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郡主深以为然。
然后一脸的苦恼。
更加轰动的事……
要怎么样才能发生更加轰动的事?
顾青秋在旁边看着,不由笑起来。
福安郡主,还真是个有着赤子之心的人啊,明明那几位贵女与她并无关系,甚至可能话都没有说过,但在看到她们处境艰难时,她仍忍不住替她们担心,甚至是替她们筹谋。
“真是可爱啊……”
顾青秋忍不住上手,在福安郡主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把。
正在冥思苦想的福安郡主一怔,一副又呆又可爱的样子。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顾青秋!”
福安郡主咬着牙,伸手想要掐回来。
但顾青秋早已经转身走了。
“你给我站住,赶紧让我掐回来……”福安郡主连忙追上去。
她们,不管有何际遇,都正值青春年少。
两人也没在外面待久了,用了午膳后就一起回了将军府。
武玥说过探望了窦小姐之后会过来。
顾青秋和福安郡主没等多久,武玥就来了。
才一见着面,武玥就先叹了一口气。
“她的状态很不好……”武玥道。
比起顾青秋前世知道的那唯一一个幸运儿,窦小姐的处境就差多了。
窦家人口多,只窦小姐这一房,她的亲兄弟姐妹就有五个。
孩子多了,相对来说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窦小姐刚失踪的那段时间,她爹娘倒也尽全力找过,也伤心过,但久而久之的,失去女儿的伤痛也就被身边的四个儿女抚平了。
窦小姐被救出来,最开始时她的家人自然是高兴的,但高兴之后,就是尴尬了。
那是她的家,却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再加上外面的风言风语时不时传进她的耳中,我真怕……”武玥眼眶泛着红。
一阵沉默。
福安郡主道:“青秋说,要是发生一件更轰动的事,这几位小姐就不用再承受非议了!”
武玥心头一动。
更轰动的事,那得是什么事?
让她没想到的是,没过几日,京城竟然真的就发生了一件更轰动的事,将窦小姐几人从旁人的非议中解救了出来。
孙贵妃的兄长,太常寺卿孙尚文,紧紧拧着眉头,脸色很可怕地看着荣阳伯夫人。
“你说什么?”孙尚文一字一顿地道。
荣阳伯夫人满脸愤怒:“二弟你也觉得生气是吧?这些山匪路霸也太猖狂了些,在京城外拦路打劫也就罢了,竟还敢杀人!”
“要不是上次你送来的那名护卫还算勇武,这次乾儿说不得都要没命了,我……”
“住嘴!”孙尚文厌恶地看荣阳伯夫人,“张有金死了?尸体被人扔去了乱葬岗?”
张有金。
荣阳伯夫人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那名护卫的名字。
她没有在意孙尚文的恶劣态度,点头道:“是……”
“蠢货!”孙尚文怒声道,“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过了这么久才说!”
“我是蠢货你又是什么?卑鄙小人的儿子?”荣阳伯夫人沉下脸,“不过是个护卫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说的?我的乾儿不仅受了伤还受了惊吓,我难不成还要关心一个护卫的死活?再说了,真是什么重要人物,你怎么不提前说?”
“你!”孙尚文气结。
他是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给荣阳伯夫人一巴掌。
他深吸一口气,“来人!”
很快有人进来。
孙尚文吩咐道:“去荣阳伯府,带许乾去城外乱葬岗指认一番,看能不能找到张有金的尸体……”
若是能找到还好,要是找不到……
孙尚文看向荣阳伯夫人,目光极为阴狠。
荣阳伯夫人倒是一点也不怕,她冷笑一声:“二弟,你这样看着我是想做什么?”
孙尚文咬着牙:“你这个蠢货,还有你那个蠢货儿子,这次最好不要惹出什么事来,否则……”
“否则什么?”荣阳伯夫人扬起头,“你要记住,不管怎么着,这都是你们欠我的,你们欠我爹的!”
“那个张有金身上有什么猫腻与我和乾儿都没有任何关系,既然他现在已经死了,你赶紧再给乾儿安排一个武艺出众的护卫!”
