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可爱的—— by半娄烟沙
半娄烟沙  发于:2024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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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激太大,千渺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双眼一翻,直接昏过去了。
恶鬼狐疑地打量着她,右手翻开她的眼皮,发?现她是真的昏过去了。
他沉默地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因为?饥饿,柔顺的头发?再?次变得干枯,皮肤也变得犹如干枯的土地,布满了一道道裂纹。
刚开始成为?鬼的时候,他极其厌恶自己的这幅模样。
这是人类给?他的耻辱。
不吸食人|液,他就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甚至连鬼不算。
是一只令人作呕的怪物。
恶鬼弯曲双腿,盘坐在了床上,等着他的粮袋苏醒。
眼角瞥到枕头上躺着的丑娃娃,他伸出手,抓起了娃娃,眯着眼睛端详。
要让他来说,这个娃娃,比丧尸好看不到哪里去。
将娃娃扔回枕头上,他看向了昏迷的千渺。
千渺长长的睫毛垂下,嘴巴还紧紧地抿着。
明明是同一张脸,只因为?换了一个灵魂,就连睡颜都不一样了。
一阵窸窣的声响传来,恶鬼收回目光,看向了浴室。
因为?声音太过微弱,他方?才都没有注意到。
起身飘到浴室门?前,恶鬼推开了浴室的门?。
只要他想碰触,他就可碰触到一切实物。
浴室的门?被打开,里面很黑,正?对着一个马桶,右面是一个浴缸。
恶鬼夜能视物,与白日无异,从他的角度,一眼就看到了铁杆与棚顶之间夹着的黑影。
黑影不大,跟狗差不多的大小。
那是一只丧尸,一只儿童变化而来的丧尸,年龄也就两三岁。
铁杆是用来挂浴帘的,它不知道为?何被卡在了天花板和浴帘钩的铁杆之间,正?在像游泳一样地摆动着四肢。动作并不剧烈,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因为?浴室的门?被打开了,开门?声刺激到了它的神经?,小丧尸开始激烈地挣扎,多年没有维护的铁杆在他剧烈的活动下微微颤动。
小丧尸一点?一点?地拖出了自己的半截身子,臀部?穿过了天花板与铁杆之间的空隙,“咚”的一声,掉到了浴缸外缘,被反弹到了地上。
恶鬼冷眼看着这只全身高度腐烂,长满苔藓的绿色生物。它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浴室,圆溜溜的浑浊双目呆滞地看向前方?。
小丧尸的脚刚好踩到了地上的易拉罐,易拉罐被踩扁,金属发?出了一串被挤压的声响,小丧尸低头,呆呆地看着脚下。
方?才小丧尸在浴室里弄出的声响不小,千渺的眼球无意识地动了动,听到金属声,她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小声说了句:“吵。”
这句小小的嘟囔宛如一个信号,小丧尸猛地抬起了头。
恶鬼知道,他如果什么都不做,这个窝囊废应该就会这样悄声无息地死掉。
丧尸不高,它快速地奔跑到床沿,举着双臂向前够,嘴里发?出了“嗬嗬”的声响。
它的双手扒着床沿,无意识地拖拽着床单。床单被他一点?一点?地拖拽到了地上,千渺裸|露的脚踝也逐渐靠近他的脑袋。
丧尸张着不算大的嘴巴,牙齿张张合合,差一点?就咬上了千渺的脚趾。
恶鬼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只要这个窝囊废死了,他就可以去寻找下一个血祭的目标了。
他活了八百多年了,见过的恶人不计其数。
他不断地引诱着他们走入歧途,成为?他的盘中餐。
他痛恨所有的人类。
每一页故事,都是他的一次复仇。
报仇这种事,最开始是快意的。
可当他漫长的生命里只有报仇这一件事之后,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隐隐有了一丝厌倦。
窝囊废是一个变数,她虽然无用又胆小,但不得不说,这段日子以来的一切,是之前几?百年没有过的。
她就算要死,也应该是另一种死法才对。这么悄声无息的死掉……未免太无趣。
恶鬼慢慢飘了下去,他张开嘴巴,一口咬住了小丧尸的后脑。
小丧尸喉咙一顿,随即发?出了一声不似丧尸的尖叫。
高亢、尖锐。
千渺一个激灵就睁开了双眼,然后她就看见,那只一点?都不挑食的恶鬼,在啃食丧尸的后脑。
……呕!
