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房做的荷花甜露可好了?”
“将将从冰窖里?取出来,碗里?的冰雾可好看了。”
“去勤政殿瞧瞧皇上。”
舒果闻言稍微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皇贵妃不会有反应了,不免有些?担忧。
黄思?敏虽说是叛了端王的奴才,但嘴里?也?咬着皇贵妃的秘密,如果皇贵妃威逼收买内务府总管的事?情传到皇帝的耳中,不免会引起皇帝的忌惮;再者说,这种时候不救黄思?敏,也?会寒了一直替皇贵妃办事?的人的心。
皇帝也?并不是容不下人,毕竟换谁进来都会有小心思?,一批批更?换奴才们,也?浪费那?些?个嬷嬷太监教导了,所以素日里?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年下国宴上,端王叫人冲上献媚这举动,引起了他的警觉心,加之春闱时听到皇贵妃惊讶的说端王竟然比不上谢铃音这个小儿时,顿感乏味。
这些?事?情,若是不揭穿,他也?乐得装看不见,可如今不行了。
皇帝清除宫人的举动也?慢慢悠悠,温温吞吞的,看起来一点也?不急躁,温水煮青蛙一般,此前一点异样也?没有,顺着放宫人的日子,一同全逐出宫去了。
不聪明的,是瞧不出有什么?异样的。
赫连杳杳对皇帝这举动乐见其成,斩断端王的触手,才能叫他更?急躁些?。
至于黄思?敏,救下他不成问题。
温幸阮,温柔贤淑,天真善良,有些?单蠢,是个典型的没有长远目光、大局观念、想法很少的花瓶美人。
这种人设,演起来没有任何难度。
“黄思?敏犯了什么?错?阿宿你要将他逐出宫不成,我不乐意,我用惯了他,不想换人。”
萧霁川倍感好笑,指了指她?,“你就爱听些?阿谀奉承的话。”
皇贵妃愣了愣,有些?不大高兴,反省了片刻坚持说,“哪有,黄总管是会说话了些?,这也?不是他的错啊。这些?年他在宫里?侍奉君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可还没有到要出宫奉养的年岁,再不济,把他挪到浮云宫做个大太监!”
“从总管道大太监,你觉着他乐意?”这放职场上,就是大大的贬官了。
“为何不乐意?本?宫多给些?俸禄,从浮云宫账上出!”皇贵妃大手一挥,豪横的天真。
这哪里?会是俸禄多少的事?情。
萧霁川嗤笑一声?,遥遥的看着她?,半晌后捏她?的鼻子,“娘娘的俸禄?不还是从朕的私库里?出。”
皇贵妃面颊一红,将他亲了又亲,亲昵的撒娇痴缠。
“好好,都依你。”
萧霁川被缠的无法,掐了她?的腰贴近过去索要报酬。
许久之后皇贵妃离开勤政殿,萧霁川淡淡的叫了人进来,“撤去黄思?敏身边的人手罢。”
田总管唏嘘一阵,低低称是。
皇贵妃不过来了片刻工夫,就能叫皇上改了主意,不杀黄思?敏了。
第108章 赫连杳杳
流雪回来禀报黄思敏的事情,可巧了还没?进门,就瞧见?了杜皇后身边儿的莲画过来,她忙屈膝行礼,“莲画姐姐。”
莲画回以微笑,关切的询问:“皇贵妃可安好?”
