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一口气冲出了红妆,走出了老远,才停下了脚步。
董红梅直喘粗气,她闺女回过神来,忍不住抱怨:“妈,你跑什么呀?”
“我不跑,留在那里让人羞辱吗?”董红梅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闺女的额头。
闺女瘪瘪嘴:“妈,你也真是的,你平日里不是老让我忍耐大院里的其他人吗?你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要仔细小心哄着他们,将来才有好处呢!”
“轮到你了,你咋不忍?你要是忍下来,赔礼道歉,给她们婆媳说说好话,做小伏低把人家哄高兴了,还能少了咱们的好处?说不定人家还能把那两件衣裳送给我——”
董红梅好悬没气背过气去,哆嗦着手指,指着闺女说不出话来。
她闺女却还在一旁唧唧呱呱:“妈,之前咱们没见过顾爸爸前头的媳妇,今儿个见了,原来长这么漂亮?有那种,那种女强人的样子!你说顾爸爸为啥想不开,要跟他前头这个媳妇离婚啊?“
董红梅脸都青了:“你啥意思?你是觉得你妈不如人家是吧?”
她闺女一脸妈你咋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表情:“妈,人家如今可是医院的院长,你看看人家那气势,你一个家庭妇女,都靠顾爸爸养着,你咋好意思跟人比?”
董红梅之前为了让闺女对顾勇崇拜尊敬,好让顾勇对自己闺女好感多一些,相处融洽一些,并没有告诉自己闺女,顾勇和他两位前妻和孩子之间的爱恨情仇。
大院里的那些人虽然瞧不上顾勇,可也不会在董红梅的闺女面前嚼舌头。
因此她闺女还真不知道。
小姑娘亲爹并不是一个很称职的父亲,给小姑娘留下的印象并不算好。
在跟着亲妈到了顾家后,顾勇是个要面子的人,对小姑娘大方,和气不说,他的地位更是让小姑娘在外面底气十足。
所以小姑娘对顾勇这个继父好感度很高,主动改口叫顾爸爸。
也是因为每次董红梅给闺女洗脑,都把自己放在低位,总说母女俩有今天的好日子,多亏了顾勇如何如何。
小姑娘如今心里,顾勇这个继父,比她亲妈更可靠。
平日里,偶尔董红梅抱怨两句顾勇,顾勇还没说啥,小姑娘先跳出来指责董红梅这个妈妈,居然不体谅顾勇也就罢了。
毕竟那是董红梅特意教导出来的。
每次这样后,顾勇对自己闺女就会更好一点。
董红梅自觉得意。
可这一次,听到小姑娘这么说,董红梅只觉得扎心。
看着自己闺女一脸正气凛然,浑然不觉的模样,董红梅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之前这样教导闺女,是不是不对?
姜媛和许宁言自然不知道董红梅母女出了红妆后,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两人查了一下红妆最近的账目,又听店长汇报了工作,最后又在二楼各自挑选了几件衣裳后,才满载而归。
这件事婆媳两人都没当一回事,谁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过了两天,顾勇居然给姜媛打了电话,劈头就是:“姜媛,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对不住你!我也想要补偿你们母子三人的,我也想跟你们缓和关系,是你们拒绝了我的一片心意!连两个孙子都不让我看到!”
“我说过什么没有?就算致远和致行两兄弟来往这里阴阳怪气,我也都忍了!还要怎么做?怎么退让?”
“你们也别太欺太甚了!有什么气什么恨,你们朝着我来啊!你们冲着两个无辜的女人撒什么气?”
“姜媛,当初我是想跟你复合的,是你拒绝了!好,我死心了,我不缠着你了!我不碍你们母子三人的眼还不行吗?我好容易过两天舒坦日子,就这么让你们看不顺眼吗?非要把我的家搅和得鸡飞狗跳你心里才满意吗?”
姜媛一脸懵逼。
不过很快她回过神来:“顾勇,你在说什么屁话?有病你就去治,你电话里发什么疯?是不知道精神病院的电话吗?还是需要我给你安排?”
