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学者—— by马克定食
马克定食  发于:2024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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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又一出整得邬思黎晕头转向。
他抬起头,又要:“水。”
邬思黎上半身前倾去床头柜拿水杯,左柯让又是就着她手喝下半杯水,咽下那粒胶囊。
邬思黎问他:“还喝吗?”
左柯让摇头,捉起她另只手贴在自己一边脸颊:“头疼。”
“那怎么办?”邬思黎直女一根筋:“你躺下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她以前不这样吧?
怎么出国里面傻这么多。
左柯让差点没忍住吐槽她,憋回去,心里叹口气,偏过头避开邬思黎咳嗽两声:

魏书匀车停在RS的上一个路口, 怕邬思黎找不到具体在哪,魏书匀才去门口接。
到车边,邬思黎拉开后排车门坐进去。
副驾驶的女人闻声回头, 笑容亲切灿烂:“思黎。”
齐肩短发,戴流苏耳环, 干练飒爽的长相。
邬思黎回以微笑:“苏禾姐。”
“怎么看着你又瘦了。”苏禾眼睛上上下下扫视着她:“脸比上次见你尖了。”
“没有吧。”邬思黎最近两天是没怎么好好吃饭, 还一直在奔波,但她照镜子反而觉得自己脸圆不少:“我还感觉胖了。”
“瞎扯吧你。”苏禾手伸向后方捏她脸:“快胖点才好看,第一次见你那时候瘦的麻秆一样。”
苏禾是邬思黎在康普斯顿的学姐, 相识于一场社团聚会,当时聚会上的几个亚洲面孔都围在一起聊天,苏禾为人热情, 见她就独自一人在桌边站着, 主动过去攀谈,一了解她们竟然都是宁城人。
异国他乡找到自己的同乡,自然而然就亲近起来。
苏禾读的牙科专业,毕业回国,入职宁城人民医院,医院科室那么多, 不见得所有人都认识,但就是很凑巧,某一天邬思黎在魏书匀朋友圈点赞列表里看到共同好友苏禾的头像,并且在一年后同时刷到俩人官宣恋情的合照。
邬思黎不禁感叹:世界真小。
她出国前, 曾和魏书匀见过一面,他表达过对她的好感, 只是好感。
童年玩伴那么要好,分别时又那么匆忙, 再次相见,魏书匀是有遗憾的,想着怎么能弥补一下,得知她已有男朋友,男人那种恶劣的占有欲作祟,他耍了个心机,挑拨离间过他们的感情。
这些心理活动魏书匀都一五一十交代给邬思黎,彼时她正处在一个非常糟糕混乱的时期,听后就淡淡一嗯。
就算翻篇。
她出国后,和魏书匀也就在节假日互相问候一下,再顺着聊两句近况,最频繁那阵是魏书匀向她打听苏禾的过往以及喜好这种问题。
十句话十句围绕着苏禾。
有这个引子在前,邬思黎先入为主的认为是魏书匀追求的苏禾,后来苏禾告诉她并不是,是她先钓的他。
邬思黎不懂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但不妨碍她送上祝福。
魏书匀对她有过好感一事,她有想过要不要跟苏禾讲,不过那时他们已经在一起,讲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又不对劲。
苏禾却告诉她,她知道这码事,魏书匀最初拒绝她就明白说过基于她和邬思黎的关系,他们不会在一起。
邬思黎分别在不同时间不同场合与他们二人结交,怎么都不是后来者,谁都怪不到她。
再说,一个男人而已,没必要为此同好友产生隔阂。
去年国内国庆放假,苏禾和魏书匀调休调出来几天假,去马德里找邬思黎玩,约着等她回国他们再庆祝。
于是就有今天这顿晚饭。
苏禾和魏书匀定好今年国庆举办婚礼,苏禾喜欢的那家婚纱摄影店只在京北有一家店面,他们这次来就是为拍婚纱照。
他们对京北都不太熟,问邬思黎有没有什么特色美食店,邬思黎更是个半吊子,从家到上班那一条路还没完全摸透,更别提推荐。
就有一家:“我前两天吃过一家铜锅涮肉,还不错。”
“这家?”苏禾在地图上搜索出位置:“你吃腻没?”
