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杳杳笑出声,谢铃音疑惑她为何发笑,就见她面上闪过哀愁之色,但很快变得开朗,“并不要紧,是妻是妾不能只?从名?分上看。本宫如?今,与皇后可有什么不同??”她微微一笑,“铃音,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想谢恩是不是?”
“你若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变得耀眼,便是对本宫最大?的回报了。”赫连杳杳的面庞上浮现认真,“我?并不想当皇后,这是真话。”这一次,她没有用‘本宫’的称谓。
她想当皇帝,当皇帝自然要集权,看来大?将?军也误会了啊,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赫连杳杳心?想,当皇帝的妻子?
这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她想笑,也的确笑了。
第104章 赫连杳杳
流雪捧着斗篷匆匆赶到会心亭时?,谢家小姐已经离开了,自家娘娘的披风到?时?不见了。流雪着急忙慌扑上前把斗篷笼到赫连杳杳的肩膀上,“主子,何?不多留谢小姐片刻,仔细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赫连杳杳拢了拢斗篷,如玉般的手靠拢火炉边,“此处有煮茶的火炉,片刻功夫冷不到本宫。”
流雪关切的喋喋不休着,外头?又下起了雪,雪花洋洋洒洒,成片成片砸落,每一片都薄又绒。会心亭不远处便是舞坊,为?着年下的国宴,舞娘们排练的格外勤奋,丝竹悦耳伴随着徐徐冒着热气的碧色茶碗,洋洋洒洒的大雪纷飞。
——美景应如是。
皇贵妃让流雪一同吃酒,流雪捧着白玉杯子憨笑连连,跪坐在小几旁跟主子说?话?。
雪花纷飞的时?刻,路途上也鲜少有人?,不巧这会儿四五个太医裹着袖子提着药箱行色匆匆的朝侧边赶去。
赫连杳杳抿了口醉饮含翠,唇角微微提起,玉手支撑在额边,蜜合色长裙随雪风吹拂起,青丝三千亦然。
“收拾收拾回罢。”赫连杳杳搁置酒杯。
“嗳。”流雪手脚利索的收拾起来。
一路撑伞回紫宸殿,倒也没有淋雪,但架不住舒果牵银她们体贴,屋里地龙烧的旺旺的,进?去没一阵子就得脱去厚实的外衣,赫连杳杳只穿一层轻纱斜倚在小榻上看书。
不多时?,舒果打了毡帘进?来,“主儿。”
“西?边儿又叫了太医。”
“西?所?”流雪坐在矮脚撑处为?皇贵妃捶腿,好奇的很,“这下总不能又说?是暑气害的罢?”说?着流雪捂嘴笑了笑。
舒果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流雪,念了句没个正形,随即说?道,“莺画的意思是说?,坤宁宫的主子日夜逼迫读书,致使大皇子白日没精神?犯困,他也有心勤奋,所以自己想了个法子,每每犯困承受不住就到?外头?吹吹风。”
流雪放下手诧异无比,“如今是严冬时?节,大皇子不过?八岁,如何?能吹冷风!”
舒果颔首,“是以起了高?热,现下还昏睡着。”
“是风寒——”流雪惊呼出声,脸色也有些发白。
古代医疗条件差,一场风寒也许就会要人?性命。
流雪忽的想起来会心亭距离西?所非常近,这段时?日皇贵妃频繁去会心亭喝茶吃酒。
下意识看向皇贵妃,流雪不由得崇拜的轻轻给她锤腿。
大皇子几次三番在杜皇后处生病请太医,次数多了皇帝也会起疑心不耐烦,从前在行宫是再怎么如何?大皇子都不曾生病过?。
要说?重生也只是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并不能长人?智商,更别说?如今的情形与前世大不相同,‘预知’已经失效,杜皇后可不就急病乱投医么?
不过?是让宫里头?流传出皇贵妃食欲不振,夜间睡不着用膳时?会呕吐而已,杜皇后就已经方寸大乱,疑心皇贵妃是否有孕。
皇帝不肯将大皇子的玉碟改为?皇后像膝下,那么占据的优势也只有一个长子而已,若再不出挑些,迟早被皇贵妃的孩儿比下去。
杜皇后如何?不心急?