顾勇在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才气急败坏的道:“难道不是你为难红梅和她女儿吗?我知道,你那个好儿媳妇如今可不得了,开了个服装店,赚了不少钱!念着往日的情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呢,可别为了几个臭钱,毁了老三一片大好的前途——”
姜媛立刻反唇相讥:“我为难你第三个老婆做啥?我吃饱了撑得?还有,你倒是稀罕臭钱呢,那么些年你咋自己不养家糊口,指望着我?你不稀罕臭钱,你私吞我的嫁妆?”
“我家致远和小言,行得正坐得端,挣钱也是清清白白,正大光明,怕什么?我家致远的前途好坏也轮不着你操心!你要是真念着情分,就离我们一家子远远的,晦气!”
说完摔了电话。
越想越生气,回家后,把姜致远和许宁言叫过来,把顾勇给她打电话的事情说了,然后道:“能不能把他给调到下面去?以前觉得这京城大,只要不想见面,可以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顾勇真是越老越昏聩糊涂!也不知道听他那小娇妻吹了些什么枕头风,居然不用脑子想想,就打电话找我的麻烦!”
“简直是癞蛤蟆不伤人它膈应人!我以前还挺同情他那个小娇妻的,如今看来,两人倒是相配的好!他今天一句话倒是提醒我了!他顾勇就是你仕途最大的污点和晦气,他居然还说怕小言开个女装店就能毁了你的前途!简直是可笑!”
“尽早把他调到下面去,有人压着,离京城远一些,也免得他天天在京城晃悠,要是出个什么事,连累了我们!”
姜致远一听,还有这事?
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姜媛和许宁言都知道姜致远的为人,既然点头表示知道了,那就证明这事没啥压力就呢个办好。
姜媛也就放心了,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又回了医院。
她如今可是第一副院长了,上面的院长只是挂个名头,主管医院大半事务的就是她了。
都说权利和事业让人能永葆青春魅力,在姜媛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如今可有干劲了。
尤其两个孙子,姜沉和姜湛都已经上了托儿所,家里需要她操心的事情越来越少,她如今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医院。
梅姐也清闲了许多,每天接送孩子就行。
孩子上的是京大附属的托儿所,环境好,托儿所的老师也都是教职员工家属,口碑一直不错。
两个孩子本来就是京大的名人,尤其是上了托儿所后。
先是每天由梅姐和狗腿子接送,只这,就让两个小家伙,成了整个托儿所最酷最厉害的小朋友。
第544章 若有下辈子,还是不要再做父子了
跟姜沉和姜湛同一批入校的小朋友,除了第一天上学哇哇哭着不肯外。
每天都主动要求上学,越早越好!
早早在校门口翘首以盼姜家兄弟和狗腿子的到来。
远远的看到姜家兄弟和狗腿子的身影,就会听到小朋友们此起彼伏的哇声。
用许宁言的话说,姜沉和姜湛两兄弟,那就是托儿所最靓的仔了。
到了晚上,大家都要看着姜沉两兄弟被狗腿子接走了,才肯回家。
以前小朋友最喜欢的是星期天休息,可以在家睡懒觉。
如今,听说星期天不上学,小朋友哭得那个凄惨!
撒泼打滚要去学校,要上学!
开始家长们还十分惊喜,自家的孩子这么上进?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要去看狗!