流雪心中?有了数,“奴婢也正是从膳房回来,姐姐容我进去禀报一番。”
莲画颔首,笑了笑说:“不?必如此?麻烦,你就说皇后娘娘召见?,皇贵妃可有空到坤宁宫坐一坐。”
流雪稍诧异,她匆忙说是,踱步进了殿内。
赫连杳杳正在翻阅书籍,见?流雪急匆匆进来便搁置下书籍看过去。
流雪来不?及平息呼吸,放轻了声?音,“主子,皇后身?边儿的莲画来了,说是皇后娘娘召您到坤宁宫坐一坐。”
舒果本在做针线活,动作一顿不?自觉抬起头看向赫连杳杳,赫连杳杳轻轻点了点书籍的封面,护甲精美无暇。牵银放下剥好的一碗莲子,擦了擦手就要?上前?扶人。
“忍这么久,也难为她了。”赫连杳杳淡淡然说着,“既如此?,梳妆打扮一番。”
流雪点头,回身?出去知?会莲画去了。
夏日炎炎,在这样?的季节最是多雨,赫连杳杳从浮云宫出来时还是艳阳高照,刚刚抵达坤宁宫便已是阴云密布,一副要?下倾盆大雨的架势。
坤宁宫正殿有些昏暗,只点了几处烛火,杜皇后穿着随意,并不?像往常竭尽全力?端自己皇后架子那?般肃穆端庄,绛紫色的混雪缎裁剪的衣裳轻盈却又不?失庄重,更显得杜皇后肌肤胜雪。
听到动静,杜皇后转过头来,未着粉黛的面庞有几分惫态,但她的神情偏偏平静又自然,“你来了,”转头吩咐宫人们,“你们下去罢。”
一时之间,殿内只剩下赫连杳杳和杜皇后二人。
杜皇后起身?,行至桌前?坐下,亲自动手煮茶,侧颜被昏暗的光线遮掩出几分晦涩不?明,“猜遍了所有人…不?曾想过,竟是你回来了。”
余光中?瞥见?那?人略微偏头,似乎有些不?解,但又很谨慎,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杜皇后看向她,无奈的指了指对面,“过来坐下罢。”怎地?一点也没?变,从前?便是如此?,遇到不?理解的事情就会跟猫儿狗儿似的歪头偏头,这些小细节小动作任旁人怎么看都不?会懂。
大概,她对自己前?世的死亡产生了疑惑,否则不?会对她如此?防备。
杜皇后苦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气氛似乎僵持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皇贵妃的身?影才再度出现,她踟蹰着,到底还是坐在了杜皇后的对面。
“你一回来,就像他?表明了身?份罢?”杜皇后一开口,皇贵妃就猛地?看她,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就这般爱他?,不?论?从前?,还是如今,一刻也忍受不?得与他?分别。”
“温幸阮,你亦是高门闺女,缘何如此?。”
皇贵妃脸色一变,“你——”她见?鬼了一般,惊诧又忌惮的捏着茶盏。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杜皇后冷哼一笑,不?以为意,“我知?道的比你想得更多,你不?曾想过若是你没?有回来,寿安宫的姜常在便不?只是个常在罢?”
盯着皇贵妃的眼睛看个不?停,她一字一句:“她会是姜常在,也会是姜贵人、夙嫔、夙妃、夙宜贵妃、夙宜皇贵妃,直至自己所出的儿子登上皇位,她又变成了夙照文太?后。”
“而你?温裕皇后,死后追封罢了!满打满算你也只陪伴了他?五年光阴,可他?的后半生乃至整个生命,都在姜听容的身?边度过,他?们彼此?相爱,永世不?分离。”
皇贵妃面色有些发白,听着对皇后的一言一语,她的神情不?自觉有几分恍惚,回神过后,她抿唇冷然,“你想说什么,我不?信,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杜皇后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出声?两声?才疾言厉色,“我是如何知?晓的?你已有所猜测何必多问,你既能借尸回魂,我为何不?能重返年轻岁月!”
