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 by野蓝树
野蓝树  发于:2024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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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脖子上的掐痕,是不是和你有关系?”杨洵抱着手臂,面露不悦:“她半夜还在我哪里买药,我担心她。”
“是啊,那又怎样?”谢策清梗着脖子:“所以你最好少在我面前逼逼叨叨的,不需要你一个外人装好人。”
“你要点脸,行吗?”杨洵把礼汀护在身后,“我还说为什么她这几天脖子上的伤势好了,原来是因为你住院了。”
礼汀咬住下唇,解释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杨洵,你冷静一点。”
她小幅度拉拽他的衣袍,企图让他不要再说了。
“我偏要说,我早就想说了!”杨洵居高临下,怒目看着谢策清:“因为把你当成一个病人,我已经很尊重你了。”
谢策清被他勾出了几分火气,猛地锤了一下床,他坐起身:“你想讲什么?”
“我告诉你,我是真的很讨厌玩性虐这一套的男人,我从刚认识她的第一天,就想过,一定要把她从坏男人手上抢过来,好好保护着她,爱惜她。”
礼汀恍了一下神,小声说:“你在说什么啊?”
杨洵刚说到情绪激昂的时候,听见对方怯细的声音。
于是转过头,温柔地看着她:“不要害怕,我以后会教你好好保护自己。”
接着,他回过头,看向谢策清,一字一顿地说:“我本来还挺把你当回事的,直到亲眼看到你才知道,男人做得到底有多差劲。还唯一朋友呢,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从这一分钟开始,我会追礼汀,你根本没有资格和我争。这里还有一个女人等着喂你吃药吃水果,希望你这种三心二意的货色,早点认清自己。”
一旁的蒋蝶,看见这两人这剑拔弩张的架势。
心道不妙。
她完全想不到会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蒋蝶不知道这男的,究竟什么来头。
之前因为怀孕这件事,牵上江衍鹤那条线的时候。
蒋蝶揣摩不透他的意思。
她想出了很多种方式,来彻底得到谢策清。
讨好似地,悉数汇报给江衍鹤。
那人听完后,淡淡道:“栓个男人,需要我亲自教你?”
蒋蝶收完江衍鹤的钱后,机关算尽。
把诬陷谢策清和自己上床的事发给学校论坛。
心想这样那人会满意了吧,已经鱼死网破到这种程度了。
虽然这样一定会毁掉谢策清。
但毕竟能让他永远属于自己。
没想到那人似乎一点也不满意。
一夜之间,她发的几个小的八卦营销账号,通通炸号。
而那些学校的八卦号,缄默不言,说对不起,恕不接受,不能发这个毁掉学校名誉。
甚至网上的流量博主,私信得不到回复。
蒋蝶甚至自己试图带关键词发了一下,完全石层大海,浏览量0。
江衍鹤做任何事一定滴水不漏。
他的那种严谨控场的程度,蒋蝶是知道的。
所以这次是做错了吗?
因为揣摩不透那人的意思,她完全不知道哪种做法才是正确的。
他好像不愿意出面,也不愿意毁掉谢策清。
那到底,他想要什么呢?
