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秋听到他这话之后,垂下眼睑,眸中的光黯淡下来,轻飘飘地说了句:“是啊,神是不会犯错的,神只是放弃了那个人而已。”
郁印白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嘲讽,是在嘲讽天道,还是在嘲讽她自己。
他眸光闪烁,小天道现在的情绪不太对,他必须要知道原因,他问道:“你在想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吗?”
笛秋心下一暖。
还能和道友聊天,真好。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郁印白的过去,发现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我以为,郁印白现在这么阴晴不定又小心眼的,肯定少年的时候也是这样,不会受人欺负,但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受尽折磨的小可怜。”
“我以为少年的他应该是大杀四方的,但实际上他被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可偏偏他什么都没做错。”
“我只是很……”笛秋顿了一下,“对,很心疼。”
“他什么也没做错,却平白背负如此多的骂名,还有那身不由己的命运。”
“可天道法则不是要让正义得到彰显嘛,我只在郁印白身上看到了不公。”
笛秋说完这些之后,心上压着的石头轻了许多。
她似乎又是以前那个朝气蓬勃、活力满满的小天道了,软声道:“上面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哈,道友你听听就好,不用当真的。”
郁印白听完之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你的想法很厉害。”
他用的是笛秋平日里夸人的那种方法。
敢质疑以往的天道,不畏权威;敢承认天道有错,诚实负责;敢跳出框架换位思考,怜悯众生。
小天道做的都不是一般天道能做到的。
不仅厉害,还很有人性。
郁印白觉得很欣慰。
他能看到小天道有如此想法,他突然觉得这世界也不是那么的了无生趣了。
笛秋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设想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道友觉得她说的不对。
但她这话一出,不仅没有被质疑,反而受到了夸赞,笛秋露出甜甜的笑,道:“道友,你也很厉害的。”
“我很高兴遇到的是你。”
“我也是。”郁印白弯起眸子,里面满是笑意。
“那我告诉你,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跟这有关。”笛秋还是选择告诉他实情。
郁印白听完她的话,心中一慌,语气中不免染上些急切:“你要做什么?”
笛秋抿了抿唇,没敢说出自己的打算,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反对的,她不想看到他伤心,也不想看到他失望。
她道:“道友,如果哪天我不见了,你别伤心。”
什么不见了?她不是天道吗?怎么会不见了呢?
郁印白开始胡乱猜想起来。
他突然受够了只能聊天见不到人,只会让人患得患失。
若是哪天对面的人消失了,都没法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该去何处寻。
笛秋的话仿佛一朵阴云,笼罩在他心头,他不敢想象以后没有小天道的世界会是怎么样,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毁灭这个世界。
他沉吟良久,语气坚定不容拒绝,道:“我们见面吧。”
笛秋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见面?嘶——”她咬到自己的舌头了,很快又问了一句,“道友,你说的是见面吗?”
“你不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吗?”郁印白见她说话差点咬了舌头,也能想象到她现在呆呆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笑,眸中泄出一丝邪气。
“你都同我告别了,我还不能见你最后一面吗?”
明明是询问,但笛秋听出他的不容拒绝。
还没等笛秋答应,他又说了一句话:“我来到了你所在的小世界,等我,我来见你。”
这下郁印白没伪装温柔了,语气霸道得很。
这熟悉的语气让笛秋一愣,怎么这么像郁印白,她的道友不是很温柔的吗?
“等等,道友你知道我在那里吗?”笛秋问了句。
郁印白看了看笛秋离去的方向,他到现在还没看到小天道的影子,默了一瞬。
谁知道她怎么跑这么快?