一个个哭笑不得。
姜沉兄弟两人,一个性格高冷,一个性格外向,却入学没多久,就成了托儿所的孩子王。
和狗腿子一起,并称托儿所三大哥。
两人一狗,各自有崇拜他们的小弟。
经常争论自己认的那位才是三位大哥中的大哥。
为这个,三派人能吵一天,吵急了还能打起来。
当然,最后以狗腿子一派人多势众,替狗腿子打下了托儿所这个江山,成了托儿所唯一的大哥。
每天都有小朋友从自家带好吃的来,孝敬给狗腿子大哥,以期望能够摸一摸大哥的毛。
姜沉两兄弟借着替狗腿子大哥收礼之便,一个学期下来,生生多长了几斤肉。
都是手下小朋友一口一口生生给喂出来的。
在姜沉两兄弟要上小学的时候,顾勇那边的调令下来了。
直接被发配到了西南军区那边,成了某军部后勤部的副部长。
调令下来后,一个月内就要到当地报道。
接到调令,顾勇躲在书房里抽了整整一夜的烟。
第二天开门,屋子里烟熏火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失火了呐。
董红梅哭哭啼啼,可也没办法。
不过几年功夫她已经被顾勇养得失去了在外头独立生活的能力了。
就算再不想跟着顾勇去西南军区那边,可她也不敢不去。
因为离开了顾勇,她在这京城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唯一的安慰是闺女还在京城读书,不用跟她去西南吃苦。
她可听说了,西南那边条件艰苦,闷热潮湿,毒蛇毒虫遍布,还有瘴气。
听说军部还在山沟沟里头。
说来她也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回来跟顾勇吹枕头风了。
没曾想顾勇发火的后果这么严重。
就是这后果怎么就轮到他们来承担了呢?
董红梅心中对顾勇的滤镜顿时碎掉了许多。
没想到他这个做亲爹的,前妻就算了,连前头的儿子都管不住。
也就只能在她们母女面前充大头了!
心中有怨气,到了西南后,其实那边天气暖和,部队条件相对而言还没那么艰苦。
对顾勇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反而更好一些。
可董红梅不习惯这边的气候,水土不服,一去就病倒了。
顾勇忙着工作,站稳脚跟,哪里顾得上董红梅。
董红梅心中越发对顾勇有了看法和意见,病拖拖拉拉的好了之后,对顾勇也没了好声气。
两夫妻迅速的进入了冷战。
顾勇想用钱卡住董红梅,让她低头。
董红梅被掐住了经济命脉,自然是先退了一步。
事后看起来恢复了往日对待顾勇的殷勤,顾勇得意不已,小样!董红梅这样的女人,他还拿捏不了?
董红梅心中怀恨,留了心眼,对顾勇的工作有了兴趣。
然后慢慢学会了借着顾勇的工作之便,倒卖军需物品,给自己谋取福利。
不过一年功夫,就攒下了一大笔私房钱。
本来这事一时半会的还发现不了,边境突起小规模冲突,整个西南军区都进入了战备状态。
在清查军需物资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漏洞。
一直追查下去,终于查到了董红梅和顾勇的头上。
顾勇才知道,自己一直觉得能稳当拿捏得董红梅早就生了二心,而且借着他的名头敛财不少。
虽然最后查清楚了,这事顾勇是真不知情。
可主事人是他的妻子,失察和纵容亲属倒霉军需物资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候,被上面勒令要严惩。
董红梅被抓,顾勇也被停职些检查,最后提前退休,被送到了当地的干休所养老。
这干休所在本地算是条件还不错了,可跟京城比,那就差远了。
顾勇倒是想回京城干休所养老,实在不行,北河疗养也行。
多方活动无果,因为之前回来后,为了争取待遇,已经将之前老战友的人情几乎都挥霍光了。
如今这点事情,也无人肯帮忙,或者说,大家已经看出来了姜致远的态度,早就默默的站好了队。
顾勇的昔日荣光,早就成了过去式了。
最后,顾勇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一直留在了干休所。
大约是心情抑郁的缘故,顾勇在干休所没休养上三年,就旧疾复发,强求无效死了。
按理来说,以顾勇的资格,若是姜致远他们争取,他还能葬回京城的七宝山。
也算是死后哀荣了。
只可惜姜致远关于顾勇的葬礼,不置一词,下面人很快就领会到了姜致远的意思。
麻溜的就将顾勇给直接葬入了本地最高级别的陵园。
他死之前留下的遗嘱,所有的身后财产除了留下一千元,支付顾家老爷子也老太太的生活费,以及以后的丧葬费用外,全部用于缴纳党费。
大约是真的死心的缘故,遗嘱里并没有提到姜媛和姜致远他们兄弟半个字。
真正做到了孤零零一个人来到人世间。
赤条条一个人离开这个人世。
接到了西北军区干休所发过来的讣告,姜媛只楞了一会,感叹了一句,也就罢了。
倒是姜致远两兄弟,在顾勇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后,心中难免怅然若失。
兄弟俩难得心有灵犀,都请了假回家,在庭院里摆了一张桌子,梅姐炒了几个下酒菜,烫了一壶酒。
兄弟俩默默的第一杯酒洒在了地上,敬献给了躺在千里之外公墓里的顾勇。
一杯清酒,了却了这段父子亲缘。
若是有下辈子,还是不要在做父子了的好!