“没。”邬思黎上次去食欲一般,都没怎么吃。
两个女人商量好,魏书匀没资格插嘴,他就是个司机,只负责开车。
到达涮肉店,正是饭点,人满为患,排个号显示前面还有20桌,预计等待一个半小时左右,附近就是商圈,苏禾问邬思黎要不要去逛逛,邬思黎说好。
怕过号,魏书匀留下排队。
苏禾是个很会犒劳自己的人,努力工作一段时间就要奖励自己个礼物,她说生活已经够剥削她,她必须得对自己好一些。
到商场十分钟后,苏禾就拿下一个奢侈品包包。
邬思黎没什么购物欲,就纯陪逛。
商场里各大奢侈品云集,都不用选,挨个进去看,逛到第五家时,苏禾看上一件外套,去试衣间试,邬思黎想着邹念桐生日在下个月月初,趁这次出门她顺便选好礼物,在饰品柜台前仔细挑着,肩膀冷不丁被人一拍,邬思黎回头。
一高一矮两个女人在她身后。
其中一位邬思黎算熟悉。
“我就说在外面看着像你。”居可琳手腕叠戴着三支镯子,打招呼摆手时磕碰在一起发出叮当脆响。
她笑眯眯:“好久不见了。”
邬思黎也笑:“好久不见。”
居可琳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邬思黎算算日子:“快一个礼拜了。”
“左柯让知道吗?”
“知道。”
居可琳眼睛一亮:“那你们是不是能把婚礼提上日程了?要不要一起办?”
邬思黎困惑啊声。
“我要结婚了,一个人办婚礼太无聊了,我们一起多好玩。”居可琳怂恿邬思黎:“有兴趣吗?”
被她搭着肩膀的娇小女人扔开她胳膊:“你能不能别跟广场上发健身传单的人似的,见人就问有没有兴趣。”
居可琳又搭回去:“这是你和司琮也结婚早,不然我也拉上你。”
覃关第二次扔:“说了别搭我。”
居可琳非对着干:“你又不长个了我搭一下怎么了。”
身高是硬伤,覃关拧不过居可琳,放弃挣扎,双手环胸,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不怪司琮也一碰到覃关就上头,征服她是挺有成就感,居可琳心满意足,复看向邬思黎,给她们俩互相介绍:“覃关。”
“邬思黎。”
然后总结一句:“你俩男人同一个品种的。”
“……”
这是什么话。
邬思黎想说她和左柯让没有关系,但对面覃关一句你好截住她的话头,邬思黎颔首也回一句你好。
居可琳还不死心,卖力宣传:“有兴趣吗?”
邬思黎逮到机会澄清:“我们没和好。”
“没和好?”这下懵逼的人轮到居可琳:“没和好他挑什么戒指,一个人搁那自嗨呢?”
居可琳有邬思黎微信,是不聊天,但邬思黎发朋友圈点赞列表必有左柯让。
他俩当初分手左柯让没咋细说,他回京北后杜思勉他们问起,就一句“我们分手了”打发众人的好奇心,前不久她和李京屹搭他顺风车去挑戒指,人也跟着下车,在店里看得那叫一个认真。
结果怎么个事?
没和好?
覃关这下是真不想理居可琳,她情商就足够低,没想到身边这人更低:“闭嘴吧你。”
居可琳挑眉:“我怎么了?”
话题走向一个扑朔迷离的角度。
邬思黎回味着居可琳透露出的信息。
左柯让不是藏着掖着的人,如果有女朋友,居可琳不会不知情。
她又提到戒指。
那就说明,左柯让恋情还是空窗期。
邬思黎心底松一口气。
苏禾试穿完外套,不太满意地脱下,来找邬思黎:“去吃饭吧思黎,魏书匀来电话说到我们了。”
见她面前站俩女人:“朋友?”
邬思黎点头:“嗯。”
苏禾邀请:“吃饭了吗?一起?”
居可琳婉拒:“不了,我们吃过了。”
邬思黎同她们俩道别:“那我们就先走了。”
俩人异口同声:“拜拜。”
等人走,居可琳戳覃关:“你干嘛叫我闭嘴。”
覃关一巴掌拍开她手:“戒指没准不是给她挑的,你先嘴欠说出去,尴不尴尬?”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覃关,左柯让第一次带邬思黎见我们那时候你们还在波士顿,没看到左柯让宝贝人那样,跟司琮也对你一个德行。”
居可琳有理有据:“你没听杜思勉说过左柯让为她还跟他爸打过一架,真动手的那种。”
覃关瞥她:“你怎么不拿你举例子。”
居可琳耸肩:“我怕你误会我在炫耀。”
“有病。”
是覃关口头禅。
“他爸后来还想他联姻,他直接在老宅当着他爷爷奶奶的面从三楼跳下去永绝后患的。”居可琳旁观者贼清:“看着吧,左柯让身边最后那人要不是她,他能一辈子单着。”
“诶我好像忘了要给魏书匀买衬衫。”
“算了吃完饭再说吧,反正他也不着急。”
“思黎我们该往哪边走来着?”
