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们不需要。”
远处谢裴煜看到了,黑着脸走过来,“崔永年,你要不要脸呐,你个大男人抢姑娘的点心吃?”
崔永年:“……”
“赶紧走,起程。”
队伍开动起来,郑瑾瑜又坐回马车里摇来摇去。
吃饱后被摇来摇去的真难受,她想出去走走。
便和萧萱说了,“我好像吃多了,我想下去走走,你要不要下去?”
“啊?”
萧萱看了看外边的路,觉得脏兮兮的,会弄脏她的绣花鞋。
“你去吧,我不下去了。”
等到了宽敞的官道上倒是可以下去走走,这一段就算了吧。
郑瑾瑜叫停了马车,从马车上跳下来,就跟在马车旁边走。
还能跟打开小窗户坐在马车里的萧萱聊聊天。
“我从来没有出过远门,除了这一次,我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城外的安国寺。南方,小妹,你是南方来的,你能跟我说说,南方到底什么样的吗?”
“南方山多,不能像北方的平原这样,一眼下去能看好远。”
“是吗?像祁山那样吗?”
京城附近也有山,不过不多,最高的就是祁山。
郑瑾瑜笑着道:“祁山在南方可不算山,真正的大山可大了去了。”
说得萧萱很是期待。
远处的谢裴煜看到郑瑾瑜竟然在马车旁步行,他骑着马就过来了。
“怎么不坐马车,还下来走了?”
郑瑾瑜说:“刚才吃太多了,坐在马车里不舒服,我出来走走消消食。”
他知道那马车抖得不舒服,还闷。
四处看了看,看到崔永年骑着毛驴悠哉的样子,便对郑瑾瑜说:“你不是想学骑毛驴吗?回头到了镇子上咱买头毛驴骑上吧。”
郑瑾瑜:“你不是说毛驴还不如马吗?”
谢裴煜:“……”
当时他只是不想让崔永年教她骑毛驴而已。
“没事,我们买头温顺的,只要别像崔永年的倔驴就行。”
好嘛,现在又行了。
“听你的。”
队伍行动并不快,到了天黑了,才到计划中的镇子。
这个镇子作为交通要塞的纽带,比周围的镇子都要大得多,而且有客栈,有官方的驿馆。
他们自然住在官方的驿馆里。
条件有限,做不到一人一间,萧萱和郑瑾瑜加上萧萱的小丫鬟分到一间房,也是这家驿站里最好的房间。
她两一人能睡一张床,丫鬟只能打地铺。
人那么多,谢裴煜自己都不能单独住一个屋,连着他,还有崔永年,另外还有谢裴煜的下属住了一个房间。
一个房间两张单人床,谢裴煜自己住了一张,让崔永年和他的下属挤在一起。
崔永年看着那张小小的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这么小,两个大男人怎么挤得下?”
那下属也是谢裴煜身边挺得脸的人,虽然是谢裴煜的属下斐炎,却也是有军衔的。
军中大老粗就不喜欢酸腐的文人,管他什么青禾先生,张嘴就怼。
“怎么的?你不和我挤,莫非要去和王爷挤?”
崔永年:“……”
“还是说你想单独睡一张,让我和王爷挤?”
崔永年露出笑容,“这敢情好啊。”
“哎,你还蹬鼻子上脸,好赖话不分呐。你个细皮嫩肉的酸腐书生,吃不了这苦就别跟,你说你跟着我们出来折腾个什么劲儿?你受不了这苦头,也折腾我们,要不是你跟着,本来我和王爷能一人睡一张床。”
崔永年撇撇嘴,气哼哼的躺上了床,占了一大半。
斐炎瞪着眼,“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是一点儿不客气啊。”
谢裴煜淡淡道:“行了,跟本王出去。”
大启是不准人私下打造兵器的,民间藏兵器,盔甲等等,抓到了就是杀头的大罪。
那些制造兵器的材料,大多都在几个固定点里,有军队把守。
第289章 失眠患者遇上秒睡王
部分直接分发下去壮大各地军队,还有部分是要运回到京城的,严格控制分发。
去年郑宏彦向朝廷申请了一批兵器和盔甲,批下来后,由谢裴煜带的队伍押送。
所以他们这个队伍运送的是兵器盔甲等等。
运送军备兹事体大,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为了保证安全,谢裴煜夜里带着人亲自巡逻。
等他们巡逻完毕回来睡觉时,看到崔永年几乎是独占了整张床。
斐炎那个气啊,撸起袖子就想将他拉下床,却被谢裴煜拦住。
“去多要两床被子,打个地铺吧。”
“是,王爷。”
他去要了两床被子过来,就着房间里就铺了个床,一边铺一边嘴里还嘀咕,“咱就不该让这书呆子跟着,派两个人让他单独走好了。不然回头到了南方,他要停下来作画,咱们还得等他不成?”
