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丽少年—— by芦西安
芦西安  发于:2024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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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说你上的大学是全国最聪明的人才能上的大学。”她一脸希冀,“她说哥哥是她见过最聪明的人。”
许君乐不知说什么,他扭过头按下车窗,想起身边坐了个身体不好的小孩,又将车窗关上,“你可以再努努力,我初中时考数学分应该比这高。”
小可立刻垂头丧气,“我就知道……”她说,“不过,我有不懂的可以打电话问你吗?”
许君乐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顶,没说话。
回学校时,他登上微博刷新,宋优悠工作室的声明已经在热搜上挂着。
私信和评论已经爆炸,许君乐点进一个说秦宇川真实身高只有一米七二的微博推送,明晃晃的给该条微博点了赞。
完美继承他们班天塌下来当被子盖,就算被骂也要找乐子的缺德人传统。
他收了手机,已经预感到秦宇川的粉丝已经在赶往他微博评论区的路上,他弯了弯嘴角,都被骂了这么多条了,气死一个算一个。
再说秦宇川本来就很矮。
晚上,许君乐揉着脖颈按密码开门,屋内灯光大亮,他心里一喜,工作狂纪萧笙今天不通宵工作了?
进了门,纪萧笙果然在沙发上坐着,他膝上摆着电脑,一只手放在键盘上,听见门的动静,将电脑合上。
许君乐扔了书包,冲过去抱人,跟个牛皮糖似的黏在别人身上,“纪萧笙,我今天好累啊……”
很快,纪萧笙将他从身上拉起来,在许君乐第二次要黏上去时,说:“许君乐,你坐好,我有事要问你。”
许君乐愣住,他很快意识到纪萧笙应该是知道他被网暴的事了。
“你知道了?”他说,“其实没多严重,这段时间过了就好了。”
纪萧笙眼里的湖水是汹涌前的风平浪静,“被退学也不算严重?”
许君乐顶着他的话,“退学就退啊,我本来就不想读了,哪里严重?”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严重的事?”
许君乐觉得很累,他躺下来,说:“我爱你啊,这是最严重的事了。”
纪萧笙许久没说话,许君乐闭了闭眼,听他说:“乐乐,我说过,人不管干什么,得给自己留余地,你记得吗?我希望你就算是爱人,也记得给自己留余地。”
今天一整天,许君乐都在面临这种审判,同学的,朋友的,老师的,小孩的……
“你不怕被退学吗?”
是的,他不怕。
可是没人信。
他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能缓解一下他此刻的失望。
“留余地?”许君乐坐起来,直视纪萧笙,“我无法留有余地的做任何事,纪萧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中间地带,没有余地,要么上帝或时间,要么十字架与刀!”
“我要么什么都要,要么什么都不要!你叫我留有余地的爱你,我做不到,对我来说,留有余地就意味着我一点也不爱你!”

纪萧笙一次又一次的心软。
小孩蹦蹦跳跳的扑过来抱他时,心软一分;说今天好累时,再软三分;到此刻尚有招架能力,他还是问出了他要问的话。
以从前的多次经历看来,纪萧笙要从逻辑上,言语上去说服许君乐是不可能的,他根本不是许君乐的对手,几乎是次次都败下阵来。
许君乐不会被说服,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做出的决定,说出的话并不是真如同二十岁的年轻人那样轻率的,他早已与自我拉扯了成百上千次,他与他自己缠斗已久。
于是当他说我爱你时,纪萧笙就犹豫,要不要算了。
最后当他那样决绝的说出自己没有余地时,纪萧笙几乎投降,有什么要紧,是啊,被退学又算得了什么?比得上这个人,比得上这些话的万分之一吗?
人在他身边,他看着呢,这样不就好了。
可是……
纪萧笙一直明白有某种东西在许君乐的身体里起作用,大概可以称作是一种天赋,许君乐能敏锐的察觉到别人身上的伤痛,三言两语的治愈好,纪萧笙就是受益者。
但同时这东西也折磨着他,他总是不开心,总是感到痛苦。
纪萧笙时常感到这个东西在拉着许君乐往下坠,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不安,具体在不安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但纪萧笙下意识的觉得应该抓住他,最好抱住他。
然后用许君乐与这世界的一切联系加固他们的关系,以防止他和他最亲爱的人溃散在生命的长河里。
纪萧笙去拉他的手,握住,“乐乐,你说的与你的大学没有任何冲突,我与你的学业并不是必须要二选一的问题。”
许君乐歪着脑袋看了他少时,他问:“不上名校的许君乐对你们来说什么都不是,对吗?”