苏禾挽着邬思黎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没一句得到人搭茬,她在商场里不记路,眯眼瞧着前方五六十米外的指示牌。
“是走这个口吧?”
还是没人应。
侧头,邬思黎耷拉着眼睫,脸表情挺淡,唇微抿,典型一愣神状态。
“思黎?”
苏禾又叫一遍。
“邬思黎?”
第二遍。
“邬思黎!”
苏禾晃她。
“啊?”可算把人丢失的魂唤回来:“怎么了?”
苏禾指着近在咫尺的商场出口:“是不是这个口出?”
邬思黎往两边扫一眼,确认:“是。”
就放心朝外走,到室外苏禾就知道怎么回火锅店,商场右手边是专门划出来停放电动车自行车的露天小停车场,再外围是人行道和非机动车道,她们去火锅店要穿过这一段比较混杂的地方。
一哥们特立独行逆着方向骑车,铃铛叮叮当当拨弄着,嘴巴也不忘充当喇叭提醒周围众人:“注意啊注意!”
两侧人纷纷避开,偏就苏禾边上那姑娘不动如山,幸好苏禾眼疾手快,拽人一把,免于一场祸事。
“不是姐们你?”苏禾一个脑瓜崩弹邬思黎:“这么失魂落魄的干什么呢?”
“没。”邬思黎揉揉额头,弹挺疼的:“就在想事情。”
苏禾还没顺势问在想什么事情,邬思黎就先一步抛她个问题:“苏禾姐,你是怎么追陈匀哥的?”
“干嘛?”苏禾把她扒拉到里面:“你要追谁?”
“前男友。”邬思黎稍顿,轻吸口气:“你问过我为什么不回宁城而是来京北。”
第一次同外人吐露心声,有点羞赫又坚定:“是因为他在京北,我来找他。”
不清楚心情是不是会影响病情,左柯让又发烧了。
在RS回家后倒床上就睡,烧得浑身难受也不想睁眼,要不是段俊鹏,他真会烧成傻子。
想着兄弟终于抱得美人归,段俊鹏八卦致电,电话一接起来人在听筒那边咳嗽的肺都要出来,他意识到不对,一问才知道邬思黎压根不在。
他上门去探病,好哥们烫得能自燃,连忙拽人起来去医院吊水。
不是流感爆发期,输液室有空座,在角落坐下,左柯让拉高衣领,下半张脸缩进去,倦怠地阖着眼,手背扎着输液针,双腿敞着,后靠在墙壁上假寐。
段俊鹏用一次性纸杯接热水回来,递给他:“喝点吧。”
左柯让拿过去,输液嘴里发苦,喝没味道的白水想吐,他抿两口就握着纸杯不再动。
“貂蝉妹妹就真舍得把你扔下?”段俊鹏狐疑:“还是你厌恶人家了?”
“我什么时候厌恶过她?”左柯让闷声闷气:“我只会厌恶你们。”
这话说的。
段俊鹏默然一阵,还是好奇:“那你到底怎么人家了,大早起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人真挺着急的。”
“我哪知道。”
左柯让脑子里都是一团乱线,人一回来他就颠颠贴上去,借着生病的由头得到邬思黎那份心疼,还没怎么高兴就被打入冷宫,他也很纳闷。
段俊鹏帮兄弟一块琢磨着这个女人心,灵光一闪,他一拍大腿:“你是不是认错她了?邬思黎说你是错打到她那的。”
“我是把人糊弄过来了。”左柯让为他低级智商发愁:“但我没瞎。”
他能管高子言叫宝宝?
还躺他腿上?
他又不是基佬。
别恶心死他。
段俊鹏追问:“那到底咋了?”
“不知道。”左柯让烦躁不堪:“闭嘴。”
“你别不知道啊,你不能死因不明啊。”段俊鹏掏出手机:“那我替你问问。”
纸杯放旁边窗台,左柯让拦住段俊鹏:“别问了。”
段俊鹏一脸问号:“为啥?”
