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也算有眼界,看得很清楚。
她同王拂珍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有些伤感,好似他们这一代人,就是运气不太好,遇到皇权不能正常更替的时代。
那么,她们一家,是不是会成为皇权更替的牺牲品?
他们一家倒了,老家那边下一位入世的青年才俊又会是谁?
谁会取代他们,继续王家的荣耀?
“娘。”王拂珍有些心酸的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挺羡慕方锦绣的。”
“哦?”
“她虽然不是郑家亲生的,但郑夫人对她是真的好。她为方锦绣选的几条出路都很好,对不对?”
王夫人一时哑然,她不是听不出小女儿的言外之意。
长叹了一口气,道:“珍珍,我知道你恨我们当初同意卢家的亲事。可是现在的局势没办法,你不明白的,并不是眼睛看到的那么和平。真要出了事……当然,老家那边也会帮我们,可人家也会估量得失。一代一代传下来,没有谁在明知失败的情况下还拖累老家。”
她很直白的告诉了她,王家虽然是个大家族,可若是因为站错了队引来灭门之灾,也只有死路一条,老家那边的势力不能妄动。
若是像当年的郑冀夫妻那样,能救还是会救的。
但那是皇上愿意让郑冀活下来,看看他们家老爷子,不就被砍了。
别看现在表面上相安无事,其实保皇派和妄图推翻皇帝的一派已经对立起来了。
只是面上大家都没撕破脸,还能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暗里的暗杀都不知经历了多少回。
比如崔淮和崔泰。
他们以探亲为由来到京城,做得再像探亲,皇帝也没有真的相信过。
暗里派出人去杀他们二人,才知这二人带的随从个个都高手,去了几波人都无功而返。
还有那个崔永年,说是他姑母写信过去,叫他来谈亲事的。
谈了这么几年,亲事也没谈成,为什么还不走?
皇帝早派出人弄过他,就是没弄过。
眼下又一次失败的时候,他身边的马公公说:“皇上,不如在郑夫人身上下手?”
“郑夫人?谢裴煜那丈母娘?”
“是啊,奴听说郑夫人在娘家是很是受宠,崔家这两位五爷六爷更是对她宠爱有加,当年她跟着郑冀被流放,也是这二人来京城为他们周旋,为他们洗清罪孽,把他们接回来的。”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皇上白了他一眼说:“十几岁的妹妹人人喜爱,你见过还有人疼爱四十多岁的腌臜糙妇妹妹的吗?”
马公公惊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可他记得长公主和郑夫人同岁。
郑夫人是腌臜糙妇,长公主是什么?
皇上冷笑道:“那蠢妇只会给崔淮和崔泰惹麻烦,她会让崔家和郑家丢尽脸。朕不但不会派人去杀她,还会护着她,帮着她。”
“啊?”
“对了,朕听说郑冀想和离?”
“是的,崔淮收了和离书,但是还没去官府备案。”
“给朕传下去,朕的朝堂上不能有忘恩负义抛弃糟糠之妻的人存在,谁敢给他盖章谁就提头来见。”
“哎,可能那郑大人就是吓唬吓唬人,没能真的和离。”
“他最好是。”
皇上说着,又想了想。
心想,是得敲打敲打他了。
夫妻之间分家算怎么回事?家庭关系都处理不好的人,如何能处理好他交代的正事?
皇上也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次日早朝后,就让人单独留下一郑冀,准备亲自敲打他一番。
郑冀受宠若惊,又紧张得发抖。
第467章 郑冀被训斥
何德何能啊,他上个朝连进朝堂的资格都排不上,这么多年来,以他的官阶离那道门最近的时候都才排到大门口。
他做梦都想再进一步,跨过那道门槛,结果去年还被贬了官。
他这样的人,皇上竟然单独留下他,能不让他受宠若惊吗?
第一次与皇上单独相处,能不紧张吗?
郑冀战战兢兢的进了御书房,看到皇上坐在上面,急忙跪下来行礼。
皇上却并没有叫他起来,而且就让他这么跪着,也不出声。
这让郑冀紧张无比,咋的?不是叫他来吩咐公事的?
莫不是他哪里没做好,单独留下来挨骂的?
