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宋慈,怀念起大连的一种小吃,炒焖子,说得都快流口水了。
余泽便接话道:“那就去吃,开车有点儿久,高铁不到两个小时,说去就去了。正好我没吃过,你带我去。”
宋慈心思一动,拍桌叫道:“咱们出门旅游去呀?我挺久没出去玩儿了,可以去大连。”
顺着她的话题聊下去,林凛兴致缺缺,摇头道:“我受不了那个风,吹得脑仁儿疼。”
“你戴个帽子嘛。”宋慈接道。
宗遇想起她那个“锦毛鼠”耳包,抿嘴直笑,偷偷在桌子下面摸她的手,被林凛抽了一巴掌。
林凛不比宋慈脑子一热,什么都敢想,打量了下宗遇和余泽,陈述道:“他们俩不一定有空。”
余泽慎重答道:“我能请个一周之内的假,年后把班补上。”
其实对他来说有些弊大于利,但他看宋慈兴致极高,不愿意让她失望,何止年后不能休息,孙巧巧一个人看着医院,他出去旅游,想杀了他的心思怕是都有,还得请人吃饭安抚一下。
三人的目光又同时投向宗遇,宗遇嘴角一挑,笑道:“得,就差我了是吧?余泽这犊子都能抽出时间,我哪儿能掉链子?你们琢磨去哪儿吧,我服从指派。”
年关将近,远的地方肯定去不了,出行的决定又突然,也不适合长途旅行。作为东北人,难免觉得东北没什么好玩儿的,一下子倒还真有点儿犯难。
最后忘记是谁提议的长白山,林凛为此发笑,点评道:“长白山就是东北的‘耶路撒冷’。”
朋友圈在东北的同学朋友隔三差五就有去长白山的,油门儿一踩,说走就走,玩上个两三天,甭管尽没尽兴,不行下次再来。
上回同学聚会,几个已婚的同学还说到,两三对儿夫妻凑一起喝酒吃烧烤,喝多了觉得憋闷,想着挺久没出去玩儿过,当天半夜就开车干长白山去了,没喝酒的轮流开车,酒醒后发现在山下的酒店里,人都蒙了。
林凛却是羡慕那种洒脱的,所谓的说走就走的旅行,其实并不常有,人生需要这样的经历。
如今爱人与友人相伴身边,深冬时节,即便冲入北风之中,也不觉寒冷,心思轻盈。
想起出电梯时宋慈下意识说的那句话,林凛拷问了她一句:“什么叫什么都没干?那你俩干啥了?你昨儿在他这儿睡的?”
宋慈指着茶几上还没收拾的扑克牌,双眸泛着单纯的光芒,笃定道:“我和他玩儿抽王八来着,你看,扑克还在那儿呢!”
林凛侧头打量着宗遇,讥嘲道:“你们都挺爱跟异性玩儿抽王八啊。”
宗遇哪儿敢接话。
饭桌的残局暂且搁置,四人围坐在茶几前继续饮酒,两两结队,打最无聊的“升级”,决定谁来做枯燥的事儿——开车。
林凛擅长算牌,余泽也不赖,宋慈是豪放型“赌手”,牌风主打一个大开大合,宗遇倒是有技术,奈何手气太臭,连输数把之后,林凛带不动这个队友,看他一手烂牌,把自己的牌也丢了,无话可说。
宗遇还有脸笑,与其输得难看,不如主动揽事儿:“行了,我开车。余泽,先给我转一千块钱油费。”
“做梦呢?给你肯定打水漂儿,吃肉你都不吐骨头的。”话锋一转,他也主动说道,“我订酒店。”
宗遇还在用眼神给他施压,他了解宗遇,少爷脾气,对住处有着较高的要求,借机让他出点儿血。但凡他俩出门儿,他肯定不惯着宗遇,就当宗遇借了宋慈的光,他才接道:“放心,订最好的,你他妈的转我两千差不多。”
“你能不能行事儿?不能行我来。”
俩人又要骂起来,林凛连忙岔开话题:“那我安排行程,不接受意见。”
就剩下宋慈闲着了,仨人看向宋慈,宋慈支吾半天,实在憋不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以往和林凛一起出去玩,都是林凛安排一切,她根本不带脑子。眼下她只能握起双拳,扯出个假笑:“我给你们加油,加油!加油!”
这种日常相处中,哪里看得出这个爱穿背带裤的“小学生”是他们四个里年纪最大的,明显是他们三个成年人带着个小孩儿一起玩才对吧。
其实那个夜色将至的时刻,他们都喝了不少,处于微醺状态,不知道有没有喝醉,临时起意又是否算头脑发热,但管他呢,不重要。什么叫“人生妙不可言”,唯有稀里糊涂的时候最能体会得到。
翌日正午,阳光好得不像话,天色明亮。
还是那辆载着林凛从北京返回老家的黑色揽胜,驶上沈吉高速。高速公路千篇一律,沥青铺陈绵延,整洁如新,两旁白雪覆盖黑山,间或路过仍在冒着白雾的烟囱,工厂林立,那是特有的东北景致。
他们一路向东,奔赴一场雪山的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