“她不愿意。”左柯让嗓音低:“别问了。”
段俊鹏看稀罕物似的:“不太像你的作风啊柯。”
哪是不像。
根本就不是。
左柯让摇摇头,不欲多言:“别问。”
他是真心话,但段俊鹏这人有时候陪他妈看两眼偶像剧,脑子可能看得不太好了,左柯让越说别问他越以为左柯让在口是心非。
朋友是干嘛的,不就是关键时刻出来为哦朋友保驾护航的吗。
段俊鹏完美形成一套自己的逻辑,觑一眼左柯让,见他垂着脑袋,稍微侧过身,找到邬思黎微信一顿呼救。
段俊鹏:【妹啊,左柯让烧还没退呢?】
段俊鹏:【我刚给他打电话,他怎么还跑医院输液去了?】
邬思黎收到消息时,饭才吃到一半。
点开一看,立马拿起手机。
邬:【他还没退烧吗?】
段俊鹏:【我也不知道啊,这不问你呢。】
段俊鹏:【你没跟他在一起?】
面前火锅翻滚着热气,香味四散,邬思黎无比心虚。
邬:【没。】
段俊鹏:【那你现在方便去看看他吗,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在京北,我真怕他一个不小心嘎了。】
段俊鹏可劲往惨里说,又点到为止:【你走后他跟他爸闹矛盾把腿摔断了,这几年工作强度又大,昼夜颠倒熬通宵是常事,身体素质不太行,以前没这么多病的。】
嘴里的东西登时失去味道,味同嚼蜡。
左柯让这群朋友大多没个正形习惯满嘴跑火车,大学时段骏鹏不小心被一辆电动车剐到胳膊,在他们群里嗷嗷叫自己出了车祸要死了。
一群人赶到医院,人就大臂被划个口子,还没到医院血就止住的那种。
不排除段骏鹏有夸张成分,漏洞也很多。
就左柯让爷爷奶奶他们都在京北,孤苦伶仃这词就不适配他。
但是喜欢一个人,就是明知是套路还心甘情愿上钩。
对面苏禾见她好好的又愣起神,在她眼前打个响指:“怎么啦?”
邬思黎撂下筷子:“苏禾姐我有点事先走了,下次我请你们。”
魏书匀在门口冷饮柜里拿完饮料一侧身,就看邬思黎背影急匆匆,走飞快,他叫都叫不住。
坐回苏禾旁边:“她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苏禾猜:“去实践了吧。”
魏书匀云里雾里:“什么实践?”
苏禾捞起一漏勺牛肉,神秘莫测:“欲擒故纵。”
助攻完毕,段俊鹏没忘记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宁城,他起身拍拍左柯让:“我这临时有点事要走,你一人行吗?”
又不是三四岁小屁孩,左柯让生活能自理:“嗯。”
“那你到家告诉我一声啊。”
叮嘱完,段俊鹏深藏功与名地撤退。
左柯让戴上耳机,在歌单里随机选一首播放,好死不死,是那首有着他和邬思黎共同回忆的《Moody》。
想切歌,手指悬在按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颓然地靠回去。
后脑勺抵着墙,头晕得像在坐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大摆锤,双眼紧闭,黑睫轻颤,打眼一瞅就憔悴俩字。
邬思黎赶到医院时看到就是这个样子的左柯让,她上前,掌心再无顾忌地触摸他额头。
还是烫,但比早上她去他家里那阵要好很多。
左柯让睡得不安稳,邬思黎手都撤回去他才后知后觉睁开眼。
迷离中看见一道人影,他都分不清梦境跟现实,前倾着扑过去。
邬思黎接住他,左柯让鼻尖戳着她小腹,嘟嘟囔囔:“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好久了……”
不知道他这句话有没有其他含义,邬思黎听得心口一窒。
她摘掉他耳机,捻着他耳垂:“还很难受吗?”
左柯让夸张:“要死了都。”
邬思黎语气温柔:“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
她就这么保持着站立姿势,任由左柯让倚靠,边上就是墙壁,她借着力,倒也不是很累。
一瞬不瞬盯着输液瓶,二十几分钟后,药液见底,她抬手按墙上的呼叫铃,喊护士来换药。
护士两手空空而来:“这瓶输完就没有了,拔针了啊。”
“好。”邬思黎站的位置正好挡着左柯让扎针的手,她慢慢推着左柯让往后倒向墙壁,给护士腾出空间。
之前扎针的是个实习生,左柯让不幸成为小白鼠,手被连扎好几次,他长相又挺难惹,生着病脸色难看,小护士就更紧张,磨蹭半天是带教老师扎的针。
发青的地方被胶布遮住,护士一不小心压住,一阵刺痛唤醒左柯让。
他捏捏眉心,搓一把眼睛,视线清明起来,准备回家,不经意觑到墙边一人,一怔:“你怎么在这儿?”