谢裴煜淡淡道:“到了南方再说。”
说完他倒头裹上被子。
斐炎还一边整理被子一边说:“依属下看这书呆子的事就该早日解决,不然老和属下抢……”
话未说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斐炎一时哑然,一直非常佩服咱家王爷的睡功,真真的相当了得。
不管什么条件什么环境下,倒头就能睡。
他就不信了,操心的事多。
嫌弃完崔永年后,又想着外头那些兵器的事,担心被抢。
其实是他多虑了,这才离开京城不远,哪个不长眼的来这里抢?
经常方圆数百里治安还是不错的。
只是他这人脑子里装事,又喜欢胡说乱想,弄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眼瞅着困意来了,不远处的人又猛的坐起来。
“斐炎,该巡逻了。”
斐炎忙打起十分二精神,穿好衣服和谢裴煜一块儿去巡逻。
不一会儿就巡视完了,回来继续睡。
他这厢衣服还没脱完,对面王爷又睡着了。
而那书呆子房,全程都处于熟睡状态,根本没醒过。
做为一个失眠患者,斐炎羡慕得泪流满面。
第二天,郑瑾瑜下楼就看到了一头驴子在门口。
不是崔永年的那一头,这头驴子背上的鞍子都是新的。
她一脸期待的看向谢裴煜。
谢裴煜冲她笑笑,将绳子交到她手里,“昨日说要给你找头驴子的,你看如何?”
郑瑾瑜微笑着点头接过,“我要试试才知道如何。”
“好,我带你出去转两圈。”
吩咐斐炎盯着整理队伍,他带着郑瑾瑜学骑驴。
刚开始她还有些害怕,遛了两圈后,发现这驴子竟然十分温顺。
等到大部队起程时,她已经能自己骑了。
她骑着驴子就在马车旁边,大嫂萧萱趴在马车窗户上和她不时的聊上几句。
瞧着今日天气好,她笑道:“弄得我都想骑了呢。”
“那等下午我让你来骑会儿?”
“不了,我今日穿的裙子不方便,改日吧。”
“好。”
连着好几天路上都很顺利,除了偶尔崔永年的驴子犯撅,出点儿小意外之外。
队伍南下行了十来天后,逐渐进入了山区。
天气不再寒冷,温度越来越高,能够看到路边许多的山花。
当然,路也不再那么平坦了,大伙儿的警觉度也提高起来。
郑瑾瑜听他们说,这一段有山贼。
不过他们说不用担心,小毛贼看到他们这样的正规军都躲着走,不敢来招惹他们的。
进入山区后,难得能见一平坦地,下边还有一条河。
队伍已经连续走了三个多时辰,大家都很累了,谢裴煜让队伍停下来休息,给马喂草喂水,再让大家在河边把锅支起来,生火做饭。
郑瑾瑜去河边捧着河水喝了几口,又捧了些水洗了把脸。
清澈的河水倒映出身后的谢裴煜,郑瑾瑜怔了一瞬,转头道:“你也要喝水吗?”
谢裴煜摇摇头,“怕你掉下去。”
郑瑾瑜笑笑,“不会的,你去把水壶拿来给我,我把水装上。”
谢裴煜没说什么,转身回去拿水壶。
郑瑾瑜把袖子撸起来,还洗了下胳膊。
正洗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突然看到前面的芦苇奇怪的晃动了一下。
莫非是有大鱼?
郑瑾瑜一边洗着胳膊一边观察对面的芦苇,这时,那芦苇又晃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就是晃动得奇怪。
她默默的在旁边捡起一块石头,拿在手中。
而就在这时,崔永年牵着他的驴子过来了,正往那芦苇走去。
“哎。”郑瑾瑜喊了他一声,“等等过去。”
“怎么了?”崔永年好奇的问。
郑瑾瑜说:“那边芦苇里有大鱼。”
“大鱼?哪儿呢?哪儿呢?”