孙尚文气得额角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他派出去的人到了下午才带着许乾一起回来。
“找到张有金的尸首了吗?”孙尚文疾声问道。
许乾这会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听孙尚文这么一问,道:“舅舅,这大夏天的又过了这么些日子了,张有金的尸体早就腐烂了……呕……”
想到先前在乱葬岗看到的那一幕,许乾就忍不住干呕。
好一会儿,他才算是平复下来。
“虽然尸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但那尸体上的衣裳我还记得,确实就是张有金的!”许乾道。
孙尚文这才松了口气。
张有金死了!
这样就好。
这些年来,张有金仗着手里有所谓的“证据”,可没少向孙尚文要钱要物要女人,除了不让他出门,张有金在孙家过的日子别提有多逍遥了。
现在张有金死了,孙尚文也就可以不受他威胁了。
至于那“证据”……
孙尚文觉得,这张有金也不像是有这种脑子的人,有极大的可能这所谓的“证据”就是他编出来的。
不过……
孙尚文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觉得,这件事还是要知会二皇子与孙贵妃一声。
孙尚文看向荣阳伯夫人和许乾:“你们俩,随我去二皇子府一趟!”
语气不容拒绝。
二皇子被景和帝下了令禁于皇子府,但孙尚文作为二皇子的亲舅舅想去看看他,却也是无碍的。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看起来与往常也没什么两样,往来的仆婢也没少一个,但就是莫名给人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二皇子背上的伤还没好,只穿着极为宽松的单衣,也不知是因为伤势,还是因为在这次的事上吃了大亏,二皇子的脸色极为难看。
不过,见着孙尚文,二皇子的面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大舅舅。”他唤了一声。
又看向荣阳伯夫人:“姨母。”
语气谈了许多。
孙尚文先是向二皇子行了礼,然后眉头微微拧起:“二皇子妃不在府里?”
二皇子妃是真的把二皇子放在了心尖尖上来喜欢,所以对孙尚文等人亦是极为亲近,但凡她在皇子府,知道孙尚文等人过来,怎么也不会不露面。
二皇子的脸色更阴沉了。
“她回娘家了!”
自从那日之后,冯氏就回了娘家。
二皇子先是晾了她几日,估摸着她应该消气了,这才写了信让人送去冯家。
那信上也并没有软语相求。
在二皇子想来,自己写了信,那就是给了冯氏台阶下,冯氏就应该乖乖的回来才是。
可是……
冯氏不仅没有回来,就连一封信甚至是一个字都没让人带回来。
这让二皇子心里有了种超出掌控的不安。
孙尚文心中一急:“您怎么能让二皇子妃回娘家呢?”
二皇子妃满心满眼都是二皇子,但她那父亲可不是好糊弄的,万一……
二皇子本来心里是隐隐有着后悔的,但听孙尚文这么一说,他心头一阵烦躁,“腿长在她身上的,她要走我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她就是回了娘家又如何?”
“冯家的老头子再了不得,难不成还能让知婉与我和离?”
“皇室的媳妇哪里有和……”
话没说完,就想到了已经成功和离的前敏郡王妃秦如意,心里又是一躁。
孙尚文看着明显已经失了从容的二皇子,不由在心头一叹。
这些年来,有孙贵妃和孙家在后面为二皇子筹谋,二皇子可谓是顺风顺水,就没有吃过什么亏,现在乍一落到低谷,会急躁也是再所难免。
只希望,二皇子能吃一堑长一智,往后行事能更稳妥一些。
就比如这次的事。
身为皇子,本就没有守着一名女子过日子的道理,真要喜欢谁家的姑娘,二皇子妃也断没有拦着的道理,直接纳进门来又如何?
若不是二皇子这般偷偷摸摸的,又岂会落入现在这样的境地?
当然,孙尚文也知道,如今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他便也不再提这件事,转而道:“殿下,有一事……”
孙尚文是要说张有金的事。
但话才开了个口,就被人打断了。
“殿下,冯先生带着皇子妃来了!”
