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今夏—— by眷希
眷希  发于:2024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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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展厅开放不到两小时,观赏的人便接踵而至。窗明透亮的展厅里,阳光葳蕤一地,不少人在展品前静立观摩,留影合照。
陈缘知和许致莲来到门口迎接贵客,来人正是先前约定好的赵老先生,一身朴素衣装站在场馆门口的大厅里,和初见时一样不打眼,他手背在身后,淡淡扫一眼朝他走来的许致莲:“你还是那么不守时,给我一个理由原谅你的怠慢。”
许致莲温和笑,不急不徐道:“理由就是我太惶恐,因为急着见你,差点在电梯口崴了脚。”
赵明华用鼻子里的气应了一声,“很蹩脚的理由。那就走吧。”
陈缘知旁观两个人的对话,心里忍着笑意不发。
三人一路穿过一楼展厅,赵明华听着许致莲的介绍,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陈缘知:“我不想听你说。陈缘知,你来介绍。”
陈缘知愣了一下,赶紧走上前:“好的。”
三人一路走过圆形的长廊,陈缘知伸手向赵明华解释整个画展的构架思路:“这次的画展,我取的主题名字是‘黑白衔尾’,黑白对应国画中的宣纸和水墨,也对应日和夜,整个展览分为两大展厅区域,分别日展厅和夜展厅。”
“日展厅展出的是我初期的作品,包含的意象是混沌初开,伊始和探索,采用的更多地是普通的展出形式。”
此时三人来到了展厅出口,通往另一个展厅的路光线逐渐变得昏暗,陈缘知领着二人来到另一个展厅的门口:“这是夜展厅。”
曲折的走道上,两边各有一束光线照亮两边墙壁上的挂画,画的颜色和风格都沿着某个肉眼可见的趋势在变化。
走过长长的隧道,呈现在二人眼前的是片开阔的展厅,一整面墙一样高的电子屏幕上,流动的水墨色彩从轻薄变得丰盈,山和水的倾倒和堆砌,花果虫鱼的生动姿态,一点点构成完整的图景,仿佛画的主人在他们面前挥就画笔创作而成。
这一处围观的人很多,所有人围绕着展厅而动,或站或坐,仰着头闭着眼,每个人都很安静。
陈缘知:“夜展厅包含的意象,在进入展厅的开始是痛苦的挣扎,启示和觉醒,到后面则变成顿悟后的沉浸,积累,蔓延和跨越。我在这个展厅更多地使用了创新的展出形式,比如包围了地面和四面墙壁的动态led屏幕,来达到作品和观赏者之间的深入式体验。”
“这样的小展厅我布置了三个,分别选取了我在这一时期的三幅代表作,根据画的主题,在三个展厅设置了一些座椅,分别是山水,花丛和游鱼的样式,坐在座椅上休憩的人会和画面融为一体。”
赵明华:“还有其他的表现形式吗?”
陈缘知领着他继续往前走:“有的。三个展厅结束之后,就会来到互动区域,这里也是全led屏包围的展厅。”
“来参观的每个人都可以在旁边领取一张专门供电脑扫描的绘画纸,然后用黑墨和红墨画出一种植物或是一种动物,拿去工作人员的电脑扫描处扫描。录入后,植物会从房间墙壁的led屏幕上长出来,而动物则会从地板的led屏幕上出现,四处游动或是跳动。”
这个房间里的小孩子尤其多,也显得更吵闹,陈缘知和两个人来到夜展厅里的最后一个小展厅,这里被布置成了一处迷宫,环境非常暗,而迷宫四周的墙壁上都挂着一幅画,迷宫的通道曲折,通道狭长,地板铺着感应灯块,当有人站在对应的灯块上超过两秒,灯块才会亮起,照亮对应的墙上的画。
黑暗为不知名的画拢上一层神秘面纱,人们穿梭在迷宫中,根据直觉停在某幅画前,然后静静地等待灯光亮起时带来的那种惊艳感。
特殊的布置,让走进这个展厅的人们的观赏速度慢了下来,得以细细观看面前出现的每一幅画。
从夜展厅离开的路上,三人穿过一条圆形的隧道,隧道两侧挂着一幅幅画卷,灯光由暗转亮,渐渐炽烈,而画的意象也从束缚转向舒展,从迷茫松散变得紧密坚定。
陈缘知的解说结束,赵明华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展览不错。”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陈缘知狠狠松了一口气,“您喜欢就太好了。”