大皇子到?底不是杜皇后的亲子,接回来就已经七八岁,她如何?会心疼他?且她并未生育过?。
前世是她对皇帝无情,断然不肯为?他生孩子,且皇帝也没怎么去过?她的坤宁宫,温裕皇后入宫之?后,六宫皆失宠,杜皇后就更不想着了。可今生不同,她想有个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可萧霁川根本不见她。
西?所,萧霁川震怒,怒斥了一众奴仆和太医,杜皇后脸色不大好,守在大皇子的床前。
赫连杳杳便是在这种时?候过?来的,听到?外头?通传,萧霁川有些蹙眉,“你怎的来了,外头?天寒地冻的。”他有些责怪的看向一路护送皇贵妃过?来的奴婢太监们。
“不怪他们。”赫连杳杳担忧的望向床榻,“我也是担心孩子。”
赫连杳杳一过?来,萧霁川的全副心神?就都被吸引走?了,就连他的孩子也不能分走?他的注意力。杜皇后闭了闭眼睛,握紧了大皇子的小手,睁开眼眸恢复如常,“妹妹有心了,这儿有太医照料,很不必忧心。”
赫连杳杳笑了笑没说?话?,关?切的上前看了看大皇子。
250666出声:【宝宝,这孩子发烧了,不过?太医给他吃了我偷偷加的退烧药,内外一同降温,今晚就能退烧,只不过?以后身体会羸弱一些。】
“皇上,皇后娘娘要养育两个孩儿难免辛苦,更别说?旬儿眼下还病着,若是过?了病气给皇后娘娘,让二皇子也不好就难了。”
从赫连杳杳开口提的时?候,杜皇后就心里一个咯噔,果不其然这人?要夺皇子。
但偏偏她说?的借口杜皇后无法辩解。
“既如此,”萧霁川想也不想,抬手说?道,“把二皇子挪去浮云宫住。”
杜皇后猛地回头?,她气的手都抖动了。
赫连杳杳却拒绝了,“让臣妾来照顾大皇子吧,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对上赫连杳杳直勾勾的目光,杜皇后呼吸一顿,她想起太医日前说?的话?。
“大皇子高?热不退,伤及身子,日后怕是要汤药不断了。”
汤药不断身子羸弱,如何?在骑射武艺上大展宏图?历代皇帝哪一个不是文武双全,不能骑马基本也就与帝位无缘了。
再加上刚才萧霁川出口说?让赫连杳杳抚养二皇子…杜皇后大脑快速运转,几息后她叹了口气,“如此,便辛苦妹妹了。”
赫连杳杳仿佛松了口气,感激的冲杜皇后笑了笑。
“只是…妹妹,你的身子如何??本宫前几日看你食欲不振,若是因此累坏了自己,皇上也是不答应的。”
“我没有事,不过?是换季导致的心情郁闷,现下已经好多了。”和连杳杳说?着看向萧霁川,“我一贯如此的,多年都这样,不必担心。”
萧霁川颔首,“的确如此,既如此,皇后早些回去歇息罢。”
杜皇后稍稍一怔,“每年换季,都呕吐恶心心情郁闷?”
“是啊。”赫连杳杳眉眼弯弯一笑,浑然不在意,“小毛病,不碍事。”
一些画面瞬间涌上杜皇后的心头?,细碎的、伤痛的、或快活的……
记忆中拥有那张明?媚快乐的好友曾苦恼说?:“玉音,你说?这可如何?是好?不知晓的还以为?我这闺阁待嫁的女?子有孕在身了呢,实在惹人?厌烦。”
——那张脸是温幸阮的。
杜皇后下意识松开了握着大皇子手腕的手,失言盯着赫连杳杳看个不停,鬼使神?差的,今生重生以来所有的吧不合理没有逻辑的事情全都串联到?了一起。
冷血无情的皇帝为?何?忽然对赫连杳杳情根深重?