一想到这儿,郑冀吓得满头大汗。
皇上足足让他跪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叫他免礼起身。
这时郑冀已经是满头大汗,不用猜也知道皇上找他不会有什么好事。
“郑卿家,你可知朕单独留下你为何?”
郑冀摇摇头,“微臣愚钝,还请皇上告知。”
“呵。”皇上冷笑了一声,淡道:“你不知?”
郑冀低着头,抿着唇不说话。
皇上又道:“外头传你宠妾灭妻,抛弃患难与共的糟糠之妻,可是?”
郑冀一怔,张着嘴,心里一种难言的滋味儿。
因为真的有与他不对付的政敌在外头瞎传。
他们可不管事情真相,就爱添油加醋的把不好的一面传出来。
确实有人传他薄待患难与共的糟糠之妻。
又因为他现在和小妾生活在一起,所以成以宠妾灭妻。
“皇上,确实有小人忽略真相胡说八道,但事情并非如此,请皇上明鉴。”
“呵,我这意思是,那样传你家的事的人,都是胡说八道的小人?”
郑冀听出皇上语气中的不快,可为了维持尊严,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是。”
“好,郑冀,算你有种。既然你说是小人乱谈,那朕希望明辨是非,别真干了那宠妾灭妻的蠢事。你和你夫人都是名门之后,身为内阁大臣,更应该做好表率,万不可干出让人寒心的事来。”
郑冀又怕又郁闷,他的家事与旁人何干?
可可皇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只能答应下来。
“是,微臣知道了。”
“嗯。”皇上语气缓和了些,又道:“你与朕的皇姐是儿女亲家,你丢人,就等于长公主丢人,朕只是不希望长公主被人笑话而已。”
郑冀:“……”我这顿被训,来得可真是山路十八弯。
郑冀回去之后郁闷不已,在他的立场上看,他战战兢兢的干了半辈子,活儿没少干,表扬没轮上他。这也就罢了,还因为家事被骂。
又气又闷,这怪谁?
一来他觉得皇帝多管闲事,二来气那看不得他好的那些人那张破嘴,三来埋怨郑夫人不贤。
要不是她闹事,他们一家也不会成为京城的笑柄。
要让忍了崔青青,和她和好?
那不可能,他咽不下这口气。
可若是不和她和好,将来把那休书给她,那皇上怕又得多管闲事。
那么他做梦都想进那朝堂内听政,怕是到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他觉得他要继续争这口硬气,他的政治生涯也到头了。
之前说气话,说宁可不做这官也要和崔青青和离这个念头,再次涌上心头。
他不想陪那蠢妇玩了,他要辞官,他要回荥阳去。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辞官归故的想法就越发强烈。
“小贺,老爷我要辞官回荥阳,你看如何?”
原本正在为他整理的衣服的贺姨娘蓦地愣住。
“老爷为何突然想辞官?”
郑冀叹了口气说:“皇上今日早朝后单独留下我,还以为是有什么特殊任务要交代给我呢,没想到是敲打我,训斥我,说我宠妾灭妻,薄待了患难之妻。哼,真是气人,也不知哪个小人在背后嚼的舌根,传到皇上耳朵里去。”
贺姨娘面色一白,“那老爷怎么说?”
“我当然不肯承认啊,我们家的情况复杂,我也感念她,记着她大着肚子陪着我被流放时受的苦。可闹到这个地步全然成了我宠妾灭妻,不觉得可笑吗?我不承认宠妾灭妻的事,皇上就叫我好好对她。
哼,她那个人,我太了解她了,我要好好对她,向她服了软,她只会得寸进尺,以后做的事只会越来越离谱,我是不可能向她低头的。”
贺姨娘抿着唇看着他,手里的衣服都捏皱了。
随后又听郑冀说:“看这样子,我这辈子升迁无望了。我现在也烦了,反正孩子们都长大了,都各有前程,想来想去辞官回荥阳养老挺好的。小贺,你觉得呢?”
她觉得?
她的儿子到现在都只是老大身边的一小小副将。
她的儿子明明不比老大差,却一直被老大压一头,就因为老大是长子,是嫡子,她怎么甘心就这么走了呢?
