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是打算投资我的公司了?”任骁欣喜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纪欣尧端起酒杯,看着任骁的眼神意味深长。
任骁长得不差,大学时,他在学校里还挺受女生欢迎的,接触的多了,他就能准确地分辨出女生对自己有没有意思。
纪欣尧当初给他递名片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但是现在,似乎不能再继续装糊涂了。
在这当口,任骁想起了闻月,他不愿意做对不起她的事,可他没得选择。
“揽月”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个月工作室的租金都交不出来了。任骁的几个朋友一开始和他一样怀有雄心壮志,但是经过几个月的磋磨,现在都开始打了退堂鼓,甚至提出了退出,为此任骁还和他们吵了一架。
创业的事是任骁提出来的,公司不盈利,他的压力最大,实在撑不下去了,只能和家里开口要钱。他爸妈当初就不同意他创业,这下更是找到机会,一直劝他回江城,老老实实地找份工作。
回江城就意味着创业失败,他以后在他堂弟面前就永远抬不起头来,而且,放弃“揽月”,无疑就是承认纪则临的看法是对的,他的确没有能力,给不了闻月更好的生活。
到了这份上,任骁不可能往后退,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做出点儿成绩来,而纪欣尧现在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只是逢场作戏,任骁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半年来他见过那么多企业家,哪一个没点儿心机和手段,他并不是背叛闻月,只是为了他们的未来而已。只要拿到投资,帮公司度过了当前的危机,就不需要再讨好纪欣尧了。
任骁下定了决心,掩起眼中的纠结,伸手接过纪欣尧手中的酒杯,迟疑了一秒,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尽。
年中旬,闻月回江城待了三天,见母亲精神状态好多了,就飞回了青城。
任骁来接机,看到闻月迎面就抱了上去,紧紧地拥着她。
闻月察觉到任骁情绪不对,询问道:“怎么了?”
“没。”任骁顿了下,说:“就是想你了。”
“我就回去了几天而已。”
“一天不见你,我都想得不行。”任骁抱着闻月不放。
闻月轻轻推了下任骁,说:“我有点儿累,想回学校休息。”
“我开了车过来的,现在就送你回校。”
任骁松开闻月,接过她的行李箱往外走。他开的是一辆奔驰轿车,汽车看上去还是崭新的,似乎价值不菲。
闻月看向任骁,他解释说是租的车,她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但什么也没说。现在的任骁是听不进去的。
这次回去,闻月和母亲聊了很多自己和任骁的事。她察觉到他们的这段关系出了问题,但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她反省自己是否过于不包容,才会频频失望。
但母亲告诉她,一段关系如果让她感到了不适,那么就需要她重新去审视彼此,再去判断问题出在哪儿,能否修补,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如果不行,那就不要再留恋。
闻月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因此打算花上一些时间来整理和任骁的这段感情,思考他们将何去何从。
车上路后,任骁看了闻月一眼,问:“月月,我们两周年的纪念日就要到了,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要的礼物?”
闻月恍了下神,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两年了。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什么需要的。
“那我自己看着办了?”
“好。”
任骁兴致勃勃的:“两周年是个大日子,我要好好计划一下。”
闻月回以一笑,因为飞行的疲惫,她并没感到特别的喜悦。
到了青大,闻月没让任骁送自己进校,任骁也的确有约在身,把闻月送到校门口后,便说自己有工作要忙,赶去了市中心。
从江城过来,闻月照例给室友带了特产,陈枫接过闻月递来的东西,瞄到她桌上一份包装好的梅花酥,顺嘴问了句:“这是要给王老师的?”
“嗯。”闻月点头。
现在学院里的人都知道闻月虽然是挂在陈晓楠的名下,但实际上是王瑾珍的学生。陈枫不意外,又问:“你上周末没去庄园,这周要去的吧?”
