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摇着折扇从容不迫的离开现场。
这一场宴会结束,崔永年算是出名了。
郑瑾瑜有点儿愧疚,为了对付郑锦绣和卢慎,她拉了崔永年下水。
“谢裴煜,我们回去找崔表哥吧。崔表哥是无辜的,我这样利用他,放任他在那里被人嘲笑,自己却跑了,这样不对。”
谢裴煜笑了笑,对她道:“那崔永年不是真笨,他也不是真考不上秀才。你放心,他今日过来被人羞辱,跟你没关系。你设计让他来,他不过是顺水推舟,没你他也会来的。”
郑瑾瑜一脸惊讶,“你很了解他?”
谢裴煜淡笑不语。
郑瑾瑜眯了眯眼,她觉得这两人有事。
可关于崔永年,她是完全不了解的。
这是原著中没有出现过的人物,他的出现,是因为她的到来,打破了原定的剧情。
所以崔永年的到来又会引发怎样的蝴蝶效应,是个未知数。
良久,郑瑾瑜问:“他连个秀才都不是,莫非他真没去考?”
谢裴煜平静的说:“是的,他没当秀才是因为他真没去考。”
不知是不是郑郑瑾瑜的错觉,听谢裴煜的说法,她怎么隐约觉得崔永年有种隐藏大佬的即视感。
晚上全家都在膳堂用饭,郑夫人贴心的问他们几个小的,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能被郑夫人偏爱挺幸福的,她是封建时代的女人,却并不古板。
对偏爱的子女各种关心,教育,护短……都是作为一个母亲的天花板。
条件是,能被她所偏爱。
郑瑾瑜回来一年,已经步入被郑夫人所偏爱的孩子之一,郑瑾瑜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
面对郑夫人温和的目光,郑瑾瑜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乖女儿微笑。
“挺开心的,女儿还在画舫上展示了才艺,他们好像不嘲笑我是乡下来的了。”
闻言,郑夫人笑容有些僵硬。
纸包不住火,即便她极力掩饰,外头还是知道了她被养在乡下,而且从小到大都没学过认字。
幸好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都以为是身体原因不能学。
“这样也好,咱们就得让那些嘲笑咱家瑾瑜的人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才女。”
对面桌的郑宏旭噗哧一声笑。
这一声笑,直接让郑夫人原本就僵硬的笑寸寸皲裂。
这老三,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下一秒,郑宏旭就说了,“什么才女?她不过是弹了个曲儿给大家助兴,赏诗宴,一首诗都没能背出来。哦对了,让她写一幅字,写的还是上回郡主写的那两句,就这能算才女?”
郑夫人哐当一声放下筷子,盯着屏风外的那一桌吼道:“郑冀,这蠢儿子你管不管?”
全家都被她这一声吼,吼得不敢再吃。
被点名的郑老爷一块鸡肉掉桌上。
他讪讪的放下筷子,盯着郑宏旭没好气道:“食不言寝不语,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瑾瑜只会弹曲作画怎么了?你倒是弹一个试试。”
“哼,我又不学那个,我若是学,肯定比她好。”
这时崔永年道:“小表妹的琵琶造诣极高,即便她得名师指点,也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程度,况且小表妹学琵琶的时间还不足一年。三表弟,你比不上她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郑宏旭噎在当场,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谁去试试啊,无聊透顶。
况且万一真比不过岂不是丢死人?
“哼,崔表哥考不上秀才,倒是懂音律。”
崔永年并不生气,只微笑道:“略懂。”
郑老爷听出他阴阳怪气的话,黑着脸呵斥郑宏旭。
“不吃就给滚,整天挤兑这个挤兑那个,人家都欠你的不成?”
