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印白看她一眼,眸中闪过一抹光,按她说的那样屏住气息。
而后,他凝眸望向笛秋,满是无措,声音有点发颤:“仙子,我刚刚吸入了一点花粉,不要紧吧?”
笛秋忙转过头,看到他发颤的睫毛,微微抿住的唇角,透着几分脆弱,让人心生保护欲。
正义感油然而生,她肯定道:“放心,没事的,有我在,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我相信仙子。”郁印白没有放过她呼吸的停滞,嘴角勾起笑容。
笛秋浅笑道:“那就跟着我走吧。”
她话音刚落,手腕上一凉,原是郁印白握住了她的手腕,还没等她问出话,就听他道:“如此牵着仙子,就不会走散了。”
笛秋见他态度坦荡,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带着他往前走。
眸中被笛秋的身影填满,郁印白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脚下踩的仿佛不是泥土,而是云朵,飘飘然的。
走在前面的笛秋浑然不觉,一个淡黄色的光团迎面而来,有将近半米宽,径直撞在两人中间,而后宛若星星点点的消散在空中。
随着光团的消散,妄情花一大片接着一大片地开放,最后竟然在这短短几瞬之间全数开放。
不仅如此,空中变幻出一副画面。
这不是小妖精打架吗?
笛秋被玉妩灌输过这种知识,初时不懂男女之事,却也在慢慢开窍了。
这条龙说请她玩就是看这些春宫图吗?龙性奔放大胆(其实就是好淫),此话当真不假。
她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那男的的手臂看上去没什么肌肉,肯定没什么力气,白道友的就不错。
笛秋在心底点评一番。
突然吹来一阵风,这副画面消失了。
郁印白眸中闪过愠怒之色。
敢用这种东西来污小天道的眼睛!他不会就这么轻轻放下的。
“咳,我们走吧。”
刚看到春宫,笛秋再看郁印白,心虚地移开目光,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郁印白注意到笛秋的闪躲,他垂着眸,眼神冷得吓人。
若是因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叫小天道升起抵触情绪,他便……毁了这秘境。
许是因为第一个光团做了示范,更多的光团不要钱似的冲上来,很快将两人包围。
一幅幅的画面在两人身边绽开,将郁印白和笛秋团团包围。
这东西看多了也会吐的,更何况是这么多画面一起放,光是声音听得都让人头疼,笛秋只想这些东西快点消失。
不知是不是天道言出法随的力量奏效了,平地起狂风,以两人为中心,吹散了画面,也吹倒了一大片花海。
解决了这些光团,笛秋和郁印白走出了花海,郁印白也松开了笛秋的手腕。
笛秋定了定心神,看向眼前的景物。
面前的视野并没有变得开阔起来,有的只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大到可以容许十多个人并排通过,洞壁上爬满了藤蔓,宛若一张网。
要想出去,就必须通过这个洞口。
笛秋没有任何犹豫,先一步踏入了这个洞口。
郁印白刻意稍晚了一步,所以,笛秋没看到,身后的花海火光冲天,被烧了个干净。
进了山洞后,笛秋看了看这些藤蔓,皱了皱眉,提醒道:“白道友,这些百鬼藤上面有刺,刺上有合欢毒,除了双修,只有找到语今花能解,不然只能爆体而亡。”
笛秋说着说着,自己也无语了。
真不知道这条龙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不正经的花草,还跟她说是什么好玩,她会喜欢这些吗?