他语气平淡道:“你之前说过你在流云秘境,我就来流云秘境找你。”
笛秋摸了摸自己储物袋里的香囊,是她给道友准备的礼物,她露出笑容,应道:“好,我们见面吧。”
在她答应的那一刻,郁印白激动地快跳起来了,他压住心中的喜悦,环顾四周景色,发现不远处有个瀑布,道:“我现在在一处很壮观的瀑布面前,我等你来。”
“是旁边住着蛊雕的那个瀑布吗?”笛秋开始想是哪处瀑布。
郁印白环顾四周,确实在旁边的断崖上发现了一个蛊雕窝。
正是那次他们同宋归帆汇合的地点。
笛秋又问了几个具体问题,这才确定了地方。
她看了眼天色,距离一日还剩下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她同道友的见面时间只剩半个时辰不到,她能感觉到,意识的边缘开始变黑,一点点往中间蔓延。
恐怕用不了多久她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这便是帮人逆天改命的后果吗?
在知道宋归帆要用烛龙心解毒是,她就在想,郁印白同宋归帆你死我活的结局是注定的,就算郁印白不对宋归帆出手,也会有各种助力把他们往那个方向上推。
可郁印白明明没做错什么不是吗?为何要为气运之子的垫脚石。
在拿到烛龙心之后,她的良心便煎熬得很,她身为天道却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从而产生了疑问,天道为何要如此对待一个无辜的人?
她想做一件事,改变郁印白既定的命运,将他从命运的泥沼中拉出来。
这也意味着一件事,她会因为没有完成曾经许下的诺言,陷入混沌的状态,大概率会毁灭,而她将永远见不到道友了。
但是,她还是做了这件事,或许是因为见不得郁印白那双灰败无望的眸子吧。
从第一次见到郁印白时,她就在想郁印白究竟经历了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后来,她看到了他的过去,越发坚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也不后悔。
从郁印白出现在近乎崩溃的宋归帆面前,他的命运已经开始改变了,他替宋归帆做了选择,保住了宋归帆的道心,也稳住了小世界的运行。
虽然他的举动有杀人灭口的嫌疑,但若迭北在魔界的所作所为被查出来,他杀人的举动只会变得合情合理,顶多态度恶劣了一些。
若说笛秋唯一对不起的人恐怕便是道友了吧。
如此,她就去见道友最后一面吧。
笛秋捏紧手中的香囊,驾着小白云往那边赶,道:“道友,我这就去找你。”
“我想听到你的声音,你先别切断阵法。”郁印白说完,眸中闪过懊恼之色,他怎么会说出这么黏糊的话。
笛秋顿了一下,忍不住抿唇笑了,哄人似的回了句:“好的,道友,我不挂。”
“嗯。”听出她语气里的纵容,郁印白耳朵一红。
笛秋说完那句话之后,通讯玉石里面便传来呼呼的风声,对于喜欢安静的郁印白这些说是噪音也不为过。
但他却第一次觉得这些声音是如此悦耳,因为这代表着有人在奔向他。
不过一会,风声小了下来,但是能听到水流声,估计是笛秋已经到地方了。
他抿了抿唇,心情突然忐忑起来,忙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就是他身上的血肉还没长好,身上依旧披着那件黑色斗篷,看上去黑沉沉的,这让他有点不满意。
但是又没办法,他怕他的伤口吓到她。
笛秋来到约定好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罩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脚步一顿。
她才在一个时辰前见过郁印白,自然认得出他的装扮。
可是,道友呢?
随后,他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同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通讯玉石。
她不确定,又往四处看了看,发现除了郁印白便没有别的人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个可能让笛秋觉得不敢置信。
同她聊天的道友居然是郁印白?真不是郁印白又在耍她吗?
她拿起通讯玉石,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勉强道了句:“道友,我到了。”
她看到对面那个黑影拿起了收中华的通讯玉石,似乎在说什么,他说了什么笛秋没有听清,她现在还处在巨大的震惊当中。
这下确定了。
“白水”就是郁印白。
笛秋刚开始觉得生气,生气郁印白欺骗了她的感情,又一次。
但当她看到郁印白嘴角的浅笑,突然没有生气了,她扬起一抹笑,眼眶不自觉地红了,更多的是庆幸。
幸好,她给他改了命,他往后定能活得好好的,前半生受尽苦楚,后半生平安顺遂,也算是给他的礼物了。
原本在另一个天道手上的通讯玉石为什么会在郁印白身上,她也不想去计较了。
笛秋将香囊收入储物袋中,选择调转脚步离开,没有奔赴这场见面。
郁印白从白天等到黑夜,从一开始的满心欢喜到后面的死如死灰,始终没看到笛秋的身影。
到了最后,他接受了这个现实。
小天道没有来,或者说,她来了又走了。
他捏紧了手中的拳头,眸中戾气丛生,紧紧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失控。
知道我是白水让你失望了,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所以,你又要再一次放弃我吗?