恶鬼没有吃过丧尸,虽然这东西也是人,但他不喜欢丧尸身上的味道。
苦涩,又苦又臭。
见千渺醒了,恶鬼松开了嘴巴,把嘴里的腐肉吐掉,冷淡地道:“醒了就自己解决。”
千渺:“……你,你就算饿了,也不能吃垃圾啊!”
恶鬼:“我不出手的话,你现在也变成垃圾了。”
千渺:“那你可以叫醒我啊!”
恶鬼:“……我想尝尝它们是什么味道。”
千渺:!!
你是小孩吗?什么都用嘴丈量?
千渺顾不得教育他食品安全问题,她反应迅速地拿起了枕边的斧头。
她要把这只突然冒出来的丧尸给?超度掉!立刻!马上!
可当她看清丧尸的面目时,千渺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它是一个女孩子。
绿油油的脸上嵌着一对浑浊的圆眼睛,一口的小奶牙,牙齿还没有成年人的指甲大。
她穿着一条勉强能看出粉色的连衣裙,与枕头上躺着的娃娃是一个款式。
千渺抿住嘴唇,几?次想要挥下,可她发?现自己下不去手。
被恶鬼咬过的小丧尸在尖叫之后,忽然停止了全部?的动作,她呆呆地站在床边,就像一个不会动的玩偶。
千渺的手臂微微颤抖,鼻腔一酸,她又想哭了。
恶鬼出言提醒道:“它方?才可是想杀了你。”
千渺哽噎着说道:“可是……她不懂啊,她也不想啊。”
听到千渺的声音,小丧尸忽的眨了眨眼睛,它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千渺的脸。
千渺一愣,总觉得有些不对,丧尸……会眨眼睛吗?
小丧尸的眼睛又快速地眨了眨,接着,让千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小丧尸浑浊的眼球变成了淡淡的浅黄,溃烂的脸上逐渐有了一丝生动的表情?。
千渺放下斧头,看了看恶鬼,又看向小丧尸。
尸变后的人还能有这种表情?吗?肯定?是不能啊!
那它……是因为?被恶鬼咬了?
恶鬼冲着她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丧尸睁着淡黄色的眼睛,张开嘴巴,断断续续地说话了:“姐、姐、我,我的娃娃呢?”
它的声音并不像一个孩子,粗粝低哑,伴随着阵阵气音。
千渺连忙擦了擦眼泪,拿过枕头上的娃娃:“这,在这。”
小丧尸定?定?地看着娃娃:“我、我的爸爸……妈、妈呢?”
千渺的眼泪瞬间滑落,她咽了口唾液,颤抖着声音道:“他们、他们一会儿就来接你。”
小丧尸缓缓地抬起胳膊,它似乎是想摸一摸娃娃,可它刚抬起,身上的腐肉就像硬奶油一样从骨骼上脱落了。
小丧尸缓慢地低下头,有些懵懂地看向自己的胳膊。
千渺哭喊道:“不要!”
先是胳膊,然后是腿,全身的腐肉都在迅速地溶解。
在脸颊的腐肉脱落之前,小丧尸抬头看向了千渺,嘴唇动了动:“娃娃、给?姐,你……”
话音未落,它的五官就化成了一滩尸水,骨骼随之溶解,地面上只留下一滩腐臭的粘液。
千渺愣愣地看了几?秒,随后崩溃地大哭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些?
太残忍了,这个世界,对她太残忍了!
它还那么小,它还没有活够啊!
恶鬼慢慢地飘了下来,千渺睁着哭红的双眼,委屈的像个孩子。
她知道恶鬼飘下来只是为?了进食,可现在她身边只有一个他,能够聆听她的心?声。
千渺瘪着嘴,一边哭一边说道:“我好难受……她,她好可怜,可我帮不了她!帮不了她!”