他转身不小心踩到了驴蹄子,那驴撒开蹄子就冲了出去。
扑通一声,那驴子一头扎进了水里。
那么大头驴子掉进河里的动静不小,惊动了上边的士兵,大家都向河边看过来。
而就在这时,那驴子扑入水中的地方,两个陌生人从水里冲了出来。
驴子受惊,四只蹄子不停的扑腾,又给一人按下水去。
人也在水中扑腾,一时间乱成一团。
郑瑾瑜暗叫不好,转身就跑。
“表哥。”
她竟看到崔永年还在招呼他的驴子,急得她大喊一声。
而这时,一根绳子突然飞来,套住了崔永年。
郑瑾瑜一个踉跄,急停下来伸手去拉他。
不想又一根绳子将她也套住,两根绳子直接就将他们拉进了河里。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数息之间。
远处去马车旁取水壶的谢裴煜急速冲向河边。
不一会儿那芦苇里又冒出许多人来。
驴子受惊,爬回了岸上撒开蹄子嘶鸣着逃窜。
与此同时,他们驻地背后的山也动了起来。
无数掩藏在丛中的匪蔲纷纷出动。
一瞬间兵器相交的声音,喊打喊杀的声音乱成一团。
郑瑾瑜上辈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学过游泳,也时常会在假期去海边参与潜泳活动,所以她的水性其实非常好。
入水后她便用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割断了绳子,当她拿着匕首准备去救崔永年的时候,却发现他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快速的游过来,他身上的绳子竟然早就解开了。
他身后还跟着个拿刀的人,正在追赶。
郑瑾瑜向他比画着手势,也不知他怎么看懂的,只见他突然转身,一脚踹过去。
那人手握的刀,竟直接被崔永年踹得插进他自己的身体里。
清澈的河水,顿时被染红。
这时崔永年也借着那一脚之力向郑瑾瑜游了过来,两人浮出水面喘了口气,看到水面上还有许多人,岸边也有许多人正在和士兵打斗。
一排弓箭兵正举着弓箭对着河里,因顾忌着水里的郑瑾瑜和崔永年,他们一直没敢放箭。
“瑾瑜。”
岸上的谢裴煜大喊了一声,一头扎进了水里,向她游过来。
“你来做什么?你在岸上接应啊。”
“我带你回去。”
水里的人都向他们冲了过来,被谢裴煜很快解决掉两个。
崔永年见状第一个潜入水中,不一会儿河里就又冒出几团血红。
郑瑾瑜也拉着谢裴煜潜入水里。
脑袋冒出水面目标太大了。
她在水中如鱼得水,即便鲜血让河水变得浑浊,也不妨碍她辨别方向。
她往回路游去,很快就看到了岸边。
而这时,感觉到身后的水流不对,她转过身来,才看到谢裴煜似乎有些憋不住气了,而且还坚持着和几个‘水鬼’缠斗。
她赶紧冒出水面吸了一口气,又游了回去,并用她精湛的潜泳技术帮着解决掉那几个‘水鬼’。
再转过身来看谢裴煜,发现他快溺水了。
他是北方人,以前在南方确实学过游水,但他的游水技术和郑瑾瑜是完全不能比的。
此时郑瑾瑜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捧着他的脸给他渡了一口气去。
谢裴煜瞪大了眼睛,瞳孔地震。
郑瑾瑜没理会他,看他恢复一些了,就拽着他拖到岸上去。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
谢裴煜的手上一个个紧张的上前,把他保护起来。
而郑瑾瑜也坐在岸边大口的喘着气。
把一个成年男性拖到岸上可不容易,累得很。
这时,弓箭兵开始朝着河里刷刷的放箭。
郑瑾瑜想到什么,大惊失色,“哎,青禾先生还在水里呢,别放箭。”
然后这些人根本不听她的命令,一波放完,又是一波。
河里不停的响起惨叫声,一团团的血雾在清澈的河水里晕开。
郑瑾瑜盯着河水,呆愣的看着这一幕。
谢裴煜把呛的水吐出来了,喘匀了气后,一把拉住郑瑾瑜的手道:“别担心,他不会有事。”
郑瑾瑜愣愣的转头,“你怎么知道?”