“老爷,孩子们的前程都还没稳定下来,您要是走了,他们岂不是没有后盾?您还是多为孩子们想想,忍一忍吧。”
“不愿意跟我走?”
“不是。”贺姨娘忙解释道:“妾只是觉得老爷还年轻,正值壮年,还可以多干几年。不为别的,就算为了孩子们。”
“行了,我不知道为他们吗?你看我为了他们都受了那女人多久的气了。这满京城的老爷们,哪个像我这么憋屈的?一个小小的朝请大夫,不干也罢。”
他原本是通议大夫,去年闹一场,导致他长时间没干工作,老请假,还被贬了,真是越想越郁闷。
但贺姨娘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就算郑冀的官职不大,和在外的老大一个品阶。但他在内阁,接触到的人脉资源根本不是在外的五品武将能比的。
儿子的升迁看不是外官,还得内臣。
现在他和夫人分了家,自己的儿子分给了他,自己又一直陪着他,他理应偏爱自己的儿子一些。
在内阁帮他说几句话,可比自己强多了。
郑冀不知她的想法,不知她懂得还挺多,更不知道她的野心。
她盼着他们和离了,自己能上位。
第468章 我郑冀不伺候了,自己玩去吧
郑冀嚷嚷着要辞官,还要带她回荥阳老家,让她很没安全感。
忐忑了一天后,她去隔壁拦了从国子监教书回来的崔永年,把事情告诉了他,想请他帮着劝劝。
崔永年很是诧异,“你是说姑父想辞官回老家?”
贺姨娘点点头,“是啊,请崔公子帮着劝劝吧。进内阁不容易,辞官容易,想回来可就难了。老爷是一时之气,要真辞了,将来这股气过了,不知多后悔。”
“嗯,那本公子就顺你去看看。”
崔永年跟着贺姨娘回了隔壁南苑。
她招呼丫鬟给他上茶上点心,又吩咐厨房多少几个好菜,忙碌起来。
崔永年等了一会儿,郑冀下班回来了。
“哎,永年过来了?可是有事?”
崔永年笑道:“我来陪姑父喝酒。”
郑冀说:“你怎么会突然来呸我喝酒?莫不是那蠢妇又干了什么蠢事,你来找我诉苦的?”
崔永年:“……”
“关于那蠢妇的事,我是一件都不想听,我劝你好好喝酒少开口。”
崔永年笑道:“姑父放心,跟姑姑没关系,我就是来找姑父喝酒的。”
“你最好是。”
郑冀其实对崔永年很尊敬,哪怕他是晚辈。
但前提是别提崔青青。
崔永年哭笑不得,给他倒上一杯温好的酒。
“我呀,是听说姑父你前两天被皇上单独留下说话的事。可是因为长公主的关系,皇上爱屋及乌,想给姑父你升官了?”
郑冀:“……”哪壶不开提哪壶。
“姑父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侄儿我呀。虽说我是外侄,但你我的关系,肯定跟这‘外’无关。你在内阁说得上话,要是有机会帮我美言几句呗?我呀,盯上了国子监祭酒这差事。老祭酒不是不行了嘛,等他走了,您看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顶上去。”
郑冀那脸黑成锅底,他眯了眯眼,想看看崔永年是不是故意的。
可瞧着她一脸真诚,好像并不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啊,永年,你猜错了。”
崔永年一怔,“啊?”
“皇上单独留下我,并不是要给我升官,而是把我叫过去敲打一番,训斥一顿,没给我再贬官已经是看在长公主的面上了。”
“啊?”
“无所谓吧,我郑冀不想伺候了,我打算辞官回荥阳养老。”
“啊?”
“我这人吧,没啥能力,气性还大,我自己心里有数。这辈子就这样吧,爱咋咋的,我不配他们玩了。”
说罢,又是一口闷酒喝进去。
“啊?”
郑冀抬起头,“你也别总是啊,你是性情中人,和你姑母崔青青不一样,我想你肯定能懂我。”
崔永年嘴角狂抽,干笑着点头,“是,你这逃避之法……也是个妙招。”
“是吧,你也觉得这样不错吧?一个个的不都拿前程来威胁我吗?”