他挣脱掉纪萧笙的手,“你们真的挺可笑的。”
纪萧笙分不清楚,这究竟是他的真心话,还是一种许君乐为了达到自己目的而使用的话术。
不管是什么,这种质问都似乎隔在了他的呼吸间,使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没有这样说过,更没有这样想过。”
他早就明白,他不是许君乐的对手。
“我知道你爱我。”许君乐坐起来,抓住他的胳膊,“纪萧笙,别把爱搞的那么艰难,我从没想过要求你完美,你给我拥抱,亲吻,给我性关系,给我情人间的一切情感需求就可以了,我不要求你更多的,所以你也别要求我,可以吗?”
纪萧笙看着他,开口:“不可以。”
他看见许君乐缓缓垂下头,手指渐渐从他的手臂上撤离。
纪萧笙感觉空气也随着那只手撤退,他忘记了呼吸。
片刻后,许君乐站起身,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我今天太累了,我想回去,明天我们再聊,好吗?”
他说完,也没等纪萧笙的回答,转过身,经过地上的书包,弯腰捡起,然后朝着玄关走去……
“你站住。”
纪萧笙猛的站起来,三两步跨过去。
许君乐在他的气势里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我说了明天再谈。”
纪萧笙不给他机会,一把抓住许君乐,连拖带拽的将他按在沙发上。
“我很生气,许君乐,从下午沈鹤告诉我这事时,我就开始生气,我看不得你被网上那些人讨论,我受不了。”
他紧紧攥住许君乐的手腕,“我可以替你背负一切,只要你能过的轻松一些。”
“……能少些烦忧,轻松的活在这世间,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可是,我无法背负你的精神,乐乐,你得自己战胜自己,别被你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打败。”
纪萧笙坐起身,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许君乐预感到什么,又茫然不知所措,只呆呆地跟随他的动作。
看他俯身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看他点开了一个视频,然后……
许君乐登时瞳孔放大。
那是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里,纪萧笙穿着条纹病服,四周都是白色,墙壁,床品,一望无际的白色。
纪萧笙头发理的很短,正坐在床上吹一支短笛。
他吹了一会,然后放下,靠在床头抬起眼看前方的某处,他一动不动,就这样看了很久……
许君乐眼里蓄的泪在看到他病服上的数字时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5027。
他胸前印着这个数字。
许君乐当时还在网上搜索过这串数字,他以为一定是又什么特殊的含义,纪萧笙才采用这四个数字来当化名。
原来……
许君乐一瞬间有些喘不上气。
纪萧笙将视频暂停,他双手握住许君乐的肩,硬着心肠,“不是上了名校的许君乐我才喜欢,是我喜欢许君乐的一切,包括你的学校,我绝不容许原本是你的东西被破坏。”
“别只把那些毁坏你的东西当作命运,你的命运该由你自己决定。乐乐,这次我要你自己去反抗,不是为了我,也不为了别人……”
“就像你对陆之禾,对沈鹤做的那样……”
“就只是为了你自己,去反抗。”
纪萧笙抹掉他脸上的湿漉漉的眼泪,凑上去细细的吻,“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你还是觉得没什么重要的,我会把这个视频放上网。”
他在逼他。
上次纪萧笙也试图这么做过,他想用自己的离开逼许君乐挽留自己,但他因为自己的心软失败了。
这次,他不会再心软。
“我爱你,许君乐,我要连同你的精神一起背负。”

许君乐只是看着他静静地流泪。
纪萧笙生平头一次生出一种非常不确定的心情,他感到心肺那一块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每一次的呼吸都变得很短促。
"5027……"许君乐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浓重地鼻音,"为什么要用5027做化名?"