“我……爹,我没这意思。”
郑宏琦帮他说话,“爹,三弟这人就是性子直而已,他没什么坏心思。”
郑老爷并不买账,“往好听了说叫性子直,难听了说就是嘴巴毒,我骂他几句也是性子直。”
郑宏琦:“……”
郑宏旭受了一包子气,没再说话,只拿着筷子低头戳饭。
郑夫人狠狠的瞪了他几眼,见他不说话了才没多说,又把注意力放在两个女儿身上,对她们嘘寒问暖,聊起天白在赏诗宴上的趣事。
聊到郑瑾瑜现场演奏的琵琶曲竟然是辰王送的,她很是惊讶。
“真看不出来啊,辰王竟然还精通音律。”
更惊讶的是一直置身事外的郑宏彦。
他和谢裴煜拜了同一个师父,很小就认识,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
谢裴煜懂音律他知道,什么时候精通音律了,他却不知。
说起辰王精通音律,崔永年掩饰不住的崇拜之色。
“辰王的曲子做得极好,年纪轻轻,那曲风已有大师风范。”
郑瑾瑜心中发笑,她给的曲子本就是出自大师之手,琵琶名曲,当然有大师风范了。
“不过……”他看向对面的郑瑾瑜说:“小表妹,我觉得这曲子再加入一段笛声更妙,你觉得呢?”
郑瑾瑜惊讶的看向他。
看来自己先前的感觉不是错觉,崔永年绝对是在扮猪吃老虎,他是个隐藏的大佬。
这么短的时候他竟然察觉出这首曲子原本就应该是琵琶为主,笛声为辅。
“我也不知道,下次我问问辰王,他的曲,就让他来改吧。”
崔永年微笑道:“行,若是可行,改日我请小表妹合奏一曲。”
郑瑾瑜微笑应下。
他们相谈甚欢,将刚才郑宏旭嘴臭闹事的尴尬压下去。
可是郑夫人见他们互动,心中隐约感觉不对劲儿,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崔永年只顾着和瑾瑜说话,聊是这么投机,和锦绣一个句都没有啊?
她陡然发现,崔永年来了这些日子,他都没跟锦绣说上几句话,两人见面都不打招呼的,跟陌生人差不多。
这怎么行?
郑夫人尴尬的看着她们,适时的出声,“锦绣也略懂音律,永年若是对这方面感兴趣,不如多去锦绣居与锦绣聊聊。”
郑锦绣紧张起来,“娘,我懂的那点皮毛,哪里能跟妹妹相比?在表哥面前更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郑夫人笑道:“你们都还年轻,可以一起学嘛。”
郑锦绣又气又恨,母亲果然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将自己送走。
崔永年知道姑母的意思,看了看郑锦绣的表情,突然笑了笑道:“姑母,真是不好意思。来到京城这些日子,永年也曾有过故意接触锦绣表妹。几番接触下来,永年觉得自己配不上表妹,您与大伯母的一番好意,只能辜负了。”
“啊?”郑夫人愣在当场。
郑锦绣也惊了。
一直想着怎么将崔永年挤走的郑宏琦与郑宏旭也惊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
而崔永年被这么多人盯着也不好意思,又觉得自己说得够清楚了,没什么再好说的。
只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坐下来淡定的吃饭。
看他这一番操作,郑瑾瑜对他是佩服的。
被大家盯着,他还能淡定吃饭。
难怪他能在被众人辱骂时从容不迫。
这份自信来自于哪儿?实力。
他绝对是有着真才实料,有着相当的实力。
郑锦绣啊郑锦绣,你是非要作死,人家拦都拦不住啊。
郑夫人对她的偏爱郑瑾瑜都嫉妒不已。
崔永年谦逊有理,又有男神般的颜值,出身门阀世家,本身又有着惊世才能,关键还很年轻。
诸多优点集于一人身上,绝对是世间仅见的优秀男儿。
你郑锦绣要不是被换,就凭你一个农户之女,此生连人家衣角都摸不着,你竟然还觉得人家配不上你。
这样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郑老爷才扯出一个难堪的笑来。
“这样啊,那……那就算亲事不成,两家还是亲戚。永年,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在京城好好玩玩,需要什么就跟姑姑和姑父说,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崔永年笑笑,“谢谢姑母款待。”
郑夫人反应过来,也只能遗憾的叹了口气。
她也不傻,看得出锦绣也没瞧上永年,只她一人在忙活着撮合他们。
因为在她心中,她给郑锦绣安排的未来,是最好的选择。
可既然他们互相间都没瞧上,又何必把两个两看生恹的人强行绑在一块儿呢。
“这样啊,只能说你们二人缺少缘分,那此事就此作罢。”她看看这满屋的人,下达命令,“此事任何人不得传出去,永年来咱们家就是单纯的走亲戚。谁要敢瞎传,让永年和锦绣名声受损,本夫人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记住没有?”