谢裴煜道:“他水性好得很,水猴子都没他利索。”
他水性是不错,之前在水里的时候郑瑾瑜就意识到了。
可是,那么密集的箭矢,这跟水性有什么关系?
血肉之躯还能挡得住箭吗?
“你放心吧,没事的,先去把衣服换了,别着凉了。”
好在这时候已经不放箭了,河里满是死漂,原本清澈的河水血红一片。
而岸上的战争也结束了,大家安静下来,开始打理战场。
躲在马车上的萧萱出来了,急忙向郑瑾瑜跑来。
“瑾瑜,你没事吧?真是吓死我了。”
郑瑾瑜正死死的盯着河面。
好消息是浮在水面的死漂没有一个穿月白袍子,没有崔永年。
坏消息是水面已经平静许久了,还没见到崔永年浮出水面来。
他有可能没事,也有可能死在水下而没有浮上来。
谢裴煜开始派人去打捞那些尸体。
萧萱陪在郑瑾瑜身边,低声道:“相信青禾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平安无事。走,去马车,我帮你换衣服。”
郑瑾瑜:“既然平安无事,为什么没有人呢?”
“这……”萧萱也跟着愁眉苦脸,担忧起来。
郑瑾瑜有些接受不了,崔永年就这么没了,像是在问萧萱,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这么年轻,又如此有才华,不会天妒英才,死在这里的吧?”
“不……不会的。”说这话连萧萱自己都没信心。
虽然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但也活不见人啊。
这是河里,莫非还能藏得住人?再能憋气的人也不能憋这么久吧。
身为北方人,萧萱本能的对水恐惧。
郑瑾瑜跟着萧萱去马车里换了衣服,换了干净的衣服后,郑瑾瑜又再次来到岸边。
浮在水面的尸体都被打捞上来了,开始打捞那些水里的尸体。
连着几具尸体被打捞上来,仍旧没有发现崔永年。
郑瑾瑜心里也越来越难受,每看到拖上来一具,她心里都会咯噔一声。
谢裴煜已经安排好了队伍,向郑瑾瑜走过来。
“瑾瑜,过去休息吧。”
郑瑾瑜说:“我崔表哥还没上来呢。”
谢裴煜四下看了看,“他的驴跑了,他应该追他的驴子去了。”
郑瑾瑜:“……”
她侧头看着他,他的脸上真的看不到半丝担忧,反而坦坦荡荡,好像他说的是真的一样。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崔永年一定没事?”
谢裴煜摸了摸鼻子,“他没和你说吗?”
“说什么?”
“哦,没什么,大概是祸害遗千年吧。”
郑瑾瑜:“……”
“咳咳,我是说崔永年这么难缠,没那么容易甩掉他的。”
河里再没有尸体被打捞上来,而先前打捞上来的人被整齐排成一排,这些人中确实没有崔永年。
一个水兵向谢裴煜汇报,“河里已经没有人了,没有发现青禾先生。”
谢裴煜端着碗递给郑瑾瑜,“你看,我说他没事吧。”
郑瑾瑜没什么食欲,“那也得人活着回来才放心。”
“你怎么那么关心他?”
“这不是废话嘛,他借住在我家,又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还是我表哥。他若是出事了,我还能无动于衷吗?”
“好吧,那你也吃一些,一会儿我们好上路。”
“我不吃了,你吃吧。”
萧萱向她走来,“瑾瑜,你还是吃一些吧。他们说河里没有人了,先生一定没事的。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你也不能让自己饿着呀。”
真没多少胃口,可看他们都盯着自己,她还是接过了谢裴煜递过来的碗,随便应付着吃了一些。
“那些人看起来像是附近的匪蔲。”
“不是说附近的匪蔲不能这么大胆,他们不敢抢咱们正规军吗?”
“是啊,刚才那么多人,像是早得到消息守在此地一般。得到东西就跑了,训练有素,进攻快,撤退也快。
山里确实有些小毛贼,不能这么多,而且不能这么训练有素,况且……他们哪来的消息?”