闻月犹豫了,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又担心去了庄园,会碰上纪则临。那天晚上,和他一起躲在窗帘下的场景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即使雨已经停了,但那种潮湿的感觉一直笼罩着她。
思来想去,闻月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去庄园了,她给陈妈打了个电话,让她帮自己和王瑾珍说一声,结果陈妈告诉她,王瑾珍住院了。
闻月一听,顾不上那么多,当即离开了学校,打车前往医院。
王瑾珍在青城一家私人医院里疗养,闻月到医院后,一路问到了vip病房,敲门进去后,就看到老太太坐躺在病床上,戴着眼镜,捧著书在看。
陈妈见闻月来了,招呼她进来,自己离开病房,把空间让给她们两个说话。
闻月看王瑾珍面容消瘦,人比纪书瑜生日那天憔悴了许多,担心地问道:“老师,您怎么样了?”
“没什么,老毛病了,是陈妈小题大做,非得让我来医院做个检查。”王瑾珍放下手上的书,朝闻月招了招手,等她在床边坐下,才慈爱地问:“什么时候从江城回来的?”
“今天上午。”
“那不是才回来就跑医院来了?”王瑾珍轻叹一口气,说:“我都和陈妈说了,别和你们说我住院的事,她这嘴啊,就是不牢靠。”
“陈妈那么担心您,您这样说,可就不够体谅她。”
闻月听到声音,立刻回头往病房门口看过去。
纪则临走了进来,目光在闻月身上轻轻一落,寻常地打了个招呼:“闻小姐。”
闻月匆忙起身,颔首道:“纪先生。”
王瑾珍看了看疏离客套的两人,在心里暗叹,很快问纪则临:“你不是在国外,怎么回来了?”
“李医生和我说您住院了,我不放心,回来看看。”纪则临走过去,观察了下王瑾珍的脸色,说:“您是不是又没好好休息,熬夜译稿了?”
“我那不叫熬夜,老年人觉少,我睡不着,就找点儿事做。”王瑾珍说着还有些心虚。
老人和孩子一样,王瑾珍有时候比纪书瑜还不听话,纪则临无奈,便半强硬地说道:“您再这样,我只好和出版社的老师说了,以后再有什么书稿,都不要找您翻译了。”
“你这是干涉我的工作。”王瑾珍不满,还和闻月抱怨:“你看他,把在公司里管教人的那一套拿来对付我。”
闻月轻轻一笑,耐心劝道:“纪先生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我知道您想要多译几本书,但这是急不来的。您只有照顾好自己,才能译出更多更好的作品啊。”
“你们俩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我还能说什么呢?”王瑾珍摇了摇头,妥协道:“只好乖乖听话了。”
闻月和纪则临闻言,下意识看向对方,视线相触的那刻,闻月先一步别开了眼。
到了点儿,医生来检查王瑾珍的身体,又和纪则临说明情况。闻月也想了解王瑾珍的病情,就跟着他们到了病房外听着,在知道王瑾珍是因心脏不适住院时,忧心地皱了皱眉。
纪则临看见了,安抚道:“老太太的心脏以前做过手术,不过现在定期检查,没有特别大的问题,你不用太担心。”
闻月点了点头。
医生交代完王瑾珍的病情,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后就走了,闻月和纪则临站在病房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开去。
纪则临垂眼看向闻月,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说:“陈妈说你上周没去庄园。”
“上周学校有事……”
“闻月,你不用找借口骗我。”
闻月抿唇缄默。
“我知道你不去庄园是怕碰上我,但是在青城,我如果想见你,会有很多办法。”
闻月闻言愕然抬头,她不知道他怎么能这么漫不经心地把这种迫人的话说出口。
纪则临看着闻月,还是狠不下心来吓唬她,他放缓了语气,说道:“老太太每星期都很期待周末,有你陪着她说说话,她的心情会好很多。我希望你对我的看法,至少不会影响到你和老太太的关系,她很喜欢你。”
“纪先生放心,我并不会因为你,疏远老师。”闻月回道。
“但你已经这么做了。”纪则临说。
闻月皱了下眉,很快生硬道:“这不是我的错。”
“当然,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处在这种两难的境地上。”纪则临按捺着情绪,克制道:“以后周末我都不会去庄园,你不用担心会在那儿碰上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纪则临往前一步,逼近闻月,垂首看着她说道:“你不去青水湾,我勉强接受,如果你连庄园都不愿意再去,那么,我仅剩的一点儿理智恐怕会彻底丧失。”
“到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闻月心头一紧,在纪则临的目光之下哑然失语。
第24章 Chapter 25
闻月余光见有护士走过来, 不愿被人撞见自己和纪则临的对峙,很快打开房门,躲进了病房。
没多久,纪则临走进来, 和老太太说有工作要回公司一趟, 便离开了医院。
纪则临走后, 王瑾珍看了眼坐在病房前沉默的闻月,叹了一口气, 问道:“小月, 则临是不是欺负你了?”