一旦起了头,郁印白心中阴暗的想法再也止不住了。
很好,就算掘地三尺,他也要把小天道找出来!然后,将她永远囚在自己身边,让她只能看他。
什么气运之子,见鬼去吧!
郁印白吹了一个口哨,面前出现两个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沈黎和越惊尘。
越惊尘因为郁印白无意报了杀妹之仇,选择留在郁印白身边。
他在郁印白身边待了一会,郁印白找来做缚天绳的龙筋便是交由他去找某位隐世大能炼制的,原因是他打探消息的能力强。
这绳子是为了囚禁某个人,还有那座行宫,至于那个人,越惊尘隐隐有猜想。
“沈黎,越惊尘。”郁印白周身的气息冷得吓人,那双眸子如寒冬料峭,他沉声道:“帮本尊找一个人,笛秋,这人你们都见过的。”
“不论如何,都必须把她带回来,只有一点,不能伤了她。”
越惊尘低了低眸子,心下道:果然如此,他就知道魔尊对那姑娘不一般。
沈黎还在回想,笛秋?那个总是笑得小酒窝的姑娘,尊上找她做什么?
“属下遵命。”
“是。”
两人领了命令,又飞快离开了。
郁印白自然也不会干等着,他选定一个方向往那边走去。
小天道,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否则……
他的眸子深了深。
笛秋现在在干什么呢?
她找了块地方躺着,那地方在一处斜坡上,长满青草,抬头便能看到天空,躺上去很舒服。
笛秋自离开之后便来到这处地方,也没什么原因,就是躺在这里晒太阳很舒服,能听到风声,光是看着天空就能让人觉得很平静。
小白云被召唤出来,似乎是感受到笛秋现在心情低落,它待在她旁边安安静静的,同笛秋一样看向远处的天空。
笛秋在这里一躺便是一天,从太阳下山到月亮升起。
她忍不住想,郁印白没等到她会不会很生气?他会不会伤心?他会怎么做呢?
笛秋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不停被黑色沾染,她无能为力,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失去意识。
她看了眼身边的小白云,拍拍它的头,问道:“小白云,你出去玩玩,好不好?”
小白云转了转身子,面向她,似乎在疑惑。
就在这时,有道声音传入她脑海中,宋归帆出现危险了。
嗯?迭北都解决了,宋归帆还能有什么危险?该不会是郁印白吧?
笛秋一默,第一次为自己的敏锐感到不悦。
她好不容易把郁印白从既定的死局中拉出来,可不是让他这么霍霍的。
明知这是他为了逼自己现身而下的圈套,笛秋也不能不去,她一咬牙,跟小白云说:“小白云,可能得待会才能放你出去玩了。”
她匆匆赶到现场。
果然,是这样的。
郁印白站在一块空地上,半张脸被兜帽遮住,看不清神色,紧紧抿着唇,一看心情就不是很好。
这样的他像静静窝在一隅的毒蛇,笛秋下意识就想跑,她看到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的宋归帆,压下心底的害怕,来到他身前,大着胆子道:“郁印白?”