赫连杳杳若真的是重生的,怎么会不报复她和姜听容?
为?什?么?
第105章 赫连杳杳
杜皇后耳鸣轰然,已然没察觉萧霁川到底说了什么,她?只是盯着皇贵妃看个不停。大约是两人要相偕离去,身为帝王,他亲密无间的握着皇贵妃的手,毛茸茸白色滚边的宽大衣袖下露出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他朝她?耳语一阵,回头看了一眼杜皇后。
——大约是对她为什么没听见他说话感到疑惑和无语。
皇贵妃顺势回过头看向杜皇后,也投来了担忧和疑惑的眼神。
随着太监唱道:“皇上起驾…”杜皇后逐渐回神,脸色唰的白了。
大皇子被?挪去浮云宫养病,赫连杳杳顺势搬回浮云宫居住,紧跟着就传来杜皇后病倒的消息,听太医来禀报说是郁结于心昏睡了过去。
大皇子在赫连杳杳的抚养之下,身子逐渐痊愈,但到底身子虚,时时要喝药健体。
国宴照常举行,杜皇后拖着病体出来主持大局,饶是敷了数层粉仍然掩盖不住她?的憔悴,但多年为后,她?通身的气度仍是足的,命妇们又瞧皇贵妃对待皇后敬重无比,个个也不敢拱火。
舞坊排练的舞女们各个极尽妍态,柔婉的手臂,动人?的眉眼,眼睛仿佛会说话,欲语还羞的眼睫…
不过她?们这才是偏向瞎子抛媚眼。
萧霁川倒也不是一眼都没看,相反,他盯着这些魅惑人?心的娇花看了好?一阵,修长的手指撵着几颗花生米饶有兴致的欣赏了片刻,很快就乏味的收起视线,优美?的下巴尽是挑剔之态。
——他欣赏并非是因为美?色,而是对安排这编舞人?的一种审视。
他不近女色多年,朝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纵然如今他盛宠皇贵妃,那下面?人?心思?活络也不敢犯了他的忌讳,说到底,这是一种试探,对帝王心意的试探。
而挑剔就更好?说了,在萧霁川心中,天?下女人?何其多,只要他想?,任何人?都会是他的女人?,只有他想?不想?的这个区别,自然他根本不在意女性这种东西,这只是权利带来的附属品。当然,从爱情角度出发,没有任何女人?能比得上温裕皇后温幸阮。
自然,也就是没人?能比得上如今的赫连杳杳,目前她?的‘真实’身份,是温裕皇后。
现如今,这层‘真实’,逐渐从皇帝萧霁川身上蔓延到了皇后杜玉音身上。
捧着小碗的宫女静悄悄的过来,屈膝行礼递过去,“皇贵妃安,这是我们主子娘娘方才亲手剥的一碗安南蜜柚,给?您送来尝尝鲜。”
皇贵妃瞧见这颜□□人?的果肉,粉灿灿橙呼呼的,粒粒饱满,她?当即眼睛一亮,作势便要双手捧向那碗柚子。
一旁的流雪瞧见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阻止,不晓得说了句什么,皇贵妃怔愣瞬间,极快的反应过来收回了手,眉眼间带着几分故作冷淡,斥责了几句,打发那宫女回来。
皇后杜玉音转动自己小拇指上的护甲,望着皇贵妃的方向,她?如何看不见皇贵妃扭过头时那依依不舍的目光,即便是装的狐假虎威、立着皇贵妃的威势,也像个装大人?的小孩。
——她?是想?吃那柚子的,可她?不能吃。
赫连杳杳对柚子过敏,可这安南蜜柚却是温幸阮的挚爱。
这些事情太过辛秘,旁人?无法知晓……
莺画捧着蜜柚归来,杜皇后看也不看她?,自己捡了一瓣柚子掰开一些吃了,蜜甜的香味弥漫口腔,昨日记忆也跟着重现。
“玉音,我父亲为我定了一门亲事,是林家的公子,比我年长两岁…可我还不曾见过他,这如何成亲?”
