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聊还在继续,邬思黎暂时没管,私聊邹念桐给她发了一个小红包。
留言:开心每一天。
然后就锁屏静音,专心享受这种爱人在侧的时光。
这个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太多,能找到一个相处舒服的人太难得,找到一个相处舒服有两情相悦的人无疑是获得一张无价彩票。
快餐时代连爱情都来去匆匆,酒吧里最常见的就是一夜情,荷尔蒙上头,仅见过一面的人都能吻得难舍难分。
相比一时刺激,邬思黎更愿意和左柯让并肩坐一起吹风。
而且左柯让也很能调动她的荷尔蒙。
就安静坐十分钟,时间不早,左柯让说送邬思黎回去。
二哈也上车,坐后排。
两家离得近,没几分钟就到邬思黎公寓楼下。
上次打车送完邬思黎回家,左柯让差点去检查自己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就没想着送人上楼。
吸取教训,这次送到家门口。
“车后座有一双鞋,是你常穿的那个牌子的。”邬思黎边开门边说:“下午我和朋友去逛街看到就买了,导购说是新款。”
邬思黎租住的这公寓一梯两户,环境还算可以,左柯让四处打量着检查,闻言迟钝问:“给我的?”
邬思黎难得不好好说话,呛他:“不然我还能给谁?”
“哦。”左柯让咧嘴笑:“谢谢——”
尾音收得急。
邬思黎无声叹气:“你快回去吧,开车小心。”
攀着左柯让肩膀,踮起脚尖亲他一下:“到家告诉我。”
“好。”左柯让挺淡定:“你进去吧。”
知道他是不放心,邬思黎没再墨迹,进屋关上门反锁好,在里面敲两下门板。
左柯让就转身进电梯。
到车上,扒拉开二哈碍事的脑袋,找到一个牛皮购物纸袋。
左柯让缓慢抽出鞋盒,生怕一个用力过度损坏哪里,拆包装的过程郑重其事地像在进行什么神秘仪式。
是他喜欢的牌子喜欢的款,鞋码是他的号。
找角度调光线,一双鞋拍十几张照片。
挨个私聊太麻烦,左柯让一股脑发群里。
Atopos:【是谁收到了老婆送的礼物?】
Atopos:【是谁在老婆出门和朋友逛街的时候还在被惦记?】
这个点下班的下班,嗨皮的嗨皮,群里在左柯让发言之前就轮过好几个话题,消停还没两分钟。
司琮也:【我老婆送的。】
配图是一张迈凯轮车钥匙。
李京屹:【居可琳送的。】
配图是一张黑红喷漆的赛车。
舌尖抵在齿后,左柯让不紧不慢打字:【太肤浅太虚荣你们,一点都不符合勤俭节约的核心价值观。】
司琮也:【价值观里没勤俭节约这四个字。】
司琮也:【你也别不平衡柯柯,至少你还有老婆送礼物,我给你艾特仨从来没收到过礼物的。】
司琮也:【@杜思勉@齐靖帆@蒋慕风】
杜思勉:【有病吧你?】
杜思勉:【@Atopos 你更有病,二十五年第一次见到鞋?你当旅游景点打卡呢拍那么多张。】
齐靖帆:【谁群主?踢他们仨出去行吗?】
蒋慕风:【不是高贵单身贵族的都滚。】
李京屹:【@Atopos 居可琳叫你别一口一个老婆,八字连一点都没有,希望你停止自嗨。】
李京屹:【还有一句,她叫我问问是谁二十五了还没结婚。】
左柯让一啧,点开群成员列表,利落剔除李京屹这个扫兴玩意。
邬思黎洗完澡在浴室里出来,床头柜的手机嗡嗡在震动。
头发用干发帽包起来,她拿起查看。
是赵月雯在群里发出的群视频邀请。
她们仨前后脚接听,四个人四张脸出现在屏幕上。
“打字太费事了,视频聊几块钱的。”赵月雯发问:“你们都干嘛呢?”
她点名:“黎宝你干嘛呢?刚在群里突然隐身了。”
“那时候在和左柯让遛狗。”邬思黎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坐镜子前护肤:“我刚到家洗完澡。”
赵月雯:“我操。”
范云薇:“我操?”
邹念桐:“我操!”