闻月回神, 垂眼应道:“没有。”
“你不用瞒我, 我的外孙我最了解了,他啊,现在是属霸王的。”王瑾珍拉过闻月的手,轻轻抚了抚,说:“则临喜欢你, 我看得出来,我也知道你是有恋人的, 不可能给他什么回应。”
“我虽然是则临的外祖母, 但是不会偏袒他的,等有机会, 我好好和他说说, 不会让他再为难你。”王瑾珍看着闻月, 爱怜道:“你也别委屈了自己, 有什么事就和我说, 有我在,他不敢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还有庄园。”王瑾珍叹息一声, 说:“当初我让你周末过来,是想和你多说说话,现在好像倒成了你的负担。”
“你不用顾虑太多,也不用考虑我,以后啊,庄园你想来就来,不想来也不用勉强自己,人生在世,凡事还是要以自己的感受为主,知道了吗?”王瑾珍亲昵地拍拍闻月的手。
闻月的眼眶微微发烫,在青城就读的这段时间,王瑾珍实在照顾她太多太多了。虽然她老人家总是说年轻的时候在落云镇受了她爷爷奶奶的照拂,让她心里别有负担,但闻月却不能不感激这个恩情。
再者说,有些事逃避无用,她不能因为纪则临,就刻意回避王瑾珍,尤其她现在还生着病,正是需要人陪伴照顾的时候。
闻月回握住王瑾珍的手,抿出一个笑,说道:“老师,我很好,您不用担心。以后我还去庄园陪您说话,您赶紧好起来,我还有好多问题想向您讨教呢。”
王瑾珍看着闻月,心里是说不出的喜爱。她实在也是想把闻月留在身边,如果不是她已经有了交往的恋人,自己的外孙追求她,她是一百个赞成的。
只可惜人与人之间终究是讲求缘分的,家里已经结了一个苦果了,万万不能再结出第二个。
纪则临确认王瑾珍的身体没有大碍后,算是放心了。他知道有自己在,闻月会不自在,就以工作为由,离开了医院,让她们师生可以安心相处。
从医院出来,他去了公司一趟,搭乘电梯时,正巧碰上了纪欣尧。
“哥,你回国啦。”纪欣尧跟着纪则临一起进了电梯,慇勤地打了招呼。
纪则临看见纪欣尧,才想起有件事还没落实,遂问道:“你最近和任骁还有联系吗?”