京城火车站一贯的热闹拥挤。
要不是许宁言选的位置不错,又有姜致远的司机挡着,只怕她都被人流不知道挤到什么地方去了。
列车终于到站,人都下得差不多了,许宁言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卧铺车厢下来。
陈芳芳顶着一头烫得卷卷的大波浪头发,红嘴唇,时髦的羊绒大衣,小高跟的黑色皮靴,一下车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若是几年前,陈芳芳被这么多人看着,只怕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可如今她历练出来,就算众目睽睽,她也淡定自若。
在人群中打量了一圈,就看到了许宁言前面的司机。
这人陈芳芳是见过的。
这么些年来,她几乎已经将许宁言的家当作了自己的家。
许宁言一家也没拿她当过外人。
逢年过节,尤其是过年的时候,陈芳芳都是在姜家过年。
因此姜致远的司机,两人还算熟悉。
互相挥手打个招呼,司机就逆着人群走了过来,接过了陈芳芳手里的行李,带着她又挤到了许宁言面前。
两人差不多又有小一年没见面,看到彼此,一笑,互相拥抱了一下。
然后才手挽手的走出了车站。
上了站外的车,许宁言才开口问陈芳芳,这一路可顺利?
陈芳芳一笑,明艳自信:“如今我一年有大半的时间,几乎都是在火车上,还能不顺利?”
因为有司机在前头,两人也就说些家常闲话。
陈芳芳如今最疼最牵挂的,就是姜沉兄弟俩,“平平和安安放假了吧?都快有小一年没见着他们了,没忘了我吧?我这回可从沪市给他们带好东西了——”
许宁言没好气的道:“放假是放假了,可也不着家!每天早上起来,吃了饭就带着狗腿子进了学校。要是不去找,晚上都不着家!饿了就去找师公,要么直接就去家属楼,这家一口,那家一口,一圈下来肚子就混饱了!如今他们兄弟俩在京大,比我还有面子,走哪里都饿不着!”
陈芳芳就忍不住笑:“我可听梅姨说,京大的教授好几个可都看中平平和安安了,抢着要预定他们俩当徒弟呢,可有这事?”
说起这事,许宁言就黑了脸:“你说我师父,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一点也不稳重!居然还幼稚的跟人学打赌!你打赌赢了也就罢了,还输了!输了也就输了,你输自己的东西啊!他不,他把平平和安安给压了上去。”
“输了一次也就算了,每年必打一次赌!每年必输一次!平平和安安挂名预订的师父已经有四个了,今年还不知道又要输给哪个教授了——”
陈芳芳推了许宁言一把:“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抱怨的话,把你嘴角的笑收一收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得意的很呐!”
“别的不说,你看看你师父给平平和安安安排的挂名师父,哪个不是业界大师?这样的大师,唤作别人,求着给他们当徒弟,大师们还爱答不理呐!如今肯纡尊降贵联名给平平和安安当挂名师父,你就知足吧!邢教授哪里是拿你当关门弟子啊,这简直是拿你当小祖宗了!”
说完,陈芳芳还真羡慕不已。
许宁言如今怎么看,怎么是人生赢家。
夫妻生活美满,一下子就生了一对双胞胎不说,双胞胎如今上小学,已经显示出了非凡的智力了,除了上学,其他的时间,都是被京大各个有名的教授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而她自己也不是因为家庭美满,事业就平庸的人。
去年研究生毕业了,又要继续攻读博士,导师还是邢教授。
这两年她自己也发表了一些研究成果,在历史界已经是小有名气了。
和自己合作的生意,名义上是两人合作,陈芳芳心里清楚得很,她是被许宁言给提携的那一个。
别看许宁言平日里不管事,也不插手经营管理,可每每在关键时刻,她都会为公司指明正确的方向。
最开始陈芳芳和其他合作者,都觉得许宁言是危言耸听或者是胡说八道。
后来一次次的事实证明了许宁言在商业上的独到眼光。
这几年,有许宁言作为舵手,把稳方向,生意也越做越大,实力越来越雄厚。
许宁言如今的资产,除了她自己,恐怕没人能够知道。
就是她,许宁言最坚定的伙伴和朋友,也只负责了许宁言一部分的产业和生意。
不过她也很知足了,若不是许宁言,她就算是大学毕业了,又能如何?
