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和花园相通的那道玻璃门被人摔上,两道急匆匆的脚步迈入花园,就在不远处。
“姓池的,能不能别跟着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很温柔的声音,但语气颇为不耐烦。
易思龄一惊,谢浔之比她反应更快,最后在她唇上咬了下,拉着她,躲到近处的花坛后。两人同时蹲下,彼此交换眼神。
“……是明穗?”易思龄错愕地睁大眼,唇上还留着他残留的吻痕。
谢浔之点头,眸色深冷,没说话。
“穗穗,你别这样不讲道理,我最近没做错什么啊…”另一道焦急的声音是池桓礼,有着他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
“哦,是不是刚刚那女人过来跟我点烟?我连烟都扔了!”
“穗穗…”
“穗穗…你在床上可不是这样的……”
易思龄:“???”
谢浔之:“………”
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劲爆的八卦?
易思龄尴尬地脚趾扣地,偷偷去看谢浔之。男人脸色明显阴沉得能滴出水,唇线紧紧抿着,气压很低。
和易思龄接吻被打断,已经是不高兴,现下又听到了自己妹妹和拿不出手的兄弟之一的艳情绯闻。
“我说过,那次上床是意外,我喝醉了,我以为是宴——”谢明穗及时打住。
池桓礼揪住那个宴字,气得声音都发抖,“我知道了,你以为那晚房间里的人是宴叙亭,你才不推不拒,对不对!谢明穗——你就是无情的女人!那后来你知道是我了,你为什么还要和我睡!我是你谢大小姐的玩具吗!”
易思龄:“………”
这怎么,剧情还越来越荒谬了?宴叙亭又是谁?三角恋?上错床?炮…友?
身旁,谢浔之深深地吸一口冷风。
是他疏忽了,疏忽了自己妹妹的心理健康和私生活的教育,日日都在集团见面,他居然没有看出来,谢明穗和池桓礼,以及宴叙亭都有牵扯。
可是明穗是让他最放心的妹妹,小起性格咋呼需要人管,小宁身体不好需要人多照顾,他的注意力自然而然放在两个小的弟妹身上。
没想到,是明穗先出问题!
易思龄小声安抚:“你别这样,你妹妹有恋爱的自由。”
谢浔之冷静说:“抱歉,我比较传统。”
接受不了婚前性行为,更接受不了婚前性行为的对象还不是恋人。很明显,池桓礼压根就算不上明穗的男友。
荒谬,荒唐。
“那是你这人比较土。这种事其实很正常的。你要接受新思想。”易思龄安慰他。
这种安慰只会加重谢浔之的低气压。
很快,那两人不知为何又吻了起来,争吵声随后变成暧昧的吻声……夜黑风高的晚上,两人站在那盏微弱的发黄的路灯下,吻得难舍难分。
谢浔之把眼闭上,不敢相信自己在干什么。
离谱,魔幻。
易思龄咬着唇,替别人尴尬的毛病犯了,脸颊都红了起来,她想装作没听到,但怎么可能没听到。
连月色都染上了一层脸红心跳的暧昧。这下好了,她和谢浔之哪儿也去不了了,被困在花坛后的这一方狭窄的小空间,看样子,这两人还要吻很久…
荒诞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易思龄和谢浔之就这样无奈地蹲在花坛后,像一对偷偷从宿舍跑出来的小情侣,躲着来抓他们的教导主任。
蹲久了就腿酸,易思龄又穿着高跟鞋,不小心歪了下身体,眼疾手快拉住谢浔之的手臂,谢浔之被她突然一拽,膝盖直直磕跪在她身前,手臂撑在她左侧。
两人一起倒在草地里,草地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谢浔之眼疾手快,赶在易思龄发出声音之前,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很低地“嘘”了一声,温沉的气息拂过她耳尖。
易思龄被他捂住嘴,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头皮都紧张地绷起来,幸好,差一点就要被他们察觉这里有人。不然以明穗的性子,今晚铁定要羞愧到离家出走。
青草柔软,带着一丝泥土的腥气,谢浔之像一只高大俊美的雄狮,匍匐在她的上方,宽厚的双肩,挺拔厚实的背脊,完完全全将她罩住。
夜色下,他的脸看不清楚,唯有那双眼睛格外灼热。他的眼睛长得很好看,双眼皮窄,但深邃,单看这双眼,会觉得他是在女人堆里游刃有余的深情浪子。
看久了,要心动。
易思龄的心早已经跳动个不停,从赌桌上开始,蔓延到此时此刻,还没有平息。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视线相撞,没有谁想着先挪开。
是谢浔之先笑了声,低声邀请:“我们也接吻?”