恶鬼没有说话,他望着她哭成一团的脸,垂下了脸庞,舔舐她脸上的泪水。
凉凉的舌头滑过眼皮,一口一口地舔掉了她的眼泪。
千渺抽噎着睁开眼睛,她想哭,想好好地痛哭一场。
双臂环住恶鬼的脖颈,千渺将眼睛贴在他的嘴唇上,发?疯般地痛哭起来。
她哭得那么用力,像是要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一般。
恶鬼的双手慢慢地恢复了洁白如玉的模样,他垂眸看了一眼搂着他痛哭的千渺,忍着没动,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淡道:“我吃饱了。”
意思是,不用再?哭了。
千渺一听,哭得更?起劲了。
“我就要哭……别,别管我!”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就让我尽情?地哭一场吧。
哭完这次,她就再?也不哭了。
她要活着。
替这个孩子,好好地活下去。
如果不是她,是桃薇或者莱啸的话,她们一定?也会选择坚强地活下去。
她也要活下去,直到拼搏到最后一秒。

银月垂挂在高高的夜空,清冷的月光洒下,让这座萧瑟的城市又多了一份凄凉。
千渺轻轻地抖动肩膀,哭得?太久,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情绪渐渐平息,神智也跟着回笼,抱着恶鬼嚎了这么?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臂,小声道:“谢谢。”
恶鬼没有说话,他铁青着一张脸,眉头微皱。
千渺怯怯地退后?了些许,拿过纸巾,背过身擤了下鼻子。
鼻子一通,她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不是地上的那摊尸水,味道很近,她抽动两下鼻尖就能闻到。
千渺擦了擦自己的脸,将纸巾凑近闻了闻,没错了,这股臭味就是她脸上的味道。
她的脸上为什么?会有尸臭味?
脑袋慢半拍地回想了一下,千渺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恶鬼啃小丧尸的脑袋了。
啃完没漱口,直接就舔她脸了……
那点臭味一点没浪费,全都蹭她脸上了。
千渺连忙多抽了几张纸巾,更加用?力地擦了擦脸蛋,小声道:“你吃完东西怎么?不漱口呢?”
恶鬼没搭理她,他的脸色比平时还要难看,简直就要与身后?的白墙融为一体了。
千渺疑惑地看向?他,才发觉他的状态不太对。
扔掉纸巾,千渺往前爬了两步,打?量着他的表情说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以恶鬼的脾气,听到千渺的抱怨,高低得?回怼两句才对,怎么?可能只是摆个臭脸色?
恶鬼洁白的右手抬起,轻轻地摆了摆,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忽然?,他猛地转过了身,脑袋冲着地面?,张大了嘴巴:“呕!”
千渺吓了一跳。
恶鬼的嘴多壮啊,眼泪鼻涕说舔就舔,从来没有反胃一说。
恶鬼就像吃多了毛团的野猫,对着地面?疯狂地干呕:“呕!呕!”
千渺着急道:“因为吃丧尸了?”
恶鬼活了几百年,从来没有消化不良过,他本?人现在处于一种?十分懵逼的状态,顺应着身体的本?能在干呕,排斥着身体里的腐气。
千渺:“你还能撑住吗?能撑住的话去厕所吐吧。”
又是尸液,又是呕吐物,她今晚可怎么?睡?
回答她的,就是恶鬼极其?响亮的一声:“呕!”
千渺急坏了,她想把他扶起来,可恶鬼三?米多的个子,虽然?天天在空中飘,但是一点都不轻,千渺根本?架不起来。
头上传来恶鬼越来越剧烈的干呕声,千渺就怕他一个没忍住吐自己头上,急忙往后?退:“你忍忍,先别吐!……呕!”
千渺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吐,看到别人吐,她就像被传染了一样,会跟着吐。
好在恶鬼很快就止住了干呕的冲动,长发垂在脸庞两侧,隐约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就像鬼片里的经典恐怖镜头。
千渺探头问道:“你好点了?”
恶鬼紧皱眉头,没有回答。
千渺扶着他的脊背,说道:“你躺会,不想吐了的话就躺会,别在空中飘了,荡来荡去的,更晕了。”
恶鬼侧眸看了看她,千渺的眼睛还是红肿的,由于方才哭得?太过投入,脸蛋红扑扑的。
“躺下,来,顺着我的力道。”
恶鬼太高了,正着躺的话,根本?容不下。
恶鬼没拒绝,他顺着千渺的力道,斜着躺到了床上,从左上角躺倒右下角,一个标准的对角线,只有半截小腿搭在外面?。
千渺想了想,在屋内的桌上找到了一本?便签纸,回到床上,给恶鬼扇了扇风。
风太小了,一点都不清爽。
千渺起身下床,打?开了房间内的玻璃窗,凉爽的夜风吹进屋,臭味瞬间消散了不少。
恶鬼冷眼看着她忙来忙去,淡道:“你没有理由照顾我。”
千渺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小声道:“你救我了。”
要是没有恶鬼出手,她估计已经被小丧尸咬住脚了。
恶鬼:“丧尸是我从浴室里放出来的。”
千渺垂眸擦着自己的手:“那你也救我了。”
无论?起因是什么?,结果就是他没有见死不救。
恶鬼的视线看向?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千渺:“你这是怎么?了?”