杜皇后说罢,抚了一下鬓角,目光幽幽然的转向紧闭的灵创,“为何是你,为何回来的不?是他?。”
这个他?,皇贵妃自然知?道指的是谁,她僵硬了一下身?子,闭嘴不?语。
半晌后,她说:“你说不?理解我明明也是高门闺女,缘何待阿宿至此?。我也不?理解你,分明与林上清并没?有过多相处,却这样?的爱他?。”
“闭嘴,你有何颜面提他?!!”杜皇后一把拂过桌面上的所有茶碗茶具,一双眼眸凄厉骇人,红通通。
“我就要?提,你是杜家的女儿,你要?为杜家着想,你要?为杜家殚精竭虑的谋划,你要?带领杜家走向强盛,所以你不?敢反抗,你进宫当了皇后。”皇贵妃一把起身?,“可你不?敢我敢!凭什么要?我一个女儿身?光宗耀祖,肩负起满门的重任?要?哪些男儿何用?他?们不?用上场杀敌、不?用入朝为官为百姓为社稷奉献自己,却要?靠着我一个女儿身?联姻牟取利益不?成?可笑!”
“我为何要?嫁给林上清?!我不?爱他?!我偏要?反抗!我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中?,谁也不?能替我做主,谁也不?能!”
这些话可谓是惊世骇俗,杜皇后眼眸瞪大,心痛不?已。
“林上清也并非一早就爱我,是我与他?定了亲他?总是给我写信送东西,母亲时常带我参加各色宴会令我与他?培养感情,种种情形之下他?才爱上了我,与我定亲之前?你在干什么?你爱他??那?你争取他?的心啊!为何埋怨起我来了!”
仿佛要?将自己的一腔委屈和怒火全都发泄出来,皇贵妃彼时简直在大喊大叫。
好似戳中?了杜皇后心中?隐蔽的痛楚,她脸色白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皇贵妃一字也没?说。
“谋反是大罪,你自己都不?敢替他?求情,你难道指望我为他?求情让阿宿宽恕他?吗?!”皇贵妃字字泣血,“是我害你沦落至此?吗杜玉音!”
“当真是我害得你吗?!”
你苦于一早被皇家看中?,杜家要?出一位皇后,不?光是皇家的默许和承诺,更是杜家的期许,你无法反抗,你也不?敢反抗。
皇家施恩与杜家,而杜家则表现出了对皇权十分的渴求,止不?住的幻想倘若你生下嫡子,被册封为太?子,来日杜家便是皇帝的母家!
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皇权,真是一个诱人的东西。
第109章 赫连杳杳
“我?没有你有一颗敢于抗争的心,你又好到那里去了。”杜皇后矢口反驳,神态堪称狼狈,已经到了口不?择言的程度,出口的话语也无比的刺耳伤人,“你自诩完美无瑕的爱,在?你身亡之?后便脆弱的不?堪一击,他好爱你啊,一边选秀一边爱你,这便是你反抗一切选的郎君——”
“那也轮不到你来说嘴!选错我?扔掉就是了!”
皇贵妃畅快的呵斥声?音就这样急急的将杜玉音的话拦截在?了喉腔之?中。
杜玉音缓缓放下指着皇贵妃的手,怔怔然的盯着她,似乎在?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在?说?假话。可是,无论怎么仔仔细细的看,她都无比笃定,纵然面色苍白,可言之?凿凿,痛心疾首亦不?改其志。
一颗眼泪惨然的从眼角坠落,杜玉音失声?说?:“我?不?信。”这话,或许皇贵妃听见了,又或许没有听见。
皇贵妃站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冷眼盯着杜玉音,一字一句说?道,“若你说?的是真的,这颗心我?给得起亦收得回?,是对是错,我?都不?悔!”