等到蒋蝶再次试图联系上江衍鹤的时候。
已经被别人告知,他出国了。
听闻这个消息,蒋蝶整个人几乎陷入了崩溃的情绪里。
也不能平白无故享受那人给的八百万,什么事也不做啊。
蒋蝶突然明白那些为江衍鹤“朝闻道,夕可死矣”的爱慕者了。
类似慢性毙命的毒药,残留在身体里,让人垂死一般奄奄一息。
别人一提到江衍鹤都能让自己兴奋半晌,被他冷漠对待,毒素会更加深入到五脏六腑。
谢策清教会她的,是爱意衰减的时候,金钱也会消退。
但江衍鹤就像赌博或者中头彩,获得的天价馈赠,宛如一种神明恩赐。
她对他尚算交易关系,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那些数不胜数,迷恋上江衍鹤,失落地接近他,无望地追逐着他的人,是不是会更加难过。
她的救世主。
终于,在她霸凌何玲芸被礼汀拆穿怀孕的那天晚上。
给她发来了消息。
J:【想留下这个孩子吗?】
蒋蝶非常迅速地回复道:【这孩子是赵炜的,他被判了十三年,我压根不想留。但......这个孩子,不是我和您的筹码吗?】
她因为这个共有秘密,手指颤抖,心尖激动。
等待那人回消息的过程非常漫长,蒋蝶生怕错过,眼睛一眨不眨。
【你不想留,就别留,晚了对你身体不好。】
蒋蝶心念一动,就像心尖缠覆的蛛网,被人清理干净。
因为之前怀孕,完全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也没有人像指路明灯一样,给自己方向。
谢策清也没有,唯有和自己不过泛泛之交,还平白无故给她这么多钱的江衍鹤。
人类哪有这么纯粹的情感,只有得到神明蒙恩才会有。
那一定是太想要被关心,祈祷上千次的时候,被神听到了。
她满心充盈着感激,鼻尖酸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去江氏温莱私人医院,给你安排了一间贵宾房。】
“您人真好。”蒋蝶发自内心的流下了眼泪,她哭着发语音,“其实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段时间,您的钱我也没有动过。我感觉做什么都是错的,每一天都在和别人吵架,谢策清也对我很冷漠,天天嚷着和别的女人见面,我一次又一次地骗他,我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了。”
【以后怎么做,我会教你。】
那人看出她六神无主,一句话给了她定心丸。
蒋蝶就像飞行了几万公里,终于安稳着陆,有一种终于落地的实感。类似那种战争中炮火连天,贴紧地面的士兵一样,只有踏实和安稳,才能让人有力量坚持下去。
反而江衍鹤给的钱,倒是成为一种锦上添花的附庸。
就像她曾经也为了爱情,不要钱,疯狂对不值得的男人付出一样。
现在,这八百万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江衍鹤特别值得。
蒋蝶满脑子只有一个信念,江衍鹤说什么都是对的。
人真的会丧失自由意志,变成江衍鹤的狗吗。
蒋蝶觉得她会。
蒋蝶回过神。
看着几乎要和杨洵动起手来的谢策清。
她并没有劝架的意思。
因为,至少在现在这一刻,蒋蝶很厌恶坐享胜利果实的这个陌生男人。
截胡她和他所有努力成果的杨洵。
她总觉得,有资格享受自己机关算尽,和他共有秘密,宛如那种共生关系一样的。
类似小说里,在白夜下行走的剪影。
应该是那个人。
她的江衍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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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策清结结实实踢在他膝盖上,杨洵猛地弓起身,差点痛到跪下来。
反应过来以后,杨洵也不认输。
他脸色铁青,抡起拳头,咬紧牙关:“老子今天非要你揍到脑震荡,让你多休养一个月。”
谢策清怒火骤至,嗓子都吼哑了:“爷会怕你?医师证给你吊销了,到时候别哭。”
杨洵冷笑着扑上来,抛下狠话:“行,看谁先求饶。”
蒋蝶表面看起来,还挺平静,只是静静观赏着。
她第一次在谢策清的事情上,表现出了置身事外的冷漠。
因为她有主心骨,等江衍鹤指导她,她再行动。
其他的事情,观战就好,不想节外生枝,惹得那人不高兴。
但蒋蝶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起那次被她套路时,清醒地打算报警来解决的谢策清。
原来他在遇到真正喜欢的人的时候,是如此执拗,冲动,没办法规劝。
原来,人只有在自己毫不在意的事物面前,才会维持冷静。
“杨洵。”
礼汀的声音宛如羽毛一样轻:“谢策清,还有你,你们两个人再吵一句,我以后不会对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讲话。”
她走过来,站在争风吃醋的两个人中间。
企图把他们拉开。
床上和床下正闹得你死我活的人,都个头高大,身体强壮。
她企图拉开他们,手腕被两个男人衬托得越发雪白细弱,像会融化的雪一样。
只要双方大声呵责,用武力反抗,这捧雪就会折堕到长夜里。
“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忍!”谢策清气到脖颈青筋都显了形。
结果活生生憋回去了。
他猛地一敲床板,发泄完,重重哼了一口气,就消停下来了。
蒋蝶心道,礼汀确实有一点本事,不亏是她暗自视作的天敌。
她已经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蒋蝶想,如果此刻多嘴,谢策清把怒火转移到她身上。
万一谢策清一委屈,告诉礼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自己也彻底别想和她争了。
礼汀说完,两个男人,果然立刻安静了。
谢策清也没有再发火,直接把头往被子里一塞。
一副打算就此远离是非的模样。
杨洵还想说点什么,他转头看向礼汀:“你为什么要对他心软啊?”