赵明华:“许致莲像你这么大时,可没你这么好的想法。”
许致莲拍了拍他的肩膀:“缘知做的是创新领域,我不过是守成抱拙,你拿这个取笑我,还真有些不厚道啊。”
赵明华:“你一边去。”
他转头看陈缘知,面容平和,眼底却深静温文:“你在自己的展览上放了很多新东西,这是好事,但落在某些人眼里,就会变成坏事。我想你自己也是清楚这一点的,但你还是选择了加入更多背离传统的表现形式。”
陈缘知点点头:“是的。如老师所说,我一直致力于研究国画更多元化的融合和表现,我希望能让更多的人了解到国画的美,这是我创作的意义,也是我的目标。”
“国画在现在逐渐式微,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其他画种,并不是因为国画失去了魅力,而是它的魅力被时代的洪流隐去,我想将它们重新挖掘出来展现在大众面前,如果注定被裹挟,那就主动去拥抱世界。我想做的不止是传承,更是发扬和创新。”
赵明华的目光逐渐转变,他眼底有了浅淡微缈的笑:“好。”
“我等着你的目标实现的那一天。”
许致莲和赵明华到三楼的房间里继续谈话,陈缘知漫步在日展厅里,雪白的墙和正午热烈的光线相融,展厅里音乐流淌,是她亲自选的歌曲,没有词的纯音乐。
她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划开手机屏幕,是来自好友群里的视频通话。
陈缘知点了接通,看着忽然冒出来的好几张熟悉的脸,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都来了?”
辛桃第一个凑到跟前:“当然啦!这可是你的第一次画展,怎么可能不来!”
虞婉宜在旁边戳孔臻怡,“我俩还是请假出来了的。”
“那可不,请假也得来!第一天怎么能缺席!”
辛桃转过屏幕,画面里出现了两个高挑的人影:“给你介绍一下,咱们请的摄影师哈哈哈哈!”
彭凌泽:“画很好看,我是摄影师。”
白煜华:“请我不给我钱?”
陈缘知忍不住笑了,辛桃在那边扬眉回呛:“拍得不太行,不满意,钱给不了一点。”
等他们斗完嘴,陈缘知观察着她们的背景问道:“你们现在这是在哪里?”
“夜展厅!可以画画的那个地方,缘知你现在有空嘛,要不要来找我们?”
陈缘知笑道:“好啊,正好我有空。”
电话挂断,陈缘知朝着夜展厅的入口走去,偶然抬头望去一眼,却猛然顿住了脚步。
人群稀疏,雪白的墙和玻璃窗相对,透明和皎洁交汇之处,恰恰好站了一个人。
许临濯穿着一身黑绒呢子大衣,冷峭的颜色衬出干净清冽的眉眼轮廓,修长脖颈中段衔着青杏般的喉结。
他微微仰头,注视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竖排长卷,那是一幅泼墨山水,流淌的墨汁蜿蜒生花,而他站在画前,一身岫薄玉意,像是画中走出的人。
天光眷顾,落了他满身的暖。他从世界尽头的白雪皑皑中远道而来,成为了这个角落的春天。
仿佛冥冥之中的心电感应,许临濯忽然收回了视线,转头朝这边看来,于是两个人隔着漫涌的人流,目光相触,遥遥望进彼此眼中。
陈缘知看到他笑了。
指尖的一丝微颤被她很好地掩饰,心跳声不被显露得分明,她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站在许临濯的身旁和他一起看这幅画,仿佛很随意地说起:“我还以为你赶不回来了。”
“都到了这里,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她在心里默数,不到两声,许临濯的手掌已经覆了上来,包裹住了她的手心,绯烫的体温从交握的地方蔓延至四肢百骸。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和许临濯的温柔笑眼相遇。
许临濯说:“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下飞机才看到你的信息,我想你现在大概在忙,所以直接过来了,想看看能不能碰到你。”许临濯弯起眼,“现在看来,我运气不错。”
陈缘知抿了抿唇,眉梢眼角都盈满笑意:“下次直接和我说就好了。”