像是为了壮胆,他拿起酒壶咕咚咕咚地猛的灌了一壶酒,又道:“我不干了,我明天就写辞呈去,我把那辞呈拍皇上脸上,看他们拿什么威胁我。”
这当然是气话,他不敢。
崔永年却是哭笑不得。
“我呢,也确实觉得姑父辞官回老家去养老,是个解决办法的好主意。但是你明天去辞官,那跟把辞呈拍皇上脸上效果是一样的,不但辞不了,弄不好还得被皇上记恨上。”
郑冀一怔,气道:“我不干了还得记恨我?”
崔永年笑笑,左右看了看没外人,便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当今皇上并不是大气之人,姑父还是小心为妙,以免引来杀身之祸,还影响到几个表兄弟。”
听他这么说,郑冀又蔫了。
“那依你之见我应该怎么做?”
“皇上刚训斥了你,你就跑去辞官,你让皇上怎么想?”
郑冀神情凝重。
“你最好有个辞官的理由,但不能让皇上觉得你是拿辞官威胁他,在赌气。”
“那有什么理由?要是年龄大还能以告老还乡为由辞官,可我年龄也不大,我才四十多岁。我上头也没有父母需要照顾,我这以什么理由好?”
崔永年淡笑道:“卢家大老爷比您还小上一些,人都没了。”
郑冀恍然大悟,他可以病退。
但他身体好好的,怎么突然生病呢?
他又不能立刻生病,最好有个契机,不然会被怀疑。
这契机嘛,比如被气的,突然当众倒地,然后一病不起。
众目睽睽之下便有了公信力。
除了崔青青,哪个能把他气得当众倒地?
莫非,他还得去挑衅一下崔青青?
他又不像崔青青那样不讲理,莫名其妙的去挑衅她,这样的事他又干不出来。
郑冀想想就头大,但这事儿被他记在脑海里了。
以他对崔青青的了解,就算他不去主动招惹,她也会忍不住来招惹自己的。
那么,就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想利用崔青青隐退这事儿,他谁都没说。
他在贺姨娘面前也不再提辞官的事,每天该上班上班,一切如常。
贺姨娘以为崔永年劝说有效,也没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尽心尽力的伺候郑冀,照顾好他的生活。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平静。
不过隔壁并不平静。
方锦绣被贬妻为妾,当天被卢大夫人安抚下来。
忍了几天后,她越想越气,又回来和郑夫人哭诉。
“娘,你说我答应这事儿,是不是错了?我那婆婆给我的保证靠得住吗?你说她会不会和王拂珍商量好了,就拿我当生孩子的工具。等我把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他们就把孩子抢走,一脚给我踹了怎么办?不管是休妻还是和离都不容易,但是要赶走一个妾可太简单了。当时我还没想这么多,现在越想越不对。”
郑夫人听完她的描述也觉得这是一个巨坑。
“那你有没有提醒你婆母,说你是有福气的人。”
“我说了,可再有福气能怎么办?卢家现在落魄了,还得靠着王家撑门面呢,她怎么可能让卢慎和王拂珍和离?那可是王家小姐啊。”
郑夫人叹了口气,“你既然想到这些了,当初为什么要同意?”
第469章 王拂珍轻松收得家产
“我……”方锦绣委屈道:“我当时没想这么多,也就这两天冷静下来才想起来。”
“那怎么办呢?你现在已经是妾了。”郑夫人无奈道:“你也是糊涂,你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娘商量一下就答应了?”
方锦绣眼泪汪汪的说:“这不前几天娘被爹气病了嘛,我怕这些事再让娘烦心,耽搁了娘的病情怎么办?娘,我不忍心你生病时还得为我操心。”
听她这么说,郑夫人又有些感动。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有感情在的。
“要是我还是郑家小姐就好了,我若是郑家小姐,我那婆母哪里敢这么欺负我?”
又扯到了老问题。
郑夫人叹了口气说:“这话以后就别说了,没有如果,没有若是。”
方锦绣很不甘心,想了想又道:“娘,你说我去向爹道歉怎么样?”
“你不是早和他道歉了吗?”
“之前他在气头上,都这么久了,他应该消气了吧?”