左柯让就是单纯惊讶她在,不过他现在蹙着眉,怎么看都有点不欢迎的感觉。
医院冷白色灯光照得人肤色惨白,两人一站一坐,仅有一步之遥,但就是这一步,仿佛是道无形沟壑。
隔绝开他和她。
邬思黎低眸凝着他:“段俊鹏说你来医院了,托我来看看。”
“我告诉他别叫你。”左柯让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沉郁吐气:“没打扰你吧?”
“没。”邬思黎拿起放在另一边空椅上的包:“走吧,我送你回家。”
她没准是在约会途中跑过来,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而已,左柯让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越界,勉强压下心底那些晦暗情绪。
那样不好,她不喜欢。
“不麻烦了,我自己回就行。”
他以前从来不会考虑这些。
总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派头。
邬思黎是该高兴他的改变,但心里又为这份生疏而不舒服。
隔阂不是一朝一夕消除,他生着病,当务之急是回家休息,邬思黎按耐住情绪,没纠缠:“好。”
左柯让身体快于大脑指令做出动作,攥住她手腕。
邬思黎停下脚步,侧过脸,发梢在胸前一荡:“怎么了?”
“你吃饭了吗?”左柯让绞尽脑汁:“我请你吃个饭吧。”
配上自认正当的理由:“谢谢你照顾我。”

左柯让生病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饮食得清淡。
餐馆装修挺有潮汕那边的风格,一张张大小不一的圆桌错落摆放, 红色折叠椅,墙壁上是用红色对联纸张手写出毛笔字的菜单。
在靠窗一张双人桌坐下, 左柯让问邬思黎想吃什么。
邬思黎看两眼菜单, 答非所问:“你还是喝粥吧。”
她绑起头发:“我煮的小米粥你喝了吗?”
“好,都行。”左柯让都有回应她每一句话:“喝了。”
第一次干喝粥喝到撑。
邬思黎倒杯水推给他:“喝点水。”
她在他嘴唇一瞥:“起皮了。”
左柯让舔舔唇:“哦。”
这家潮汕餐馆菜单是手写,邬思黎撕下一张挂在桌边墙上的白纸, 握着笔在纸上写下菜名以及需求备注。
左柯让就托腮在对面看着她,一旦她写完一项停顿,有要抬头的迹象, 他就镇定移开视线, 再配合着低咳、捏后颈、抽纸巾擦桌子这一系列掩耳盗铃的小动作。
菜单写完要自己送到点单窗口,邬思黎一撂笔,他就伸手,邬思黎避开:“不用,你坐着吧。”
她起身走向窗口,左柯让就巴巴地瞅着她, 像第一天去幼儿园的小朋友在等人来接。
邬思黎交完菜单,在冰箱里取出一瓶橘子汽水,吃火锅吃得她口渴,左柯让一见她要回来, 垂下眼皮装模作样玩手机。
顺带清除一下未读消息。
段骏鹏两分钟前发来慰问:【咋样哥们?貂蝉妹妹过去没?】
Atopos:【谁叫你自作主张了,我没说别问?】
余光扫见邬思黎身影, 缩在衣领里的下半张脸有自主意识一样昂起,露出鼻子, 邬思黎在他身边走过,他闻到栀子花味道。
段骏鹏消息这时候进来:【口是心非一阵差不多就得了,你还演上瘾了。】
这人太不讨喜。
一瓶橘子汽水送到面前,他撩起眼帘,邬思黎手指要碰不碰地拢着瓶身,瞅他:“我拧不开。”
“哦。”左柯让即刻就熄屏手机扔桌上,拿起汽水一旋瓶盖,打开递给邬思黎。
挺凉的,而且汽水这东西也不健康。
左柯让计算着日子,不确定邬思黎这几年例假日期有没变化,如果没有,也就还有不到一周。
欲言又止。
邬思黎在桌边杯桶里拿根吸管插瓶口里咬着喝,左柯让目光落手机上,注意力却全在邬思黎那儿,眼瞅着半瓶汽水下去,终于忍不住:“喝点行了,不凉么。”
邬思黎哦一声,汽水挪到一边。
这么痛快,就给左柯让一种她就在等他开口劝阻的错觉。
其他桌都热热闹闹在聊天,就他们这儿安静的像是相亲现场,干坐着不是回事,左柯让稳住阵脚,若无其事问:“你是下班就去医院了吗?”