郁印白看到笛秋出现,差点就忍不住冲了过去,但他耐住性子,袖子下的手慢慢收紧。终于等到笛秋到了跟前,他看到她眼神飘忽不定,看上去胆小的很。
她知道惹怒他会有什么后果,可偏偏就这么跑了。
想到小天道胆子又多么的大,他又咬了咬牙,恨不得咬的是她,他冷声道了句:“你失约了,两次。”
他特意提醒了笛秋他不仅没有遵守那一日之约,还有同“白水”的见面。
郁印白不是诘问,而是在陈述事实。
但笛秋却莫名的心慌,她咽了咽口水,道:“你想怎么样?把宋归帆放了。”
郁印白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宋归帆,危险地眯了眯眸子。
笛秋看他恨不得把宋归帆杀了的眼神,心中哀嚎一声:完了。
不过他只扫了宋归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她稍微松了口气,还没等她松完这一口气,郁印白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不由得警惕起来。
她看到郁印白越来越近,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而后一阵天旋地转,她竟然被郁印白扛在肩上,跟扛沙包一样。
她气急,拍打着郁印白的肩膀,道:“郁印白,你想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郁印白没回答,浑身萦绕着一股低气压,像蛰伏在暗处的野兽,而笛秋就是那个被盯上的猎物。
笛秋也不敢出声了,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肩膀上,尽力让自己舒服点。
被绑来的宋归帆看着郁印白扛着一个小姑娘远去的一幕,还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曾经同笛秋有过两面之缘,第一次是在巨兽谷,她救过他,第二次是在迷城,她在找一条狗。
不过,看样子,郁印白绑了他不是为了杀他,只是为了逼笛姑娘现身。
如此一看,他就是那个没用的工具人了。
宋归帆突然笑了。
传言魔尊郁印白冷心冷情,不近女色,如今却对一个姑娘上了心,还不惜使用威胁的手段,看上去笛姑娘也对他有意。
心底升起一种见证历史的荣耀感,被利用的愤懑也消了。
郁印白把笛秋扛出好长一段距离,一路上没说一句话,笛秋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气氛,加上晃得难受,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也没在意拍的是哪里,放软声音,道:“郁印白,你说话好不好?”
好巧不巧,笛秋拍的是郁印白的后腰,一道电流从尾椎骨蔓延而上,他停下脚步,眸底欲.色翻涌,环顾四周之后把笛秋放在地上,那双眸子定定地望着笛秋,直看得她心发慌,她忍不住后退一步,腿都快被吓软了。
郁印白睫毛颤动了一下。
“郁……”笛秋的话还没说完,郁印白那张俊脸不断放大,唇被他堵住了。
笛秋被他亲的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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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笛秋的话还没说完, 郁印白那张俊脸不断放大,接着她的唇被他堵住了。
笛秋被他亲的大脑一片空白。
郁印白的大掌扣住了笛秋的后脑勺,一把将人拉入怀中, 摁在怀里, 加深了这个吻。
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狠狠地将面前之人揉入血肉之中,省得她总是想着逃跑。
他眸光越来越深, 似不见底的深渊,往日里被压抑下去的不可说的念头尽数在这时冒了出来, 像挣脱牢笼的野兽, 使劲儿撒欢。
他没忍住, 咬了下笛秋的唇角,上面冒出血珠来,他伸出舌头, 舔了舔, 像极了某种吃饱喝足的大型猫科动物。
郁印白突然一顿, 他能感受到在他的神识中隐隐有什么脏东西冒头了。
“唔——”笛秋吃痛, 开始挣脱郁印白的怀抱。
就这么一个晃神的瞬间,郁印白被笛秋推的一个踉跄, 往后推了半步, 那双眸子依旧紧紧地盯着笛秋的嘴唇,泛着狼光, 脊背微微弓起, 他咧嘴一笑, 笑得邪肆张扬。
他伸出拇指擦了擦唇边的血迹, 而后开口说道:“小天道, 你的血很甜, 我很喜欢。”
郁印白说这话时一直看着笛秋的嘴唇,目光灼灼的,笛秋脸色爆红,明白他说的根本不是血甜,而是她的嘴唇甜。
小天道内心的小人在尖叫。
郁印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会引人犯罪?
好歹笛秋还有理智,她冷声问道:“郁印白,你这是在干什么?”