三个人三种调。
赵月雯一个骨碌爬起来,踢一脚旁边男人:“去给我拿包瓜子。”
晶亮的目光转向邬思黎:“你细说说。”
邹念桐又骂一声:“妈的我还得自己去找瓜子。”
范云薇最省事:“我不磕我减肥,黎你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
邬思黎还是羞于在将私人感情摆在台面上,以前不公开是受困于自尊心,现在不再有这方面烦扰,她总要给左柯让安全感,首先就是同朋友承认他。
从回国以来到今晚,这中间的发展都上报组织。
亲密情节省略。
就这样还收获三道百转千回的咦声。
范云薇双手捧脸:“诶呀好甜呀,我一清心寡欲的老尼姑都想谈恋爱了。”
邹念桐摘下黏在嘴唇的瓜子皮:“我当初就觉得你俩不会分开,分手也能再和好,磁场这东西太奇妙了,你俩给人的感觉就是注定一对。”
一只手捧着一把剥好的瓜子仁闯入赵月雯的镜头,她挡开,提问:“那你俩这是和好了不?”
“还没。”邬思黎趴到床上,捞过一个抱枕垫着下巴:“分手的时候我说过我不喜欢他的强势,他全部都改了。”
邹念桐:“那不挺好。”
是好的吧。
他真的有在为她改变,她所厌恶的那些点都统统不见。
邬思黎矛盾皱眉:“我好像又不喜欢了。”
自封为老尼姑的范云薇挠头:“啥意思?”
“就是, ”邬思黎压着枕头说话张不开嘴,她爬坐起来,抱枕还在怀里:“他不该是现在这样。”
这段时间以来, 左柯让与她相处时就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初见时的疏淡问候,他给她一枚创口贴, 邬思黎看见他手上也有贴, 对他随身携带创口贴这一点没有产生过怀疑。
第二天她去他家照顾他,他手上一丝伤口都没有,这就说明早在她在耳机里听到他声音之前, 他就单方面见过她,留意到她后脚跟磨破,才有后来用那种掩饰的手段处理。
他发烧打错电话, 他们四年没有通过一通电话, 左柯让给她备注就一个字母A,和高子言更是差十万八千里,所以不管是按照最近通话还是联系人列表,他打错的机率都微乎其微,他见到她后也没有惊讶。
还有段骏鹏在中间牵线搭桥,左柯让一向是不屑于通过别人当传话筒, 要么就他自己来说要么就不说。
烧到去医院输液都没想着知会她,他以前可是手被纸划破个芝麻大的破口都要讨她心疼的性格。
和她吃个饭还要搜肠刮肚找借口。
就好像,她现在无论是要走还是要留,他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她完完全全自由。
那是不是, 他也不再是非她不可。
抛开这些以她为主的因素不谈,左柯让也不能是这样。
他该是热烈又随心所欲的。
如果她的回来带给他束缚, 那他们两人跟四年前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身份进行对调。
和好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邬思黎双腿屈起并拢, 侧头枕着自己膝盖,手机戳在枕头上:“我只是不喜欢他因为我迁怒别人。”
“我懂了。”邹念桐一脸“我终于发现你真面目”的得意笑:“梨宝原来你是闷骚型啊。”
邬思黎嘴巴一闭,耳垂微红。
邹念桐总结:“如果不会影响到别人,你其实是很喜欢他对你强势的。”
“是的吧。”邬思黎抠着床单,她琢磨事情或是纠结紧张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小动作。
范云薇感叹:“恋爱好麻烦。”
“等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再麻烦也愿意。”
赵月雯一句肉麻名言说完,她那边有个遥远男声在问她自己是不是麻烦,邹念桐一个大白眼,嚷嚷着女生夜聊禁止男人出现,赵月雯扭头喊滚,叫她们等下,脱离镜头片刻,再回来道歉:“刚忘记关门被他偷听到了,对不住姐妹们。”
范云薇:“你们分房睡啊?”