易思龄的心被他狠狠撞了下,脸上腾着热气,心动地不合时宜,心脏像一颗球,被他一杆入洞。
他发出这种荒唐的,又轻浮的邀请,在这样的时刻。
易思龄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他,默认的态度太明显了。下一秒,男人轻柔地衔住她的唇瓣,很轻地辗转,又重重地撬开她的齿。像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地,游刃有余,留下专属的标记。
易思龄闭上眼,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两个光鲜亮丽的人就这样狼狈地躺在草地里,夜色下,见不得人的角落,接吻。
黑色的丝袜不知道是被草划破了,还是被什么拽破的。
在这无边无际的漆黑夜色中,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万籁俱寂,只有他们缠在一起的呼吸声。也不知是何时,明穗和池桓礼离开了。
谢浔之觉得餍足又不餍足,但还是后退,注视着易思龄迷离的眼睛,拇指克制地在她唇瓣上来回碾。
“回家?”他问。
易思龄咽着口水,“……要去打招呼吗。”
“不用。”谢浔之冷静说。
“一声不吭就走,会不会不好。”
“没关系。”
反正今晚出格的事多了,不打招呼就走,算什么。谢浔之觉得自己在短短一晚,飞速堕落,下坠的速度快到他发疯。
易思龄唇上一片潋滟,就这样撒娇:“我走不动了…”
谢浔之深吸气,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然后把她打横抱起,她像又软又懒的水草,或者像深海里的海妖。
回到车内,打瞌睡的司机很快就醒来,他还以为老板和少奶奶要玩到转钟。
谢浔之按下挡板,然后把易思龄转移到自己的腿上,又来轻柔地吻她,时不时啄她的唇。
易思龄不怎么清醒了,大脑都是迷糊地,由他抱,他爱怎样怎样。她靠在他怀里,看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迷离的紫色氛围灯还是上次梅叔设定的,车窗上倒映出来的他们亲密影子,像一对狼狈为奸的共犯。
她喜欢谢浔之这个样子,不要两袖清风,不要高风亮节,不要开在高岭之上,要为她下来,为她破戒,为她没有原则,为她神魂颠倒,要打上她的标记。
她承认,她对谢浔之有一点不怀好意,从一开始就是。
从一开始就想撕破他的伪装。
“今晚为什么这么乖…”谢浔之捧着她的脸,笑着问。
易思龄呼吸着潮热的空气,“……因为你有污点了。”
她模棱两可的话,谢浔之却轻而易举就听明白,他怔了下,忽然笑出声,。
人的劣根性,非要看白纸染黑,看高台塌落,看神明堕魔。
可谢浔之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任何人都有道德瑕疵的地方。只是他的瑕疵不会让人发现。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易思龄,“易小姐,你也很变态。”
易思龄:“…………”
她蓦地羞赧,要往他怀里钻,被他看透心思是这样慌张的事。
谢浔之捉住她的下巴,吻她,两人又吻在一起。后座车厢的气温节节攀升,逼得两人都冒出了汗。
“能不能再要一点奖励。”他在空隙中,沉沉地问。
易思龄耳廓很烫,紧紧环住他的腰,她觉得他得寸进尺,要了吻还不够又要更多。但呼吸里全是她的味道,唇齿里也都是他的味道,她整个人都是他的味道。
“什么奖励…”易思龄眨了眨眼睛,声音有些轻微地发颤。
“今晚试一试。”谢浔之亲吻她的耳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易思龄打了个颤,更加软成一滩水,流淌在他的掌心。
她抿唇,脸颊发烫,最终还是很轻地,点了点头。
谢浔之得到允准,手臂紧紧圈住她,觉得她像极了张牙舞爪,好哄好骗好乖的小猫。
第44章 金玉良缘
从车库到卧房的距离如此遥远,谢浔之第一次有些恼这个园子。为什么不能通车?为什么规矩这么多?