郑夫人并不赞同,摇头道:“他就是一头倔驴,没用的。你去了还得被他骂一顿,你还大着肚子,算了吧。”
郑夫人怎么都不同意她去找郑冀,这让方锦绣心里很不舒服。
不让找就罢了,你倒是给我想个办法呀,你也不给我想办法,我怎么办?
“娘,那我听你的,不去找爹。事到如今,我怎么办才好啊?”
郑夫人默不作声的想了一会儿,道:“这样吧,先观察看看,看他们打算怎么着。”
方锦绣说:“她们现在肯定不会怎么着,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我就是怕等孩子一生了,我对她们来说没有价值了,就会把我舍弃掉。”
“她们敢。”郑夫人道:“这个你放心,娘是不会让任何人动你的。”
“那……”方锦绣还是担心,她说:“娘,你说她们会不会在我生产的时候动手脚。”
郑夫人一怔,“什么意思?”
方锦绣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之前听一个嬷嬷说,卢家三房有个小妾很得三房老爷喜欢,后来她在生孩子的时候死了,听说是三房夫人买通了稳婆下的手。”
郑夫人一声惊呼,“这……不至于吧?”
“我不知道,王拂珍现在可恨我了,她想要把我的儿子养成她的儿子,你说她会怎么对付我?”
郑夫人怔了半晌,而后神色凝重的道:“你这么一说,要是遇上个心毒的,还真有可能。”
方锦绣心下一紧,“娘,那你说我怎么办啊?”
“你放心,娘不会坐视不管的。这样,等你快生了,你就让丫鬟来通知娘,娘亲自带着稳婆去给你接生。”
方锦绣听到她的保证才放了心,眼眶一热,“娘,你对我真好。”
郑夫人微笑的摸摸她的头,“你虽然不是我生的,却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自然是护着你的,不能让别人害了你的性命去。”
方锦绣感动不已。
正这时,罗姨娘进来,看到方锦绣在这里又欲言又止。
郑夫人道:“小罗,有什么事就说吧,锦绣不是外人。”
罗姨娘这才道:“夫人,奴婢听到一个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
“哦?什么传言?”
“听说前几日老爷在早朝后被皇上单独留下了。”
“是吗?什么事?”
“老爷的政敌不是在外头传老爷抛弃患难之妻,宠妾灭妻嘛,这事儿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把老爷训斥了一顿,老爷当场答应下来会好好对夫人您,不会做出有损内阁大臣形象的事来。”
郑夫人顿时喜出望外,“是吗?”
罗姨娘点点头,“应该是真的。”
郑夫人郁闷了好几天,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是不是该服个软,和郑冀好好过日子,免得他真的和自己和离。
一听罗姨娘这些话,她顿时来了精神。
本夫人哪里错了?本夫人做得不要太对。
要错也是郑冀那老逼登的错。
连皇上都这么说了,皇上能错吗?那不能够。
方锦绣也跟着高兴,“娘,太好了,连皇上都支持您呢,这说明确实是爹不对。”
郑夫人高兴的拍拍她的手,压制着快笑出声的冲动,又问:“那郑冀怎么说?”
罗姨娘摇头,“不知道,老爷这几日看起来没什么差别,好像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郑夫人:“……”
“哼,他倒是脸皮厚。且等着,我看他能撑几日,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他来给我道歉。”
方锦绣笑道:“娘,那等爹来给你道歉时,你记得跟他说一声,让我回来。你们养我这么大,我真舍不得你们,我要做你们一辈子的女儿。”
郑夫人微笑道:“好啦,娘记下了。”
母女二人信心满满,觉得既然皇上都帮她了,那郑冀在皇权的压力下,给自己道歉是早晚的事。
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硬撑着,看他能撑几日。
这下方锦绣也不糟心了,心想着只要爹娘和好,她才变回郑家小姐。
以娘家的势力加上两个孩子傍身,还怕斗不过蛋都不会下的王拂珍吗?那不能够。
卢大夫人并不知道这些事,只知道方锦绣回了一趟郑家后,又满血复活了。
心想着还是郑夫人厉害,怕又是许诺了方锦绣什么东西,她才被哄好。
对一个养女巴心巴肺的,闹得家都散了还能当宝贝似的宠着,恕她办不到,她甘拜下风。
卢大夫人去找王拂珍,“珍珍,你看现在方锦绣也成小妾了,管家权我也给你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二房三房分出去?”