纪欣尧想起之前任骁叮嘱过她,他们的关系要暂时对外保密,尤其是对她哥。他说因为之前拉投资的事,他们之间闹得不太愉快,如果让她哥知道了,他一定会反对的。
纪欣尧觉得任骁想得还挺周到,但他不知道,这事儿她哥早就知道了。她没打算和任骁点明这点,否则他会以为她和她哥是一头的,反而怀疑起她答应投资“揽月”的真实性。
纪欣尧朝纪则临眨了眨眼,笑道:“哥,你算得真准。”
纪则临一听,就知道一切都在预期之内。
任骁初出社会,眼高手低,做事急于求成,又有极强的攀比心,根本成不了大事。纪则临一直都知道,任骁根本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但他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背叛了闻月。虽然这是他期望的,但他还是为此感到震怒。
他所珍视的宝藏,却被他人这样轻视。
“哥,你记得替我保密啊,我爸要是知道我不听他的安排,在外面勾搭别的男人,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纪欣尧不知道纪则临的所思所想,还沉浸在钓到“鱼”的喜悦之中,却不知道自己也是饵。
纪崇武现在在公司里的地位大不如前,已经很少露面了,但纪则临知道他不会甘心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纪欣尧的婚姻现在是纪崇武的筹码,他想通过联姻来拉拢关系,壮大自己的势力。
纪则临知道纪崇武最近和赵氏在接触,赵氏集团的赵总有个儿子,和纪欣尧年纪相当。他之前还没想好要怎么把纪崇武想东山再起的念头打消了,现在纪欣尧就送上了一个机会,这也算是意外收获。
闻月这几天基本上是学校医院两头跑,王瑾珍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她本人出院意愿很强烈,但是医生还是建议她在医院多观察几天。
闻月怕王瑾珍无聊,没课的时候就天天过去陪她说话,纪书瑜放学了也会过去,她就顺道给她补补课,就好像之前在青水湾的时候一样。
临近期末,研究生的课程陆陆续续地结课。周五那天,陈晓楠开了个组会,组会结束后,师门几个从教学楼里出来,李帆说六月毕业之后,再要聚齐可就难了,提议说今晚一起去放纵一下,就当是给即将离开校园的人的饯别宴。
几个人纷纷同意,闻月有些为难,便委婉说道自己要去医院照顾王瑾珍。知道王瑾珍生病住院的消息,李帆当即提出要一起去看望这个“师奶奶”。
闻月想他们也是好心,问过陈妈,征得王瑾珍的同意后,便领着同门的师兄师姐还有周兆龙一起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进了病房,闻月才知道纪则临也在。
李帆他们几个见着纪则临,一下子变得特别拘谨,明明还没入职场,却像是见到了顶头上司一样。不过纪则临倒是十分随性,没摆什么架子,还感谢他们来看望王瑾珍。
几个后辈在病房里和王瑾珍寒暄了一番,李帆怕打扰到老太太休息,送上带来慰问的果篮后,就主动提出要走。
“小月,饯别宴,你要去吗?”临走前,李帆询问闻月。
闻月轻轻摇了摇头,纪则临这时候出声问:“饯别宴?”
李帆指了指自己还有边上的师兄师姐,解释道:“我还有这两个师兄师姐今年就要毕业了,所以想在离校前聚个会。”
纪则临微微颔首,再看向闻月,对她温声说道:“晚上我会在医院,你不用担心老太太没人照顾,和他们一起去吧。”
王瑾珍也说:“小月,你不用留下来照顾我,好好珍惜还能见面的机会,和你的师兄师姐们聚一聚。”
同门们兴致盎然,王瑾珍也发话了,闻月想到这一年间师兄师姐们没少照顾自己,便没有扫兴,点了下头。
“你们订好聚会的地方了吗?”纪则临问。
“还没呢,我们刚才商量过,想去个热闹点儿的场所。”李帆说着觑了王瑾珍一眼,嘿嘿一笑,说:“比如酒吧之类的,在学校里好学生当久了,要毕业了想放纵一回。”
王瑾珍闻言只是一笑,她不是不开化的老太太,现在年轻人的泡吧文化她都能接受,并不会倚老卖老,横加指责和干涉。
纪则临听到“酒吧”时,眸光微闪。
今天离开公司前,他在车库里碰上了纪欣尧,她说今晚约了人去朋友的酒吧玩。她特地告诉他这件事,那约的谁就不言而喻了。
纪则临回头看向闻月,在这一刻忽然有所犹豫。
想要一举击溃闻月和任骁的感情,这无疑是个好时机,如果是在生意场上,他不会这样举棋不定,会果断利落地扼住对方的喉咙,不给对方留下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但这件事无疑会伤及到闻月,因此他才会心生不忍。
不过犹豫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纪则临很快就做了决定。闻月早晚会知道任骁和纪欣尧的事,他们的感情早已如风雨中的危楼,摇摇欲坠,而他只是从中推了一把。
他已等不了太久。
纪则临迅速掩起眼底的情绪,沉吟片刻后,抬眼说道:“去酒吧的话,我倒是有个推荐,你们去那里消费,费用可以记在我的账上。”
离开病房后,李帆还在啧啧感叹纪则临的帅气,又说他绅士极了,完全符合她对贵族少爷的想像。几个师兄师姐都说今天赚大了,去潇洒还不用花钱,直夸纪则临颇有总裁风范,出手阔绰。
闻月在一旁听着,始终没有搭腔。
狮子温和起来确很容易将人迷惑,但她看过他的獠牙,知道他从来都不是温顺的动物。
纪则临说的酒吧离医院有些距离,他们一行人分两拨,一拨打车,一拨坐博士师兄开的车,分头前往。