“还有,”陈缘知声音微微轻,“花很好看,谢谢你。”
许临濯握着她的手:“那走的时候,再去买一束。”
他脸上的笑意随着光亮,逐渐明朗:“算是我迟到的赔罪。”
陈缘知低声说:“没迟到。”
她声音太小,许临濯也没有听清,但两个人似乎都不在意,拉着手站在长卷前。
陈缘知看着画想,怎么可能会迟到呢?他在她这里,是永远不会迟到的人。恰恰相反,他总是那么及时的出现,无论是六年前的每一个她需要他的瞬间,还是现在。
他之于她,一开始是耀眼的白,然后变成温柔的热切,最后变成流淌不息的暖。
把时光放远,他们之间未尽的话语,还有很多岁月可以慢慢述说。
作者有话说:
稍微讲讲(后面番外会仔细说):
小知是研究生学了心理学,小桌是研究生学了天文。两个人本科修的双学位分别是商科和中医学,在大四时两个人合伙草创了医药研发方向的公司,所以槿桦番外里提到缘知会去公司看小濯。
小知就业后从事心理学,同时致力于国画的文化传承工作,小濯则更多地把精力投入到发展两个人的公司上。
两个人都是两年读完研究生,三年读完本科。

◎猫猫,催婚,朋友们(上)◎
陈缘知在北京开办画展的两周内接待了不少曾经熟识的高中朋友。
其中就有从上海专程赶来的姜织絮和魏风原。
二十三岁的姜织絮越发窈窕秀美, 一双杏眼温柔似水波摇曳。她远远地看到陈缘知,几乎是小跑着过来抱住她:“小知,好久不见。”
陈缘知也搂紧了怀里的女孩, 轻笑道:“小絮。”
“好久不见,欢迎你来北京。”
而姜织絮此程除去观展, 还给陈缘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姜织絮:“小知,我要结婚了。”
陈缘知愣住的片刻,姜织絮已经继续含笑看着她说道:“你愿不愿意来参加我的婚礼——以我的伴娘的身份?”
“当然,”陈缘知不假思索地回答, 话一出口的瞬间,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迫切,然后她笑了, “……当然。这是我们曾经的约定不是吗?”
姜织絮和魏风原的婚礼定在明年三月, 陈缘知应下, 想到还有充足的时间准备给姜织絮的新婚礼物,心情变得轻盈欢快。
姜织絮和魏风原挽着手离开的背影挨着很近, 陈缘知看到姜织絮抬头看魏风原, 不知道男人说了什么有趣的事,姜织絮露出了比平日里要灿烂许多的笑容。两个人相依偎着行走在秋风之中, 满湖的落叶簇拥微波, 为他们作陪衬。
这也是陈缘知身边第一对从校园走到社会, 最后走入婚姻殿堂的情侣, 慨叹之感瞬时间盈满了她的心。
“清之。”
陈缘知回头,许临濯走到了她身边, “你的朋友走了吗?”
陈缘知点点头, 和他伸过来的手掌相握, “嗯, 他们想在北京走走,周日前就要回上海。”
和许临濯走回美术馆的路上,陈缘知想起了第一天开展时发生的一件事。
那天她和许临濯去到夜展厅和辛桃他们会面,她发现元培班里的大家都来了,只有胡妤洙和郑业辰不在。
陈缘知:“妤洙和业辰怎么没来?”
孔臻怡:“噢,妤洙本来是要和我们一起来的,但是业辰中途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刚刚回到北京,回去收拾一下再来。妤洙挂了电话之后就和我们说她去公寓接他,待会儿再一起过来。”
虞婉宜捂着嘴笑:“妤洙嘴上说不想业辰,但其实还是很想他的,我看得出来。”
白煜华:“她都走多久了,还在家里吗?”
辛桃:“对哎,感觉他们可能快到了吧?要不我们去门口接一下?”
彭凌泽正在看手机,闻言直接道:“我打个电话问问业辰。”
大家伙都开始朝夜展厅的出口走,快到出口的地方,陈缘知和辛桃闲聊着,忽然听见那边传来虞婉宜和孔臻怡的惊呼声。
陈缘知和辛桃转头看去时,刚刚发出惊呼的那两人刚好凑上来,无比激动地拽住了她们的手。
陈缘知:“这是怎么了——”
孔臻怡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音调了:“业辰和妤洙求婚了!!!!”
陈缘知愣住了,辛桃瞪大了眼:“啥!???”
孔臻怡捧着脸:“我说他们怎么这么久没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虞婉宜:“你们快来看!!我刚让彭凌泽重新打了个视频过去!”