“娘,我们记住了。”
“夫人,奴婢们记住了。”
郑夫人拍板了,那崔永年就只是作为一个亲戚来家里做客。
他的激流勇退,打了郑锦绣三人组一个猝不及防。
他们原计划要对付他的办法,都显得可笑。
他们骂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更是可笑。
在锦绣居里,郑宏彦讥讽的看着这三人,“你看你们可笑吗?像个什么?哼,在赏诗宴是侮辱自家表哥,放任那么多人欺负人家,你们不就觉得人家非锦绣不可吗?”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最难受的还是郑锦绣。
她以为自己魅力无限,结果人家压根儿就没看上她。
崔永年凭什么看不上她?要看不上,也应该是她看不上他才是,这事应该由她提出来才对。
郑锦绣的内心又扭曲了。
郑宏彦还在骂他们,觉得他们愚不可言。
郑锦绣又拿出老招式来,红着眼睛对郑宏彦说:“大哥,您别骂二哥三哥了,他们都是为了我好。崔表哥没看上锦绣,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可今日之前二哥三哥又哪里知道呢?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我,要骂你就骂我就好了。”
郑宏旭马上护她,“锦绣别说了,这事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那崔永年早不说清楚,他要是早说,咱们又何必针对他呢?”
郑宏彦无语至极,揪着郑宏旭的衣领大怒道:“三弟,你还不知错?你竟然还倒打一耙,你怎么成了这样?”
郑锦绣与郑宏琦怕他被打,一左一右的拦着,“大哥,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话。”
看到大哥发火,郑宏旭还是有些怕的。
他声音都小了许多。“大哥,我不过说个实话。”
“呵,实话?既然是实话,你为什么不去永年跟前说?”
郑宏彦眯了眯眼,侧头看向郑锦绣。
这个泪眼朦胧的妹妹,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了。
“锦绣,你不喜欢永年,不愿意远嫁,为什么不早和他说清楚?”
被郑宏彦这么看着,郑锦绣也有些犯怵,只可怜兮兮的说:“我……大哥,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不知道怎么说,你也不应该撺掇两个哥哥去欺负他。”
“大哥,我没有。”郑锦绣这会儿是真害怕,眼泪落了下来。
郑宏琦与郑宏旭哪里能看得她落泪,当即就抢着背锅。
郑宏琦说:“大哥,这主意是我出的,你要骂就骂我吧,不关锦绣的事。”
第100章 两棒槌知道怕了
郑宏旭又说:“大哥,当初是我约卢慎喝酒,也是我暗示卢慎对会表哥的,你要骂就骂我吧。”
“哼,你们两个没脑子的蠢货,该打该骂。永年是咱们远方来的客人,住在咱们家,咱们没好好招待他,却欺负他,你让人家怎么想?此事要传回了清河,崔家的人若是知道了永年在咱们家遭受的事,你让崔家人怎么想?你让娘怎么做人?你们要害得娘被娘家人厌弃吗?”
“啊?”
听到郑宏彦这么说,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害怕。
“这……大哥,我们当时只一心想着搅黄这门亲事,没想那么多。”
“你们蠢,当然想不到那么多了。今日赏诗宴的事爹娘还不知道,好好想着怎么弥补吧。”
说完,郑宏彦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郑宏琦与郑宏旭都有些慌。
郑锦绣则是惊恐万分,“二哥三哥,怎么办呀?我晕船后休息时发生的事,也有所耳闻。”
她把自己摘出去了,事发时她在晕船休息,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两人已经被她PUA死,对她的信任百分百。
即便如此,他们还在安慰她。
“别担心,此事与你无关,都是他们在起哄羞辱崔表哥。”
“可是你们怎么办?当时你们也在场。”
郑宏琦与郑宏旭互看一眼,说:“不怕,咱们又没羞辱他,咱们还帮他说话呢。”
“是啊,我们还帮他说话。”
帮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唱白脸?