闻月跟着李帆坐上了博士师兄的车,周兆龙说自己拿了驾照好几年了,问师兄能不能让他开一把,过个瘾。博士师兄不好拒绝,就让他坐上了驾驶座。
周兆龙一路开得还算稳,到酒吧停车场时,那里几乎停满了车。好不容易找着个车位,周兆龙想要炫技,结果不够熟练,把边上的一辆车给蹭了。
闻月和李帆下车看了下,师兄车的车尾把隔壁车的车门给蹭了,虽然蹭的面积不大,但能明显地看出一道划痕。
周兆龙一看蹭的是一辆奔驰,当时表情就垮了,博士师兄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毕竟车主是他,蹭了别人的车,他也脱不了干系。
闻月看这辆奔驰眼熟,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她觉得自己见过这辆车,但当时没仔细看车牌,所以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就是自己以为的那一辆。
“完了完了,这下事情大发了。”博士师兄苦着脸说。
李帆安慰道:“不是多大的事,只是轻微的剐蹭,和车主说一声,协商赔偿就行。”
李帆察看了一番,没在奔驰车上找到联系方式,就给交通平台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请对方联系车主。
“怎么样啊?”周兆龙下了车,一脸焦急地问。
“平台联系车主了,我们在这儿等等看。”李帆说。
他们几个就在车边上等着,没多久,电梯口有人走出来,闻月回头看过去,见到任骁的时候有些意外,但又因为刚刚的猜测而有所准备。倒是任骁看到闻月的那刻,整个人都跟僵住了似的,定在了原地。
闻月转过身,正准备和任骁说明情况,下一秒就见一个年轻女人从后头走上来,挽上了任骁的手,问他:“怎么回事儿啊,是谁蹭了我的车?”
闻月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闯进了另一个时空,在那里,她才是局外人。
李帆和博士师兄没有见过任骁,但周兆龙是见过的,他最先反应过来,开口说:“闻月,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周兆龙的话刚落地,在场几个人的表情霎时都变了。
纪欣尧狠狠皱起眉头,扯了把任骁,指着闻月质问道:“她是谁?”
任骁没有回答纪欣尧的问题,他像是才回过神来,迅速抽出手,往前几步,对着闻月急切地解释道:“月月,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和她没有关系。”
“你和我没关系?”纪欣尧气急了,拔高声调,一股脑道:“任骁,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找上我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你的名字比我多个‘马’,就是注定要供我驱使的!”
“我说这话是为了让你投资我的公司,不是真心的。”任骁这会儿也顾不上纪欣尧了,他几步走到闻月面前,放低姿态,用以前犯错时讨饶的无辜语气说:“月月,你别生气,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除却一开始的茫然,闻月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明白了情况。
她看着任骁,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相处了两年的恋人十分陌生,甚至让她感到反感。而在不久前,她还尝试说服自己,他们之间出现的不契合,可能只是因为磨合得还不够。
但现在,她看清了真相。木块和石头无论怎么磨合,都不可能成为一体的。
闻月觉得悲哀。她轻轻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极其平静地说道:“任骁,我们分手吧。”
地下车库本就昏暗, 这会儿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密闭空间,让人喘不上气。
闻月不想再被困在这样不体面的场景里,和李帆他们知会了声,匆匆地离开了车库。
任骁丢下纪欣尧追了出去, 拉住闻月的手, 着急忙慌地解释道:“月月, 你听我说,我和纪欣尧只是逢场作戏, 不是真的。”
闻月听到“纪欣尧”这个名字, 皱了下眉, 她被任骁拉着, 只好转过身抽出了自己的手,和他面对面站立着。
任骁以为闻月愿意给自己机会了,立刻一股脑说道:“‘揽月’的经营状况一直很不好,因为缺少资金,项目都运行不起来, 我那几个朋友才干了几个月,就觉得撑不下去了, 一个个都说要退出……”
“所以你走了捷径?”闻月面色平静地反问道。
“我……”任骁心里没有底气, 说起话来便唯唯诺诺的,“纪欣尧和我说她能帮我拉到投资, 我也是没办法了才会假装讨好她。”
“一定是纪则临, 一定是他指使纪欣尧来诱惑我的, 他就想破坏我们的感情, 好得到你。”任骁神神叨叨的, 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他往前一步, 对着闻月急促道:“月月,我发誓,我和纪欣尧只是在演戏,不是真的,我的心里一直就只有你。”
到了这时候,任骁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比起愤怒,闻月更觉得疲惫。
“月月?”