郁印白听完她的话,眸中闪过一抹深意。
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带头的正是有一面之缘的沈兰娇,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个个都是元婴期,看上去是打手。
沈兰娇看到笛秋的那一刻,满眼怨毒,废话不多说一句,狠戾道:“上,把这两人给本小姐杀了。”
郁印白和笛秋动了。
笛秋拿的是小云朵变幻出来的剑,郁印白没有武器。
沈兰娇径直往笛秋那边冲去,趁笛秋还在应对这些人的时候,从背后伸手一推,眼看得手的时候,一个人影冲了上来。
郁印白被堆到石壁上,后背已经被百鬼藤的刺给刺破了。
笛秋见状,加快了攻速,小白云放出雷电,噼里啪啦的,把石壁都照亮了。
若是罪恶深重的人被劈得渣都不剩了,稍微轻点的还留了一口气,沈兰娇变成了个废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白道友,你撑住,你会没事的。”笛秋看到他背后流出的鲜血,瞬间慌了,眼神中满是急切。
她心里后悔得紧,如果她早点解决了那群人就好了……她鼻子一酸。
明明是她要保护他,结果却还是他保护了她。
郁印白看她眸中泛起水雾,心里稍稍愧疚了那么一下,柔声道:“仙子,别哭,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对,你肯定不会死的,我去给你找今语花。”
笛秋准备离开,结果她的手被牵住了,她回头,看到郁印白望着自己,那双凤眸里满是祈求。
她听到他说:“仙子,别丢下我。”
笛秋脑子里的弦瞬间崩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答应了:“好,我们一起。”
郁印白这才露出一个克制的笑,看上去真的很高兴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才这般小心翼翼的。
笛秋心底泛起一阵疼。
“走吧。”笛秋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前走,背影中透着坚定。
她一定会找到今语花。
郁印白眸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
笛秋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牵着的手越来越烫,郁印白的呼吸也变了。
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穿过了山洞,依旧没看到今语花的踪迹,笛秋心底漫起一阵恐慌。
白道友因为救他而中了合欢毒,若是找不到今语花,她只能用天道的力量了。
郁印白看到不远处的玉床,眸光闪了闪。
笛秋下定决心,突然手上传来拉力,她回过头,身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正双眼灼灼地望着她。
“仙子,我好难受。”
“马上就能找到解药了。”笛秋安抚道。
还没等她说完,她便被按倒在玉床上的那一刻,笛秋是懵的。
这,这哪里来的玉床?
笛秋思维跑偏了一下下,又回归正途,望向郁印白。
不,是他想干什么?
她一抬头,对上了郁印白那双幽暗的凤眸,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他抿着唇,没有说话,慢慢俯下身来,牵着她的手靠近自己的脸颊。
整个动作慢条斯理,他又规矩得很,只是拉着她的手,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她看到他紧咬的下唇,颤抖的睫毛,克制中满是小心翼翼。
他的手握得松,只要她稍一用力就能挣脱开来,他似乎在给她留了退路。
他也在怕吓到她吗?在害怕她的拒绝?
笛秋发现这一事实,心里蓦然软了下来,没有挣开他的手。
就是这么犹豫的间隙,她没有甩开他的手,直到手覆上他脸颊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他干了什么。
郁印白见笛秋没有第一时间甩开他的手,低垂眼睑,叫人看不出里面的暗色。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她甩开了手,他只会“名正言顺”地做些僭越之举。
而如果她心软了,他会选择徐徐图之地做些僭越之举。
反正结果都没差。
笛秋最后还是心软的,那他只能选择温和的方式,他眸底闪过一抹惋惜之色,心底却又升起一种隐秘的开心。
她会心软,是不是说明她心里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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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秋的手冰冰凉凉的, 郁印白忍不住蹭了蹭,她身上的冰凉仿佛炎炎夏日里的饮品,是那种灵魂得到慰藉的满足感。
从被覆上他脸颊的那一刻, 笛秋脑子有点发懵, 但出于他没有太出格的举动, 她也就忍住没有甩开手。
好吧,其实是笛秋自己色迷心窍。
她实在拒绝不了这种克制的举动, 她清楚,因为害怕她拒绝, 所以白道友才显得如此小心翼翼, 她也就默认了他这种行为。
下一秒, 她有些呆住了。
还蹭了蹭?嗯?