恶鬼没有回答她。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阴冷寒意。
丧尸的腐肉溶解在了他的体内,溢出了一种?不祥之气,恶鬼很清楚地捕捉到了这股气息,这是死亡的气息。
死亡啊。
他活了太久了,已经不奢望自己会安详地死去了。
这是人类给他的诅咒,他要生生世世地活着,就连人类都要灭亡了,他还在活着。
可他现在才察觉,原来他也是能感?受到死亡之气的。
如果他吃足够多的丧尸,让死亡之气溢满整个鬼魂……他是不是就可以消散了?
很奇怪的,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活够了。
“刚才你变的那张脸……是你自己?”
听见千渺的问话,恶鬼墨色的双眸闪了闪,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你若是不想再看一次,就闭上嘴。”
千渺抿了抿嘴唇。
她其?实?早就猜到了。
人|皮书里的鬼魂,这本?人|皮书是用?谁做成的,答案不言而喻。
那他是活着的时候被剥的皮?还是死了之后??
……无论?哪种?,千渺都不敢想象。
“你……比我可怜。”
恶鬼微微挑眉,冷眸扫向?她。
千渺瞄了他一眼,小声道:“我虽然?回不去了,但我是个人,我能吃能喝,能跑能跳,能作为一个人活着。”
在千渺看来,那本?书就是他的囚笼。周而复始地旁观着一个又一个的悲剧,在里面?不厌其?烦地扮演着推波助澜、助纣为虐的角色,简直比蹲监狱还要折磨人。
恶鬼顿了顿,嗤之以鼻道:“如果像你一样,我宁愿当鬼。”
千渺没再辩驳下去。
恶心嘴硬,嘴更硬,不可能会接受别人出于善意的怜悯。
窗外的风吹乱了千渺耳边的碎发,千渺拢了拢头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俩认识这么?久了,她连他的名字都没问过。
恶鬼:“太久了,忘了。”
千渺:“你当鬼之后?,就没做过自我介绍?”
恶鬼冷笑:“你觉得?鬼需要吗?我是不是还得?印个名片?”
千渺:“那我叫你什么?合适?你岁数这么?大了,叫爷爷都有点不太尊重……叫老先生?”
恶鬼沉默地看着她,道:“就叫鬼吧。”
千渺:“……”
夜深了,千渺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说着说着,恶鬼就发现她没声音了,转头看去,她保持着双手抱腿的姿势睡着了。
恶鬼看了她半晌,伸出手推了推她,千渺顺势侧躺到了床上,头部枕到了他的腹部上。
她太累了,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脑袋,就接着睡了过去。
恶鬼很久没有躺着了。
他一直漂浮在空中,带着鄙夷的目光俯瞰众生。
他不会疲累,也不需要睡眠。
躺在这个床垫宣软的大床上,他居然?觉得?还不错。
千渺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儿。
恶鬼漂浮在半空中,冷漠地看着她。
千渺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零八分。
“早安。”
恶鬼:“你说过今天让我吃顿饱的。”
千渺:“……你昨晚吃得?不饱吗?”
