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茅草屋里住的不是普通人。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毛毛燥燥的。”这时,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少年连忙说:“师父,外面有好多鬼呢。”
“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鬼!”老者不以为然。
少年似乎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男男女女一大群,估计有上百只鬼。”
“为首的厉鬼人高马大,长的可凶了!”
“他手里还拿着个法器,比我们的煤油灯还要亮上千百倍,估计是用来招魂的!”
一听这话,沈婉差点没笑出声来。
可胡大海却郁闷的很。
他自认为长的也不算丑,哪里就成了凶神恶煞的厉鬼了呢。
老者冷笑道:“你为什么确定是鬼,而不是人?”
“当然是鬼了!”少年非常确定地说,“我们这儿好几年都没来过一个人,突然来这么一大群,那定是厉鬼无疑了。”
听了这话,胡大海便让李氏上前敲门。
一众女犯中,李氏并不是最美的那个,但看起来最善良,说话的声音也绝对是最温柔的。
李氏素来不喜欢抛头露面,一听这个要求,她不禁有些犯了难。
“我陪你吧。”沈婉想了想,便说。
见小丑女开口,李氏也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见她点头,沈婉便扶着李氏下车,缓缓走到茅草屋前。
“别怕。”见她有些犹豫,沈婉鼓励道。
李氏咬咬牙,便伸手敲门:“里面有人吗?”
“我们是过路的,要去森林那边的清平镇,不巧迷了路,还望善人能帮忙指路。”
不得不说,李氏声音就是好听。
甜甜的,柔柔的,听的沈婉心都有些痒痒的。
如果自己用这声音和大反派撒娇,他会是什么反应?
胡思乱想中,里面老者笑了起来:“傻小子,听到没有,这分明是人,哪里是鬼!”
他一边笑着,一边上前打开门。
这老者大约七八十岁的模样,白发如银,面色却红润的很,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看到眼前这密密麻麻一大群人,他也不由的吃了一惊:“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李氏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是流犯,这老者会不会吓的再度关门?
“过路的。”沈婉见状,连忙笑着说,“老爷爷,请问我们怎么才能去清平镇呢?”
“麻烦您能给指个方向,我们立刻就走。”
见眼前这小丫头虽丑,但嘴却蛮甜的。
老者下意识的多看了她一眼,冷笑着说:“就算给指了路也没用,你们走不出去的。”
“所以我们需要您老人家的帮助啊。”沈婉甜甜一笑,装出一副异常乖巧的模样,“老爷爷您生的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大好人!”
“得了,你少给我戴高帽子!”老者冷笑一声,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老夫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吃这一套?”
“你们快走吧,老夫不喜欢和外面人接触。”
见他如此,胡大海不由的犯了难。
“老大,要不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一官差听了,凑到他耳畔压低声音说。
胡大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我们是官差,不是土匪!”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但这种欺压百姓的事情却断然不会做的。
此时,他只希望于那小丑女会有办法。
沈婉调皮一笑,歪着脑袋向老者看去:“老爷爷,你让我们往哪儿走啊?”
“我们不认得路,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在您门口休息了。”
见这丫头摆明了要赖上,老者不由的恼了。
他一挥大手,一缕淡淡的白雾飘过。
沈婉目光一紧。
她一把拽住李氏,以最快的速度向旁边躲去。
“方华刹?”沈婉鼻翼微微动了动,不由地冷笑道,“老爷爷,您这到底是想赶我们走,还是想留我们呢?”
“中了这毒,我可就变成老太太了,就是想走也没力气。”
老郎中给她的医箱夹层中有本医书,闲来无聊时也曾看过几眼。
这方华刹,便记载在其中。
老者雪白的眉毛微微一皱,将这丫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竟然认得方华刹,谁教你的?”
这方华刹是药王谷秘方,即便襄阳侯夫人都不知道。
此时,沈婉已经猜出了这老者的身份。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确要对我下毒。”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银针,脸上却笑的云淡风轻,“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就是药王谷吧。”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陡然一变。
万万不曾想到,阴错阳差间他们竟误闯了药王谷!
难不成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老者,便是大名鼎鼎的药王谷谷主?
“倒是个聪明的丫头。”谷主也不想再掩饰,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看去,“听说你杀了我药王谷的人?”
“襄阳侯夫人虽然仅仅是个侍女,可我们药王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若在外受了欺负,药王谷其他人定会替他报仇雪恨!”
“你身后这些人想离开这儿可以,只要你自刎于我面前,我会即刻命人把他们送到清平镇!”
一听这话,赵氏立刻尖叫起来:“沈婉,你竟然连嫡母都杀,可真是恶毒至极!”