手背上一阵发烫,他呼出的热气打在上面,气息灼热,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唇瓣扫过手背。
笛秋呼吸一滞, 瞬间愣住原地, 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连责问他为什么把自己推到玉床上的事都忘了。
郁印白见笛秋呆呆愣愣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狭长的眸子中波光滟潋, 人间殊色,他轻声道:“仙子的手好凉啊。”
说罢, 他引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喉结上, 甚至还隐隐有往下的趋势。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 她脸颊蹭的一下就红了, 完全忘记自己如今还被他压在床上的姿势。
她瞳孔震惊, 道:“你, 你……”
“仙子答应过我,要保护我的。”他耷拉着眼皮,看上去可怜极了,压低声音,“如今我身中此等龌龊之毒,仙子是觉得麻,烦,所以打算就此放弃我吗?”
笛秋看他说得如此可怜,立马偃旗息鼓了,慌乱地解释道:“不,不是的,我没打算放任不管的。”
她默默捏紧手中的拳头,目露坚定:“我一定会找到今语花,替你解了这毒。”
“仙子,别不开心了。”郁印白看她皱起眉头,伸手抚了上去,想抚平她眉间的愁绪,动作怀有无限温柔。
笛秋看着那张放大的俊脸,耳朵不争气地红了。
他太温柔了。
怎么有人中了春.药之后还能这么能忍啊,真不会憋坏了吗?
这样想完,笛秋脑子一抽,瞄向他某个部位。
郁印白看她似乎在发呆,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知道她在看什么之后,脸色一黑,他眯了眯眸子,里面尽是危险的光,宛若盘踞一方对猎物虎视眈眈的蟒蛇。
他舔了舔上颚的犬牙,牙痒了怎么办?
若不是怕吓跑她,怎么会采用这等迂回的方式?她倒好,还敢这般挑衅!
郁印白凑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仙子看到了什么?”
怎么就这么被抓包了啊?啊啊啊,她现在白道友肯定是一个急色的人。
笛秋脸色爆红,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都没看。”
她这副鹌鹑样逗乐郁印白了。
他实在不明白,有人怎么会怂得那么可爱?
“仙子若是想看,不如扒了我的衣袍,岂不是看得更加清楚?”
笛秋见他似乎怒了,心里猛猛落泪,恨不得拍死一秒前的自己,道:“我真的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嗯?”他声音低哑,勾起的尾音透着一种危险的信息。
笛秋警铃大作,又听他说了一句:“难道仙子想看别的男人?”
“我没有啊。”小天道欲哭无泪,“我不想看别的男人。”
郁印白突然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问道:“那仙子是想看我了?”
“不对,我不是想看你。”笛秋下意识否认道。
“不行,看我和看别的男人之间仙子只能选一个。”
郁印白胡搅蛮缠起来,但配上他那张脸,又无法让人升起厌恶的心思。
笛秋咬了咬牙,瞪了他一眼,奶凶奶凶的。
算了,看在他救了自己一把的份上,她忍。
郁印白脊背紧绷着,猛地一咬舌尖,直到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这才压住心底的欲望。
看似是选择题,实则是单选题。
笛秋缩了缩脖子,她感觉到脖子发凉,如果她选了第二个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
她快哭了,就不能两个都不选么?
看他盯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危险,笛秋干脆破罐破摔:“我只想看你,行了吧?”
郁印白勾起唇角,很满意她的识相。
“你在这等一会,我去找今语花。”笛秋拔腿就要下床。
她的脚还没落地,脚踝便被郁印白抓住了。
他道:“仙子,解药不急。”
“怎么不急呢?”笛秋反驳,又看他那副一点也不关心解毒的样子,忍不住劝道,“就算这今语花有点难寻,但总能找到的,所以,你别灰心,好不好?”