门被拉开,皇贵妃离开了坤宁宫,徒留杜玉音坐在?原地,许久之?后她抬起手捂住了眼睛崩溃的纵声?大哭。
赫连杳杳接住流雪递来的手帕,轻轻按在?眼角,将泪痕一一擦拭而去,展露在?她眼前的,仍旧是一张平静祥和的美丽面庞,仿佛方才的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流雪压根不?知道方才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如今也不?敢问。
“主子。”流雪欲言又止。
“去南所罢。”赫连杳杳望了望那边的方向?。
和旬方才下?课,身旁跟着的是赫连杳杳多方考虑给他选的伴读,是工部侍郎家的嫡次子,看到赫连杳杳过来,两人连忙请安。
赫连杳杳搂了和旬过来问话,抽空跟伴读说?了两句话。
“母妃,今日儿臣被皇父夸了。”和旬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的求夸奖。
“噢?你皇父是如何夸你的?”赫连杳杳笑意盈盈的询问。
和旬是典型的跟着皇贵妃沾了光。
流雪在?心里如此?想着,若非大皇子被养在?了主子膝下?,皇上压根不?会多瞧他一眼,皇上这是爱屋及乌,才会对大皇子另眼相看。
夜里母子俩一道用了晚膳,和旬便去温书去了,踏绿服侍赫连杳杳梳洗,舒果得了消息踱步进来,“主儿。”
赫连杳杳摆了摆手,打发踏绿出去,“你下?去罢,这里留舒果侍候就是。”
踏绿不?甘心,又只?好听话的下?去。
室内无人了,舒果才放低声?音回?话,“主儿,咱们的人递话回?来,说?午后端王进宫面圣,出宫的时候特意从御花园走,正巧遇到了去御花园散心的姜常在?。”
赫连杳杳微微睁开眼睛,看向?舒果。
舒果声?音更低了些,“不?知怎地,姜常在?回?去后就病了,遣了两回?御医去瞧,刘太医来报,说?姜常在?仅仅一个?下?午嘴上起了两个?燎泡。”
赫连杳杳微微按了按被梳的一丝不?苟的乌黑发丝,从鼻腔里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这两人,可真有意思…
赫连杳杳微微一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铜镜纵然制作的无与伦比精致,可也不?能真实?的照映出赫连杳杳原本的肌肤来,她‘啧’了一声?,抚摸自己的面庞,片刻后叹了口气挪开目光起身。
宣威十四年秋,宣威帝南巡归来,端王萧陵川起兵造反,其拥兵五万围攻至皇城脚下?,伤亡数以万计。
萧陵川带兵长驱直入,几乎没有棘手的时刻,数次大捷,可有时候太过于顺利,也是反常。
宣武门下?,戎甲军从四面八方而来,宣威帝萧霁川赫然出现,将五万雄兵围困低洼城区,此?处易守难攻,端王方竟处于了劣势,形式可谓是急转直下?。
宣威帝一席黑金色龙袍,金龙在?其身上活灵活现,令他如真龙现身一般威严不?可侵犯。
‘嗤——’的一声?,宣威帝手持长刀,亲自将叛贼端王斩于马下?。
姜听容就离在?城边,亲眼目睹萧陵川身首异处,仓惶哀恸发不?出声?响,这哀恸之?中还夹杂着几分痛意和恼恨,她谈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只?知道皇贵妃立在?她身边,数位妃嫔高管都看着,她不?能哭,更不?能笑。
而宣威帝萧霁川,手握着的长刀滴答滴答滚落亲弟的鲜血,红艳艳如血一样,他没有笑也没有哭,几乎没有任何的神色。
盯着萧陵川的尸身片刻,收回?视线将刀子扔在?地上。
赫连杳杳知道,此?刻,萧霁川厌弃了萧陵川。此?情此?形,与当年的林上清有何分别?