四个女孩噌噌噌地围到了彭凌泽身边,彭凌泽干脆把手机转了过来对着她们,于是女孩们看到了屏幕上正咧着嘴傻笑的郑业辰,还有站在他旁边看着镜头,脸颊犹带薄红的胡妤洙。
郑业辰在面对女孩们的追问时非常坦诚:“我提前回来布置了一下家里,本来想晚上回来再给她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她说要来接我,我慌慌张张地,差点把蜡烛都碰倒了。”
辛桃:“你小子!还挺浪漫的啊!”
虞婉宜:“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哇?居然一直瞒着我们!”
郑业辰:“大概去上海之前就开始准备了,来来回回问了好多人,瞒着你们还不是怕你们泄露机密!尤其是臻怡这个大漏勺!”
孔臻怡莫名被骂:“妈的郑业辰,你说谁是大漏勺?!”
郑业辰在那边继续碎碎念:“这可是求婚哎!我很紧张地好不好——”
陈缘知:“啊对了,说起来妤洙还和我说过,你前段时间太忙了,都不回她消息了,她很寂寞——”
郑业辰傻住了,胡妤洙的脸忽然冒出来,她怒视着陈缘知:“我哪有这么说过?!”
郑业辰结结巴巴:“那,那段时间,我确实为了准备求婚的事有点忙……”
胡妤洙无奈了:“你这呆瓜!她是骗你的!我才没说过我很寂寞这种话——”
然而回应她的是郑业辰抬起的眼,湿漉漉的:“没有吗?”
一张脸上写满了“如果是真的话会变得超级开心”的表情。
女孩们围着手机屏幕,眼睁睁看着胡妤洙的眼神软化下来:“……算了。”
孔臻怡迫不及待:“郑业辰!那你成功了没?”
郑业辰笑眯眯地拉着妤洙的手凑到镜头前,纤细的白皙手指上卧着一颗璀璨夺目的钻石,闪亮地折射着光辉。
辛桃:“你这家伙真的太快了叭!”
虞婉宜:“什么时候领证?!”
彭凌泽:“我也想知道。”
孔臻怡:“什么时候领证,能不能带上我们!?”
胡妤洙笑了起来:“你们有空的话当然可以一起来啊!”
辛桃:“他们领证我们去干嘛?”
陈缘知:“可以趴在外面看他们签字,然后帮他们拍照。”
白煜华:“听上去不错,郑业辰记得给我们打钱。”
郑业辰没听清他们在嚷嚷什么,很懵的样子:“你们说什么?”
陈缘知也忍不住弯起眼睛笑了起来,她看着屏幕里妤洙的笑颜和看向郑业辰的目光,心念一转,她回头看向了许临濯。
许临濯似乎是接了一个电话,走到了离众人稍远一些的地方,正在低声说着什么,侧脸勾勒,胜过周身簇拥的墨色山水。
朋友们的笑声在此刻变远,陈缘知看着许临濯的侧影,一时间有些出神。
“所以说,他到现在还没有和你提起过结婚的事吗?”
陈缘知穿着一袭蓝色针织连衣裙,抱着白猫坐在沙发上,姿态微慵,纤薄的手腕抚摸着猫头。
听到辛桃的疑问,她微微愣了愣,思考之后才发现,似乎是真的没有。
相恋这么久,许临濯从未主动和她提起过关于“婚姻”这一字眼的话题。
陈缘知摇头:“没。”
一张桌子边上的女孩们齐齐吸了口气。
辛桃:“不应该啊,你们关系那么稳定,许临濯他居然连提都没提过吗?”
虞婉宜:“你们明年毕业了,可能这段时间他会和你提一下也说不定?”
孔臻怡拍拍胡妤洙:“姐,你怎么看?”
胡妤洙:“依我对许临濯的了解……他可能在憋大招。”
陈缘知:“?”
虞婉宜惊呼:“难道说许临濯也在准备和你求婚?!”
孔臻怡:“对了,你们见过父母了嘛?”
辛桃:“见过了吧,缘知的老师就是许临濯爸爸呀。”
胡妤洙:“那许临濯见过你爸妈没?”