郁印白原本想说“你就是解药,”但对上她那双关切的眸子,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说简直是在辜负她的好意,选择把话咽了下去。
这段时光是他辛苦谋来的,他是半点不愿意让她离开,但他知道若真如此,只怕小天道会把自己急死。
他压住眸底的波澜诡谲,放软语气,道:“就一下,只要仙子再陪我一下。”
空气静默了一瞬。
笛秋对上他那倔强的眼神,他死死抿着唇,细看似乎有血珠凝成,她到底是心软了。
“好吧。”
大不了她找今语花的速度再快点。
他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很好看。
笛秋不好怎么形容,就像是春天里百花开放的那一瞬间,艳丽绝美。
她肯定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笑容。
灼热的视线落在脸上,笛秋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竟是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她承认,那一刻的她心动了。
“别咬嘴唇了,都出血了。”笛秋看到他唇上的红色血滴,提醒了一句。
郁印白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心疼,缓缓勾起唇角,握住她的手指在自己嘴唇上碰了碰,哑住声音道:“仙子帮我擦擦。”
郁印白现在一副狐狸精的样。
笛秋还真吃这一套,她伸出拇指擦掉了唇上的血珠,她的神色认真,仿佛擦拭着什么名贵瓷器。
郁印白的眸子深了深,喉结上下滚动,强忍住腹下的炽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隐忍克制。
擦完之后,笛秋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好了。”
笛秋收回手,在郁印白看不到的地方摩挲了一下手指,她疑惑:嘴唇都是这么软的吗?
“你若是觉得难受,就咬这个好了。”笛秋从储物袋中翻出一条帕子,她又补充了一句,“放心,这是洗过的很干净。”
郁印白看了眼那条帕子,嫌弃地摇了摇头,实名表示拒绝。
他浅笑道:“仙子,我可以不咬嘴唇的。”
笛秋歪头,不太懂他的意思。
后面,她看他牵起自己的手。
笛秋无语了一瞬,心道:这人是跟她的手过不去吧,算了算了,看在他忍得这么辛苦的份上,她就纵容他一次。
手指被轻轻咬了一下。
笛秋这才懵住了,对上他那双凤眸,里面的情.欲快把她淹没了,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你……”
“仙子怎么还结巴了?”郁印白勾起一抹坏笑,眉目间春色无限,像只妖精。
他把玩起笛秋的手指来,她的手很软,他很喜欢。
“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笛秋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郁印白皱了皱眉,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说这话。
“你忍忍,我现在就去给你找药。”
笛秋以为合欢毒的药效太烈了,他这才行为失控。
郁印白默了一瞬,垂头思考。
是他表现得太不明显了吗?以至于小天道连他的心意都看不出来。
看来得下一剂猛药了。
郁印白下定决心,将笛秋按回床上,欺身而上,将她的手举过头顶,道:“仙子不是想知道比酒大会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上去他理智的很,但他呼出的热气打在笛秋的脸上,快烧起来一样。
脸上被抚上了一只滚烫的手,笛秋看着郁印白的脸越来越近,甚至她看到了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和他近乎虔诚的眼神,眼尾被覆上温润一片。
笛秋瞳孔放大,连说话都忘了。
他亲了自己的眼尾?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片段,有她问郁印白能不能亲他眼睛的,有她亲吻他眼尾的,也有他亲吻自己脸颊的……
笛秋记起了一切,还有自己封印记忆的那一段。
这人绝对不是如她想的对自己无意,相反他对自己有意思的很。
此刻如果用两个字形容她的感受那就是,后悔,后悔封印自己的记忆,后悔和他一路同行,后悔当时说什么保护他……
她应该当时就回忆完的,然后麻溜地跑掉的,而不是现在成为羊入虎口的那个笨蛋。
笛秋挣开郁印白的手,将他一把推开,往旁边一滚,从这玉床上下来。
郁印白看小天道第一动作是逃跑,看上去对自己避之不及,眸子深了几许。
同时,又有些疑惑。
他只将前半段她轻薄他的片段演示出来,按小天道的性子来说,即使反应再大,应当是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而不是逃跑。
郁印白伸手,按住了笛秋的肩膀,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身,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语气暧昧,道:“仙子既然对我做了这等亲密之事,难道还想不负责吗?”