“林、林家?”
“可是林上清?”
“你?怎的知晓他,你?们认识?”
“不认识。”
杜玉音强笑说不认识时破绽百出,温幸阮沉浸在自我的苦恼之中也并未发觉,左右杜玉音是注定要入宫为后的,这是自她?年幼时就全?家皆知的事情,杜家要拥有一位皇后……祖父的从龙之功、叔父为了皇家付出生命,荣宠杜家是必要的,皇室有心回报,而杜氏出皇后,这是能萌荫数代的大好?事,杜氏一族自从叔父亡故之后再无得力之官,逐渐没落,杜玉音能成为皇后,无疑是杜氏的以及强有力的回春药。
在这件事情上,杜玉音没有拒绝的余地,她?生来接受最好?的教育、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一切都为了她?能当皇后,她?自然是要成为皇后,她?不能背叛家族。
林上清是个好?人?,温幸阮是她?闺中密友,两人?能喜结良缘……如此,便是最好?。
可是为什么,林上清痴心错付,温幸阮则与萧霁川坠入爱河,帝王强取臣下未婚妻,林上清被?逼谋反,满门抄斩。
谋反是死?罪。
杜玉音舌尖撵动,重复着这句话:谋反是死?罪,林上清应是活该。
杜玉音好?像哪个都不恨,又好?像哪一个都恨。
许多时候,她?都觉得肩上仿佛有几根吊线,吊着她?往那既定的命运走去,而这吊线的上头是什么?
杜玉音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可除了华丽的宫灯和壁纸之外,什么也没有,繁复的金饰闪烁耀眼的她?只能闭上眼睛。
【我发现,你?很关注杜皇后。】
250666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关注,赫连杳杳的目光称不上善意和温暖,却也绝非鄙夷和审视。
赫连杳杳:你?知道行军打仗时排兵伏击为什么要占据高地吗?因为身居高处,就能掌握敌方的一举一动,他人?不论如何挣扎动作,你?都可尽收眼底。
赫连杳杳:我从祥和平等的后世而来,不可避免的对古时遵从三从四德、家族为上的女子心存怜悯和恼恨,可我偏偏知道,倘若我身为当下之人?,只怕跟她?们也没什么不同,时势造就不同的人?,我想?看看,杜皇后究竟何时才能醒悟过来,造就这一切悲剧的,是皇权啊。
你?端看龙椅上的人?,他风光无霁,无有敢忤逆之人?、之物,他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仿佛全?世界的转动都随他的心意而来,他还算是一个温热的人?吗?
即便是最深爱的女人?,当赫连杳杳怀抱资治通鉴出现在他眼前时,他也会盯着书名多看两眼,他的心中难道没有升起一抹被?僭越的不满吗?
当所有权利集结与一身、一人?时,那权利顶端站着的到底还是人?吗?