赵月雯:“当然啊,他一臭男人怎么配睡我房间,客厅打地铺呢。”
范云薇竖大拇指夸赵月雯牛逼:“黎黎你向赵月雯取取经,看她多能拿捏。”
“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我觉得左柯让那种男人不能拿捏。”赵月雯替换成一个高级词汇:“他得靠驯服。”
“那我们黎一准是超特级驯犬大师。”
邹念桐大学和邬思黎一起兼职,她们俩在一块时间多,见到左柯让次数也多,细节她记不太清,总之她每次看到左柯让来接邬思黎下班,俩人一同框,不像公主王子,倒像公主与忠犬。
真就邬思黎一个眼神,左柯让就能晃着尾巴趴地上,唯她独尊。
邬思黎还又挺吃左柯让强势那一套。
两人就互相压制对方。
小情侣谈恋爱可真有趣。
她们四人里,邬思黎在和前任纠缠,赵月雯在和老板过招,邹念桐半年前分手,就范云薇一母胎单身,考虑问题也简单。
“你跟左柯让好好聊聊呢?说开了不就好了。”
她看偶像剧时,男女主好像都没长嘴一样,有误会就是不解释,就非要分手,她急得要死。
“是要聊的,但不是现在。”邬思黎太了解左柯让,现在谈心左柯让听不进去,会认为她在可怜他。
她说:“等他憋不住的吧。”
昨晚视频打到凌晨四点,邬思黎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多数时候在听邹念桐赵月雯一唱一和说相声,范云薇偶尔一句点睛之笔,她就负责笑。
七点半闹钟响起来,她翻个身在床头柜摸到手机,眯着眼睛关掉,然后就又闭上眼。
七点三十五,闹铃再响,两声后转切成来电,她单睁开一只眼,接听。
“喂?”
“还没醒?”左柯让一听她这声音就猜到她什么状态:“不是要上班?”
邬思黎超级困,她往被子里钻,想说话最后就只发出个嗯字。
“那我把早餐放你门口?”左柯让笑:“你醒了记得拿。”
邬思黎混沌的大脑破开几分清明:“你在门口吗?”
左柯让嗯,对面门开,一戴着厚重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穿宽松T恤运动裤,典型肥宅形象的男人出来,拎着一袋垃圾。
不期然撞上左柯让的目光,锐利又带有审视。
看着就像个社会刺头,语气倒是温柔,举着手机在打电话,对那端说不急慢慢来。
他瑟缩一下,忙不迭小跑着去安全通道丢完垃圾又小跑着回家。
咔嗒——
一边门关一边门开。
邬思黎揉着眼睛出现,嘴里像含着块豆腐似的含糊:“你好早啊。”
一头扎向他,额头抵在他胸前。
挺措手不及。
同居那两年,赖床的都是左柯让,他也不是起不来,就装,就想要邬思黎哄。
邬思黎基本就是闹钟一响就能起,不过她刚醒时会很呆,左柯让要趁机吻她,她就特配合。
她一黏人,左柯让整挺懵,杵原地半晌没动,还是邬思黎醒好神牵着他进屋。
“你吃饭了吗?”邬思黎在鞋柜里拿拖鞋放他脚边。
“没,”又改口:“吃了,正好路过你家给你带了份。”
他话一落,姑娘就不大高兴地瞅着自己。
左柯让不解:“咋了?”
邬思黎小脸板着:“到底吃没吃?”
他坦白:“没吃。”
“厨房在那。”邬思黎手指一方向,然后去洗漱。
左柯让去厨房找出碗筷,一双黑眸在这套房子里的边边角角搜寻着,查找有无其他男人存在的痕迹。
答案是无。
人就雀跃起来。
那看来上次魏书匀来京北没有在她这里过夜。
没准是被她收拾过。
左柯让兀地低头。
也没准这拖鞋都是别人穿过的。
腿一抬蹬掉。
朝后重重一靠在椅背,沉沉吐气。
邬思黎再出来换了身职业装,坐到左柯让对面,他买的都是宁城特色早餐,邬思黎好久都没吃到过。
舀起一个虾米小馄饨,吹凉咬一口:“跟宁城的一个味道。”
左柯让说:“这家店就宁城人开的。”
怪不得。
邬思黎埋头一个接一个吃着,左柯让满脑子瞎几把想,吃饭像在做机械康复运动,但他掩饰挺好,邬思黎暂时没察觉到。
吃到一半,邬思黎在餐桌下的脚踢一下左柯让小腿:“你今天晚上几点下班?”
“七点吧。”酥痒自被她碰过的地方蔓延,左柯让握筷子的手一紧,差点就往下探去攥她脚腕,忍住:“一般都这点。”
“晚上有事吗?”
“没。”
“我们组今晚有聚餐。”邬思黎轻声询问:“你能来接我吗?”