女生因为刚才试图把他俩给拉开,小巧的脸上浮了潮红,眼尾微微湿润。
贴在脸上的发丝也乱了一点,本来盘发就是车上扎的,摇晃了几下,那副模样让他心里悸动闷热。
“行......我都听你的。”
礼汀点点头,对他的通情达理表示赞许,拉住他小声说了几句。
杨洵听完以后,转过头看了埋在被子里的谢策清一眼,咬着牙说,“那好吧,我这就去。”
他还是怨气郁结。
但是礼汀许诺他,等会会和他一起离开,陪他走走。
于是他想了想,决定去办她交代的事,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嘴角上扬地走出门。
听见杨洵离开的脚步声,和病房门关闭的声音。
“你当时要我答应你一个很小的要求。”谢策清声音闷闷地从被窝里传来:“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礼汀垂下眼:“没有,我现在只想你好好养病。”
谢策清愤愤不平地掀开被子:“我偏想为你做点什么,你说啊!我压根不想和你当朋友你懂吗,我和你羁绊有多深你懂吗?”
“我现在不愿意去想这个。”礼汀别过脸。
少女微微别过头,看向站在窗边的蒋蝶。
对方似乎在忍耐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蒋蝶为了更加逼真,担忧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礼汀把眼睛转过来,再次看向谢策清的时候,眼睛澄澈又坚定:“蒋蝶肚子里的孩子,她一个人怎么去面对...虽然成年了,但是我想她父母知道一定会生气的,她需要你。”
“我说这孩子不是我的,你会信吗?”谢策清痛苦地捂住耳朵,把头埋进被窝里:“你一定觉得我是渣男,还有那天的那种照片,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逃避了这么久,我想你想得都快熬不住了。”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礼汀说。
谢策清抬起脸,眼睛里面猩红一片:“你呢...礼汀你告诉我,蒋蝶需要我,你呢?你这么多年有一个人对你好过吗,你怎么不开口说说你自己,全说的是别人!”
“你不要这样说,我最坏了,真的。”
礼汀声音颤抖,眼睛湿润:“你不见了这几天我从来没有好好找你,每天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
她鼻子涩涩的,说话带着浅浅鼻音,像撒娇一样软软的:“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大问题,你好好安顿好蒋蝶,把她怀孕这件事解决了,之后你再找我呀,有什么事我们到时候再讲好不好。”
“行,听你的,你等我,我会好好安顿好蒋蝶的。”谢策清说:“等到那时候,我一定要告诉你一些事,你就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绝对不像刚才的那个疯男人一样肤浅。”
蒋蝶站在一旁,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任由自己,被这两个人处置。
瞧见这两人郎情妾意,好像商量着以后过日子的小情人。
她心里兵荒马乱。
其实她肚子的孩子,已经在这两天流掉了。
她和谢策清,已经完全是不可能逆转的颓势。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果然是真的。礼汀和谢策清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挠。
除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杨洵。
蒋蝶搭上江衍鹤的时候,她对他讲过。
当时的目的是让谢策清属于她,属于她才苦心孤诣地策划这么多。
都已经到了这种绝路,自己已经想不出办法了,那人还有起死回生的伎俩吗?