“自己做的孽自己偿,你少连累我们!”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一流犯性子急,一听这话,直接飞起一脚把赵氏踹倒在地。
“怕连累你就快点滚!”他红着眼睛,破口大骂,“我们的命是少夫人给的,无论如何都会和她站在同一阵线。”
众人听了,也纷纷在一边附和着。
赵氏本就生的柔弱,这一脚那流犯又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愣是把她踹的站都站不起来。
她只觉得喉咙一腥,鲜血直接将蒙在脸上的毛巾染红。
赵氏重重地咳嗽着,一脸愤怒的向那群流犯看去:“那贱人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竟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护着?”
“一个连嫡母都能杀的毒妇,又怎么可能真心待你们好?”
“你们也有子女,今天你们这么做,难道是想让子女将来学这毒妇杀父弑母不成?”
果然,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脸色微微一变。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依旧站在沈婉这一边。
见他们脸色有异,赵氏眼底掠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她就知道,这招绝对管用。
等到了清平镇,她就立刻向官府举报那丑女的累累恶行,让她尝尝凌迟处死的滋味!
“谁说婉儿杀了嫡母?”谢慕白冷冷一笑,一脸挑衅的向谷主看去,“襄阳侯夫人远在京城,就算婉儿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这么远跑去杀人。”
“还有,堂堂侯府夫人又怎么可能是你们药王谷的侍女?”
“老谷主,你莫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吧?”
听了这话,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没错,这事绝对不是沈婉干的。
抄家时襄阳侯夫人还是好好的,而沈婉这一路基本都和他们在一起。
即便偶尔离开,那点时间也根本不够她回京杀人。
见大反派替自己说话,沈婉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被人宠爱的感觉真是太幸福了,就连萦绕在身边那些瘴气看起来都像粉红爱心泡泡。
“你就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吧?”见大反派仪容不俗,老谷主不由地冷笑道,“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襄阳侯夫人悄悄来这边的事?”
谢慕白故意装傻。
他微微蹙眉,诧异地问:“竟有这事?”
“既然襄阳侯夫人来了,怎么会没人知道?”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看向一众流犯看去:“你们谁见过她了?”
众人一听,立刻摇头。
“想冤枉我娘子的话,拜托你找个好点的理由。”谢慕白冷冷一笑,眼底满满的都是不屑的神色,“如果你说她在路上杀了你某个弟子,这绝对比谋杀襄阳侯夫人靠谱的多。”
“堂堂侯府夫人,没事跑到这种荒山野岭做什么?”
“如果说是想见婉儿,可为什么根本没人看到?”
“还有,你说她死了,那尸体呢?”
“连具尸体都没有,难道凭你红口白牙就能定了我家娘子的罪?”
老谷主气的脸都白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难道他能说,他那个侍女是千里迢迢跑过来谋杀庶女的?
如果是为了谋杀庶女,那她死了岂不是活该!
“好,很好!”良久,他才咬牙切齿地说,“这事儿你们干的确实漂亮,一点破绽都没有。”
“老夫也懒的和你们这群流犯多费口舌,既然你们不想走,那就在外面蹲着吧!”
话音未落,他便重重的把门关上。
据他观察,外面的瘴气至少还有两个时辰才会消散。
两个时辰,足够要这些流犯们的命了。
见指望老谷主指路是不可能了,胡大海便命众流犯们原地休息。
这药王谷虽不大,但院子倒蛮宽敞,两侧还搭有几间可以遮风挡雨的草棚。
众人也没客气,都进去休息了。
李氏是个极有眼色的人,见要睡觉了,她便带着二宝也进了草棚。
赵氏和大宝也想进,却被官差给赶了出去。
“这是人休息的地方,你们也配?”官差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厌恶,恶狠狠地骂道。
看到他眼底的怒意,赵氏也不敢硬闯。
见众人都去休息了,沈婉也上了马车。
刚进马车,大反派就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小丑女很香,发间萦绕着股淡淡的清香,每次闻了都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那老医吏给的金针你为什么不拿出来?”谢慕白平复了一下纷乱的思绪,淡淡地问,“老谷主看了,或许会给你解毒的。”
老医吏说过,如果遇到药王谷的人,只要拿出金针,他们便会听命于小丑女的。
小丑女身上的毒,是他的心病。
虽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自己的心意都不会变,可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健健康康的。
“我故意的。”沈婉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我要在这儿等人呢。”
“等谁?”谢慕白缓缓松开手,如墨的眸子里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沈婉调皮一笑:“三皇子啊!”