纪萧笙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转头看了看电脑上被暂停的画面,思绪被拉的很远,他说:"在那里,人是没有姓名的,每个人都是一串数字代号,护士们只会叫这串数字。"
随着他的话,许君乐的眼泪落的更凶了,纪萧笙看到一滴泪迅速的在他眼底聚集,他将食指放在许君乐的眼下,接住了那滴泪,温热的。
"这也算是我用了好几年的名字,听习惯了……"纪萧笙故作轻松的说道。
可惜效果不怎么好。
许君乐抬手,用手指触碰纪萧笙的脸,只碰了一下就收回,然后跪在沙发上救命稻草一般地抱住纪萧笙,他声音微微颤抖:“别发出去,我都答应你……”
“我都听你的。”
他不再有那么强烈的诉说真相的冲动,执着于维持秩序的纪萧笙让他感到安定,他需要纪萧笙将他从那种精神世界里拽下来,在这个物质的世界的双脚着地。
很魔幻,在这个物质世界里,这样稳定的纪萧笙是要被送进精神病院,甚至要被抹去他作为一个人的尊严,被当作是一个代号……
昨天暴雨前落的那个雷好似延迟的劈在了他的心上,他脑子里殚精竭虑地一切在这种心痛面前什么也不是。
“你希望我做什么?”
“你自己去想。”纪萧笙说,“你该怎么解决目前的局面……”
纪萧笙单手环住他的腰,“我不想看到网上有人骂你,不想看到你被退学,这是我的诉求,至于该怎么做,你自己去想。”
许君乐松开手,眼睛已经哭红,瞳孔边缘被灯光照成若干金色的光点跃动,“我怎么知道?”
“你知道的……”纪萧笙抬起头吻他的眼睛。
许君乐:……
他几近无奈了,此刻的纪萧笙就像浮士德的魔鬼一样,陪伴着他,给他力量,同他辩论,将他的精神带入一场新的风暴里。
魔鬼要浮士德的灵魂,纪萧笙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纪萧笙完全不需要效仿魔鬼那样与浮士德签订契约,许君乐太容易感到满足了,他心甘情愿的戴上枷锁,灵魂也尽管拿去,来生也要做纪萧笙的仆人。
浮士德不信有来生,所以毫不犹豫的签了契约。
许君乐低头看他,不会有这样的魔鬼,他想起刚才纪萧笙按着住他说那番话时的模样,又坚定又脆弱又危险又虔诚,漂亮的皮囊里竟然隐藏着这样的壮美,许君乐被迷惑,沉沦,神智不清……
一定要有来生!
许君乐这样想着,他低下头,闭了眼,缓慢的触碰纪萧笙的唇。
纪萧笙只顺从他的意愿吻了他一小会,托起他的手腕,抚摸刚才被攥住的地方,“疼吗?”
许君乐摇头。
“我是不是太凶了?”
许君乐急切的想要继续刚才那个吻,心想确实有些凶,但他很喜欢,妈的更爱了。
纪萧笙捏着他的下巴制止他往前蹭的动作,“去洗个脸,洗完出来吃饭。”
靠,又来了,纪萧笙这无敌了的秩序感,就算世界末日,到点了也得洗手吃饭。
许君乐靠着沙发跪坐在原地不动,纪萧笙站起身挠他的下巴,“怎么了?”
他低下头,推纪萧笙的手。
纪萧笙怔了怔,蹲下来,“乐乐,怎么了?”
“别问了,你烦不烦?”许君乐有些气急败坏,“我他妈的硬了,让我自己待会儿行不行?”
……纪萧笙确实是没想到这一头,“是吗?我看看。”
“看个屁啊。”许君乐嚷道,“你走远点就行……吃你的饭去!”
“可你刚才不是在哭吗?”纪萧笙偏要凑过去,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君乐看了他片刻,说:“从你把我拽到沙发上开始……”
他抓住纪萧笙的手,“太可怕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梦到你,你只用了一只手,绝了,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我是个性冷淡。”
许君乐越说越惊恐,“纪萧笙,其实我是个变态吧?刚刚你那样对我,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些……反正你最好不要知道的东西。”
纪萧笙脸凑的更近了,他循循善诱的问:“我想知道,什么东西?”
他身上又开始出现之前视频里那种将自己性化的强烈信号。
许君乐轻而易举就被勾引,他像一些才子佳人小说里只被欲望驱使的可怜虫,巴巴地问:“你能让我睡一次吗?”