听到这些话,郑瑾瑜向谢裴煜看去。
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想来士兵们聊的这些,他也是清楚的。
众人愁云惨淡。
接下来该怎么做,郑瑾瑜也没问过谢裴煜,她只将那碗饭给吃了,就回马车去了。
她现在也不怎么担心崔永年了,既然没找着尸体就是好事,想来他真如谢裴煜所说,早在混乱中上了岸,并且追他的毛驴去了。
大家吃饱喝足,休整好队伍后继续出发。
就在他们走出这片峡谷时,在峡谷的尽头看到了骑着驴子正等着大部队的崔永年。
“喂,你们怎么这么慢啊?”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郑瑾瑜掀开了马车帘子向前看去。
那穿着一身月白袍子,坐在一头黑毛驴身上的人,不是崔永年又是谁?
压抑了半天的心情终于得以释放,“大嫂,表哥真的没事。”
笑得流出了眼泪。
萧萱也看到了,笑着道:“我就说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吧?”
“可他什么时候上岸的,你瞧见了吗?”
“啊?没看见。那会儿我都快吓死了,他们让我把车窗关上,好好躲在马车里。”
马车里有一层皮革,防火防水又防刀剑,她躲在马车里比较安全。
谢裴煜骑着马到了最前面,与峡谷口的崔永年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他又骑着马回来,到了马车边上。
“瑾瑜,这下放心了吗?”
郑瑾瑜点点头,“你没问他什么时候上岸的?大家都担心死了。”
“他说放箭的时候他潜水到了对岸离开的,因为发现了他的驴,就急着追驴子去了,没来得及和我们说。”
他从对岸离开去追驴子去了?
听着也是胆战心惊的。
因为那会儿正混乱着,水里的人也在从对面逃窜。
跑得慢的才被射杀在水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从对面跑了呢。
崔永年竟然混迹在人群中一起跑了,都没人发现。
出了这山谷,前面豁然开朗,是一片挺大的平地。
只是仍旧能看到远处的山峦起伏。
走不了多久的平地,他们又得入山。
谢裴煜说:“大家快些,争取在天黑前进入前面郡上的驿站。”
“是,王爷。”
这时崔永年就骑着驴子在马车旁,和郑瑾瑜她们说着话。
郑瑾瑜问他,“谢裴煜说,你的水性非常的好,是吗?”
“我的水性当然好了,打小他们就叫我水猴子。我在水里的本事,表妹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郑瑾瑜笑笑,“是啊,没想到你解开绳子比我还快。”
崔永年道:“表妹你也不差,谁能想到一个大家闺秀有那么厉害的水性。”
郑瑾瑜丝毫不慌,淡定的说:“我是在南方乡下长大的呀,我是乡下野丫头,我还常去河里抓鱼呢,水性当然好了。”
萧萱说:“我听说南方的人都会游水,可是?”
呃,这……
“南方水多的地方男娃很少有不会的,不过女孩子一部分会吧。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不管上山抓野鸡还是下河摸鱼,都得会,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
萧萱心疼的看着她。
先前公公婆婆像粉饰太平,一直说小姑子是寄养在一位乡绅亲戚家里。
谎言戳穿后,才知道小姑子在小时候吃过多少苦头。
崔永年一下下的摇着扇子,把他湿润的头发煽得一晃一晃的。
萧萱看他书卷气息隆重,很难想象他在水里还踹死了人。
“哎,表弟,你是个书生啊,在水里能杀人,是因为在水里就不是书生了吗?”
熟悉之后萧萱也不喊他先生了,直接表弟。
崔永年合上扇子说:“冤枉啊,我手无缚鸡之力,鸡都不敢杀,我哪里敢杀人?被我踹死那个人,完全是他倒霉,那是个意外。”
萧萱和郑瑾瑜笑着。
“那他确实太倒霉了。”
大部队进了郡上,直接向郡上的驿站而去。
萧萱和郑瑾瑜依旧被安排在了驿站最好的房间里。
谢裴煜送她们到门口,对她们道:“先休息一下,饭菜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做好。”
“多谢辰王。”萧萱说。
郑瑾瑜笑笑说:“多谢。”
谢裴煜说:“应该我谢你才是,在水里时,若不是你救我,我可能就淹死了。”
郑瑾瑜瞬间耳根子泛红。
“我们要休息了,你赶紧出去吧。”
说罢推他出去关上了门。
萧萱笑道:“你俩还没成亲呢,就打情骂俏的,以后成亲了可还得了?”