一听是他,谢慕白醋坛子立刻打翻了。
自从三皇子对这小丑女动了心思后,大反派就越发的看他不顺眼了。
“你怎么确定他会来?”他阴着脸,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酸意。
赶了一天的马车,沈婉也有些累了。
她将头靠在他那宽厚的肩膀上,笑道:“我送了他件大礼,这时候他应该领教到威力了。”
“如果没猜错,此时的三皇子现在正快马加鞭往药王谷赶来。”
“说真的,我并不知道药王谷在这儿。”
“既然我们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为什么不留下看戏?”
“等看完戏,我再拿金针找老谷主去。”
流放这么好玩,不让男主参与一下多没意思。
凭什么她的男人就得吃苦,那气运之子就可以整天吃香的喝辣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里的酸意才减少了几分。
他伸出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路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有什么可委屈的。”沈婉不以为然,笑着从空间拿出些食物,“你快吃吧,我再给王七他们送点。”
今天的晚饭极为丰盛,有国公府之前卤的牛肉,有香喷喷的糕点,还有空间后院刚成熟的樱桃。
这樱桃又大又红,宛若一只只漂亮的小红灯笼。
身为资深吃货,空间里不种点吃的又怎么可以呢。
沈婉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车,将食物交给王七和胡大海,让他们分发给众人。
所有人都知道小丑女刚从长平县回来,这些东西想必是在那里买的。
“天啊,这也太奢侈了吧!”众流犯们看了,不禁又惊又喜,“少夫人,这真是让你破费了。”
别的不提,仅这一大包樱桃,估计都得好几两银子。
“也不值多少钱的。”沈婉笑道,“既然大家一路同行,彼此照应也是应该的。”
看着那红艳艳的樱桃,赵氏馋的口水都流了下来了。
她刚想上前去拿,却被胡大海一把推开:“滚开,没你的份儿!”
“娘,我饿!”大宝见状,拉着她的衣袖又开始撒泼,“我要吃牛肉,要吃樱桃!”
赵氏也想吃啊,问题是那丑女不给啊!
她眼睛一转,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看去:“听说长平县国舅家的府邸被烧了,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史府被烧了?”
“在客栈时我隐约听了几句,好像不仅史家府邸被烧,就连国舅爷也被杀了呢,据说三皇子和老太傅突然离开就是因为这事。”
“这事可别乱说,万一消息是假的,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史家可是愉妃娘娘的娘家,这可不是我们能够得罪的主儿。”
赵氏这话一出,众流犯们便你一言我一句议论起来。
王七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牛肉,却没说一个字。
“你干脆直接说这瘴气也是我放的得了!”沈婉却不以为然,一脸轻蔑的向赵氏看去,“我和史家无冤无仇,没事去招惹他们做什么?”
“怎么,我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赵氏翻了个白眼,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浓浓的恶毒。
本就脸色煞白,再加上蒙在脸上的毛巾又沾染了鲜血,此时的她看起来越发的狰狞恐怖,宛若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厉鬼。
“这可不好说。”赵氏瞟了沈婉一眼,阴恻恻地狞笑着,“朝中人人皆知,是三皇子参了国公爷一本,所以镇国公府才会抄家。”
“国舅爷是三皇子的亲娘舅,你把这气移到他身上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史府出事时你和世子爷恰巧都在长平县,这事恐怕不是巧合吧。”
话虽如此,可现场没一个人肯再信她。
国舅爷是个疑心极重之人,府里守卫更是极为森严。
别说是一个女人了,就连御林军都未必能在史家后院放把火,然后全身而退。
“有证据的话你就去官府举报我!”沈婉脸一沉,没好气地说,“可若没证据,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这一路没收拾你不代表我怕你,我只不过是看在死去的大哥的面子上罢了。”
见小丑女动怒,胡大海立刻举起长鞭,劈头盖脸的向赵氏抽去:“再敢多嘴,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见他动怒,赵氏吓的连忙闭嘴。
胡大海这人面冷心狠,只要他说了,他就绝对做的出这事!
想当初,那女犯的脚筋不就是说挑断就挑断了吗?
见赵氏老实了,沈婉也懒得再搭理。
“过一会儿大家把毛巾在水里再浸一下,记得一定要保持湿润。”她回车上又提了桶溪水,交给胡大海,“当然,赵氏母子就不必给了。”
听了这话,大家把毛巾浸湿后又迅速捂着口鼻,虽然有些许憋气,但身体并无不适。
赵氏和大宝却没这么幸运了。
他们进不了草棚,只能坐在院里的一株大树下。
随着脸上毛巾的渐渐变干,两人只觉得头晕脑胀,难受想吐。
夜越来越深,众人渐渐都进入了梦乡。
即便是盛夏,可山里的夜还是有些寒浸浸的。
沈婉将头靠在大反派肩膀上,身上又盖了件极薄的被子。
谢慕白看了,又将她身上的被角给掖了掖。
见他如此体贴,沈婉便故意捏着嗓子,模仿李氏说话的声音:“谁家帅哥这么好看又体贴呢?”