面对她的质问,郁印白不仅没生气,反而笑意盈盈地引着笛秋的小手搭在自己的后腰上,混不吝地道了一句:“小天道,你不知道男人的后腰是敏感部位,不能乱摸吗?”
笛秋瞳孔地震。
她什么时候动手了?还有我怎么不知道后腰不能随便摸啊?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
笛秋抽出手,扬起下巴,骄矜地道了一句,心底还在惋惜:郁印白的腰精瘦精瘦的,能再多摸一会就好了。
郁印白来了句:“你要试试吗?”
笛秋差点以为他看出自己想摸他的腰了,肉眼可见地慌乱了一瞬,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问道:“试什么?”
“试试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郁印白见她如此慌乱,眸光闪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若是你想试试别的也行。”
笛秋立马懂了他的意思,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不敢置信,道:“郁印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跟那狐狸精一样?”一样骚。
后面三个字笛秋没敢说出来。
“像狐狸精能和你双修吗?”郁印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直勾勾地盯着笛秋,缓声道,“如果能双修那我乐意当狐狸精。”
他说得直白又理直气壮,那双眸子满是她的身影,里面的爱意快要漫出来了,看得笛秋心跳无端漏了一拍,她捏了捏手指,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干巴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郁印白微敛眼睑,逼近笛秋。
笛秋眼神闪躲,看上去很是心虚。
她脸上的情绪被郁印白捕捉到了,他勾起一抹笑,脸上多了几分耐人寻味:“原来你在骂我。”
被戳穿了,笛秋羞得脸色一红,把头埋得低低的。
郁印白无意间看到笛秋破了皮的唇角,这次不计较她骂他,只不过有一件事是他必须要计较的。
他道:“小天道,我们还有账没算呢,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过你吗?”
“你知道我是白水了吧?你为何不来见我?又为何要逃走?你逃了两次,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笛秋看着他那双深情的眸子,垂下头,抿着唇,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不上来。”
郁印白见她如此抗拒这个问题,也不敢把人逼的太紧,他换了个说法:“既然说不上来,那就换个地方慢慢想,我会等你说出来的那一天。”
“沈黎,带她回行宫。”
沈黎出现了,看到笛秋那一瞬,瞳孔微微放大,但是他闭着嘴,一点也不敢多问。
笛秋只能跟着沈黎走了,临走前,她抿唇看了郁印白一眼,那眼神是郁印白读不懂的复杂。
同笛秋分开后,郁印白立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
他能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覆在他的神识上,在他失控咬破笛秋嘴唇的时候,它想趁虚而入。
所以,他才停下动作,让沈黎带笛秋先走。
郁印白废了一番力气,把藏在自己神识里那只“老鼠”找了出来。
“啧啧,神弃之子和天道,我真是看了一出好戏。”那道神识在阴恻恻地笑着,“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烛龙的一抹残魂不知什么时候跑出来了,还躲在他的神识内。
“可惜,本来还想靠你夺取天道的躯体的。”它还在不知死活地挑衅着。
他算是明白这条破龙为什么这么热情地招待小天道了,原来打的是夺她身体的注意,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把自己吃撑了。
郁印白杀心骤起,开始全心全力地绞杀这破残识。
“哇,这里真的只是一个行宫吗?”笛秋跟着沈黎离开了流云秘境,来到了郁印白说的行宫,看到面前的景色,她忍不住惊叹一声,“这真的不是人间仙境吗?”