二皇子妃好说话,但她父亲可不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冯先生来了,二皇子这个犯了错的女婿总得去迎上一迎的。
孙尚文便也暂时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与二皇子一起前去迎接。
冯先生四十七八的年纪,穿了一身白色的儒袍,头发以玉簪束于头顶,行走间衣袂翻飞,自有一种潇洒自如之感。
“岳父……”
“冯先生……”
二皇子和孙尚文道。
冯先生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随后衣袖轻轻一拂,“我也不与你们兜什么圈子了,知婉一心求去,就请二皇子高抬贵手吧,无论是休书还是和离书,老夫都可以接受。”
一心求去。
二皇子第一时间看向跟在冯先生身后的冯知婉。
冯知婉的衣着不似在二皇子府时那般华丽精致,是简单甚至是朴素的,此时她虽然面色有些憔悴,却不像离开二皇子府时那般只有伤心绝望,而是双目有神,眼中有光。
留意到二皇子的目光,冯知婉先是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我爹说得没错,”冯知婉直视二皇子,“和离,或者你休了我,都可以!”
“不可以!”
二皇子和孙尚文异口同声地道。
孙尚文温声道:“二皇子妃莫要冲动,您与二皇子这些年来感情深厚,又岂能如此轻易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冯先生目光一利:“轻易?难不成,孙大人是觉得二皇子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小事?”
孙尚文一窒。
他当然不敢这样说。
连景和帝都被气得够呛的事,又哪里会是小事?
他绕过这个话题不谈,只看向冯知婉:“二皇子妃,您想想您与二皇子这些年的相互扶持,二皇子确实做错了事,但……”
冯知婉没听他把话说完。
她看向二皇子。
“当初是你亲自前来求娶,也是你亲口所言,你定会以真心待我……”冯知婉眼里有泪光闪烁,但很快就被压下,“别人都说你是皇子,哪里有什么真心,只不过是冲着父亲的影响力来的,但我信了……”
她是真的信了。
所以成亲这几年,她将二皇子放在了自己的心底,心心念念都是他。
“我以为我赌对了,没想到……”
“你若是与我明说要添次妃或是夫人,我虽然会伤心,但也绝对不会像如今这样……”
“……恶心!”
冯知婉没有亲眼目睹被解救出来的几位贵女是什么样的惨状,但她听人说起过,每当她要心软的时候,只要想到那几位被毁了一生的贵女,她就会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和离吧,或者你休了我。”她轻声道。
说这句话,对她来说其实很艰难。
但再怎么艰难,她仍说出口了。
二皇子定定地看着冯知婉,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笑一声:“敏郡王妃成功和离了,所以你就觉得你也可以?”
“敏郡王妃是仗着她父亲从前维护过父皇,你又凭什么让父皇为你破例?”
“你以为,皇室的门真有那么好进,进来了又有那么容易出去?”
说话的时候,二皇子却是看向了冯先生的。
冯先生却是并未言语。
冯知婉轻轻吁了一口气,看着倒比先前要轻松多了,仿佛是放下了肩头的千斤重担一般。
“我知道想要和离很难,所以休书也可以。”冯知婉道。
皇室成员在敏郡王之前,确实没有和离的先例,但皇室成员休了结发妻子给别人腾位置的事,却并不少见。
二皇子冷笑一声。
他没说话,但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冯知婉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我夫妻一场,我其实并不想闹得那么难看,若是你既不肯和离又不肯给我一封休书,那我就自请除族!”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有着极为坚决的力量感。
二皇子和孙尚文心头一惊,蓦地看向冯知婉。
他们都没想到,冯知婉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二皇子是个喜欢好颜色的人,冯知婉虽生得温婉秀丽,但这样的容貌其实并不为二皇子所喜,当初之所以会费尽心思娶冯知婉,当然是冲着冯先生去的。
冯先生在文人之间的影响力,这才是二皇子真正看重的。
若是冯知婉真的自请除族,那……
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与我和离,或者休了我,你还可以再娶一个对你有利的皇子妃,”冯知婉道,“若你真要与我耗着,那我们就只能拼个两败俱伤……”
她也并没有威胁什么,只是说的事实。
孙尚文却是看向冯先生:“冯先生,您也由着二皇子妃胡来?”