那么?多眼泪,她都能跟孟姜女一较高下了。
“今天是今天。”
千渺从床上坐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今天有很多事?要做,不能赖床了。
千渺拿起斧头,把娃娃装在了牛皮纸袋里。
她要去找一把剪刀。
从安全通道下到一楼,今天天气很好,凌乱的大堂里非常明亮,甚至能看清空气中漂浮的灰尘。
在酒店前台的抽屉里翻了翻,她找到了一把剪纸用?的剪刀。
回到昨晚的房间,千渺打?开了浴室的水龙头。
酒店顶楼有应急用?的水箱,水龙头打?开后?,最先流出的水很黄,泛着铁锈的味道。
放了一会儿,水流逐渐转清,千渺不敢直接对嘴喝,但用?来洗东西足够了。
她先掏出了娃娃,给娃娃洗了个脸,黏着的脏污也用?指甲一点点地扣掉了。
看着娃娃干净的脸蛋,千渺也跟着笑了笑。
她拿出剪刀,对着镜子,在辫子上比量了几下,找好位置后?,只听“咔嚓”一声,长长的辫子就被剪断了。
头发散开,发尾参差不齐,长度刚到肩膀。
千渺把头发打?湿,走回卧室的大镜子前,对着镜子修剪了一下长度。
她把头发剪到了及耳处,看起来比原来英气了许多,圆圆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恶鬼眯了眯眼睛:她看起来,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剪完了头发,千渺回浴室洗了个澡,恶鬼这次没有跟进去,他留在外面?,盯着刚洗完脸的娃娃。
娃娃的脖颈偏移了几厘米,很像新疆舞里的歪脖动作。歪出去,就没再收回来的样子。
恶鬼看了又看,伸出手,把娃娃的脑袋拔了出来,给它调整了一下角度。
千渺出来就发现娃娃被动过了,她抱起来瞧了瞧,心想:他不会有强迫症吧?
从周边客房里翻出了一个大号金属旅行箱,千渺把搜集来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塞了进去。
拖着行李箱走到一楼,她顺着门牌找到了设备修理部门,顺走了一整套的修理工具。
从酒店正门出来,千渺向?四周望了望。
决定先找交通工具,再找吃的。
掏出从酒店里拿的旅游观光地图,千渺打?开地图,仔细看了看,指着一处说道:“草莓限时随便采乐园,就去这!”
人没了,草莓总会在的。
还不收钱,多好!随便吃!
恶鬼凝眸打?量她,问道:“不怕有丧尸?郊区的丧尸可不少。”
千渺笑了,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怕,可是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一直躲在这吧。你吃过草莓吗?你那时候应该没有。这样,我吃给你看,告诉你什么?味道,给你普及一下。”
恶鬼:“……不用?了。”
千渺心想:丧尸啊,是很可怕,可是没有关?系。只要她能活下去,那些杀不死她的,终将使她更加强大。
今天的太阳太晒了,刚走出去两步,千渺就折返了回来。
恶鬼:“做什么??”
千渺抚摸着晒红的手臂,小声道:“太晒了,我要找件防晒服……要不遮阳伞?还能遮雨。”
恶鬼:……这种?情况下还找防晒工具的,你是独一份了。

第77章 第十一缕
楼上的未知情况太多,千渺不敢贸然?行事,在二楼开着房门的房间里搜了一圈,没找到防晒服,只找到了一件质地轻薄的运动外套和一顶圆边遮阳帽。
还找到了一把晴雨两用的遮阳伞。
装备搞齐全了,千渺拖着大行李箱出了门。
废弃的车辆满大街都?是?,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大部分汽车都?生了锈,发动机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老化,就算有车钥匙也发动不起来。
千渺想了想,转身走进?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因为有?超市停车场的前?车之鉴,千渺这次没敢直接闯进?去,而是?向里面?扔了几个易拉罐。
蹲在?停车场门口等了五分钟,见没有?什么动静,她才走了进?去。
找了一辆看起来状态不错的吉普车,千渺掀开了车前?盖,说实在?的,她对汽车一窍不通。
千渺抬起头,问道?:“你会?修车吗?”
恶鬼:“不会?。”
千渺:“……你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不多学点专业技能呢?”
一寸光阴一寸金,他可浪费了多少啊。
恶鬼淡道?:“并没有?宿主会?让我修车。”
千渺:……是?了,她的那些前?辈们,没有?一个正经搞生活的,导致恶鬼前?几百年的鬼生非常的不接地气。
说白了就是?啥啥都?不会?。
千渺只能自己动手,敲敲这个,拍拍那个,鼓弄了半天,吉普车也没能如?愿发动起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油箱倒是?开始漏油了。
千渺赶紧停手,毫不迟疑地脚底抹油:“还是?走吧,太危险了。”
再修理一会?,她怕把车库直接弄爆炸了。本来就是?想找个交通工具,别一步到位把自己送走了。
从停车场出来,千渺顺着大街往前?走,路过?菜市场的时候,她目光一顿,停下了脚步。
菜市场侧边的棚子下面?,停着一辆废弃的三轮拉货车,很原始的车型,后面?装东西,前?面?是?人力蹬的三轮。
四舍五入,也算一个交通工具了。
千渺当机立断,决定?就是?它了。
把行李箱、工具箱和牛皮纸袋放到后面?的拖板上,千渺跨上了三轮车。
铁链已经生锈了,骑起来“咯吱”作响,一卡一卡的,屁股颠得生疼。
恶鬼沉默了两秒,说道?:“你就打算这么颠着到郊外?”