现在看起来,谢策清已经完全不会选择她了。
但因为,背后的护荫是江衍鹤。
这场好戏的导演是他,所以蒋蝶有一种赴死的决心,认为一定能成功。
他做事,不可能会失败的。
“我在门外都听见了,你刚才说,谁是疯男人?”杨洵把刚开出来的治嗓子的药摔到谢策清身上:“亏我还听礼汀的话给你买药,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不需要你的东西!”谢策清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粗声粗气地说。
礼汀替他拆了嗓子药的包装:“不要再闹了,你答应我好好坚持过这几天,陪蒋蝶处理好这些事的......怎么又耍小孩子脾气。”
“我没有。”谢策清转过脸。
“刚才你说话一定把声带拉伤了,吃点药。”礼汀把药递给他:“我要走啦,下次来看你好不好。”
杨洵在门口渡来渡去,补充了一句:“是啊,她要走了,而且是陪我一起走。”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谢策清情绪刚刚缓和,闻言又破口大骂:“滚啊。”
他转身拉过礼汀:“我不许你和他走,你留在这里陪我,你要喂我吃药。”
礼汀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被杨洵强行捏住手腕,拽出病房。
“你就是心软,和他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杨洵出病房后,小心查看了她的手腕:“我刚才把你拉得痛不痛。”
“还好。”礼汀抽回手腕。
病房里“碰——”一声刺耳巨响。
“礼汀,你不许走!”
探视的鲜花散了一地,显然是花篮被人用力扔了出来。
接着,谢策清有什么摔什么,暴戾到了极点,扼待发泄怒气。
杨洵头也不回:“走啊,和这种施虐狂说什么,我早说过他有家暴基因,玩性虐的男人,个个都把刑法当读书时放假老师让家长签的安全承诺书。”
礼汀担忧地往病房看了看,觉得只要杨洵在身边,谢策清就没办法平静下来。
她只能答应先离开。
她拿出手机,打开聊天框:【别生气啦,不要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谢策清:【对不起,是我冲动,在外人面前给你丢脸了。】
礼汀看见外人两个字,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她安抚地说:【没关系呀,我走了,过几天你出院我会来看你,这几天和蒋蝶好好沟通一下孩子的事,其他的,你病好了再讲好不好。】
谢策清:【知道的,你要记得来看我啊,不要叫其他人。】
礼汀:【嗯,你要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和几个可爱的小青蛙表情包。
她嫌少给江衍鹤以外的人发表情。
但她真的觉得谢策清生起气的模样,就像那种气得鼓鼓囊囊的小青蛙。
说好散步,但是和礼汀穿梭在城市的灯红酒绿里,杨洵总觉得煞风景。
她太仙了,应该歇居在避世的安静地方。
想来,还是脱离金钱和物欲的西郊海域更适合她。
两人骑着单车,顺着海岸线,晃晃悠悠地兜风。
一路上海风非常惬意,海面潮来潮去,波浪一层一层地荡漾开。
秋日柔和的光照耀在两人身上,女生发丝散在身后,在风里飘荡起来。
她风衣的衣袂,被吹得荡漾起来,像一只白色的海鸥,自由,悠然。
女生肩胛骨纤细,就像洁白的羽翼,头发上,被渡上的金光就像天使头顶的环。
杨洵觉得礼汀,圣洁又美,不禁在一旁带着笑,看着她。
他慢慢蹬着车,也不追上去和她并肩,就是默默欣赏她。
路过一大片蔚蓝,两人终于在寂寥的秋天中,看到了绿意,是篱笆藤上一大片花瓣艳红的花。
被海风吹落了一地,像花瓣瀑布。
杨洵捏起一朵:“好美啊,适合别在心上人的头上。”
礼汀在道路前面,满眼的蓝绿色里停下来。
风撩动她的发丝。
“你说什么呀,我除了这花很美以外,没有听清。”
只要礼汀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个烦闷的夏夜,礼锐颂是怎么在一池红色的花瓣里,把她疯狂地摁下水。