冯先生:“知婉做的所有决定,我都支持。”
孙尚文:……
他真想打开冯先生的脑袋,看看那里面装着什么。
读书读傻了吧!
冯知婉不想再与二皇子多说:“我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三日之后,若是我没有收到和离书或者是休书,那我就自请除族!”
话说完,转身便走。
冯先生看了二皇子和孙尚文一眼,也跟着离开。
“这,这……”
孙尚文一时都不知道要如何说话了。
二皇子却是狠狠咬着牙,宽大的袍袖朝着桌上用力一拂……
“哗!”
地上又多了一堆碎片。
而二皇子,因为太过用力,本就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浸出鲜血来,在后背的衣裳上映出点点血痕,看着格外的触目惊心。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才只是个开始。
二皇子受了罚,被禁于二皇子府不得外出,四皇子那边却是没少了在二皇子府外放耳目。
这次二皇子的秘密被揭出来,可都是四皇子一手策划的,成功见着二皇子在景和帝那里吃了挂落,四皇子的心里呀,那可别提有多舒爽了。
这会儿二皇子妃和冯先生一出了二皇子府,四皇子放在外面的耳目就忍不住上前打听了。
正好,冯知婉和冯先生也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
于是……
翌日,一个轰动整个京城的消息就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二皇子妃要与二皇子和离了!
就在顾青秋胡思乱想的时候,萧皇后身边的黄嬷嬷来了。
“顾小姐,皇后娘娘请您明日进宫。”黄嬷嬷笑道:“最近下面进贡了一批好料子,皇后娘娘原本是想让人给顾小姐送一些过来的,贵妃娘娘说还是让顾小姐自己来选比较好,所以皇后娘娘才让老奴来请您入宫……”
是孙贵妃啊。
顾青秋一点也不意外。
张有金虽然是个小人物,对于心里有鬼的孙贵妃等人来说,却也是个重要人物。
这么一个人,才去了许乾身边做护卫没多久,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孙贵妃不可能不起疑心。
哪怕燕离已经帮着顾青秋收了尾,孙贵妃也总是要试探一番才能安心的。
这次想了法子让顾青秋进宫,显然就是孙贵妃的试探了。
顾青秋早早起身,收拾好之后就坐上马车进了宫。
仍是黄嬷嬷在宫门处等着。
顾青秋很不好意思地道:“每次都麻烦黄嬷嬷……”
黄嬷嬷面上带着笑容:“顾小姐哪里的话,老奴也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
顾青秋便一脸感激:“是皇后娘娘厚爱了……”
这样说着闲话,很快也就到了坤宁宫。
就如顾青秋所想的那般,孙贵妃也在坤宁宫。
比起上次见面,孙贵妃的气色要差了不少,尤其是眼下,即便是上了脂粉,仍能看到淡淡的青黑。
倒也不难理解。
二皇子出了事,孙贵妃自然也讨不了好。
此时,萧皇后和孙贵妃的跟前摆了不少的布料,其中不乏名贵料子。
见着顾青秋来了,萧皇后冲她招了招手。
“青秋,快来看看这些料子。”萧皇后道,“这次进贡的料子颜色都比较鲜亮,倒是更适合你们这些小姑娘……”
听到“小姑娘”几个字,孙贵妃面上的笑容都僵了一瞬。
萧皇后就像是没看到一般,亲切地道:“青秋你自己挑挑看,有喜欢的就带回去。”
顾青秋倒也没敷衍,从一堆料子中挑了几匹她喜欢的。
萧皇后见状笑了:“孙贵妃,看来我和青秋的眼光还是颇为一致的,你还说我挑的料子青秋一定不会喜欢呢……”
孙贵妃扯了扯唇角:“是臣妾想岔了。”
萧皇后倒也没揪着不放,“回头衣裳做好了,青秋可要记得穿到宫里来让我们都好好看看。”
顾青秋自然应了“是”。
孙贵妃这时突然道:“一转眼青秋都这么大了,顾将军和顾夫人若是能见着青秋……”
话说到嘴边又掩了唇:“看我这嘴……青秋你别伤心……”
顾青秋深深地看了孙贵妃一眼。
让她别伤心?