三个人互相安慰,觉得一定能凭着他们的巧舌如簧把自己摘干净,让崔永年告状去,他们不怕。
他们还想出一个倒打一耙的主意,只要崔永年敢告状,他们就倒打一耙。
可惜崔永年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人,人家压根儿就没告状。
或者说,他会高级告状?根本不用他开口,他赏诗宴上被针对的事也传到了郑老爷与郑夫人耳中。
郑老爷与郑夫人押着郑宏琦与郑宏旭在祠堂罚跪。
郑夫人声泪俱下的说:“赏诗宴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早晚会传到清河崔家。永年来咱家做客弄成这样了,我要怎么跟我嫂子交代?要怎么跟他爹娘交代?这娘家我这辈子都没脸回了。”
郑老爷看到自家夫人哭得不能自已,气得他拿起鞭子就往郑宏琦与郑宏旭二人身上抽去。
他们二人从小体弱,不能从武,只能从文,身体素质完全不能和郑宏彦比。
几鞭子下来,打得他们二人哇哇叫,不停的求饶。
“爹,我们知道错了,别打了。”
“你们两个畜生,害得你娘娘家都不能回,你们还有脸求饶?看我不打死你们。”
郑锦绣见状,急忙跑去找崔永年。
崔永年正在往那脸上扑粉,试图将脸上的伤痕隐去。
听说郑锦绣来找他,他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请进来。”
郑锦绣很快就进来了,见到崔永年,立刻哭求。
“表哥,求求你救救我二哥三哥吧,我爹快要把他们打死了。”
崔永年惊愕不已,“怎会呀?出什么事了?”
“这……表哥现在就跟我走,咱们边走边说可好?不然我真怕他们被爹打出个好歹来。”
“好好,锦绣表妹前面带路。”
崔永年跟着郑锦绣去了郑家祠堂,远远的就听到惨叫声,和鞭子抽打的声音。
郑锦绣急得落泪,崔永年也很是着急的样子。
他一手撩着长袍小跑着,一个不小心脚背勾着了祠堂的门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哎哟。”
祠堂里所有人都闻声转过头来。
郑老爷那鞭子也停了。
“呀,永年你怎么了?快快来人,把表少爷扶起来,你摔着没有?”郑夫人满脸关切。
趴在地上的崔永年摆摆手,“姑母,我没事。别打两位表弟了,你们误会他们了。说话难听的是那帮我不认识的人,两位表弟一直护着我,帮我说话呢。”
郑老爷与郑夫人已经知道了事情全貌,是真帮,还是故意拱火,他们要是都听不出来,枉费活了这年岁。
可怜见的,人家这么欺负他,他还帮着求情。
还因为急着来求情摔坏了膝盖。
人品高低立见。
郑夫人看在眼里,对崔永年的愧疚更上一层楼。
“来人,请大夫。”
郑宏琦与郑宏旭还以为给他们请大夫,刚这么想着,又听郑夫人开口道:“请大夫来给表少爷看看膝盖。”
两人一脸错愕看着郑夫人。
“你们两个,好好跪在这里反省。”
郑夫人眼他们的眼神满是愤怒。
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忍着疼痛老实的跪着。
郑氏夫妻带崔永年走了,郑锦绣才敢上前安慰郑宏琦与郑宏旭。
“二哥三哥,你们疼不疼?”
看她满脸泪痕,两人都摇头。
“不疼,锦绣,是你去请崔永年来求情的吗?”
“是的,幸好来得及时。”
两人皆不说话,清醒之后觉得他们确实做得不对。
这种情况下,崔永年还能急着来帮他们求情,还因跑得太快摔了一跤,让他们愧疚不已。
郑锦绣也挺愧疚的,说:“崔表哥还是挺好的,只是他与锦绣没有缘分而已。二哥三哥,咱们以后别针对他了。”
“行,听你的。”
解决了郑家三人组,崔永年拿出一封信来,嘴角再次扬起笑。
他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公主府的疗伤圣药果然不错,他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该进行下一步了。
郑瑾瑜听了春梅的汇报,蓦地笑了。
这个崔永年,有点儿意思。
郑冀再怎么生气,哪里能真将两个亲儿子打死?