纪萧笙不禁轻笑出声,似乎很感兴趣的问:“小变态,说说看,你准备怎么睡我?”
许君乐确定了,纪萧笙就是故意的。
他一把推开此等妖孽往洗手间里冲,听见纪萧笙在他身后喊:“别太久了,太晚吃饭对你的胃不好。”
吃饭吃饭,许君乐愤怒的摔门,“谁要吃饭啊。”
纪萧笙听见洗手间隐隐的水声,他脸上还带着未尽的笑,望向那扇关着的门,过了一会,他径直走过去,连门都不敲,礼貌全无。
他唐突的开了门,反手关上,对上许君乐错愕的眼神,又移开眼打量了半晌,开始解衬衫上的扣子,一边解一边悠悠说道:“我来给你性关系,要吗?”
没什么道行的许君乐被勾的腿软,抬手扶了一下墙壁。
他想,他如果和《红楼梦》里的贾瑞一样有个风月宝鉴,一面是骷髅,一面是纪萧笙,他也会只会一次次跳进有纪萧笙的那一面镜子里,与纪萧笙拥有性关系,直至死亡。
儒释道教救不了他,哲学经典也救不了他,只有纪萧笙……

客厅的灯亮着,无人,音响在播放一张爵士唱片。
浴室的门被打开,纪萧笙走出来,他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可乐。
重新进去的时候门没关实,门缝里漏出昏黄色的灯光,再往里看,能看见一只搭在浴缸上的手和湿漉漉的黑色短发。
许君乐伏在浴缸上,听见一声易拉罐的拉环被拉开地声音,气泡"嘶嘶"作响,他将下巴磕在手臂上,看纪萧笙将一罐可乐倒在了玻璃杯里。
外面的音响开始播放第八支曲子,纪萧笙蹲在浴缸边,歪着头去吻许君乐的侧脸,将杯子递过去,"只许喝一口。"
许君乐不怎么想动,就张开嘴抬了抬下巴,纪萧笙托了他的后颈喂了。
碳酸饮料的气泡在杯子里爆炸,可乐从嘴角溢出一些,许君乐还没反应过来,纪萧笙就凑过去舔掉。
他摩挲许君乐肩头的皮肤,看这小孩又是小狗似的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臂,又凑过来嗅他的,连着闻了半天才说:"纪萧笙,我身上全是你的香味。"
他整颗脑袋往纪萧笙脖颈处蹭一通,最后得出结论:“还是不一样……”
很奇怪,一种香在一个人身上似乎就沾上了那个人的品格,他现在鼻尖闻到的气味,只有在纪萧笙身上才会显出一种苍凉来。
具体许君乐也说不好,最后只能很直男的夸道:“你闻起来好香。”
他此时皮肤因为身体的热度透着淡淡的粉,顶光在他身上描绘出细微的起伏,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事后的意味,仍旧喜欢做一些很莽撞的动作,不拘小节,坦坦荡荡的少年气。
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许君乐。
纪萧笙顺着他的手臂抚下去,手掌停留在他左侧的肋胁处,“最近还胃疼吗?”
“我没有胃疼过啊。”许君乐奇怪的看着他。
“没有?那你为什么只喝热水?”
许君乐才刚张口就被纪萧笙抢话,“中国人也能喝冰的。”
“行吧。”
许君乐觉得以他们目前的这个状态聊这个话题简直奇怪极了。他才二十岁,他不想在这样的时刻跟纪萧笙聊这些三十多年婚姻的夫妻才会讨论的问题。
“你就是对你自己太不上心了,哪里疼都不清楚。”纪萧笙将装可乐的玻璃杯放远,用干的毛巾揉他的头发,“穿衣服,去吃饭。”
救命,许君乐觉得自己都快对吃饭两个字过敏了。
“你……”他才说一个字,室内传来一阵电话铃声,纪萧笙将地上的衣物拾起,找出手机递给许君乐。
是他的编辑刘渊明的电话。
许君乐手机按在耳边接电话,纪萧笙拿了浴衣裹住他,看他一边讲话一边慢慢穿好,替他在腰间系了一个结,又摸摸他的脑门儿,额头碰额头的确认一番才走。
“合同上不是出版后的六个月内吗?你们出版社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了?”