不过他抱着易思龄,这些烦恼都抵消掉。她抱起来很舒服,温香软玉,又喜欢把脸往他大衣里面钻,像钻快递箱的猫。
因为彼此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两人都有些故作深沉,一路都不说话,园子寂静得过分,他们也寂静得过分。
但易思龄能听到他心跳很有力,强健,比往常要快,他的温度很热,很有安全感,比往常要高。
谢浔之故作镇定,面部线条绷紧,眸色很冷峻,淡定得不像是一个即将得偿所愿的男人。
从他和易思龄彼此认识,到现在,不过四十多天,太快了,他忽然这样想。
这种想法未免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唾弃自己,下一秒,就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是他使了诈,才把易思龄骗到心甘情愿点头说好。
而现在他更摸准了易思龄的想法,易思龄的企图,易思龄那奇奇怪怪的喜好,从今往后,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顺。
一时的心动,到时时刻刻的心动,再到她喜爱他,不会很久。
谢浔之觉得上天未免太偏爱他。
易思龄哪里知道抱着她的这个男人能如此复杂敏锐,见微知著。更不会知道,谢浔之已经将她摸透。
她说几个字,对方就将她摸透。
她无声无息落入了他的网,这张网会越收越紧。
此时,易思龄的想法很单纯,等会谢浔之若是哪里鲁莽,或者撞痛她了,她肯定要咬他。不舒服的话,是不会有下一次的,他想得美。
一路上,月光皎洁,落在他们身上。这对小夫妻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不欲跟对方说明的隐晦。
到拔步床边,谢浔之将她放下,古板又绅士地问,是否需要沐浴,他可以继续抱她去。
易思龄羞臊地踩他一脚。
温热的雨水哗啦啦淋在头上,她白皙的皮肤被熏得几乎透明。
这诡异的,把她吓坏的浴室,在不知不觉间变了样子,那幅百子婴戏图撤走,换成了蝶扑石榴,那盏昏黄的灯笼灯撤走,换成了西洋腔调的水晶灯,明亮的光辉布满每一个角落,把她身上的每一根细细的小绒毛都照得清清楚楚。
易思龄觉得好烦,怎么早不换晚不换,偏偏在她出门的那几个小时换了?
让她连掩的地方都没有,完全曝露。热雨浇得她眼睛看不见,迷了,他俯身碰了碰她的唇。蝴蝶骨被冰凉的瓷砖一冰,她打了个哆嗦,很快,就被圈住,他把手臂放在她背后,让她靠着。
她要去挤沐浴露,伸手探架子上的瓶瓶罐罐,谢浔之把她拦住,温和说:“我帮你拿。”
挤了三泵,黑玫瑰沉香味道的沐浴露在他温热的掌心中散发香味,很快掌心的香味遍布易思龄。
沐浴露的香氛很独特,前调有轻微的柠檬酸,中调是馥郁的玫瑰,夹杂一丝丝深邃的沉木,像同时把他和她的味道装在一瓶里。
易思龄在不停扩散的香味和泡沫中不停地打哆嗦。
细致打圈,泡沫细腻又丰富,谢浔之蹲在易思龄身前的时候,突然想到维纳斯不也是从泡沫中诞生的?
掌管爱与美的女神。
原来神话并非胡编乱造,是有根据的。
易思龄连自己都没有这样细致地清洁过,简直是浪费,连脚趾也用了三泵沐浴露。他在品鉴什么艺术品,或者品尝一杯层次丰富的波尔多红酒。
浴巾是一个来自葡萄牙小镇的品牌,长绒棉很蓬松,非常柔软舒适,吸水性很好,用它来擦干水珠,再合适不过。
易思龄觉得自己像谢浔之的娃娃,肺里全是潮湿凝结的水雾。
当他拿来一瓶乳霜,要里里外外铺开时,易思龄终于忍受不了,“你是在扮演什么角色吗,daddy?现在是帮宝宝擦爽身粉?”
