为了稳定,定不会拿他们如何。结亲就?不同?了,牵扯太深,到时候撇不清。
朱二一向听朱大学士的话,当即对明氏道:“你还不去,记得别说错了话。”
明氏莫名其妙,朱大学士与朱二的吩咐,她不敢不从,忙去了朱蕙娘的院子。
朱蕙娘从回到府里,就?心灰意冷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天黑下来,屋内也没点灯。
明氏看到黑黢黢的屋子,哎哟一声,“快掌灯,蕙娘你向来懂事孝顺,怎地还闹起了别扭。”
丫鬟点亮了灯盏,朱蕙娘惨白着脸,转动着眼珠子,望着嘴皮翕动的明氏,她的话一句都没能听进去。
明氏总是念叨抱怨个不停,朱蕙娘以前都会好脾气听着,也只有她,能听明氏的抱怨难过。
“你祖父阿爹同?意了你去做事,明日让我陪你一道前去签契书。”
朱蕙娘盯着明氏的嘴唇,费力地集中起精神,哑声道:“阿娘,你再?说一遍。”
明氏嗔怪地拍了下朱蕙娘,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将朱大学士的话提了几句。
“唉,年岁大了就?不好说亲,我不懂你祖父为何会这般安排。不过,长辈之命不可违,你祖父答应你去云秀坊。你且就?去吧。以后你要好生做事,要是做得好,定亲时也能拿出来说道说道,年岁大婆家也不会嫌弃。以后你嫁门好亲,拉扯一下你的兄弟侄儿们,你们日子都过得好,我与你阿爹也就?放心了。”
朱蕙娘冰凉的身子,渐渐恢复了暖意,眼泪滚滚而?下。
明氏如何说,朱蕙娘都不在意。她不恨明氏,对她早已失望透顶,直到麻木。
只她以后的女?儿,女?儿的女?儿,她们不会再?遇到明氏这样的母亲,这就?足矣。
翌日,明氏与朱蕙娘一道前去了云秀坊。许梨花只当昨日什么都未发生,与郑明茵那?样,签订了契书,再?陪着她们进宫见了文素素。
紧盯着朱蕙娘的璟郡王,很快得知了消息,霎时震怒。
他的妻子,岂能出去抛头露面?,做些仆从泥腿子的活。
云秀坊是文素素的铺子,朱大学士此举,就?是投靠了文素素,与他为敌了!
璟郡王懊恼得快呕血,恨恨地想着,待齐瑞亲政掌权,他要灭了朱氏,到时候,休说做正妃,他白玩玩可以,做妾他都不要!
这下,璟郡王足似条被激怒的野狗,从早到晚,在京城奔波不停。
首先,他前去了洪运善的宅邸,谁知人去院空。
守门的老?翁告诉他,洪运善刚领到了礼部祠部祭享的差使,松江府传来祖父去世的消息,他已经连夜赶回去守孝了。
璟郡王一听,那?股冲天之怒之上,添了层兴奋。
洪氏掌家的去世,洪氏在松江府的盐,这般大的一块肥肉,只怕有无数人盯着。他得抓紧些,让齐瑞早日亲政,到那?时,谁敢与他抢?
璟郡王赶去太学,得知施道悯逃学被施仲夫抓住,他挨了板子,还躺着下不了床。
嘲笑?暗骂了一通施道悯没出息,璟郡王想到了孔定僵施仲夫殷知晦等人,他都悉数否定了。
他要做从龙之功第一人!
璟郡王将玩得好的十多人叫到璟郡王府,密谋了一气。
随着中秋节逐渐临近,秋收之后,果子香甜,京城到处热闹无比。
不知从何处起了消息,文素素残害齐瑞的生母。
齐瑞身为皇帝,生母却一直没能追封皇后,太后,皆因文素素将其害死,用符压着其坟墓,棺椁。
齐瑞的生母追封皇后,太后,坟墓便要重新按着规制修葺,与先帝合葬。
当年先帝去世,文素素借口不够钱粮,先帝的棺椁久久未能入土未安,是因着文素素心虚,恐其被压着的魂魄,前去找先帝告状,前来找她索命。
八卦总是传得特别快,说得有板有眼,给中秋节的气氛,更添了高潮。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当年先帝修陵的事是闹了许久,这般一看,还真是如此。”
“若圣上的生母仍在,哪轮得到她一个乡下来的寡妇临朝摄政?”
“圣上的外?家今何在?丰裕行,当年可是薛氏的产业。”
“圣上过完年,虚岁就?十九了,尚未选后大婚。这里面?没有猫腻,任谁不信!”
也有无数人反驳,“子不语怪力乱神,纯属无稽之谈!”
“我们都亲眼目睹过,太后娘娘光风霁月,磊落坦荡,岂是尔等口中的奸佞小人。”
“咱们这些从江南道来的商人,要给太后娘娘塑金身,若没有太后娘娘,咱们的买卖赚不到钱,你们也买不到便宜的货!”
“咱们穷人的摊派少了,徭役摊派也少了,无论如何,我们都只认太后娘娘,只太后娘娘拿我们当人看。”
“京城那?些世家贵人子弟,不敢随意欺压人了,有太后娘娘镇着,替我们做主呢!”
双方吵闹甚嚣尘上,文素素仿若未闻,朝堂上诡异的平静。
中秋节这天,宫里照常举行筵席,宴请朝臣百官。今年,除了朝臣之外?,还多了五品以上的诰命夫人,以及她们带来领筵的儿媳妇女?儿,年轻儿孙们。
广场上搭满了帷棚,遮挡秋日的太阳,大家依次坐在几案前,内侍宫女?们端着果子果酒月饼,流水般穿梭在其中。
文素素与齐瑞身着衮服,出现在众人面?前。礼部主客司的官员念完骈文,文素素抬手举杯,大家共饮了杯盏中的酒。
“都随意吧,过节就?图个轻松愉悦,拘束着就?没劲了。”文素素笑?着道,在几案前坐下了。
齐瑞随后坐下,将酒盏放在案几上,双手垂落在了身前。
文素素认真剥着石榴,秦谅急匆匆走了上前,低声回禀道:“娘娘,皇城外?有太学学生在喊话,称要拨乱反正。”
齐瑞拉长耳朵,没听到秦谅的话,不过他从秦谅的反应来看,心里大致有了底。
璟郡王也朝他们看了来,两人目光对上,很快便分?开。
待秦谅退下,似乎召了宿卫出去了,璟郡王手中的酒盏掉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齐瑞的心抖了抖,璟郡王几人,举着雪亮的匕首扑了上前。
齐瑞放在案几下的手,几乎同?时朝着文素素挥去,凄厉喊道:“毒妇,还朕阿娘的命来!”

只电光石火间, 变故陡生。
坐在前面的勋贵重臣,目睹着齐瑞疯了般,拿刀刺向文素素, 惊骇得呆坐在那里, 连话都说不出?来?。
殷知晦的位置在几个年长的齐氏宗亲之后,他瞳孔猛缩, 下意识看向神色淡定的文素素, 心直直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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