他便是一个高大的、黑暗的、充斥着欲望的集结体。
用怪物来称呼才更为恰当。
正如当下,皇帝如何不知晓端王萧陵川的心思?和所作所为,他甚至从未放松过对他的猜忌。他轻视萧陵川,他就像是端坐高位的撼然大物,托腮睥睨小蚂蚁自以为是的小动作。
第106章 赫连杳杳
当?今疼爱皇贵妃,且这份疼爱是?无?缘由的,萧霁川今日趁着国宴宣布一则好消息,当?众为大皇子和旬改玉碟,即日起大皇子便是皇贵妃亲子,来日史书工笔,大皇子的外家都是?赫连一族。
原以为,杜皇后会气的面色扭曲,可?姜听容顺着?看去,杜皇后不但没有露出愠怒之色,相反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清浅至极,仿佛并不意外。
莫非萧霁川已经提前跟杜皇后通过气了?否则按照杜皇后的脾性,不可?能无?动于衷啊。
姜听容心下琢磨了会儿,也没琢磨出个好歹来,只?得作罢。
反正,如今这些都与她?无?干了,她?决心不再过问后宫前朝的任何事情,一门心思当?好太傅,这便是?她?余生还觉得有?趣的事情了。
皇贵妃膝下有?子,形式便大大不同了,要知道皇后抚育的二皇子玉碟还未更改,说出去,二皇子也只?是?皇后养子,而皇贵妃那头却是?板上钉钉了。
如此看来,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要说皇帝是?意图让皇贵妃上位,却又?偏偏过继过去的是?体弱的大皇子;二皇子身子康健天赋聪慧,又?不曾真的成为嫡子。
自古以来,皇帝惯用的伎俩就是?平衡之?术。
萧霁川对赫连杳杳没有?真情吗?不见?得,他是?有?的,只?是?——
子夜时刻,夜深了,端王府书房。
心腹随从敲了门,端王喊了进他方才进去。
“里头有?人来报,左边那位正再寻助孕良方。”
“是?黄总管使了他徒弟亲自来汇,断断不会出错。”
萧陵川似笑非笑撇了一眼,搁下手中的书页,“大皇子体弱,无?缘帝位,她?如今二十有?七了,再不抓紧诞育皇嗣,才是?白白浪费了皇兄的日日宠幸。”
这话说的轻浮至极,纵是?心腹随从也不敢随意接话,只?把腰身弓的更低些。
皇贵妃亲自替大皇子梳头,为他理了理鬓角以及领口,款款温柔:“去罢,安心上课,晚膳本宫叫御膳房做你爱吃的,早些回来。”
和旬不过九岁虚龄,自幼未尝母爱滋味,起初回宫将希望寄托于皇后之?身,却发觉皇后待他不过尔尔,看他的眼神不过寻常孩子一般,将他和二弟抓紧在手中,只?做筹码。
对于夺嫡,和旬原本有?想法?,可?如今这风寒去了他半条命,他再不敢肖想了。
这些时日,皇贵妃待他极好,日日精心垂询爱切,事事不假手于人。和旬的心是?肉做的,起初从皇后之?子变为皇贵妃之?子的落差感逐渐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和对这个女人的孺慕之?情。
“母亲,我走了。”和旬有?些羞涩的低低唤。
皇贵妃略微一愣,随即欣喜无?比的摸了摸和旬的面庞,“去罢。”
和旬离开浮云宫许久,直至听不见?皇子随行的走路声,赫连杳杳脸上的笑意才骤然如水一般褪去,归于平静和冷漠。
“端王当?真如此说?”赫连杳杳垂眸瞥视一眼。
没有?神态的皇贵妃如一尊高?贵凛然不可?侵犯的玉雕,铺地?的正红色裙裾恍惚间叫人看到了端庄又?冷漠的炙红牡丹,偏偏她?神情冷漠,半分情绪也无?,夺人心魄的美。
谓之?以裁明霞以为神,夺寒玉为魄。
黄思敏默默擦了一把汗,动了动嘴唇也没敢探讨,只?回答说:“千真万确。”
赫连杳杳玉手轻轻拿起托盘上的一支翡翠凤簪,日光下折射的光线将这簪子衬的更美了几分。“年节过去,便要春闱,提点着?端王好生准备罢。”
黄思敏瞬间夹紧屁股,垂手称是?。
既然反水认了皇贵妃为主子,黄思敏就绝无?再悔之?心了。
萧陵川虽然是?端王,也是?君子端方,可?到底没有?来日皇贵妃诞下子嗣来的名正言顺,且他曾是?端王的人被皇贵妃知晓,按照皇帝宠爱她?的程度,但凡她?提一句,他就得砍头。
至于春闱——
胡常在这些日子安心教书,谢铃音的骑射已经不输入男子,日前再每月考核中中能与二皇子持平,这叫二皇子好生没脸,拉了一张脸好些日子,不过好在二皇子也不叫人为难谢铃音,而是?暗自与她?较劲。
这倒是?叫武学太傅心生惊讶,观察了几日谢铃音,有?了惜才之?心,禀了皇上,将谢铃音收入门下。
胡常在比谁都高?兴,很是?饮酒痴醉了一夜。
贴身宫女小声问:“小主,此番春闱,我们也要想办法?跟着?去才是?。”说实?在的,她?想撺掇胡常在去求一求皇贵妃,只?要能跟皇上多多接触,也不是?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胡常在冷淡的看向?她?,“你是?要我去讨好我的杀父仇人、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宫女噎住,面色有?些发白,“小主,这话——”
胡显忠自作孽不可?活,贪污是?重罪,被抄斩理所应当?,这是?从情理上来说,可?是?他毕竟是?胡常在的生身父亲。许多时候,情感和理智是?无?法?同步的,这也是?人会痛苦的原因。
“如今皇后与皇贵妃被迫对立起来,还不知道会那两人如何搅弄风云,你主子我眼下不过一个小小的常在,连家室都没有?,拿什么去争?”