“你胡说!你后面不是还占我便宜吗?“笛秋如此彻底回过味来,她真恨自己当时怎么不继续回忆下去,也至于现在才发现他的心思。
她狠狠咬了下银牙,那双圆眸睁得大大的,胸部上下起伏着,俨然气急了。
郁印白听完她的控诉,连睫毛都没有抖一下,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心虚。
他目光落在笛秋的唇上,不紧不慢道:“哦,原来仙子全都记起来了。”
“若是仙子气愤,不如咬我的手,别咬自己的嘴唇。”
面前横着郁印白的手,笛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凶巴巴道:“谁要咬你的手,我又不是狗。”
郁印白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默了一瞬。
那按她的意思是:他是狗?
他磨了磨牙,小天道现在骂人都这么高级了吗?
笛秋也是话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骂了人。
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冷静下来。
这一冷静下来,一些她忽略的细节开始浮出水面。
比如,他身上看不出的命数,他那几分相似的面孔,他有时候的眼神……尤其是这次,她清楚地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雪原香,一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劈得她外焦里嫩。
她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小天道,还是你原来的样子好看。”郁印白见她如此敏锐,笑了笑,道。
“郁,郁,郁印白!”笛秋被吓得都结巴了,心底的小人已经泪洒东海了。
远古的洪荒神啊,她居然招惹了大反派,那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是不会屈服的。”
笛秋努力撑起腰板,虚张声势。
“小天道,你还记得你说过你要保护我吗,不如先帮我解了这合欢毒?”
郁印白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叫人看不出深浅。
说到这里,笛秋就来气。
他装成白流月接近自己,欺骗自己,还说什么要她保护他。
如今假面被揭开,他居然还好意思提这一茬!
她突然想到自己往日里掏心掏肺地对他好,结果他居然是她讨厌的人,笛秋气得不行,只觉得那时的自己蠢透了。
“郁印白,你是又想出什么新办法来捉弄我吗?”说到这里,笛秋就觉得憋屈,她一个天道,居然被大反派耍的团团转,语气中不免带上些委屈。
看到她委屈巴巴的模样,郁印白心下一疼,脸上写满错愕。
这同他预想的不一样。
他是想看到小天道哭,但是又不是这种哭。
笛秋只是看着他,眸中星光破碎。
在这一刻,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今日所作所为,是他梦寐以求的,但他所求的远不止这些,甚至打算将她留在身边。
不够,这些根本不够。
心底的欲念在疯狂叫嚣着,或许抱抱她就会好了,郁印白朝笛秋伸出手,却见她往旁边一躲,眼神中满是抗拒。
他失落地垂下眸子,睫毛微颤。
原来,她这么讨厌他吗?
他后又抬起头,笑得肆意张狂,道:“小天道,照这样说来,你也欺骗了我。”
“你装成普通修士,吃了我糕点,占了我便宜,还要我保护,你不觉得你过分吗?”
“谁要你保护了?”