是故意戳她的心吧!
“贵妃娘娘不必如此,我爹娘出事都已经这么多年了……”顾青秋叹了一口气,“娘娘说的对,我爹娘要是能见着现在的我,一定会很高兴。”
萧皇后看了孙贵妃一眼:“孙贵妃,你平时不是最会说话的吗?就连皇上也向来喜欢与你说话,怎么今儿倒是大失水准?”
孙贵妃一窒。
但她很快也就圆了回来。
“皇后娘娘,在您面前臣妾也没有遮掩的必要,承儿做了那等混账事,惹得皇上大怒,连累得皇上对臣妾也冷淡了不少,这一连数日都歇在了别处,臣妾心里一急,难免就有失分寸……”
话还未说完,眼眶已经泛了红。
虽然孙贵妃离着半百之数也没几年了,但她能得这么多年的宠也果然是有原因的,即使顾青秋是女子,见着她这副暗自垂泪的模样,也觉得是赏心悦目的。
哭谁都会,但能哭得好看,哭得让人心生怜惜,那可一点都不容易。
萧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孙贵妃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
顾青秋出声转移话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问……”
萧皇后和孙贵妃看过来。
“青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萧皇后道。
孙贵妃也点头。
顾青秋便道:“我爹娘出事的时候我年纪尚幼,很多事也都没留意,我是想问……我爹娘当初有什么仇家吗?”
孙贵妃目光一闪。
萧皇后道:“你爹娘……在我的印象之中,他们都是待人以诚的人,也从未结下过什么仇家。”
顾青秋微微拧起眉头。
孙贵妃开口道:“青秋,你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
顾青秋眼里闪过愤怒:“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我总觉得我爹娘出事有蹊跷,说不定就是被什么阴险小人给算计了!”
孙贵妃心头一跳。
萧皇后微微拧眉:“青秋,此话从何说起?”
顾青秋咬着牙:“我也是和离之后搬回将军府才听荣嬷嬷说的,我娘那时本在京城养胎,是有人送了一封信来,信上说我爹在战场上受了重伤,等着我娘去见最后一面,我娘才会执意往西越城去的!”
“可荣嬷嬷说,算算时间,我娘收到信的时候,我爹根本就没出事!”
“皇后娘娘,这定是有小人从中作祟!”顾青秋眼里含着泪,“我爹一心为国,我娘也在战场上立下了汗马功劳,她不应该死于这样歹毒的算计!”
萧皇后闻言大怒:“青秋,此事荣嬷嬷可有向皇上禀报过?”
顾青秋摇头:“荣嬷嬷也只是猜测,手里连半点证据都没有,就连当初我娘收到的那封信都已经找不着了,只凭着一个猜测又如何能惊动皇上?”
最重要的是……
那下毒手的人,说不定就来自皇室,就算上报给景和帝,也不一定能换来一个水落石出。
就比如这次,二皇子毁了几名贵女的一生,景和帝大怒之下也只是抽了他五十鞭,外加被禁于皇子府罢了。
哪怕景和帝一直很维护顾青秋,但若是最后查到了哪位皇子或者是他们的母妃头上,顾青秋也并不觉得景和帝仍会站在她这边。
所以啊……
指望别人是不行的。
公道,得自己讨回来!
孙贵妃面上同情,心里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这次萧皇后之所以会召顾青秋入宫,确实是孙贵妃故意引导的,为的就是试探顾青秋。
张有金死不足惜,但当年之事有可能泄露出去,这却是孙贵妃所担心的。
但还好!
一番试探之后,孙贵妃确定,顾青秋是真的没得着什么消息。
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黄毛丫头罢了,若真知道了什么,在自己这双眼睛面前又岂会如此滴水不漏呢?
孙贵妃放心了。
“荣嬷嬷当初就该将此事告诉皇上才是!”萧皇后满脸不赞同地看着顾青秋:“顾将军乃国之栋梁,顾夫人也是女中巾帼,有人藏在暗处残害忠良,皇上是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的!”