千渺也有?点懵:这肯定?不行啊,不出十分钟,链子就得断。
千渺:“你知道?什么能除锈吗?醋?”
两个生活废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半晌,灵光一闪,千渺终于想起了一个东西:“除锈喷雾!”
刚好市场的不远处就有?一家五金商店,千渺飞快地跑过?去,不一会?儿就捧了几个铁罐子回来,还有?刷子和钢丝球。
结果拿回来她才发现,五金店里卖的喷雾不是?去铁锈的,而是?防止金属生锈的。
剩余两个铁瓶的包装纸已经掉色了,根本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反正都?放在?一起,她就顺手拿了回来。
千渺晃了晃铁罐,疑惑地自言自语:“能防锈,那能去锈吗?”
恶鬼事不关己地说道?:“这么点距离,走着去也累不死。”
千渺鼓起了腮帮子,小声?嘟囔:“你说话真气人。”
这么热的天,徒步走到郊外,她得晒成人干。
千渺蹲下身,硬着头皮挨个试了试。
也不知道?是?不是?混合在?一起的缘故,还是?里面?真的有?除锈的喷雾。
放置了片刻后,千渺尝试用钢丝球轻轻刷了刷,铁锈居然?真的脱落了。
她索性把剩下的喷雾都?混合在?一起,来回喷了好几遍。
为了防止清洁剂烧手,千渺戴上了塑胶手套,认认真真地把车链从头到尾刷了一遍,虽然?还有?点锈迹,但已经比一开始好多了。
太阳炙热,她很快就出了一层薄汗,看着一点一点脱落的铁锈,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成就感。
目测刷得差不多了,千渺脱掉手套,踩上去试了试,车链有?点干涩,但是?不会?一顿一卡了。
擦干净铁链表面?,千渺又喷了一层防锈喷雾,带好遮阳帽,终于能上路了。
她仰起白净的小脸,冲着恶鬼笑了笑,表情里带着小小的得意。
恶鬼垂眸看向她。
他承认,窝囊废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哭的时候又大又亮,反射着太阳的光芒,闪着细碎的光。
恶鬼慢悠悠地飘到了千渺身后的车板上,幽幽地说了一句:“驾。”
千渺反应了两秒,转头道?:“你怎么不尊重人呢?”
驾?她又不是?马。
恶鬼:“在?我的时代,拉车的只有?牲口,不说驾说什么?”
千渺:“……你不是?会?飘吗?还用坐后面??”
听了千渺的话,恶鬼不但没起身,反而顺势半躺在?了板车上。
他背靠行李箱,右手拖着腮,就像要去郊游的富家少爷,冷眸觑着千渺,表情仿佛在?说:你能奈我何?
不得不说,恶鬼站如?松,坐如?钟,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贵气。
教养和举止是?分不开的,就算他说话再刻薄,也能看出是?良好的教育环境里长大的。
恶鬼没将?真正的重量压在?车板上,但他占地面?积大,无形中给?千渺增加了不少心理重量。
那么黑的一大片,看起来好沉啊……
千渺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岁数大,他是?长辈,要尊老爱幼……可是?,他是?不是?有?点为老不尊?!
载着大爷似的长辈,千渺闷头就开始骑,她事先?看过?地图了,应该是?顺着这条路往右骑。
烈日当空,她很快就骑出了满头的大汗,拿出从酒店里顺出来的瓶装水,千渺小口小口地补充水分。
骑了大约四十分钟,她终于骑出了这片区域,面?前?出现了两个岔路口,千渺打开地图,看了看路线图。
地图上只标注了大路,小路没有?标识,她挠了挠汗湿的头发,决定?走左边。
又骑了三十分钟,千渺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怎么越来越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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