王拂珍淡淡的道:“要办成这事儿,自然是需要一些手段的,你以为动动嘴皮子就能行的吗?”
“那您的意思是……?”
“急什么,我已经回王家请我娘出手了,那二房家的嫡子不是喜欢逛窑子吗?”
“啊?怎么?”
王拂珍笑道:“打蛇打七寸,自然是要弄到他们疼,叫他们看到纠缠不休的下场,这样他们才会松口。”
卢大夫人心想,看来这个王拂珍确实有点儿手段,打算在人家心头肉上动手。
大夫过来看了,说就算养好了以后也是个跛子。
好家伙,他还没成亲呢,原本早谈好的亲事,人家在看到卢太师死后,预测到卢家可能要落魄,对方就有点想反悔。
只是一直没找着悔婚的理由。
这下好了,悔婚的理由送到人家跟前,这亲门事完了。
王拂珍作为现在的当家祖母,和卢大夫人一起去二房院里探望,看到那二房嫡子躺在床上,一条腿吊在床架子上就好笑。
不过她们都忍住了。
“哎哟,二弟,二弟妹,这可咋弄啊?大夫说这腿就算养好了也是跛子。那孙家人早就不满与咱们家的亲事了,这下人家还能嫁过来吗?”
卢大夫人高兴不已,阴阳怪气的说:“你说说这耀儿也太不懂事了些,还没成亲呢,就去那种地方,为个妓子争风吃醋被人打断腿,说出去多让人笑话。”
王拂珍淡淡的瞥了卢大夫人一眼。
心想这不是你们卢家的传统吗?你们管这叫才子多情,自古才子多风流。
才子,除了那死去的老爷子之外,还真没见着卢家有第二位才子。
倒是个个都风流多情。
你笑话别人,好像你家男人和你儿子不是成亲前就逛窑子似的。
二房夫妻欲言又止,看了看阴阳怪气的卢大夫人,又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的王拂珍,重重的叹了口气。
“大侄媳妇,你可知道与咱家耀儿发生冲突的人是谁?”
王拂珍眨巴着眼睛,装着一脸不懂的样子,“是谁啊?”
大家都不是傻子,卢家现在的情况与王家斗,那是以卵击石,何况他们只是卢家二房的人。
既然王家下手了,他们要帮王家姑娘夺家产,他们二房三房一点胜算都没有。
这次断腿,只是一个警告。
再斗下去怕是得家破人亡,啥都捞不着。
两人长长的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二房老爷说:“找个时间,把家分了吧。爹生前就把家分好了,东街那套宅子是分给我们二房的,大嫂,您没意见吧?”
卢大夫人心花怒放,“这是当然的,爹说怎么分就怎么分,我没意见。只是三弟那边……?”
“大嫂放心,我会去劝他。”
卢大夫人和王拂珍联手,成功把二房三房分了出去,卢大夫人对王拂珍满意极了,觉得她这样的女人才能护佑子孙,撑起一个家。
就方锦绣那种,呵,整天哭唧唧还心肠歹毒,歹毒又没手段,就知道逮着一个眼瞎心盲的傻子薅,这样的人要不是老天爷瞎眼护着她,运气够好,早就不知死哪里去了。
到底是选有上天庇护气运好到爆的方锦绣,还是选有手段有背景的王拂珍,她还得再观察观察。
转眼间谢裴煜都带着人去了大半个月,最快的战报都是由专业的斥候传到皇宫里。
为了拿到一手消息,长公主差不多隔天就得进一次皇宫。
她身体还虚弱,脸上的皮肤都不如以前光泽,郑瑾瑜又担心她的身体,对她道:“娘,一般打仗再快,也得三五月才能结束,他去了还不到一个月,还早着呢,您还是留在家里好好养身体吧。”
太医也说了,她这身子要精心细养才能在半年里恢复过来。
她这样子半年怕是养不好。
“我表哥那边也有探听到消息的路子,如果有事,我表哥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长公主却是摇摇头,“我还是得去的,打听消息是一方面,我得知道他的动向。”
这个‘他’说的不是谢裴煜,而是皇上。
听她这么说,郑瑾瑜就不再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