听了那矫揉造作的声音,谢慕白颀长的身体明显一僵。
他微微皱眉,似有不悦地说:“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是跟谁学的?”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个调调吗?”沈婉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撒娇似的说,“你看胡大海,平时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
“可李氏一说话,他态度明显就好了许多。”
谢慕白皱着眉头:“可我不喜欢。”
“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别人。”
听了这话,沈婉心里不由的一热。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那你到底有多喜欢我?”
别看她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可一遇到感情的事,沈婉就没那么自信了。
大反派实在是太优秀了,她根本没信心抓住他的心。
谢慕白人精似的,又岂会猜不透这小女人在想些什么。
他知道,她没安全感。
“婉儿,你不知道我多想要个孩子。”他缓缓俯下身吻着她的额头,清冷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压抑,“只要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沈婉脸一烫,只觉得心跳突然加速,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生孩子?
不会吧,他该不会在这种地方做那事儿吧?
胡思乱想中,大反派已经把她压到了身下。
突然,半旧的布帘被人一把掀起。
沈婉吓了一跳。
猛一抬头,却看到了王七那张阴沉的脸。
见坏好事的又是这大才子,大反派不禁面露不悦之意,只能极不情愿地直起身体。
王七脸微微一红。
他并没有离开,反而径直进了车厢。
“史家的事是你们干的?”他沉着脸,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怒意,“谢慕白,婉儿年纪小不懂事也罢,你怎么也跟着疯起来了?”
“如今史家出了事,且不说三皇子了,就连皇上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就算你想复仇,但拜托你能不能低调一点。”
“有些事情完全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必要非得你亲自动手的。”
沈婉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并没有反驳,只是面无表情地说:“大妞被他们抓了当药引。”
听了这话,王七颀长的身体重重一颤,整个人立刻僵在那里。
良久,他才凄然一笑:“也是我傻。”
“之前我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天花一事立了功,皇上会因此赦免我们。”
“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是我高估了某些人的人性。”
沈婉见状,不由地笑道:“你果然傻。”
“狗皇帝好不容易才把你们这些心腹大患逐出京城,他哪里舍得再让你们回来。”
“他才不管你们曾立过多少功,对朝廷有多少贡献。”
“卸磨杀驴,怕是没人比他玩的更溜的了。”
话音未落,谢慕白便伸出大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说谁是驴呢?”他沉着脸,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责备。
沈婉捂着额头,一脸不悦的向他看去:“就算说错了话,你也不能打头吧。”
“我本来就长的矮,再打长不高怎么办?”
谢慕白不以为然:“我觉得你现在身高正好。”
见两人在这儿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王七酸的牙都快掉了。
小两口在这儿腻歪着呢,他也不好意思再久留。
他没有说话,便默默退了出去。
见王七离开,谢慕白便伸手把小丑女拉到怀里:“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沈婉也没拒绝,顺势偎依在他怀里。
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再度醒来时已经艳阳高照。
不得不说,瘴气退散后的药王谷还是很美的。
这里群山环绕,流水潺潺,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沈婉撩开帘子,抬眼向外看去。
只见赵氏和大宝脸色蜡黄,如同受伤的小狗般蜷缩在地上。
“他们……他们不行了。”李氏一瘸一拐地走到沈婉面前,吞吞吐吐地说,“五弟妹,你……你能不能救他们一命呢?”