一个?为?了温幸阮,一个?为?了姜听容,恰恰好,这两个?女子的容貌如出一辙,像的好似一母同胎。
他有些不?悦了,即便这份不?悦很?淡,他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好似只?是在?说?‘该摆膳了’一般,“姜氏,赐自尽。”
他很?厌烦那些个?男人为?了这世间万万千们之?间无异的女人挑战他的权威,温幸阮那一遭还好说?,抱得美人归,有成就感,可再来一次就乏味极了。
他没新鲜感了,只?想全杀掉,碍眼。
田公公毕恭毕敬的捧着君王的手,为?他擦拭手上的血迹,嘴里奉承,“皇上仁善。”
这句仁善让萧霁川哼然笑了一声?,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田公公,指了指他,拂去衣袖令人收拾现场。
端王萧陵川可是都造反了,皇上送他的挚爱下?去陪他,这也算是圆了一桩美事不?是吗?毕竟当哥哥的,也会怕弟弟在?下?面寂寞。
如此?一来,皇上仁善氏夸到了点子上。
我?的命,竟从来不?由我?自己做主。
姜听容拒绝那些太监送来送行饭时,心里冒出的只?有这一个?想法。
对萧霁川,她再也无一丝一毫的情爱,她惨然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拿走罢,送行饭,不?吃我?就能活不?成?”
说?罢,姜听容看向?另一个?托盘,上面摆放了三件物件,一瓶药、一尺白绫、一把?匕首。
姜听容一把?伸手握住那把?匕首,毫不?犹豫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所幸那几个?太监眼疾手快,分工明确按下?了姜听容,为?首的大太监尖着嗓子怒骂,“皇上命杂家给姜常在?送送行饭,您不?吃杂家怎么复命?”说?罢,他招手,“给我?喂。”
几个?人端着旁边那碗白乎乎的稀饭往姜听容嘴里倒,她被按着无法动弹,狼狈不?堪的被灌了一碗滚烫的粥,痛的她嘴角翻红,眼睛溢出泪痕,喉咙疼痛不?堪。
也是很?趁手,灌完粥,他倒开药瓶子,想必那应当是鹤顶红,一股脑倒进了姜听容的嘴里。
到此?时,姜听容只?恨自己不?能早些死,吃它的时候前所未有的积极,几乎是盲目的往下?吞咽着。
太监们离去,药效慢慢发挥了作用,腹痛难忍,肝肠寸断,姜听容口吐鲜血,病歪歪的靠在?门边,逐渐闭上眼睛。
她好怕,她也好恨,她更想逃离,不?愿再在?这里活着了。
这世界上当真有孟婆汤吗,她真想来一碗啊,忘忧忘苦,忘记一切。
睡一觉罢,睡一觉醒来,就会使全新的人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听容悠悠转醒,入目的并非地狱,反而是熟悉又陌生的屋顶,她坐起身来,惊觉此?处不?正是她出嫁前的闺房吗?
姜听容恍惚的起身,摸摸这里,看看哪里,一股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身体的痛感还在?持续发挥着作用,这叫她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
“我?不?是死了吗?”她摊开手看了看自己,不?确定的往门口走去。
谁料刚到门口就被几个?庄稼汉打扮的壮汉拦下?,为?首的那个?皮肤黝黑,脸上还有一道刀疤,“小姐,你不?能离开这里。”
姜府被控制了?
姜听容顿时睁大眼睛,“你是谁?!”
“我?们主子吩咐了,暂且让姜小姐住在?此?处委屈了,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您吩咐,属下?这就去办。”刀疤男好声?好气的说?话,神情恭恭敬敬的,无一丝逾距。
这让姜听容稍稍放下?心,可是听到‘我?们主子’这几个?字她又提心吊胆,“你们主子?你们主子是谁?”
“您在?此?处无法离去,告诉您也无妨。”刀疤男笑眯眯朝皇都拱了拱手,“属下?奉皇贵妃之?命,护姜小姐安然无虞。”
第110章 赫连杳杳
姜听容听说是皇贵妃的?指令,一下?子就把那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可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因此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慢慢的?身子滑落往地上坐去。
皇贵妃……赫连杳杳,她到底要做什么?
重?生?之后,从贵人一跃而上成为副后,攥紧了萧霁川的?宠爱,却又迟迟没有怀孕。
将她假死送出宫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她吗?