楼阁隐在山雾之中,雕栏画栋,看上去极为壮观。
沈黎没应答。
笛秋知道他的性格,能少说一句便少说一句,也没觉得被轻视了。
沈黎全程没说话,只是把人送到房间就离开了,临走时叮嘱了一句:“姑娘稍等片刻,尊上马上回来。”
笛秋乖乖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
待沈黎走后,笛秋虚弱得险些站不稳,她往床上走去,躺在上面。
笛秋的意识已经黑了一大片,她还是被郁印白捉回来了,也就没想着逃跑。
笛秋从储物袋里拿出香囊,放在枕头边,嘴角陷下去小酒窝,目光温柔。
既然见到了他,这个礼物还是送给他吧。
她又把小白云唤了出来,解了两人的契约,手腕上的闪电标识也随之消失了,轻声道了句:“小白云,这世界很大你要多去看看啊。”
语气温柔的像是鼓励孩子出远门的父母。
小白云在她身边转了转,飘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笛秋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意识消失,归于混沌。
她很舍不得,但她要走了。
郁印白,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她或许又再一次抛弃了他,希望他别哭啊,他哭了她会心疼的。
笛秋眼睁睁看着意识被吞噬,最后那一点也淹没于黑暗之中,她眼睛一闭,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原来,这就是天道爷爷说的混沌吗?
她喜欢阳光,不喜欢黑暗。
在意识沉沉睡去之前,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刚上任的时候,问过天道爷爷一个问题:“天道死了之后还会有新的天道吗?”
天道爷爷说:“这世界总是要运转下去,一个天道走了会有另一个天道。”
如此,她放心地沉睡过去。
郁印白晚了半天回到行宫,回到行宫他便往笛秋那里赶,就怕她又跑了。
碍于小天道前科太多,他不得不这样想。
那天,天空很蓝,太阳为白云渡上一层暖色,宁静而美好。
等郁印白到了笛秋的房间门口,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
他心底莫名一慌,也顾不上身上的灰尘,快步走了过去。
一推开门,笛秋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人没走。
等走过去,他才发现笛秋不对劲,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有微弱的呼吸声,看上去像是沉睡过去。
“小天道?”郁印白唤了一声,笛秋丝毫没有动静,他又试着换了几声,得到的只有她浅淡的呼吸声。
郁印白脑子轰的一声,心底不免染上恐慌,他晃着笛秋的肩膀,眼眶通红,声音不免染上几分颤抖:“小天道,你快醒来!你不是天道吗?你不会死的,对吧?!”
笛秋依旧没有动静,看上去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这种认知彻底将他击碎了,一把将人抱入怀中,头埋进她的肩窝,眼泪就这么沾湿了笛秋的衣领,满室只余郁印白的哭泣声。
“小天道,我说过你就算死也要和我在一起,你听到了没有?!”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郁印白忍痛道:“为什么,你又丢下了我?你真的没有心吗?”
夕阳的余晖洒了进来,照在郁印白依旧只有满身的孤寂。
他终究是一个人。
郁印白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后面的心如死灰,不得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眸中的光灭了,因为笛秋死了,他的光永远不在了。
现在的郁印白较遇见笛秋之前的郁印白身上的冷意更甚,眸子中再也没有那种笛秋喜欢的光。
抱着她的身体哭了好久,郁印白才缓过神来,目光看到她枕边的香囊,一潭死水般的眸子波动了一瞬,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拿起那个香囊,才想起进流云秘境之前,她说过要在祈南给他寻礼物,他当时说他只收一件礼物,这便是她的礼物?她精挑细选出来的礼物?一个香囊?
郁印白只觉这礼物有什么寓意。
他出发去了祈南一趟,找遍所有店铺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里找到了这个香囊,店里只有一个阿婆。
郁印白拿着这个香囊,询问道:“这个香囊是对我很重要的人送的,是有什么寓意吗?”
阿婆看了眼郁印白,没有被他身上的冷意和一身诡异的装扮吓退,反而露出亲切的笑,道:“那个人是个女子吧,那她一定很喜欢你吧,在祈南,女子送男子香囊是有意于你的意思。”
郁印白脑子嗡的一声,握着香囊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到最后连怎么走出那家店都不知道的,再一抬头看,他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她喜欢他。
他跌跌撞撞不知在路上走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声音。
什么千机阁罪有应得,什么魔尊杀的杀,替他们除了这等败类,还有什么造化弄人,若是魔尊不入魔道,说不定就是成为一方英雄了。
郁印白才听出,他曾经灭了千机阁满门的事就这么洗白了,一个迟到百年的真相,还有各种罪名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