大约是被分到偏远的县城,平平稳稳的过一辈子吧。
可她从投奔许宁言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不甘于平淡。
毕业后的第二天,她就带着许宁言的投资,雄心勃勃的南下羊城。
第一年,虽然有许宁言的指点,可还是吃了不少亏。
一个单身女人,尤其是长得不错的单身女性,要在羊城扎根下来,谈何容易?
她曾经被人调戏过,被人轻视过,被人骗过,也被人帮助过。
曾经为了拿下一个单子,喝酒喝到胃出血。
也曾经为了一笔生意,怀里揣着现金,腰里别着一把刀,单刀赴会。
也曾为了争夺档口,毫无形象的叉腰跟人对骂。
她那个时候憋着一股劲,就想着不能辜负了许宁言的信任,怎么也要咬牙撑下去。
再苦能有在团结大队苦吗?
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未来,吃不饱,穿不暖,男人懦弱,婆婆不讲道理。
一家人为了一点吃的喝的就能互相算计。
如果她有了孩子,孩子也要经历这些,看起来是那么的无望,生活看不到一点希望。
在羊城,虽然累,虽然苦,虽然上过当吃过亏,可收获也同样巨大。
几年的功夫下来,她在羊城的外贸服装城里,已经盘下了好几个档口。
还有了自己的服装厂,每天的流水,是以往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而这一切,都有她的一份!
在八十年代,因为服装厂和档口的分红,她就成了这个年代少有的万元户之一。
有了钱,她最开始也曾飘飘然。
可是看到许宁言似乎完全没将钱放在眼里,而是冷静的告诉她,让她将自己那一份分红拿去继续投资,买地。
陈芳芳也冷静了下来。
她也跟在许宁言的身后,在羊城,在京城,都置办了一点产业。
这样即使哪一天这些生意做不下去了,有了这些产业,她也吃穿不愁了。
尤其是在买下那些地皮或者房子后没几年,地皮和房子就涨价了。
陈芳芳最开始还颇为心动,想转手卖出去,那可是赚了一笔。
许宁言却无动于衷,不管别人出多高的价格,她都不卖,还让陈芳芳也别卖。
陈芳芳听了许宁言的,后来看到那些地皮被越炒越高,有价无市,忍不住心虚。
她见识还是太浅薄,目光还是短浅了。
若是按照她的想法,先就不会买房子和地,就算买了,涨价没多久,估计就忍不住要变卖出去。
果然还是沉不住气啊!
这次她在羊城好好的,突然接到了许宁言的电话,让她赶到沪市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去了,也办好了,办得远超过了许宁言预估的好。
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
只是因为车上还有司机,不方便谈话,只得憋着。
好容易到了家,现在许宁言一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住在京大这边的,只偶尔才回猫儿胡同这边来住几天。
京大这边的院子也不算小,除了正房三间,东西厢房也各有三间。
平平和安安大了能单独睡之后,就给他们兄弟俩一人安排了一件房间,都在西厢房,旁边就是姜致行的房间。
虽然姜致行如今很少回来住,可房间一直保留着。
东厢房这边,姜媛一个房间,梅姐也有一个房间,剩下的一间,就是陈芳芳回来的时候小住。
知道陈芳芳要回来,梅姐已经把她的房间给收拾干净,换好了洗干净的被套。
等陈芳芳把行李放好,热气腾腾的面已经煮好了。
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一碗面吃完,陈芳芳满头大汗,大红唇已经吃没了,脸上的妆容也花了。
索性去洗了把脸,卸掉了妆容,又换了一身舒服的棉袄棉裤,瞬间从羊城来的都市丽人,变成了村口小花。
梅姐十分有眼色,看陈芳芳和许宁言这架势就是有话要说。
忙收拾了碗筷就回自己屋去了。
许宁言先回了客厅,陈芳芳回房间呆了一小会,出来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进了客厅。
将包往桌上一顿,推到了许宁言的面前:“都在里面了,你数数看!”