陈缘知这才意识到,她似乎还没有把许临濯正式介绍给家里人。
黄烨和陈文武的工作都很忙,对她从来只有成绩要求,所有的斥责和严厉也都是因为她不努力或是成绩变差。
但真的说起来,黄烨和陈文武从未对她的其他方面有所限制和要求。
她从小到大所有的重大选择都可以自己决定,高中选什么科目,大学志愿填什么专业,想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成为什么样的人,黄烨和陈文武都不会强加自己的意愿到她的头上,无论她选择了什么,他们也许会担忧,会和她长谈优劣对错,但最终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关于婚姻更是如此。黄烨曾表示她不会劝婚,陈缘知结婚生子与否都可以。
只有春节时,陈缘知在被亲戚长辈们问起是否有男朋友了的时候,说了一句有正在谈恋爱的对象。
回家后黄烨和陈文武问了她几句对方的学历和家境,就没再多问了。
陈缘知:“……我和父母的关系不算好,他们不问我一般也不会主动说,所以我谈恋爱的情况他们不是很了解。”
虞婉宜:“真的假的,我平常在路边看到一个小猫都要拍照发给我妈看呢!”
辛桃:“我就很理解,缘知跟我差不多,我和我爸妈也是基本不说话,我和我妈还有点话说,跟我爸是完全不想沟通,他电话我都不想接。”
胡妤洙看了眼大家的神情,状似无意地转换话题:“你们也别都八卦缘知了,今天的局难道不是聊我们所有人的事情嘛?”
孔臻怡:“这不是彭凌泽还没来嘛?等大家齐了一起盘问咯!”
可喜可贺,一群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大家都有空的周末,得以来到ktv开一次朋友之间的座谈会。除了许临濯因为临时的实验被导师叫走,元培班的其他人都来了,彭凌泽则是因为有课要晚到一个小时。
此时ktv包厢里灯红酒绿,迷蒙的彩光和歌曲音乐萦绕成云雾,袅袅盖过眼前。
女孩们围坐一桌聊天,另一边的男生们刚好轮到点的歌,正在大声合唱。
辛桃点开屏幕,白光莹亮了她的脸,彩色眼影和浓妆与环境融为一体,相得益彰:“噢,彭凌泽在群里发消息了,他说他马上到楼下了。”
虞婉宜闻言眼珠一顿,她放下了杯子,起身道:“那我下去接他吧。”
辛桃和孔臻怡都愣了一下,但虞婉宜已经拿起外套推门走了。
等虞婉宜一走,辛桃和孔臻怡立马凑了过去,目光在陈缘知和胡妤洙懵逼的脸上梭巡:“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缘知:“你们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
胡妤洙:“但她去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她和彭凌泽比较熟嘛,臻怡和彭凌泽有矛盾,辛桃你坐里面出来也比较麻烦。”
辛桃:“……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主要是她走得好果断,我那一瞬间就忽然觉得……觉得……她好像一直在等彭凌泽来一样。”
孔臻怡:“对对,而且我总觉得在学校的时候——”
陈缘知怀里的白猫忽然竖起了耳朵,一下子从陈缘知的怀里跳到了桌子上,差点把桌子上的酒杯撞倒,女孩们连忙停下聊天站起身按住桌面上的易碎品。
所幸白猫只有这么一个大动作,跳上桌面之后它就舔了舔爪子,然后放下屁股施施然坐了下来。
胡妤洙松了口气:“这小东西真是吓死人了。”
孔臻怡好奇地伸手去摸,白猫看着她,第一下让她摸了,再摸第二下便躲开了。
孔臻怡:“这猫好大的脾气。”
陈缘知:“它有点认生,毕竟刚养起来不久。”
辛桃:“你还没和我们说呢,你怎么突然想养猫了?”
陈缘知:“不是突然想养的,它是我们公寓周围的流浪猫。”
“那天它生病了,外面又下雨,因为我喂过他几次,看到它那样很怕它活不下去,就带它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然后在家里养了两天。”
“它很通人性,非常聪明,也很黏人,我走到哪里都跟着,像是很怕被送走。我就心软了,和许临濯说想一直养着。”
胡妤洙:“那也是有缘分啊,养着吧。而且这猫品相看着也很好。”
辛桃:“它叫什么名字?”