顾青秋低下头,一副难过后悔的样子。
心里却并不这样以为。
荣嬷嬷当初既然没有将此事告知景和帝,当然也是经过了一番衡量的。
顾青秋相信荣嬷嬷的决断。
萧皇后一脸心疼地拍了拍顾青秋的手背:“青秋啊,你这孩子也真是心大,这样的事如何能瞒呢?回头我就将这件事告诉皇上,若能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你也能告慰你爹娘的在天之灵了!”
顾青秋又红了眼眶:“谢皇后娘娘!”
在坤宁宫用过午膳,顾青秋带着一堆名贵布料出了宫。
回到将军府,她去了荣嬷嬷那里。
“嬷嬷,”顾青秋道,“果然是孙贵妃为了试探我,才撺掇皇后娘娘召我入宫的。”
荣嬷嬷心头一沉。
孙贵妃有这样的举动,足以见得,她们的方向并没有错。
当年之事,确实就是孙贵妃指使的!
荣嬷嬷拍了拍顾青秋的手:“青秋,你确定把孙贵妃糊弄过去了?”
顾青秋得意地笑:“那当然!”
好歹她也是活了四十岁的人,不能说心计城府有多深,但只是做到不动声色而已,倒也难不倒她。
荣嬷嬷便也欣慰地在顾青秋头上抚了抚:“咱们青秋最厉害了……”
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这般温情的时候,顾青秋便也没再提先前的事,而是将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布料都拿到荣嬷嬷跟前来。
“嬷嬷,这是从宫里拿回来的料子,皇后娘娘说是下面进贡上来的,您挑一匹,咱们一人做一身衣裳,到时候别人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咱们是一家人!”顾青秋兴致勃勃地道。
“这些料子颜色都鲜亮,该是你们这些小姑娘穿才好看……”
荣嬷嬷话是这样说,仍从中挑了一匹。
顾青秋高兴地道:“待会儿我就让人拿了料子去做衣裳,做好了到时候咱们一起穿出去!”
荣嬷嬷笑呵呵地应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顾青秋先挑了几匹适合未婚姑娘的料子,让人送去了宁王府和镇国公府,又挑了几匹给周氏和顾青瑜留着。
原是想让人送过去的,但想着也有一段时间没回顾家看顾宜平和周氏了,顾青秋便带了料子往了顾家去。
顾宜平和顾青城还没回来,家里就周氏一人在。
知道顾青秋来了,周氏很高兴。
“青秋回来了!”
周氏拉着顾青秋坐下。
见着画春和画冬手里抱着的布料,很是不悦地道:“你这丫头,倒是学着客气起来了?回家来还带这么些东西!”
顾青秋抿唇笑:“大伯母,这您可就想岔了,我哪里还会与您客气?不过是新得了些料子,想着给您和我姐分点而已,不仅您和我姐有,荣嬷嬷还有我交好的两个手帕交那里都有!”
“再说了,我来看您,还不兴我带点东西啊!”
“这可不是客气,这是我孝敬您呢!”
周氏被哄得高高兴兴的。
然后,她拉着顾青秋,神神秘秘地道:“青秋,你哥终于开窍了!”
“开窍?”顾青秋想起了那卫姑娘,“我哥有心仪的姑娘了?”
“可不是!”周氏连连点头,“上次我出门的时候,正好就见着他把人姑娘惹生气了,又巴巴跟在人姑娘身后……”
想起当时的情形,周氏就忍不住笑。
顾青秋想了想,没有说有关卫琳琅的事。
看这样子,顾青城那里也瞒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他自会与周氏说明,就不用她多嘴了。
陪周氏说了一下午的话,等顾宜平和顾青城回来之后,一家人又一起用了晚膳,顾青秋才回了将军府。
天气炎热,顾青秋回房之后先沐浴了一番。
正由丫鬟服侍着绞头发时,画春拿了一个匣子进来。
“主子。”画春道,“这是林护卫让人送过来的……”
后面的话,画春没往下说。
顾青秋顿了顿,挥退了替她绞头发的小丫鬟。
画冬连忙接过干帕子,接替那小丫鬟。
顾青秋这才道:“说吧。”
画春点头:“主子,林护卫说,下午您去看望大夫人时,有人让一名乞儿送来了这只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