闻月抬眼,静静地看着任骁,脑海中闪过了以前他们相处时快乐的时光。她是依恋的,但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任骁,我们结束了。”闻月认真道。
任骁的表情霎时变了,他慌张但也生气,觉得闻月不体谅自己:“月月,我和你说了,我和纪欣尧是假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只要‘揽月’的状况好转起来,我就有能力给你更好的生活了。”
“我承认这件事我做得不对,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极端呢?”任骁面色一沉,咬紧牙关问:“是不是因为纪则临?”
闻月紧紧皱起眉头:“我们之间的事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一直在追求你,你动心了是不是?”
“你是这么想我的?”闻月不可置信地问。
“难道不是吗?”任骁想到纪则临,忍不住憎恨起来,“他地位高,有权有势,这样的人喜欢你,你不心动吗?”
如果说在地下车库看到任骁和纪欣尧走在一起,闻月还只是失望,但此刻,在他这样揣测自己时,她忽然觉得过往两年的时光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当初那个愿意远赴青城为她借书的任骁已经不在了,他们之间的情感借由那本书点燃,但现在,没有了后续的燃料,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一地的灰烬。
闻月定了定神,肃然道:“任骁,我们之间的事和纪则临无关,甚至和纪欣尧都没有关系,是你,是你毁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任骁愣怔,很快辩解道:“月月,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才来的青城,建立的‘揽月’。”
“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的自尊心?你为什么要将你所有的决定都冠上我的名义?我并不需要你为我做出牺牲。”闻月不擅长和人争吵,这是两年来她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
任骁看着闻月逐渐失去温度的眼睛,才意识到有些事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立刻又摆出了可怜的姿态,哀求道:“月月,是我混蛋,我不该为了利益去讨好纪欣尧,也不该怀疑你……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就是别和我分手。”
“过两天是我们两周年的纪念日,我已经订好了餐厅,是一家专门做江城菜的,我还和老板说好了,那天一定要准备一道酿豆腐。”
闻月听到“酿豆腐”的时候微微晃了下神,蓦的回想起了她和任骁刚确认关系的那段时间,他得空就带她去江城大大小小的菜馆里吃酿豆腐,就因为她随口说过想念小时候爷爷奶奶做的这道菜,但再也吃不到那个味道了。
曾经的美好和感动都不是假的,但那些回忆就像是熄灭的火堆里的木炭,尽管尚有余温,但早晚有一天会凉掉的,就算是费尽心力地将它再次点燃,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握不住的一抹灰。
到了这一步,闻月已不想再往前走了,她宁愿这段感情还保留些可堪回首的温馨,也不想挣扎着弄得面目全非。
“任骁。”闻月叹了一口气,声音明明很轻,却又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最后再次说道:“我们就到这里吧。”
纪欣尧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婚姻是不能自己做主的,所以也没想和任骁修成正果,只是图一时新鲜,玩玩罢了。但她没想到玩鹰的被鹰啄了眼,任骁竟然敢耍她!
纪欣尧知道任骁有女朋友的时候都要气疯了,他居然敢玩弄她!但这事她没办法找纪崇武给自己出头,只能去找纪则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