许宁言打开了包,里头塞满了一张张纸,上面印刷着:认股权证几个大字。
许宁言眼睛一亮,拿出来一张张看着数着,最后数完,长出了一口气,将东西又规规矩矩的收进包里,冲着陈芳芳伸出大拇指:“干得漂亮!都在这里了?我不是让你也买一些吗?”
陈芳芳得意的甩甩头:“那可不!我出马还能给你把事办岔了不成?”
“我自己买的单独放着呐,这东西以后真能值钱?”陈芳芳虽然相信许宁言的能力,总觉得还是有些不踏实。
就这么一张张的纸,以后真能值大钱?
要知道她在沪市买这个的时候,别人都拿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
这个东西,压根就卖不出去。
有些硬是成了一些单位的摊派任务。
不发工资,拿这个来抵工资。
多少人都觉得这些是废纸,想丢又舍不得,毕竟是拿自己工资换的。
可留在家里,也没啥用,又不能变现,买不了东西。
放着都觉得占地方。
所以听说有人收这个,那真是宁愿亏点钱,都愿意卖给陈芳芳。
更不用说,她主动去交易所买这个。
交易所的工作人员都快激动疯了。
他们都有任务的,完不成任务,也不发工资,就领这些回家去。
谁不是家里要一家子要养活?
拿这个回去,怎么交代?
因此恨不得把陈芳芳当菩萨一样给供起来。
好声好气的哄着陈芳芳,想让她多买一些,多替他们完成一些任务。
为此价格上还便宜了一些。
所以陈芳芳拿着的那些钱,最后多买了一些回来。
许宁言在很多年代文小说中看到过关于这次认股权证的叙述,本以为是夸张了。
没想到现实比小说中更夸张。
只是不知道这些现在将认股权证卖出去的人,多年以后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许宁言将东西看似收到了书房里,实际放进了空间。
还是空间里最保险,不管什么时候都丢不了。
先存放着,等到了适当的时候,转手卖出去一些,留一些在手里就足够了。
这次让陈芳芳从羊城顺路去了沪市,又回到京城,一是快过年了,陈芳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单身一人。
据说在羊城,她身边也有人陪伴,可若说真是动了心思的,却一个也没有。
所以每次过年,还是在京城他们家过年。
羊城那边的发展已经不需要陈芳芳再去盯着了,可羊城旁边的鹏城已经开始发展了。
之前让陈芳芳在鹏城买过一些地皮之类的,如今倒是可以让陈芳芳去鹏城那边坐镇了。
就是不知道陈芳芳乐意不乐意了。
听了许宁言的打算,陈芳芳满口同意。
对她来说,鹏城和羊城距离并不远。
她之前已经学会了开车,考了驾照。
羊城那边公司有一辆车,有什么事情,开车两地往来完全没有问题。
而且鹏城和羊城都是同一个省,同一种方言,去那边完全没有任何适应问题。
对于许宁言所展望的鹏城的发展,陈芳芳也十分有兴趣。
她走南闯北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太平静了反而闲不住。
当即拍着胸脯表示,鹏城之行就交给她了。
谈好了公事,两人才继续说起家常话来。
不知道怎么回忆起了当初在荆山县的日子,时隔多年,再次回想起那些日子,居然好像就在昨天。
陈芳芳也想起了在团结大队的那些日子,有过甜蜜,只可惜那甜蜜太过寡淡和轻薄。
如今回忆起来,都只觉得恍然。
说到荆山县的故人,还有联系的也就是林红夫妻,还有李建国一家了。
林红师范毕业以后,就分到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当了老师。
跟周子安两地分居。
好在市里和县城距离不太远,放假休息的时候,也能一家子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