许君乐说着,随手将脏衣篮里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等洗衣机开始工作,他的电话也讲完了。
他靠着墙看着熄灭的手机出了会神,没多久,一阵饭菜的香味将他拉回现实。
吃饭时,许君乐杵着筷子看着纪萧笙若有所思。
纪萧笙坐下来喝一杯水,在桌下伸了腿碰许君乐的,交叉着小腿互相紧密的贴合在一起,问:“不吃饭,想什么呢?”
许君乐看着他,“我刚刚收到稿费了。”
“是吗?”纪萧笙端起水杯坐到他身边,捧了他的脑袋亲一口脸颊,“你真棒!”
“我可一点都不棒,那书是我大二寒假翻译的,一直都在编辑那儿压着,最近突然就出版了,现在钱都打我帐上了,以前的稿费都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的。”
他盯着纪萧笙,“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纪萧笙低头往他碗里夹菜。
“还有啊,今天小可来找我了,她看上去状态挺好的,听说还去上学了。她一个没钱没势,因病没上几天学的小姑娘,突然就能进咱首都的初中了,纪萧笙,你觉得呢?这也不奇怪吗?”
“那不是很好,你也不用担心她了。”纪萧笙说。
许君乐不说话了,唱片也早已播放完毕,这样安静下来,只闻轻微洗衣机转动的声响。
“是你吗?我的长腿叔叔?”
许君乐搭上纪萧笙的手背。
纪萧笙无奈地笑笑,“我知道瞒不过你,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小可……”许君乐顿了顿,犹疑地说话,“她妈妈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也是你……”
“是,这是我的资助条件,我觉得你们不适合再联系。”
他说的斩钉截铁,引得许君乐发了一会愣,才问:“我是不是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说什么呢?”纪萧笙反手扣住他的手,“我有一个公益基金项目就是资助这些生病的孩子的,加一个名字的事情罢了。”
许君乐哑然,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所以,你去见她们了吗?”
“没有。”纪萧笙说,他言语里带着冷漠,“又不是多重要的人,没那个必要。”
纪萧笙虽然这样说话,还是帮助小可进了学校,这是他的周到。
“乐乐,你已经尽了你的全力,可最终还是这样的结果,我很抱歉。那个人领养你,给了你一段美好的回忆,但你相信我,你同样也回报了她很好的东西,你不欠她什么。”
“你还小,没有能力处理这样的关系,我想尽量圆满的帮你画一个句号,我希望你轻松一些,向前看。”
许君乐勉强笑着打趣,“什么能力?钞能力吗?钞票的钞?”
纪萧笙耸肩,“差不多吧。”
事实上,就算到今天,许君乐依旧能很轻易的记起那天,海水冲击他的力度,还有风里的海腥味,穿着连衣裙的女人牵他时掌心的温度。
他记的那样清楚就是因为他觉得那是一个母亲的全部意象。
其实,他早就失去了她。
“纪萧笙,我发现我以前好像分不清楚什么亲情,友情,爱情,我每一次都在以对待一段爱情关系这样的心态去投入的……”
纪萧笙有些心酸,摸他的头,“是啊,你说你会无条件爱你的朋友,你最认真了,没有人会这样对待一个朋友,但你可以。”
“当你的朋友,恋人,或者亲人都是很幸福的事,许君乐,你很会爱人,没有你做不好的事。”
许君乐原本失落的心情被纪萧笙这通夸张的彩虹屁弄的有些无语,真是,差不多得了。
“你们还有别的什么项目吗?你说的这个公益。”许君乐问。
“我也不太清楚,这些年我只负责出钱,具体工作都是朋友在做,每次国家有什么灾害,他们都是出钱又出力的。”
许君乐拍他的肩膀,“你看,你也是有人类之爱的啊。”
纪萧笙摇头,“最开始只是觉得赚的一些钱令我觉得讨厌,刚好有朋友拿了企划书找我,干脆就捐出去……”
……你们有钱人真是离谱极了,许君乐想。
“出版社那边呢?你的钞能力也奏效了?”他问。
“我倒是去见了你的这位姓刘的编辑。”纪萧笙说,“我向他表示希望他能多给你打钱。”
啥?许君乐傻眼。
“他问为什么,我就说从前欧洲许多出版人和资本家都是这样对待那些有才华的大作家的。”
许君乐不明白纪萧笙对他这种上万米的滤镜究竟是哪里来的。
纪萧笙比他自信多了,“出钱供生活,出城堡供居住,我觉得你也值得这种待遇。”

厨房基本不开火,干净的根本不需要收拾。
许君乐将碗碟擦干,想起下午他送小可回学校,临走时,小可问:“哥哥,你不会再见妈妈了是不是?”