“别的不说,你想想大哥。”
“大哥年纪轻轻便血染沙场,最后竟连唯一的血脉都不能保住,这让他又如何能瞑目呢。”
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大伯子,沈婉并没有多少感情。
更何况自己又帮过赵氏好几次,想让她一直帮下去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把昨天那些话捅到衙门,你猜我会是怎么下场?”沈婉微微皱眉。
李氏脸一白。
谋杀国舅爷,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就算……就算你不救大嫂,可大宝并没说过那话的……”她白着脸,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知道大宝被大嫂惯坏了,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如果有人肯教导,他会变好的。”
别说沈婉了,就连李氏自己都不信这话。
大宝的恶毒已经沁入骨髓深处,想要他变好除非再次投胎。
可明知如此,李氏还是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丧命。
沈婉犹豫了一下,用询问的目光向大反派看去。
她是肯定不想救那对恶毒母子的,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的家人,她得征求他的意见。
看着昏迷中的大宝,谢慕白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一想起大哥那英姿飒爽的模样,他的心就仿佛被刀扎了一般,锥心刺骨地痛。
或许,大宝变成这样他也有责任的。
几位兄长都不在了,身为谢家唯一男丁,他理应担负起教导侄子的责任。
可是他没有。
他一心只顾着筹谋退路,忽略了他们的教导。
“留他们一命吧。”他想了想,目光复杂的向沈婉看去,“不过不必完全治好。”
若完全治好了,赵氏岂不是又有精力出来得瑟了。
倒不如让他们母子留点后遗症,至少这一路上会安静许多。
沈婉没有拒绝。
她想了想,便用溪水熬了点解毒草,这才让李氏给赵氏母子服下。
服药后,赵氏母子悠悠地清醒过来。
“大嫂,是五弟妹救的你。”李氏见状,连忙提醒道,“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她。”
赵氏只是冷冷地盯了沈婉一眼,却不发一言。
对此沈婉也没觉得意外,毕竟这女人又不是第一天如此。
突然,只听到“吱呀”一声,老谷主推门走了出来。
原以为会看到遍地尸体,怎知外面这群流犯竟依旧生龙活虎,根本不像吸入瘴气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就算这些人知道了那口井的秘密,可他们两手空空,又是如何携带了那么多的水呢?
一看到他,胡大海便想上前套近乎,却被沈婉制止:“如今瘴气已经散去,我们肯定能找的到路的。”
“小丫头,你可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老谷主轻蔑一笑,一脸嘲讽的向她看去,“别说找到路了,在这森林里你能不能分的清方向都不好说呢。”
沈婉听了,不由地冷笑道:“这又有什么难的?”
“树叶茂密的地方是南方,稀疏的地方是北方。”
“我自幼在军营长大,如果连这个都不会可真是白混了。”
老谷主听了,不禁哑口无言。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队极为奢华的马车驶了过来。
沈婉一眼就认出,为首的车夫是三皇子身边的一个侍卫。
“老谷主在吗?”侍卫匆匆跳下车,冲老谷主施了一礼,“我家主子突发怪病,还望老先生给通传一声,望老谷主能出手相救。”
一见又来了这么多人,老谷主不由的恼了。
他喜欢清静,不喜与外界来往。
可突然间却来了两拨人,愣是把他这偌大的院子给挤了个水泄不通。
“不在!”
他脸一沉,“砰”的一下子关上门。
看着那紧闭木门,侍卫脸色难看的很。
这时,一辆马车的帘子缓缓掀起,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
“沈嫣!”虽然戴了层薄薄的白纱,可沈婉依旧一眼就认出来了。
原以为这小绿茶回京去了,怎么又和三皇子搞到了一起,难道她忘记自己这条腿是怎么断的吗?
沈嫣在马车时早就看到这群流犯了,恨的她一口银牙都差点咬碎。
可为了三皇子,她还是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怒火,维持着自己那淑女仪态。
此时小绿茶对三皇子早就没什么好感了,可除了他,貌似再无人能给她皇后之宝座。
为了那个宝座,她也必须得忍!
穿过人群,小绿茶恶毒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沈婉脸上。
她死死地盯了一眼,这才拄着拐杖走到门前,娇声笑道:“老谷主,麻烦您开门吧,我是襄阳侯府的嫡女。”
“如今有位贵人身中奇毒,还望老谷主能出手相助。”
屋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答。
沈嫣眼睛一转,立刻笑道:“老谷主,小女这次前来一是带这位贵人看病,二是我娘还有封信给您。”
良久,半旧的木门才徐徐打开。
出来的并不是老谷主,而是昨晚沈婉见过的那青衣少年。
这少年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生的比女人还要清秀俊美。
“信呢?”少年阴着脸,冷冷地问。
他的声音很好听,稚气未脱。
沈嫣听了,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递了过去。
少年并没有再看她一眼,接过信后便转身关门。
“他是女人。”谢慕白轻轻拽了一下沈婉的衣袖,压低了声音。
沈婉有些诧异,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酸意:“你怎么知道的?”
大反派一眼就能看出,难道是他阅女无数不成?
“她没喉结。”谢慕白老实回答。
听了这话,沈婉心里这才舒服一点。
她轻轻掐了一把大反派的胳膊,酸溜溜地说:“以后看女人不许这么仔细!”
谢慕白点点头。
不看就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