笛秋想到,她被黑袍攻击、被恶鬼偷袭的时候确实是他出手,包括他中合欢毒也是因为她。
她乖乖闭上了嘴巴,不说话了。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就离开,不用管我的死活,也不用给我找什么今语花了。”
“如此,我同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笛秋心里憋着一口气,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不听我的,你想留下来给我当解药吗?”郁印白咧嘴一笑,态度恶劣。
对了,这才是笛秋熟悉的那个大反派。
笛秋被他气得啊,满脑子都是想怎么弄死他比较好,奈何实力不够。
他还觉得不够气人,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你打不过我。”
“谁要管你死活,离开就离开!”笛秋一时间怒气上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郁印白望着她渐渐远处的身影,五指收紧,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指节发白,眸中却满是轻松之色。
手腕被风刃划出一道口子,汨汨的鲜血流了出来。
郁印白体质特殊,他不会“死”,等血放得差不多了他的毒自然也解了。
她走了,也就不用担心他现在的模样吓到她了。
郁印白窝在墙角,体内冷热交加,汗水打湿了他的后背,他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还真是自作自受,明明只要把小天道抓来解毒居然还把她放跑了。
他将头埋进了臂弯,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郁印白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他意识都开始模糊了,直到他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失血过多的感受实在不好受,他撑着那一点力气,从臂弯中缓缓抬起头来,往声音的来处看去,发现那人居然是笛秋。
她手里拿着一朵花,脸上沾了点灰,刚摘的,上面还有水,那双眸子依旧明亮,抿着唇,似乎在纠结什么。
小天道身上似乎有淡淡的金光。
这一刻,他知道了什么是“神明来到人间。”
心中升起一种隐秘的开心。
同时,惊喜中夹杂着一丝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是怎么样的,小天道连看到别人受伤都会觉得疼,他现在这样,肯定会吓到他。
这样一想,郁印白垂了垂眸子,又把头埋进臂弯里,再次淹没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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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秋选择离去的那一刻, 心里确实是生气的。
她实在不明白,大反派怎么这么会颠倒黑白,看他那样子, 明明是早就知道她是谁了, 但他就是不说, 还配合自己表演。
想到平日里他叫自己仙子叫得这么甜,笛秋真的是汗毛直竖。
他表面上这么叫私底下估计还不知道想怎么弄死她, 她感觉自己离死亡又进了一步。
她可能是第一个被大反派弄死的小天道。
笛秋抿了抿唇,又叹了口气, 皱起小囧眉。
也怪她, 实在太迟钝了, 明明破绽百出,她愣是自己把自己糊弄过去了。
不,还是郁印白的错, 他一个阴冷的人扮什么温和, 还扮得这么像!
她只不过被他的演技糊了眼睛罢了, 才不是她看不出来呢, 她才没有错呢。
笛秋愤愤踢了踢脚下的石头,恨不得踢的是郁印白。
这人倒是厚脸皮。
还说什么保护他?这样的人谁爱救谁救。
笛秋眼睛冒火, 愤愤咬牙, 举起拳头,视野中拇指指尖出现一抹红, 笛秋愣住了。
这好像是血吧?谁的血?
脑海中闪过她擦去郁印白嘴唇血珠的那一幕, 原本还冰凉的指尖突然变得滚烫起来。
笛秋记起一件事, 那就是郁印白的合欢毒还没解, 他不会真的爆体而亡了吧?
她想起他多次戏弄她, 是半点不想管他的。
她拔腿想要离开, 却又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她抿了抿唇,眉头拧成一团,纠结得很,视死如归地找今语花去了。
她找到今语花,解完他体内的毒就离开,这样两人就一拍两散,各不相干。
她还了他挡刀的情,他也不必再说什么同她演戏的事。
下定决心,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最后是在一处断崖边边上找到的今语花,她探出大半个身子,才够到那朵花,一把摘了下来。
看着手心握着的花朵,笛秋开心地笑了。
这下总能还了郁印白救她的那份恩情了吧?她小天道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次算大反派运气好,遇到了她。
她拿着今语花回到了离开时的地方。
还没走进,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笛秋皱了皱鼻子,脑子里有个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她离开时还好好的,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吗?
笛秋努力甩掉心中不好的想法,脚步不由得加快,到最后快要跑起来了,眼睛酸涩得厉害,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进了尘土。
她赶到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地下一滩血,红的刺目,而郁印白坐在地上,屈起膝盖,他的手放在膝盖上,头埋进臂弯里,看不清神色。
血是从手腕流出来的,滴滴答答的,染红了一大片衣袍,现在的他脆弱得像是没有生气的娃娃。
笛秋手一松,今语花掉在地上,肺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窒息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无法说明这一幕对她的震撼。
她看到郁印白缓缓抬头,望了她一眼,那双眸子是灰色的,没有星光,了无生气,他的睫毛颤动着,笛秋被这一幕刺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