冬日悄然过去,春意自岁月的缝隙之?中探头冒出,逐渐染青了枝头。片片春色萌生。
春闱在即,萧霁川不管事,将后宫女眷该随行的人暂排的妥妥当?当?,大家伙正式开始启程。
一行车马走走停停,经过数日才抵达目的地?,赫连杳杳的帐篷就在皇帝萧霁川不远处,微风吹拂,青草香味扑鼻而来。
赫连杳杳没休憩多久,就听到禀报外头命妇们一一等候接见?——
此番杜皇后并未跟随过来,可?不就皇贵妃一家独大。
此前与皇贵妃争夺的水深火热,皇后忽然放弃,也不知道萧霁川是?如何想的。
可?杜皇后是?真的全然放弃了吗?赫连杳杳看也未必。
此时坤宁宫内,莲画一脸的不解,“主子,为何不去春闱?”
杜玉音跪坐在紫檀桌前,杯中的茶汤色泽醇厚,颜色极为漂亮,淡淡的绿,入口前调苦涩,后觉清甜。
第107章 赫连杳杳
谢铃音一骑当先,丝毫不顾及当朝皇子的颜面,射出的弓箭可谓的例无虚发,头一天的围猎结束,她?小小年纪竟然猎得一头成年壮硕的母狼,其余狐狸兔子三两只,就连透顶翱翔的雄鹰亦在猎物行列。
二?皇子不提,就连端王萧陵川的战绩都只是与她?勉强持平,纵然有端王藏拙的意义在,可这如何不震慑人心?
萧霁川也?略微惊讶,眼眸移到一旁的皇贵妃身上,她?乍然听到来回报的太监,怔愣了很久仿佛没反应过来,良久后也?仍旧茫茫然然,不确定的扯了扯萧霁川的衣袖,“莫不是大将军帮谢小姐作弊罢?”
萧霁川握住皇贵妃的手,安抚一般玩笑说:“大将军怎会做如此掉颜面的事?情。”
“谢小姐细胳膊细腿,胜过二?皇子也?就罢了,怎地与端王也?不分伯仲,臣妾不信。”皇贵妃撇撇唇角,一派笃定的模样。
端王在藏拙,他又怎会不知。
萧霁川唇角的笑意不变,眼眸的情绪略微淡去分毫,“许是谢小姐天纵奇才也?不一定,可惜错投为女儿身。”
既为女子,来日到底要嫁人的,相夫教子赡养老人,也?就是如此了。
赫连杳杳面上还挂着惊讶的神情,就听到谢铃音那?边满载而?归的声?音,咋咋呼呼的,“这狐狸皮子给我好生?剥下来,本?小姐要送给胡太傅做个斗篷,冬日定然暖和,舒舒坦坦的!”
“这些?兔皮做些?围领,送给娘亲和各位太傅!至于狼皮最?是御寒!我要送给爹爹的,快快收好!”
一边追赶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们一边哎哟一边哄道,“这是皇家围苑,狼皮理应上贡皇上才是。”
谢铃音倏尔顿住脚步,狐疑又不悦的‘啊?’了一声?,随后又重?新迈开脚步,不耐烦的摆手:“容后再议,容后再议!”