让她说出一些求饶的,渴望他临幸自己的话,才会放过她。
她也曾经在各种场合,呛过很多水。
但是在这么多被水淹没的时刻中。
礼汀一次比一次更坚强的撑过来,最后被江衍鹤从水里救起来。
能坚定地从礼家离开,从梅雨漏水的恶劣环境里脱离,渐渐地从当时给自己织的蛹中破茧。
那个人接住破碎的自己,创造出了属于她的神迹。
就像她一直笃定,每一个女孩子都会获得幸福一样。
她纤细手指捏紧刹车,停下来。
理好裙摆,蹲下身。
没被秋意和海风杀死的暑热,混着潮汐拍岸边的声音涌过来。
风从女生头发间穿过,海平面被她遮挡在身后,好像她发丝里充盈着一片肆无忌惮的蔚蓝。
好像遥遥望去,无尽的绿和蓝,黛和红,被秋衣意杀死的夏景,都一一复活。
京域的山川河泽都为捡起红色花朵的女生倾覆。
在这个角度,遥望跨海大桥,能看到京域最高建筑,歇鹤楼在渺远的白云端上。
那是江衍鹤的神坛。
被京域一千万人仰望着,被霓虹彩灯金碧广告牌辉映着,被鳞次栉比琳琅满目的logo簇拥着。
盛传江衍鹤出身当天开幕典礼,江明旭定下头天晚上一亿美元包场才能享受塔尖灯光展,在夜风和云端品味从同样海拔的山麓琼浆酿成的贺酒。
全国人都知道的,那种无上的琅琅声名。
二十年过去,今天的落日很美。
在歇鹤楼旁,临近黄昏的太阳,宛如下沉的幽火,点燃神殿的祭坛。
礼汀微微地露出笑意,把花枝对准歇鹤楼塔尖,做出献给那人的手势。
宛如信徒衷心地把最美的一枝花,放在心里最干净最澄澈的地方,期盼心上人早日归来。
“我也觉得很美,其实花瓣水一直是甜的,大概是因为花心有蜜。”
“适合献给心上人,祝他朝朝暮暮,甜如花蜜。”
从前多少辛酸路,只为最终遇见他。
她好幸运,在十八岁那年,得到了自己的爱神眷顾。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礼汀多么渴望并崇拜着他,那些充斥着嫉妒和妄想独占整个他的愿望,恍似得到天恩庇佑,正在逐渐实现。
就像此刻,夕阳的光海漫过她的身影,勾勒出绒边的细软弧度。
站在身旁的杨洵还以为。
她的脸红,只是因为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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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定见面甜甜,我一定能日八千,我保证!
如果没有做到我就是dog!嗷呜

她不敢下水,但是对于傍晚岸边的发光水母情有独钟。
就像小孩子对山间泉水旁的萤火虫好奇一样,她嘴角弯弯地,看那些退潮时,被海水冲上来的水母和小海星。
这些小生命都很可爱,似乎不知道明天日出就被晒化一样,安恬地待在水滩里,看着天幕。
远远的,环海公路上,几辆越野车,呼啸而过。
车追得急迫又迅速,响起尖锐着拐弯摩擦声。
那潭小小的平静水滩,被刺眼的远光灯划破。
紧接着,声音消失,周围又陷入静谧。
星星太细碎,在小水洼里几乎找不到影子。
只有一轮弯弯地孤月,明亮地挂在头顶。
在水里也浮出一轮尖尖的角。
杨洵在栈桥边,找了一艘干净的小船。
他解下拴着小船的锁链。
摘了很多那种红色的花,把花抱到船桨旁边。
花堆满了整个船舱,只能容纳两个人落脚的地方。
复刻烂漫的夏季。
在他眼里,这算是和礼汀的一次约会,当然需要一点仪式感。
做完,他问,在一旁陪同小海星观月的礼汀:“想上来吗?”
就像雄性鸟类筑好巢穴,总是得意洋洋地鸣叫着炫耀,张开翅膀显示美丽的羽毛,想吸引心仪雌鸟来这里栖息,建设新家。
礼汀若有所思地,望着刚才风驰电掣略过去的几辆车。
很久才回过神。
盈盈的黑眼睛眨了眨,不解风情地说,不要。
她赤着脚踩在细软的沙上,那些从脚掌中流逝掉的小小颗粒,被她铲起来摩挲,已经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第三次,也是同样有几辆车,在右侧呼啸着,从很远的地方驶过来。
发动机的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还有类似什么炸裂了一样的"彭——”的气旋声。
“没道理呀,这里夜晚之前都是很安静的,今天是有人在绕着海岸线兜风吗?”