谢浔之一愣,掌心握紧黑色的瓷罐子。幽深的黑眸看向她,从善如流:“你想喊我daddy,我也接受。”
“老公,daddy,随便你。”他如此包容。
“………”
易思龄气得踹他,有这样占便宜的吗!他可恶!她吸了下鼻子,刚要说一个超级破坏氛围的名字。
没想到谢浔之非常敏锐,堪称迅猛,将她往枕头上一摁,捂住她的嘴,高大的身体罩住她:“不行。昭昭。”
“不可以。”
他的声音像盘旋在耳边的低空乌云。
不可以喊他小名。
否则,他会,顶,死她。绝对会。
易思龄被他眼底风云涌动的沉戾吓得呆住,委屈地瘪了下嘴,又摇头,眼神示意他,她不说就是呗,生什么气啊,这男人,还开不起玩笑了。
谢浔之这才放过她,然后重新拿起那小黑罐,继续擦身体乳。其实这不是身体乳,是面霜,但易思龄不拿来擦脸,而是擦脖子,她擦脸的面霜是专门为她做皮肤管理的研究团队依照她的皮肤数据来订制的。谢浔之不懂这些,只想,她的脚她的手指头她的脖子都一视同仁,没区别,他想替她抹霜。
一系列繁琐的,冗沉的,舒缓的节奏,让易思龄眯起眼,要就此舒舒服服睡过去,可最后还是哭得说不出话来。
“叫我老公。昭昭。”他低声哄。
“……老…公…”
声音轻得像一股烟,很快就被吞进去。
昂贵的乳霜没有在空气中氧化,风干,被皮肤吸收,而是和汗融在一起,把被单弄得乌烟瘴气。
“…或者,再叫一声daddy?”
他手臂撑在两侧,肩上的肌肉虬起,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剧烈上。顶。像沸腾的开水。
易思龄气得狠狠一抓,在他肩膀上又狠狠地咬了一口。
一大早,明艳的太阳爬上云颠,花匠为谢园里的花草树木浇水,麻雀停在屋檐翘角上,叽叽喳喳。
七点二十,谢明穗,谢知起,谢温宁都陆续到了餐厅用早。众人都习惯了坐自己专用的位置,如此一来,就显得中间空出来的椅子很碍眼。
“怎么回事,大哥这么早就去上班了?”谢知起纳罕地看一眼腕表。
谢明穗摇摇头,表示不知。
“可能是清行李吧,不是下午六点飞伦敦吗。”谢温宁说。
“昨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和嫂子跑了。”谢知起努努嘴,他还打算和易思龄切磋一把台球。
谢知起今天的话特别多,目光又转向明穗:“姐,你昨晚跑哪去了?大哥,嫂子,你,还有桓礼哥,全部都跑了,我一个人在那,快被池桓生烦死了。”
谢明穗切牛排的动作顿住,看他一眼:“小起,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谢知起噎住,二姐怎么突然大哥附体?
七点三十五,谢浔之才匆匆来到餐厅。梅叔替谢浔之拉开椅子,顺带盯了谢浔之好几眼。因为只有他知道,谢浔之今早没有晨跑。
不止没有晨跑,居然还睡到七点啊!!甭想了,肯定是做坏事了。
谢浔之:“梅叔,是有话对我说?”
梅叔微笑:“没有。”
有也不会说,因为都是坏话。
今天的早餐偏西式,有煎牛排,牛舌,三文鱼塔,可颂,蛋挞…
谢浔之慢条斯理切着牛排,偶而抬手蹭一下发痒的脖子和肩膀。黑色高领毛衣罩着他坚实精壮的身体,毛衣之下什么也看不出来。
骆马绒是冬日里最亲肤最柔软的面料,不存在会不舒服。
是易思龄抓得太狠了,肩膀上破了皮,出血的地方凝固,碰到任何毛料的东西,都有些发痒。
何止肩膀,后背更是惨不忍睹。
她的指甲又长又坚固,宛如猫咪保卫自己的利爪。舒服也抓,撞痛了也抓,逗她也抓,哄她也抓,总之就是各种抓他,最后他只能把她翻过去,从身。后。撞。
“你这是怎么了,皮肤过敏?”杨姝桦看出端倪,“要不要去找陆总找秦叔看一下?”
谢浔之:“小问题而已,用不上去医院。哪里还需要劳动秦老。”
杨姝桦点点头,“伦敦天气不好,思龄拍照又穿得少,你照顾她一些,别让她感冒。梅管家,多带两个人,随时跟着他们。”
谢温宁一听伦敦就羡慕,“大哥大嫂可以去伦敦玩了,我都没去过…”
谢浔之温和地说:“跟你带礼物回来。想要什么都可以,理个清单发给我。”
谢温宁抿唇笑,“随便带点特色小玩意儿就好。你们是去拍照的,不要浪费太多时间跟我买礼物。”
小妹太乖太懂事了,谢浔之在心底叹气,如此一来,就显得明穗太不懂事了!
谢明穗正在吃可颂,冷不丁察觉斜前方有一道冷冷的眼神盯着她,一抬头,见是大哥,她吓得魂都飞了,“你干嘛啊,大哥!”