许君乐不知道怎么回答,仿佛体内某种情感燃烧殆尽,在身体里留下了一片灼痕,他不知道该怎么向一个小孩解释这样的事。
小可拉着他的袖子,“妈妈做很多事都是为了我,都是我不好,你能理解一下她吗?”
成年人的身体里大概充满了这种灼痕,许君乐想,我当然愿意去理解她,我甚至能为她找好多个理由来让自己理解她,可是我累了,我想躺下来,这时候我得先摘掉帽子。
人就是这样的,如果想休息,就必须扔掉什么。
很简单的道理,但是他无法说给小可听。
如果他也和纪萧笙一样能用钱解决她的问题,那么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他收拾好厨房,又去把浴室冲洗一遍。最后推开琴房的门,坐在纪萧笙旁边,听他练琴。
在纪萧笙换乐谱的空隙,许君乐靠着他,问:“纪萧笙,有钱是不是很好?”
纪萧笙翻了一页乐谱,指着上面的一行说:“不如一首贝多芬。”
休息日的清早,纪萧笙去运动回来,许君乐还躺在床上读书。
纪萧笙抽掉他的书,"记得吗?你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
许君乐抓狂,"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堵网友的嘴?纪萧笙,你讲讲道理,网友的嘴是堵不上的,但他们很健忘,过几天,他们就忘记这事了。"
"到晚上你如果还是这个想法,我就直接让沈鹤发视频了。"
"……不知道不知道,你真的好烦啊。"
许君乐从他手上抢回自己的书,整个人往被子里一埋,装死。
纪萧笙还坏心眼地刺激他,"你还有不到十五个小时。"
他根据被子轮廓,扒拉那个貌似是脑袋的部位,"我走了。"
许君乐听见关门的声音,将被子一脚瞪开,翻身下床,从书包里面掏出烟盒,站在窗前猛吸了一根烟。
他烦得要命,找来手机,不管三七二十一,给好几条嘲讽秦宇川的微博点了赞。
然后意外发现自己微博涨了三千多的粉……
这两天的未接来电也多的吓人,他点进去划拉半天,在宋优悠的名字上稍做停留,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空气里有浆洗过后的亚麻的味道,夏天真的要来了。
许君乐沐浴在柠檬色的阳光里,抽着烟揪一盆薄荷的叶子,直到一盆小巧可爱的薄荷被他揪的秃噜皮儿了,他才停下了手,叹一口气,拿出手机找出唐甜的号码,拨了过去。
唐甜接的很快,声音里带着欣喜:"你怎么给我打电话,最近还好吗?"
许君乐喊姐,嘴甜的寒暄了几句,"我想见一见秦宇川,可以吗?"
"这……"唐甜有些为难,"我帮你问一问,好吗?"
唐甜说:"最近他心情不算好,昨天你还给说他只有一米七的微博点赞,他快被气死了。"
许君乐:……
很快,电话里的背景音变得安静下来,许君乐等了一会,听见唐甜用很大声音,很不自然的说:"弟弟,抱歉啊,小秦哥不在。"
“小秦哥”不在,这秦宇川在这骗鬼呢?
他"哦"了一声,"那行吧,唐甜姐,那你帮我告诉他,他想用一千万来买的视频我打算今天就发了,趁他这两天还有点热度,还能给他加个热……"
他话还没说完,秦宇川气急败坏的对着电话吼,"你在哪?许君乐,你他妈的立刻滚出来!"
"你指挥谁呢?现在谁说了算?"许君乐没什么好语气给他,"会不会好好说话?天皇巨星小游戏不想玩了是不是?"
电话里秦宇川被他气的只剩很重的呼吸声,许君乐不想走很远,大好的休息日用来见秦宇川已经够憋屈了。
他更不想和秦宇川在什么咖啡馆之类的场所见面,略一思索,说了纪萧笙家附近的一个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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