其实他就算不去,郑冀也打得差不多了。
在祖宗牌位前打一顿就算了,接下来就是请大夫,让他们好生养着。
可崔永年那一急,那一摔,让郑氏夫妻愧疚难当。
大夫不请了,还得让他们跪在祠堂反省,完了三人组还得对崔永年感激涕零。
论演技,崔永年比自己更甚一筹。
不但演得郑老爷与郑夫人完全相信他,对他愧疚不已,他甚至演得连仇人都信了。
据说那三人正搁一块儿忏悔呢。
“小姐,崔公子来了。”
“请他进来吧。”
郑瑾瑜看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脸上光洁无暇,清冷贵气,恰到好处的卧蚕,微红的眼尾,这长相还透着一股破碎的美感。
第101章 他是来做夫子的,惊不惊喜?
“崔表哥,恭喜你呀,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好得可真快。”
崔永年笑笑,“还是小表妹给人药好。”
郑瑾瑜一怔,“我给的?”
“对呀,上次你来看我,送了伤好和曲谱,你都忘了?”
郑瑾瑜突然想起来,曲谱说是谢裴煜给的,是她瞎编的。
倒是那伤药真是谢裴煜给的。
“不好意思啊,我一时忘了,能帮到崔表哥就太好了。不知崔表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他摸出一张纸来,“就这曲谱,等了这几日都没等到辰王的版本,我就自己试着改了一下,你看如何?”
郑瑾瑜接过那曲谱道:“不好意思啊,辰王忙着战后的事,估计忙完了。”
“不妨事,表妹得他真传,你看也一样。”
郑瑾瑜看他改的几处笛音恰到好处。
他年纪轻轻,这音乐造诣,远不是她这个会背曲谱的人所能比的。
再这么下去,她要穿帮。
哦不对,是谢裴煜要穿帮。
她的水平本来就一般,谱曲界大佬是谢裴煜才对。
“要不我们试试吧,光看谱子我也不知道好坏。”
崔永年忙将视线收回来,淡笑着行了个挺绅士礼,“表妹,请。”
两人就着这曲谱磨合了一下午,终于改到一个满意的程度。
郑瑾瑜应付了他半天,觉得快烦死,正愁要不要跟谢裴煜说一声,请他想个办法打发崔永年呢,不想第二天听到崔永年去国子监的消息。
“他去国子监?不是说他进不去吗?他连个秀才文书都没有。”
就像你连个小学毕业证都没有的人,说要去北大清华上学,谁能让你去?
郑爹倒是说过请国子监祭酒吃个饭,再塞点钱,给崔永年弄进去。
可得知他连秀才文书都没有后,他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不了口。
“说是这么说,可他真去了。送他去的小厮亲眼看到他进去的,而且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没见他被人丢出来,应该是留下了。”
郑瑾瑜一脸惊讶,这倒是奇了。
要知道,国子监可不是普通学府,这是古代皇权社会最高学府,皇子们都在里边求学,怎么可能让你混个小学生进去拉低生源质量。
他能被留下来,只能进一步印证了郑瑾瑜之前的猜测。
崔永年扮猪吃老虎,而且可能比她想象中还牛,牛到不需要任何相关证书,国子监就能收他入门。
此时的国子监内,那帮听到他名字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你,崔永年?郑家那个亲戚?上次赏诗宴上,抹了两斤面粉在脸上的人?”
崔永年扣着折扇,温和的笑着,“在下确实是崔永年,目前借住在我姑母家,也就是郑冀大人家。至于抹两斤面粉在脸上的事,这是个误会。这位公子,这人脸上,是挂不住两斤面粉的。”
那人吞了口唾沫,他就是打个比方嘛。
看到崔永年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那笑容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他不敢直视其目光,低下了头,低声道:“学生不知您就是青禾先生,此前多有得罪,还请青禾先生恕罪。”
之前在赏诗宴上辱骂他的人,此时有好几个都在这间教室内。
这些人无一不是低着头,不敢直视崔永年的眼睛。
崔永年看破不说破,做了自我介绍后,就开始拿着书册开始给他们上课。
午饭时间,国子监的祭酒大人亲自来请崔永年用膳。
还告诉这帮人,说他们走了大运,竟得青禾先生来为他们教学。
这帮人战战兢兢的上完课,吃饭的时间,就将崔永年就是青禾先生的事传遍了。
卢慎根本不相信。
“怎么可能?他不过弱冠之龄,怎么可能是青禾先生?青禾先生成名已快十年。”
“卢兄,我们也不信啊,要不是祭酒大人亲自将他请来,打死我们也不信他就是青禾先生。”
卢慎摇摇欲坠,揪着那说话的人的领子,道:“那会不会他将祭酒大人给骗了?”