谢浔之深深看着她,不乏警告的意味,随后云淡风轻收回目光,用一种威严的大哥的口吻,温和地说:“明穗,大哥希望你以后能认真工作,健康生活,少喝酒,学会拒绝不良诱惑。”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谢明穗:“………?”
什么鬼?
杨姝桦&谢温宁&谢知起:“………”
“大哥…我…得罪你了吗?”明穗张了张嘴,眼神迷惑,不乏暗怀鬼胎的心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哥不可能看出来…
“没有,别多想。”
谢浔之面容波澜不惊,语气也温和,怕单独说明穗一人太惹眼,于是看向谢知起:“小起,你也是,要做到拒绝不良诱惑,在外行事,切记不要冲动,不要喝醉酒,要牢记酒后误事。”
谢知起:“???”
大哥抽风吧!无缘无故把他也教训一顿!他最近乖的不行,昨晚还帮大哥拦下了一大片觊觎大嫂的目光!
谢明穗和谢知起面面相觑。
一顿早饭吃得各有心思,在这种氛围下,大家自然想不起来谢浔之迟到了,更不会发现他今早没有晨跑,还睡过头。
谢浔之没有直接去上班,而是折返回到卧室。
易思龄还在熟睡,昨晚累得够呛,今天估计要下午才能醒。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像睡美人,蓝丝绒的睡裙宛如多瑙河在她身上流淌。
谢浔之很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指,又倒了一杯温水,半哄半骗,趁着她迷迷糊糊地时候,一小口一小口喂进去。
怕她失水太多,毕竟昨晚太泛滥了。
谢浔之喝掉水杯里剩下的三分之二,再替易思龄把被褥掖好,又留恋地亲了亲她的脸颊,这才精神抖擞地去集团工作。
昨天通宵达旦,直到天色微微泛白时,他才有了很浅的睡意。
很奇怪,只睡两个小时,精神还是很好,餍足了三次,身体累到负荷,大脑却兴奋得像打了氧。
发胶整理过的额发,一丝不苟地后梳,面部线条利落,神情温而不厉,是谢浔之一如既往的样子。全集团上下,不会有任何一个员工猜到,他们的大老板,昨晚抱着新婚妻子,睁着眼睛,从天黑兴奋到天亮。
谢浔之马不停蹄开了几个重要的会议,把未来三天的工作安排好,下午三点,赶回谢园。
离飞机申请的起飞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少奶奶怎么还不起啊…”
“不是说六点的飞机吗,这行李,少奶奶不给话,我们怎么清啊?”
“是啊是啊,陈慧,干脆你去把少奶奶叫醒吧。你不是要跟着一起去伦敦吗?”
“好羡慕,我也想跟着去。我们这一圈里面,少奶奶最喜欢你。”
几个佣人坐在风雨连廊下说话,远远看见谢浔之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群人都连忙起身问好。
谢浔之:“起了没。”
自然没有。
谢浔之笑了一息,这几乎是在意料之中。昨晚太过肆无忌惮,她今天不睡到晚饭时间,都不叫易思龄。
下次不会把她弄到那么晚。第一次,他轻浮一些无可厚非,第二次就不能了。
陈慧说:“少奶奶中途醒过一次,吃了些东西,说身上有些不舒服,然后又眯着了。”
“你去帮她整理几件睡裙和换洗的内衣裤,洗漱用品,化妆品,护肤品全部分类打包。每一件都拿。还有她的充电器,平板,耳机,护照。”
吩咐完,谢浔之走到易思龄的临时衣帽间,选了高跟鞋,珠宝,出门穿戴的衣物,包,最后想起什么似的,他抽开专用放袜子的抽屉,果然看见一叠全新的黑色丝袜,各式各样的款式,蕾丝的菱格的波点的……
他眸色一暗,深入过她的长指划过这一排黑丝,最后随便挑了两双,一并归置进行李箱。
明天开始,就会有工人来装修衣帽间,婚礼后,她再次回到谢园,就能心愿达成。
她会在谢园拥有一个更大更豪华的衣帽间。
地库的车已经备好,托管在京城国际机场的一台湾流G550也已经检修完成,做好六点十五分起飞的准备。
谢浔之替易思龄穿上外套,袜子,鞋,再用一张巨大的雪白的羊绒毯子把她裹住,包得密不透风,打横抱在怀里。
大步流星往室外走去。
易思龄还在做梦,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男人带上了去伦敦的飞机。
飞机上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引擎轰鸣,舷窗外是无边无际的落日熔金。
易思龄就在一片鎏金中睁开眼,入目不是紫檀木拔步床,而是明亮奢华的机舱。她错愕了几秒,撑着沙发坐起来,长发如瀑布般垂在身侧。
“谢浔之?”