左柯让撩起眼,心口气顺不少:“好。”
邬思黎是上周三入的职,后来又赶着出差,部门欢迎会拖拉到今天,正好今天周五,嗨到多晚都没关系。
翻译部共有十个组,邬思黎在二组,算上初雅这个翻译部经理,十个人分三辆车走,初雅开车带邬思黎还有佳佳一起走。
两个小女生坐在后排。
佳佳半路接了个电话,男朋友打来的,没腻歪,就报备一声行程,挂电话前说句宝宝再见。
初雅在后视镜里瞥一眼:“你们这群小年轻现在谈恋爱啊——”
啊字拉长尾音,满满是戏谑。
佳佳抱住邬思黎胳膊,嘿嘿一笑。
“思黎呢?”初雅问:“思黎谈恋爱了吗?”
“还没。”邬思黎实话实说:“还在追。”
“你居然有情况!”佳佳惊坐起:“谁!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就是你前两天说好事将近的那位。
邬思黎顶着她灼热的眼神,保守回:“秘密。”
在佳佳哼哼撒娇前稳住她:“到时候带他见你。”
初雅适时一咳嗽。
八卦是全世界人民的本性,领导都不能免俗。
邬思黎极为上道:“见你们。”
佳佳勉为其难咂咂嘴:“行吧。”
初雅说:“没想到思黎是追求的那一方。”
佳佳赞同:“我也以为思黎只会是被追求的一方。”
她又扭头瞅邬思黎,叨咕着太乖了太乖了。
吃饭的地方在一家日料店,老胡是二组组长,好几天前就定好包厢。
邬思黎作为今晚欢迎会的主角,喝酒不可避免。
女士们喝得青梅酒,度数不高。
但一杯接一杯下肚,人也会有点晕。
喝完最后一杯,她吃了点水果就猫到角落里跟左柯让聊天。
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表情包刷屏。
一溜猫猫探头。
左柯让没有及时回复,邬思黎数着时间,五分钟后戳一个视频邀请。
邬思黎撇撇嘴。
情绪还没聚集,对面消息过来。
Atopos:【吃完了?】
Atopos:【刚在洗澡,没听到。】
包厢长桌上杯盘狼藉,人都零零散散的分批唠嗑,昭示着饭局进入到尾声。
她打字:【快了。】
定位发去:【你来接我叭。】
左柯让在宁城七八年,但京北是他老家,哪哪都熟悉,小时候他们那群人经常骑单车满京北城跑。
粗略一算时间,回话:【一刻钟后到。】
邬:【好。】
五六分钟后,初雅就要撤,她小儿子今年六岁,正缠人,时间也挺晚,有人明天还计划着周末短游,于是就散场。
一群人浩浩荡荡朝店外走,在门口打车叫代驾,老胡这人平常就够能叭叭,喝完酒更是闲不住,在包厢里就对邬思黎好一番夸赞,声泪俱下感谢初雅给他们组又派来一员大将,这出来后又逮着邬思黎表扬。
副组长老张扯走老胡:“你快消停点吧,一会儿再把人思黎烦得换组。”
“那可不行!”老胡叫喊:“可不行啊思黎,进了我的组就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佳佳挽着邬思黎笑嘻嘻:“老胡你不如来拍我的马屁,思黎最爱我了,只要我在二组一天她就不会走。”
寻求邬思黎认可:“是吧?”
邬思黎一手拎着口盖包垂在身前,另只手将长发别去耳后,点头:“是。”
她穿着很是考验身材比例的鱼尾半身裙,长度到小腿,裙摆在微风中轻荡,笑容温婉。
左柯让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以前邬思黎被他拘在身边,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少之又少,后来和朋友聚会也是他、段骏鹏他们一起。
她应当像现在这样站在人群中央备受瞩目,而不是禁锢在他世界里的菟丝子。
车没在日料店正前方停下,左柯让收回视线,手虚握拳抵在唇边,眉目冷淡地继续朝前开。
七八十米后一个岔路口,他拐停在路边,给邬思黎消息。
Atopos:【往南走,门口不好停车。】
初雅喊得代驾也来了,问有没有人顺路,佳佳跟她同个方向。
邬思黎回完左柯让,摇头说不用:“我朋友来接我了。”
挥手再见,哒哒哒迈下台阶朝南边小跑着过去。
左柯让还是不放心,下车往日料店这边走,邬思黎迎面奔来,他条件反射就张开双臂,人一撞他怀里,心也一动。
翻译部二组众人在台阶最高处瞧见个身影,各个脸上都闪动着惊诧。
老张嘶声:“朋友是男朋友?”