次日,皇帝萧霁川亲自下场围猎,以一国之君成功猎杀一只雄虎,引来喝彩连连,其他人也?拜倒在君主的威仪之下。他吩咐人将虎皮处理好,给皇贵妃制一条虎皮毯子铺在小榻上,冬日里?窝着看书暖和。
赫连杳杳见到了他,才知道他还带回来一只半个月大的虎崽,叫人好生?处理干净赠与了她?。
这是一只母幼崽,身量不过两个巴掌大,走起路来歪歪斜斜好似四肢不平衡,身子娇小玲珑,硕大的脑袋上嵌着一对亮澄澄的眼睛,是透彻的琥珀色,凶人的时候嗷嗷的像小猫发怒的声?响,看起来脆弱的不堪一击,但它的脚掌硕大无比,比寻常猫大上两三倍,叫人一看就觉得不是凡物。
大皇子和旬对这只虎崽子爱不释手,多次该看书的功夫,都眼巴巴的过来摸摸抱抱它,次数多了皇贵妃也?没有训斥他,大皇子就有些?犹豫和惴惴不安,“母亲……”
皇贵妃含笑揉了一把虎头,又去揉他的脑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如此紧绷着,你还小,要劳逸结合才是,太累了效率不行,反而?不好。”
大皇子闻言有些?雀跃,用力点了点头。
此番围猎很快过去,谢铃音可谓是名声?大噪,却并非是都是正向的议论?。
多得是认为谢铃音为人彪悍,日后娶进门可聊的?因此按理说如今已?经将近十三岁快到了要议亲的年级,却迟迟无人来打探谢夫人的口风。
等赫连杳杳接到消息时,谢铃音已?经乔装打扮、女扮男装去了军营。
走前,她?辗转反侧,托人送去浮云宫一个物件。
赫连杳杳打开盒子来看,是用木头雕刻的一只动物,粗略看去好似是鹰,只可惜雕刻之人功夫不到家,还生?涩的很,鹰只有一个笼统的外形,但足以看清雕刻之人的用心之处,她?修改了许多次,木身上留有许多雕刻的痕迹。
“饶是鹰,亦需要精心雕刻。”赫连杳杳自语,指腹摩梭轮廓不平的木鹰,转而?道,“去内务府领一套雕刻用具。”
舒果上前细心的问,“主儿要找个师傅吗?”
“本?宫自己来便可。”赫连杳杳专心的看着这只木鹰。
在初夏时节,内务府也?迎来了一次大换血。
流雪服侍赫连杳杳,牵银将主子新制成的衣裳拿出来铺好,踏绿将熏盆搁置下来,留虹则把第一批开的荷花捧着全都放下,动作小心翼翼的,“主儿,这荷花初绽,最?是清甜!”
赫连杳杳把护甲一一摘下,流雪捧着归置好,她?便说了,“主子,又到了一年一放宫人的时节了,内务府那?边放出去好些?人,是有点奇怪的。”
踏绿年岁最?小,扎着两个啾啾,不过十一岁坐在圆墩上捧着华丽的宫装,疑惑不止,“奴婢记得,去岁不是已?经放过一次内务府的人嘛?怎的又放?”说着,她?嘟了嘟嘴巴,“在内务府当差的可真享福。”
牵银没好气,“莫非你也?想出宫去啊?”
“我可没有!”踏绿急了,“我才十一岁,我还能陪娘娘好些?年呢,不像流雪姑姑!”
流雪当即横眉竖眼的,作势要拧踏绿的腰。
踏绿只好连连讨饶,躲到了皇贵妃的身后,“娘娘救命呀。”
“你啊。”皇贵妃虚虚点了点踏绿的额头,眉眼皆是温柔与美好之情。
“主儿。”舒果端了皇贵妃最?爱的银耳莲子羹来,“第一批莲子略苦些?。”
“无妨,一味吃甜的,也?不好。”皇贵妃拿汤匙浅浅用了一口,眉眼舒缓,抬眸间对上舒果欲言又止的面庞,她?轻轻拍了拍舒果的手背,用以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