“怎么可能?祭酒大人三年前上任前夕,曾在清河求学,他是见过青禾先生的。”
“是啊,三年前祭酒大人就邀请青禾先生来国子监教学,曾亲自留下邀请函。他今日能进来国子监,也正是凭着那封邀请函。”
“不,不可能。”卢慎仍旧不敢相信。
其他人都不知说什么好,只劝道:“卢公子,虽然难接受,但这是真的,错不了。”
“是的,他这会儿正在受邀和祭酒大人吃饭呢,不信你去看。”
看啥看?
不去,他不敢。
大家都这么说,他已经信了九成九,剩下那一丢丢是他最后的倔犟,打死他也不认。
“郑宏琦和郑宏旭呢?”
“他们没来。”
“怎么又没来?”
“这……听说他们被打了。”
“谁打的?”
“他们爹,郑大人。卢公子,好像是因为上次我们嘲讽青禾先生的事,惹怒了郑大人,郑大人将他们俩打了一顿,然后关在祠堂里。”
卢慎那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煞是好看。
剩下的半天,他一直心不在焉,被给他上课的夫子打了好几下。
他没人家好看,卢家的门槛没有崔家高,名气没人家大,学问也没人家好,他还拿什么和人家争锦绣?
放弃吗?
不不,越是这样,他心里那股必需赢的欲望就越是强烈。
青禾先生和他抢女人抢输了,这得多解气。
一天过去了,郑瑾瑜也终于知道了崔永年的身份。
“青禾先生?有什么讲究?”
这个原著中并不存在的人,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一个不可控的因素现在就在她家里,她自然要尽可能的打听清楚些。
春梅道:“奴婢打听到的是,崔公子少年成名,于是为自己取了个号,为青禾。清河崔氏,他取清河的谐音为青禾,自称青禾居士,整个清河地界竟没有一人不服。人家说起青禾先生多么多么的厉害,奴婢也不懂,总之很厉害就是了。”
一个丫鬟能说这么多,真是为难她了。
郑瑾瑜摆摆手道:“下去吧。”
丫鬟下去了,郑瑾瑜走到窗前,看向院中黑暗的某处。
时间不早了,她就睡了。
原本她心想,都这么晚了,要来也不会是今天来,他定会在明日找个借口来见他。
她万万没想到,堂堂辰王又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他再一次在夜晚翻墙进来了,此时,他正坐在她床前的凳子上。
郑瑾瑜裹着被子盯着眼前的人,今晚月光很好,正好从窗户照进来。
床前明月光,是真的亮,她能将眼前人看得清清楚楚。
“辰王可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二更天。”
二更?也就是九点到十一点。
在现代不算什么,在古代大家都已进入梦乡。
话音刚落,他们听到了三更天的更声。
好吧,十一点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是你要见我吗?”
郑瑾瑜扶了扶额头,道:“我以为你明天会寻个借口过来,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晚了还能来,外头都宵禁了,你也不怕被抓。”
谢裴煜淡淡道:“那几个巡逻兵,怎么可能抓到我?”
郑瑾瑜:“……”这是重点吗?
“你要见我有什么事?”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天听说了崔表哥的事,有些好奇。”
“嗯,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啊?他今天可出了大风头。以前他们都嘲笑他连个秀才都不是,肯定去不了国子监。今天他不光去了,而且是去国子监做夫子,昔日那帮嘲笑他的人都傻了。”
虽然她没亲眼所见,不过光想想就挺刺激的。
可惜不够爽,因为郑宏琦和郑宏旭还在祠堂关着,要是能在国子监当众打他俩的脸才解气呢。
“他们说他是青禾居士,青禾居士是怎么回事,这事你知道吗?”
谢裴煜沉默了片刻,才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