姜听容不是笨蛋,她好歹当过多年的?贵妃,在政治敏感度上或许不及皇帝,但是也能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皇贵妃与皇后争的?势同?水火,两人一个握着大皇子,一个攥着二?皇子,虽说和旬体弱或许竞争力小许多,但是也并非完全失了皇位的?继承权。
再加上杜皇后所?出杜家?逐渐式微,杜皇后无亲子,膝下?的?皇子不被允许改换玉碟,皇贵妃又得?宠的?来势汹汹,一时之间家?室、孩子、宠爱,甚至连身份也都有了。
朝堂之上,站队她的?已经逐渐多了起来。
更别说,能瞒过帝位上坐着的?那双眼睛,把她安全送出宫,这已经非常人能为。
姜听容颇有几分?六神无主,她呐呐的?问:“不需要我帮她什么吗?”
刀疤男闻言,哼笑?了一声,有些意味不明,“您该做的?已经做完了。”
宛若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姜听容的?全副心神,她该做的?是什么?
她顿时想起已经身首异处的?萧陵川,顿时脸色煞白。
赫连杳杳,她知?道?
她竟然全都知?道!
是她刺激的?萧陵川起兵谋反,她不愿意跟他走。
所?以她的?一举一动,其实根本?就在赫连杳杳的?眼中。
姜听容有些恍惚起来,不禁怀疑:赫连杳杳,她所?求真的?是皇子的?继承权吗?
秋日过去?,就已入了冬。
逆贼端王被剿清,按理说这一年要过个好年,可朝野内外无不臣服与宣威帝的?杀伐果决之下?,竟然连胞弟都可以手刃。
端王是被宣威帝亲手杀的?,这本?不是个什么样的?秘密。
因此,到了年下?,阖宫上下?噤若寒蝉,半点幺蛾子也不敢生?。
大皇子到了冬天身子又病弱下?来,皇贵妃整日忙的?团团转,本?手握着的?宫权,被送还了部分?给坤宁宫。
莲画气的?浑身发抖,险些没有忍住当面就发作了来送账本?的?浮云宫太监。
那太监是黄思敏,他如愿到了浮云宫做起大太监,虽然诠释不如从前当内务府总管的?高,可生?在一个稳妥,更别说他这条命是皇贵妃救得?,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此后的?日子安安分?分?,一门心思只顾着侍奉皇贵妃。
萧霁川见?他老实,倒也不曾有什么动作。
“送还这次用的?胆大至极,凭浮云宫也配?”莲花脸色煞白,肩膀抖擞。
“账本?放下?罢,”她正在煮茶,看了一眼莲画后说,“配与不配,已不是本?宫说了算的?,皇上觉着她配,她自然是配的?…更别说她如今位同?副后,放在平民?百姓家?中,她已是平妻。”
“皇家?怎能同?寻常百姓相比。”莲画嘴都歪了,可到底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宫权,还是小心翼翼把托盘摆放好。
“娘娘,您如今慈爱,才会叫浮云宫那位蹬鼻子上脸。”
杜皇后神色淡淡然下?来,“日后这话不必再说了,本?宫还养着二?皇子,只要二?皇子好好的?,日后未必不能徐徐图之,与她争夺什么主理六宫之权,已经没有意义?。”
这话的?内涵太大逆不道,直直的?刺耳,仿佛就在等?着皇帝殡天。
莲画被吓得?连忙敛眉,不敢多说。
不知?道是不是皇后的?诅咒,一语击中的?,还没有过年,萧霁川便感了风寒,生?了一场不小的?病症。
迫于无奈,今年提早封笔,搁置了政务。
喝了药就得?躺下?歇息,萧霁川依然退烧,但是仍旧人昏昏沉沉,但好歹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皇贵妃这些天衣不解带的?照料,事事亲为,紫宸殿的?奴才们看了也动容。
大皇子和旬前来请安,被皇贵妃拦在了门外。
“你们父子俩都病着,不必见?了,再互相过了病气,好不容易好了些,又倒下?叫我怎么是好?”