佳佳伸着脖子瞪眼:“长啥样长啥样?”
喝多的老胡眯眯眼辨认一会儿,语出惊人:“你们见过啊,就航天局那哥们。”
俩人上车后,邬思黎低头系安全带:“我看门口有停车位的。”
左柯让轻描淡写:“门口只能临时停车,以为你们不会很快。”
“哦。”
是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邬思黎双手置于膝上,扯平裙子褶皱。
左柯让落她那儿一眼,嘴唇盍动,最终缄默。
行驶到半路,物业在公寓群里发消息通知各位住户,小区供电系统有些故障正在抢修,预计停电两个小时,末尾附上致歉。
群里有不少人在抱怨,这么热的天,家家都开空调,越是高层空气越闷,忙一天好不容易回家休息还这么糟心,物业也在竭尽所能想办法。
邬思黎反应平平,收起手机,侧过头看向在开车的男人:“我今晚能去跟你住吗?”
按停音乐,直视前方,还超辆车:“什么?”
“我说, 我今晚去你那住好不好?”邬思黎语速平缓,双手握紧手机:“我那个小区停电了, 不方便。”
左柯让没吱声。
车子还在沿着邬思黎小区方向行驶, 相当于变相的拒绝,邬思黎咬住口腔里的软肉,手机边缘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她沮丧坐正。
“嗒嗒——”
转向灯在车厢内发出清脆声响。
前方路口左柯让一打方向盘,车头调转。
邬思黎又重新扭过头,左柯让闲闲散散地开着车, 搭在方向盘的手臂线条流畅, 车外路灯光束打进来,自他喉结上扫,快速掠过他脸庞,出色五官一闪而逝。
都很正常。
除去他半天没有眨动一下的眼睫。
一句迟来许久的:“好。”
到二十楼出电梯,左柯让一边伸手挡电梯门一边翻看群聊记录,开车时他手机就一个劲叮叮当当响。
语音文字混着, 他也没避着邬思黎,语音就外放。
听完一条到门口,扬颔:“你开。”
邬思黎就识别指纹。
二哈竟然不在,他们换完拖鞋二哈都还没个影子。
邬思黎心生疑虑, 还没等问,左柯让就预知到她心理活动:“我下班回来它跑出来看到就我自己就去阳台生闷气了, 我出门接你的时候它还没出来。”
话落,下一条语音自动播放。
是个女声。
“左柯让你记得先跟你前女友说一声, 给你制造个机会。”
“咔嚓——”
左柯让锁屏。
为时已晚。
屋子里只有中央空调在运作的轻嗡,两秒钟语音一个眨眼间就播放完,每个字音邬思黎都听得清楚。
她认得那道声音:“是居可琳吗?”
左柯让淡定:“昂。”
“前女友。”邬思黎在他一臂之外:“是我吗?”
左柯让舔唇:“昂。”
知道他不乐听前女友这称呼还非这么喊,他那群朋友一个比一个堵心。
邬思黎对此没什么感想,他们确实是分过手,也还没和好,可不就是前任。
她问:“要跟我说什么?”
“居可琳李京屹他俩月底三十号结婚,在意大利科莫湖办婚礼,叫你去。”左柯让见她穿的一次性拖鞋,心里冒出个问号,估计是不喜欢他给她准备的那双拖鞋,又释然,瞧回她眼睛:“说今天太晚了怕打扰你,邀请函明儿发你。”
把自己关在阳台的二哈一个不经意看到邬思黎,耷拉的尾巴瞬间扬起,自己打开阳台门飞跑出来。
它对自己的体格没个概念,邬思黎这次又没制止它,欢呼着去扑她,邬思黎被冲的踉跄后退,左柯让及时揽住她腰,眉头一皱就要发作,邬思黎转过脸亲他下巴,垂下的手在二哈脑袋上挠,两边都安抚着。
邬思黎就靠在左柯让胸前:“那我送什么礼物比较好,份子随多少?”
气还没生起来就被打散,左柯让注意力顺着邬思黎转移:“送居可琳就成,包首饰啥的,李京屹你甭管份子钱也甭给,我们这圈人都不兴随份子。”
爱人的拥抱有治愈功能。
邬思黎今天没什么厌烦的事情,但窝在左柯让怀里就很舒服,她后仰枕着他肩膀:“要去几天?”