陈缘知:“白粥,谐音白昼。”
虽然在陈缘知的叙述里,白粥是个惹人疼爱的小可怜出身,但此时此刻看它的样子,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不过两周的悉心养护已经养出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雪白柔顺没有一丝瑕疵,眼睛像一对切割完美等等蓝宝石,剔透闪烁的光泽美得惊人,偏偏它姿态从容,总是微微仰着脑袋看人,眼角微敛,总让人感觉似乎在被这小猫咪傲慢地睥睨着。
孔臻怡不死心,再次伸出魔爪,白粥却敏捷地转身,跳了几下跃回了陈缘知的腿上,尾巴勾到身前盘坐下来,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众人。
孔臻怡悻悻然:“它看上去真的很认生。”
胡妤洙:“哈,猫都是这样的嘛,不怎么亲人的多。多见几次说不定会好?”
辛桃:“我能不能做它干妈?”
孔臻怡:“我也想!”
女孩子们都被白粥的美貌折服,白粥看着大家争抢着要当他家长的样子,眼皮微微阖起,扭过头去。
辛桃:“?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我们被它嫌弃了?”
孔臻怡第一次见比自己还高傲的人——哦不,是猫,“我就说它是脾气大吧!?”
陈缘知抬手挠了挠白粥的头,白粥非常乖巧地转过头来,迎着她的动作抬起脖子,一副黏人乖宝宝的模样。
胡妤洙都目瞪口呆了:“这猫,怎么给我一种媚主的感觉???”
辛桃斩钉截铁:“绿茶小猫。”
陈缘知忍不住笑:“你们这么说它可要不高兴了。”
白粥的胡须抖动几下,站了起来,盯着说它坏话的两个人,蓝眼珠直勾勾的。
胡妤洙:“你别说,它还真挺聪明的,就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一样。”
辛桃嘴快接道:“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它就是个猫而已。”
白粥开始挠陈缘知的裙摆,陈缘知察觉到它的焦虑,托起它查看了一下:“噢,它的毛好像刚刚蹭到饮料了,它很爱干净的,估计是想我带它去卫生间。”
孔臻怡:“我们房间的卫生间,我刚刚看到姚瑞进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
白粥转动头部的频率变高,越来越焦躁不安了,陈缘知一面安抚它一面站起身来:“我带它去走廊上的洗手间清洗一下吧。”
陈缘知抱着白粥推开了门,刚准备走出去,白粥就伸出爪子推她,后脚也在用力,一副想要在她怀里站起来的样子。
陈缘知不知道它又怎么了,于是停下脚步调整姿势哄他,“怎么了白粥?你乖乖趴着不要动来动——”
陈缘知不经意间抬起眼,到了嘴边的话顿时消弭了。
走廊里光线昏暗,拐角处一对交叠的人影暧昧到难以分辨彼此的面容,只是因为陈缘知太过熟悉才能一眼认出。
虞婉宜和彭凌泽靠的极近,但即使是这么近了,虞婉宜还在往前压,彭凌泽无处可退,被她逼得贴在墙上。
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虞婉宜忽然眉眼一沉,眸中似乎蕴了些怒意。
彭凌泽似乎刚刚做完报告,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臂弯里还挂着一件西服外套。
虞婉宜却没有顾及他的衣装笔挺,直接伸手拽住了彭凌泽的衣领,柔软的布料顷刻间被揉皱成一团,彭凌泽猝不及防地低下头,虞婉宜的唇已经迎了上来。
一个仿佛要将一切烧尽的吻。
女孩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过度浮出胭脂般的红色,男人的脖颈到背脊的线条都僵硬得宛若石塑,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微抖。
当他迟疑着要不要将手臂搭在女孩的腰间时,女孩已经肆无忌惮地压了过来,柔软纤细的肢体缠绕着他的,在加深这个吻。
灯光有一瞬间偏移错位,让陈缘知看见了彭凌泽脸上漫开的不知所措和嫣红。
陈缘知猛然转过身回到房间,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把门“砰”地一声关上。
白粥这个时候反倒安分了,他跳了下来,坐到了沙发的一角,从容不迫地环顾所有人的神情,蓝眼睛波澜不惊。
辛桃也有些愣住:“缘知,你,你这是咋了?”
孔臻怡站了起来:“是外面有啥吗,让我出去看看——”
陈缘知连忙喊住她:“别出去!”
她看向原本正在唱歌,此时此刻也停了下来的白煜华和郑业辰,“你们继续,我有些话要和她们说?”
陈缘知回到座位,这下她也顾不上白粥了,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天雷勾动地火的场景,不止是震惊,更是茫然,如此这般的复杂感受组合在一起,以至于一丝诡异感从她心头冉冉升起。
胡妤洙看她呆滞的样子,急了:“不是,你说话呀陈缘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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