“不是。”邬思黎不甚熟练地撒着谎,担心眼神会出卖自己,垂眸,尽量做到自然:“段骏鹏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在约会。”
早就亲眼见到,可听她亲口承认,又是另一番感受。
左柯让喉咙发干,喝口水润润。
点的砂锅粥端上来,只有一单人份,邬思黎叫服务员放左柯让那边。
左柯让问:“你不吃?”
“我吃过了。”邬思黎还是渴,涮肉挺咸,去拿空杯的手半路微不可察一顿,拐向左柯让那杯子,咽嗓:“所以这顿饭不算,你欠我一顿。”
左柯让人有点呆,她用着他的杯子喝水,他们还有下一顿饭还能再见面,一时不太好消化。
约会那事被他抛诸脑后。
邬思黎催促:“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哦。”左柯让低头舀粥。
吃完饭快九点半,邬思黎明天要上班,左柯让也要回去休息,最近挺忙,他们团队就他一人因病缺席,每人各自负责一部分内容,缺一人进程就停滞不前。
出餐馆在路边拦辆出租,邬思黎先坐进后排,左柯让还想着要不要去坐副驾,邬思黎就往里面挪一个位置,车门也没关,左柯让就立马做出选择。
左柯让坐门边,邬思黎同他有一拳距离,两人膝盖时不时碰撞,一个拐弯后干脆挨在一起。
邬思黎像是没察觉到,举着手机在工作群打字回复收到,左柯让也装不不知情,就那么腿贴着腿,隔着两层布料感受着彼此皮肤的温度。
先送邬思黎回家,她小区安保一般,出租车可以直接开到楼下,车门只有左柯让那侧能打开,他先下车再是邬思黎。
站车边,左柯让那句再见即将脱口,脸一暖,邬思黎手覆上来,转至另一边再到额头,左柯让整张脸都被她摸个遍。
“还是有点热。”邬思黎一条一条地嘱咐:“回家多喝点热水,尽量别洗澡,要还发烧就打电话给我。”
她手好软。
他好久都没有牵过了。
左柯让神游天外。
邬思黎捏他耳垂:“听到没?”
左柯让比邬思黎高二十多厘米,杵她跟前挡住后方投射的路灯,身体将邬思黎笼罩,他眸光烁烁:“听到了。”
“那我上去了。”
“你住几楼?”
“十二。”
“好。”
邬思黎刷门禁卡进楼,再进电梯,身影退出左柯让视野,电梯门闭合,她提着包包的手心满是潮湿,反手用手背碰碰自己脸颊,有点热。
她今天有化妆,粉底液遮盖不会脸红得太明显。
苏禾好像有千里眼,掐着点发来消息:【实践第一步怎么样?】
邬思黎倚着电梯墙壁:【还可以吧。】
苏禾:【加油!】
苏禾:【男人不能靠追的,得钓得勾引,你记住!】
楼外,左柯让仰头观察着,十二楼灯亮后他上车,跟出租师傅报完公寓地址,支着脸看窗外。
这一整天跟做梦似的,他从头到尾复盘一遍,在邬思黎和她有肢体接触的情节片段反复回味。
外套兜里抽出手机,在联系人列表一滑,他找到李京屹微信。
之前李京屹居可琳感情还未明朗闹着别扭,李京屹说只要居可琳乐意他给居可琳当三儿都没问题,他当时觉得这人脑子有病。
现在——
Atopos:【我有点理解你了。】
李京屹许是正没事干,回挺快:【?】
一问号。
Atopos:【我觉得地下情也没啥不好。】
李京屹:【……】
Atopos:【我觉得小三这身份也挺刺激。】
李京屹:【……】
Atopos:【我觉得我可以挑战一下。】
李京屹:【……】
Atopos:【我觉得邬思黎还是喜欢我的。】
李京屹:【……】
Atopos:【你别老打省略号,快跟我分析分析。】
李京屹:【你觉得半天,人家这么觉得吗?】
李京屹:【居可琳叫你别自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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