出国办婚礼,那就不是一两天能完事的。
邬思黎薄背紧贴他胸膛,有一缕发丝扰人心神的钻进他衣领,搔着他锁骨,卷翘睫毛,挺俏鼻尖,他的角度将这些尽收眼底,左柯让稍微一低头就能吻到她唇。
薄弱的意志力消磨殆尽。
他抵抗不住诱.惑,缓慢垂下脖颈,嗓音放轻:“一个礼拜吧,差不多。”
明明是在正常讨论着与别人有关的话题,气氛却逐渐浓郁。
于是,对视,接吻。
水到渠成。
左柯让手托住邬思黎的脸,她掌心覆在他手背,他另只手还搂着她腰。
就这么交.颈厮.磨着。
本来要分解差不多的酒精在此刻又倏然加重,邬思黎触感被调动到最大化,左柯让不需要酒精催化,他什么状态下跟邬思黎亲.热都能特投入。
两人情绪越发高涨之际,邬思黎撤退,抓下他捧着她脸的手,脸红嘴红,声若蚊呐:“我想洗澡。”
刚才吃饭,他们在包厢里自己烤串来着,新风系统不断换气,衣服头发也难免沾到味道,而且她又在外工作一天,时隔四年的第一次不能太潦草。
左柯让这次是真没听清,他弯腰:“嗯?”
他耳垂殷红,邬思黎觉得好可爱,凑近用唇尖一碰,小声重复:“我想去洗澡。”
她想到上次喝酒,保证:“我这次没喝多,没事的。”
左柯让箍着她腰的手一紧,又松开:“好。”
带邬思黎去的主卧浴室,换洗衣物给她找好,浴室门关上,左柯让站门外愣了会儿神,磨砂玻璃上映出轮廓,邬思黎脱掉裙子,他垂眸摸摸鼻尖,折回客厅,坐沙发上接着走神。
这房子隔音一绝,但滴滴答答的流水仿佛近在耳边,听得人燥热。
过会儿,左柯让一拍膝盖,起身去客卧浴室冲凉。
邬思黎洗完澡头发照常吹到半干,卧室客厅都没看到左柯让,听见客卧有动静,循着找过去,客卧门敞开,里间浴室有水声,她敲两下门:“左柯让?”
水声没停,也没人回应。
邬思黎第二次叫他:“阿让?”
左柯让回话,嗓子哑:“去外面等我会儿。”
“哦。”
有点纳闷他为什么又洗一次。
出门去接她前不是才洗过么。
对这间公寓邬思黎一点都不陌生,闲得没事干逛了一圈,左柯让还没结束,邬思黎看眼墙上的挂钟,怎么时间比她还要久。
邬思黎等得紧张,二哈头顶那块皮都要被她挠秃,有点口渴,跑去厨房找水喝,冰箱最上一层摆满科罗娜,她拿下一瓶,启子撬开瓶盖,灌嘴里两口,左柯让人就擦着头发出现在厨房门口。
眉梢一扬:“干什么呢?”
邬思黎心虚背过手,啤酒藏在身后:“没干什么。”
像个犯错的小学生立在冰箱旁边。
左柯让被她逗笑,走近她,在后面拉出她胳膊:“偷喝酒呢。”
“没有偷喝。”邬思黎干巴巴辩解:“我就是有点渴……”
“喝就喝呗。”左柯让捏捏她脸:“一会儿我陪你喝。”
复又挑起她还湿哒哒的发尾:“又吹一半。”
“太长了。”邬思黎苦恼皱脸:“太麻烦了。”
每次洗完澡打理头发的过程都好漫长。
她没那个耐性,顺带疑惑起左柯让比她还嫌麻烦,怎么就那么爱拾掇她。
左柯让抽走她握着的罐装啤酒撂在一旁台面,牵起她手到主卧浴室,找出吹风机,把人拉到身前,细致地边吹边用手指卷着她长发固形。
手法比理发店Tony老师还要娴熟。
镜子里左柯让高出邬思黎一个头,体型能将她完全挡住。
他洗完澡换了身衣服。
无袖黑色背心加同色运动短裤,大臂肌肉张弛有度,像是刚在运动场上下来的热血少年,神采蓬勃。
邬思黎很吃左柯让的脸和身材。
她从来没泄露过这个秘密。
邹念桐评价她很对,她就是闷骚型。
一眨不眨盯着镜子里的他们,她穿一条白色睡裙,一黑一白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