她还没有清醒,脱口而出喊了这个名字。
她的潜意识里,似乎开始依赖了。
“我在。”
谢浔之取下耳机,抬手暂停视频会议,起身走过去。
易思龄本来还茫茫然的心,看见谢浔之的那一刻,落了地。她眨了眨眼睛,问:“这是哪?”
“飞机。”
“飞机??”
易思龄唇瓣张大,“飞去哪?”
谢浔之蹙眉,在她身前半蹲下去,视线和她的双眸平齐,“你说去哪?”
易思龄:“………”
“伦敦。”他磁性的嗓音低吐出这个词。
易思龄和他对视半晌,看着他那张清隽温雅的面容,脑子逐渐清醒。她忽地尖叫一声,“我怎么上来的!”
谢浔之无奈,“抱你上来的。”
“那我的行李,我的珠宝,我的高跟鞋,我的………”她逐渐崩溃。
珠宝是要搭配婚纱用的。
“都带了。”谢浔之握住她的手,拇指摩挲她的手背,安抚说,“都带了,一件不落。落了我们在伦敦买。”
易思龄胸口起伏,被他镇定又温柔地安抚好,“那现在是几点…”
“七点,刚飞不到一个小时。”
“晚上?早上?”易思龄呆呆地。她睡了这么久吗?
谢浔之想笑又觉得无奈,她怎么智商掉线了似的,沉默了片刻,才说:“晚上。”
他抬起手,在她脑袋上敲了敲,像是在做研究,“老婆,我昨晚有撞你的脑袋吗?”
“………”
她顿时涨红脸,推了谢浔之一把,把脸偏向一侧,声音很小,“老变态,你走开。”
她没有忘记昨晚的那些画面,也不可能忘记他来来回回就在她耳边说那几句老土的情话……土死了。
谢浔之捏住她的手,起身坐到她边上,压低声音:“疼不疼?”
易思龄不说话,恶狠狠地盯着他。
谢浔之笑,忍住不去捏她的脸,“我找医生开了药,要用一支吗?”
清凉消肿的药,一支一支的,上药的时候需把药推进深处。
易思龄:“……谢浔之!”
“嗯,我在。”
“那不然先吃点东西?”谢浔之把一旁的新拖鞋拆开,放在她脚边。
易思龄不想理他,尤其是见谢浔之精神抖擞的样子,总觉得他有种说不出的春风得意。就这样和他顺势而然地发生了最亲密的接触,实在是令她有些恼恨,昨晚就不该迷迷糊糊答应他,便宜这个老古板了。
易思龄趿上棉麻拖鞋,一把掀开羊绒毯,刚站起来,就发现自己双腿发软,膝盖窝里仿佛一团流沙,没站稳,直直朝谢浔之怀里跌去。
“…………”
谢浔之顺势抱她满怀,语气正经,沉沉说:“先吃东西,然后上药。”
“或者你需不需要去洗手间?我可以抱你。”
他非常绅士,沉稳的,温和的语气里压不住那一丝过分餍足的愉悦。
易思龄气得狠狠一口咬在他肩上。旧痕叠新伤,谢浔之笑意不变,把这些微不足道的痛敛下去。
被她咬一咬,抓一抓,还蛮有意思的。
又骗又哄上了药,厨师把餐食备好。
飞机上的餐食也很精致,准备的食材偏海鲜一类,因为烹饪方法受限,加上厨师是日本人,菜品带着很浓的日式风。
谢浔之在饮食上非常传统,不贪生冷,不吃刺身,是那种连吃个鸡蛋都要煮熟煎熟的男人,所以对日料完全不感兴趣。
他看着易思龄吃着那一份三分熟的和牛鸡蛋丼饭,流动的蛋黄液裹着完全没有烤熟的肉,送进嘴里,他眉尾很轻地一挑,敛了敛眸光。
很快,厨师推着小餐车来到两人边上,餐车上摆着一段新鲜的蓝鳍金枪鱼,距离从大西洋将其钓起再到上桌,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厨师现场将金枪鱼的各个部位分切下来,按照不同的做法,现场烹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