郑瑾瑜说:“成亲后就淡了,你看多少夫妻都这样。”
“这倒也是。”说着,她又有些惆怅的叹气。
郑瑾瑜好奇的问:“怎么了?”
萧萱摇头,“也没什么。”
“那你叹什么气呀?”
萧萱道:“我自己爱乱想,我和你大哥……说是成了亲,其实都不熟,我们只相处了三天就分开了。瑾瑜,你说,他会不会有别人了啊?”
“不会。”
这个她很确定。
原著中萧萱还没过门就死了,后来郑宏彦去看尸体接过来安葬在了郑家的坟头上,一直以死了媳妇的鳏夫自称。虽说读者觉得这是为了不让团宠女主的哥哥们移宠的设定,说他是因为愧疚,其实他对萧萱没有感情,因为他都不认得她。
但他确实一直没有再娶。
所以,她觉得如果不是因种种原因改变了命运,郑宏彦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萧萱成了亲,萧萱还侥幸活了下来,郑宏彦大概率会打一辈子的光棍。
“你怎么这么确定呀?”萧萱很不自信,因为她心里清楚她和郑宏彦没多少感情,他们才认识三天而已啊。
她愁眉苦脸的问:“他会不会都忘了我长什么样了啊?”
“你还笑。”
郑瑾瑜说:“我大哥一个大直男,还有些稀里糊涂的,他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真有可能。不过,他绝无可能有了别的女人,这个你可以放心。”
萧萱不理解,却很震惊。
忘了她可能,找别的女子绝无可能?
好矛盾。
郑瑾瑜铺好了床,对萧萱道:“嫂子,快休息一会儿吧,吃饭得一个时辰后。”
她们确实累了,萧萱没再多言,和她一起整理床铺。
不一会儿萧萱的丫鬟翠儿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驿站里伺候的小二,两人一人手里端着一盆热水。
“夫人,小姐,泡个脚再休息吧。”
“也好。”
两人坐在床边泡脚,又闲聊了一会儿。
对面的房间里,谢裴煜帮崔永年上药。
男人手劲不小,疼得他龇牙咧嘴。
但他不敢叫得大声,只压着声音小声的道:“你找你那个煎饼来给我上药吧,疼死我了。”
煎饼是他给谢裴煜的下属斐炎取的绰号,斐炎睡眠不太好,一晚上得翻来覆去好久才睡得着,所以叫煎饼。
谢裴煜冷冷一笑,“叫他来看你这身细皮嫩肉?”
崔永年决定躺平了,“我无所谓呀,反正上了你的贼船了,暴露就暴露吧。”
“呵,暴露就暴露?是谁刚才无耻的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杀鸡都不敢,何况杀人?你追出去,可留了活口?”
“这……嘿嘿,你这粗人懂什么?在姑娘面前是不能那么粗鲁的,更不能讲血腥的事,不然姑娘们不会喜欢你的。”
谢裴煜手上突然用了力,疼得崔永年没忍住,叫出了声。
“哎哟!”
外面的守卫:“……”
谢裴煜冷笑道:“先生还是小心些,别平地摔个大跟头。”
崔永年咬牙切齿道:“我是故意的?”
“不用力些,你这瘀血怎么散?”
“哼,别找借口,你就是故意的。”
谢裴煜:“本王是故意的又怎么样?你这小白脸,哼,还太粗鲁了姑娘不会喜欢。你要哪个姑娘喜欢?马车里的两个姑娘,一个是大嫂,是郑宏彦的妻,另一个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说你想去勾搭谁?”
敢勾搭谁他都得弄死他。
崔永年梗着脖子道:“我说的姑娘是翠儿,行吧?”
萧萱就带了一个丫鬟,就是翠儿。
那姑娘老实,一路少干活多说话少,性格内向,做事麻溜,所以萧萱才选择带她。
谢裴煜记得走了一路,崔永年一句话都没跟那丫鬟说过。
一个下人而已,他想去勾搭下人才怪。
这该死的小白脸,不会真想勾搭瑾瑜吧?
想到这里他就生气,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崔永年把头埋进被子里,不让他的惨叫声被人听到。
只是那压抑的声音听着更暧昧不清了,谢裴煜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