杨旭从船上下来,放好船桨。
把小舟系在船锚上,看小船幽幽地晃荡在近处的海面上。
他坐到女生身边,和她并肩:“害怕吗,是不是有点被吓到了,一定是车胎爆了。”
礼汀没说话,往周围挪了挪,算是给他腾出一小块位置。
杨洵坐在女生旁边,
把手枕在脑袋后面,仰躺下去,望着天上的月亮:“我们聊聊天吧。”
“嗯。”
杨洵:“我是从南溪考到京域大学的,我爸就是修摩托的,修了十几年,最后在我小学的时候,开了最大的南溪修车厂。”
他叹了口气:“至于我为什么那么讨厌那些玩性虐的男人,你看过《绝叫》吗,里面有一句‘做.爱应该充满爱与温柔,可是眼前所见,却是一场下流、粗野而暴力的交.媾。’”
他看见礼汀用手指把玩的沙砾里,有一个小贝壳。
于是无意识地把贝壳上的沙摩挲干净,捏在手心。
“我爸就是这样,不过他的对象是他的情妇。我妈很早就去世了,家里只有我和我的妹妹,他比较重男轻女。我爸让我妹跟着他去汽修公司学手艺,让我做了医生,在家里对我妹妹非打即骂,然后,他家暴不满足的时候,就会找妓.女来玩这种游戏......我那时候不懂事,只能捂住我妹的耳朵在门口不敢进去。后来就有了一个固定对象林姨,那女的经常一身伤,穿得很暴露躺在我家沙发上,我觉得对我和我妹影响不好,就和她商量让她去读寄宿学校,她去读书的钱,都是我大学的奖学金。”
手心的贝壳被体温氤氲到温热,杨洵用力地握紧:“我妹妹比你大四岁左右,是那种很酷的女孩子。从修车到做饭没有什么不会的,她现在也蛮好的,小时候她还说我和她一个当无国界医生,一个当战地记者,后来她真的背着包,离开了我爸,念了政治传播学,现在已经在K国边境实习去了。”
“我已经接近三年没看到她,说实话我还挺想念那个叛逆少女的。之前和她偶然连上视频,她说在给K国的孩子们建造淡水井,解决当地的水资源问题。她人晒黑了好多,但她是在实现自己的理想,我就为她开心。”
“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她。他们那里的人,来自四面八方,为了实现人人平等和消除阶级格差,好多人用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无产与和平。我想你一定会为他们持之以恒的努力感动得热泪盈眶的。”
礼汀发丝被海风轻柔地吹动。
她听他讲到这里的时候,撩开发丝,安安静静地凝望着他。
说:“一定有机会的。”
她的认真,让杨洵本来压抑的情绪得到了一点缓解。
“你有什么梦想吗?像同龄女孩子一样,在社交平台上被人追捧着,关注着也算。”
“我想想。”
在此之前,礼汀的梦想只有三个字。
想到那个人,她有点害羞,语音柔缓又缠绵:“其实,我也好想帮助很多人,但是我现在,只想能安稳地幸福着。”
杨洵感叹道:“我是真的觉得你一点世俗气都没有,你要是和我说你想签经纪公司进娱乐圈,我反而不会相信。但是你真的好漂亮啊,底子特别好!”
他思索了一下礼汀的适配性:“我感觉你去演那种小龙女之类的角色,一定能震撼所有人,应该会很红吧。
眼前的人,真的有一种清冷脆弱的感觉,却坚定又柔韧。
礼汀柔软地笑了一下:“我妈妈在圈子里的人脉太乱了,大多数人脑袋里都停留在她从清纯转变成艳星的记忆,我不想和功利的制片方打交道,会觉得有点难以招架。”
杨洵猛地站起身,恍然大悟一般,急切道:“我才反应过来,你叫礼汀,这个姓很少见。你是京域礼家的人吗。我的天,你妈妈是不是那个著名的电影明星方兰洲!”
礼汀想起风华绝代的妈妈,微微地笑了。
“神女!神女!你妈妈就是那个《神女》的扮演者。”
杨洵激动地站起身,恨不得给她连磕几个响头,就像段誉在山崖洞中遇到神仙姐姐一样。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罹患司汤达综合征。
膜拜着女神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作品,被礼汀肖似方兰洲又脱俗的容貌吸引。
在月色和海潮白光的照耀下,礼汀侧脸宛如水洗过的玉石,安静又美。
光影都在她脸上留恋往返,把她照得像哈姆雷特笔下的,被鲜花围绕,微微撩动白色裙裾,头发上别着红色鲜花,走在水边的奥菲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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