大皇子和旬闻言有些内疚,“是儿臣的?不是,儿臣思念担忧皇父,没想到这些。”
屋子外,皇贵妃的?声音略有几分?迟疑,她到底还是说话了,“你也不小了,再怎么爱你皇父你也是皇子,皇子的?本?分?除了侍奉君父,还是要用功读书为朝廷效力,如今你皇父病着,你该为他分?忧才是。”
这话,舒果在旁边侍候着,听了都骤然惊悚起来,心想莫不是皇贵妃被皇上宠的?无法无天了,这话都敢宣之于口?
第二?反应,她连忙探头看了看屋子里,看里面没动静她这才松开了口气。
“娘娘……”舒果忍不住提醒。
“这如何说不得?了,”皇贵妃神色不愉。
皇贵妃并非这种轻狂放纵之人,只能是她有别的?用意了。
屋子里,萧霁川睁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皇贵妃并非毫无野心,这?一点,是人之常情。
田公公不由得为皇贵妃捏了一把汗,但是此后的日子,皇帝萧霁川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要说唯一有的微妙变化,那就是他开始对唯二的两个子嗣上心,他素日里政务繁忙,但是一月总会有六七天来亲自教导两个皇子。
这?个讯号很明显,朝堂上的百官也不由的开始思索站队谁比较好,唯有的赫连老夫是保皇党,对萧霁川乃是忠心耿耿,对其他官员投靠两位皇子们的举动颇为看不上。
一日萧霁川召赫连老夫到勤政殿商议朝政,临终猝不及防的说了这?么一句:“你倒是一点不为大皇子着想。”
赫连老夫‘噗通’一下跪下以头?抢地,“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啊!皇上千秋万岁,何?至于此时就换主子啊皇上!”
“跪的倒是快。”萧霁川将奏折合上把玩在手心,唇角含着?一分笑打量着?俯首跪地的赫连老夫,“和旬是阿杳的孩子,你竟不为他打算,看来阿杳在你心中?也没?什么分量。”
赫连老夫维持着?俯首帖耳的姿势,“大皇子已初露风采,二皇子亦是人中?龙凤……”他的口吻似是略有迟疑,随后又说,“但龙子龙孙优秀,才?证明天子最英明神武值得追随。”
萧霁川闻言冷哼一声,意味不明,“朕看你是胆大包天。”
“微臣不敢。”赫连老夫只好以头?挨着?说自己不敢。
处理了一天的政务,天气?又炎热了起来,又是一年夏,浮云宫的冰早早就用上了。
甫一进去,就拂面而来一层淡淡的凉意,一路从前?头?走到后宫带来的燥热和闷热全?都一扫而空。
赫连杳杳正?在张罗饭菜,“紫苏饮快些放好,皇上累于朝政定然口渴心烦,肉末炜茄子放这?边…”
“让娘娘操劳了,倒是我的不是。”
浮云宫上上下下见到皇帝来了,连忙下跪迎接,对于皇帝并不自称‘朕’,对着?赫连杳杳只用‘我’这?个做法,其他人早都司空见惯,偶尔有新来的小宫女小太监震惊得无以复加,旁人只说过一阵子就好了。
“你这?个父亲,贪心的很。”刚坐下,萧霁川就扔下了这?句话。
田公公也不说什么布菜了,挥了挥手招呼其他人下去。
“他怎么了?”赫连杳杳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不以为意和陌生,可见她对她这?具身体上的父亲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谊。
萧霁川无不讽刺道,“他且等着?你生下皇子,来日当国舅呢。”
想来,他们并不知晓皇贵妃无意生孩子,心里还留着?些痴心妄想。
赫连杳杳一下子笑出了声。
萧霁川便说她促狭。
她笑眯眯道,“那他的算盘可就落空了。”
不过,“阿阮,你当真不为自己打算打算么?来日朕…养娘终究只是养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