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觉得小天道还真是没有心,越惊尘尚且知他机缘巧合下杀了王世绅会来感谢他,而她呢?除了口头上说说,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表示,不仅如此,她还巴不得与他撇清关系。
“花留下,你人走吧。”
越惊尘没动。
郁印白掀起眼睑,望着越惊尘,似乎在问他怎么还不走。
越惊尘咬了咬唇,面露难色,只听他说道:“小人还有一事相求。”
另一边,笛秋和宋归帆告别之后,回到了天道府邸。
软乎蓬松的白云床近在眼前,她倒下在床上,白云床陷下去,包裹住身体,像是泡在水中。
好舒服啊。
笛秋忍不住眯起眸子,她把手收在双侧,跟个蚕宝宝一样拱来拱去。
她都好久没回来了,今天就不出去了吧,明天去仙门百家看看。
虽然她没找到削弱大反派实力的办法,但是她可以找办法让气运之子强大起来,直到拥有足以对抗的实力。
回想每次被郁印白压迫的憋屈感,笛秋捏紧小拳头,她也要变强才行。
小天道说干就干,她召唤出小白云。
小白云围在她身旁飞来飞去,许是因为知道笛秋将它召唤出来准备大干一场,所以很兴奋。
“小白云,从今天起,我们也要开始训练了,不要再做那个弱弱的小天道,我们要朝以最伟大的天道为目标,前进!”
小白云前后摇,积极地回应笛秋的倡议。
笛秋很是满意,她伸出手,轻拍小白云。
砰砰砰,小白云发散出小白棉花团,逃逸到空气中。
“现在,出发。”
笛秋小手一挥,走到一半,她脚步顿住。
等等,天道怎么修炼?
笛秋眸中露出迷茫之色,她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个念头,只是当时忙着找郁印白的弱点。
一旦有了时间,她突然发现自己对修炼什么的一窍不通。
如果说修士修炼靠灵根来吸纳灵气,魔修靠魔根来收集魔气,她既没有灵根也没有魔根,那她又能靠什么来吸收什么?
这样一想,小天道更迷糊了。
她还记得,天道爷爷说若是有什么拿不定的事就找天书卷,那她去看看吧。
笛秋翻开天书卷,查了大半个下午依旧没什么头绪,反倒看得她头昏脑涨的。
她坐在台阶上,放眼望去,是火烧云,极为壮观,仿佛烈火在燃烧。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有一次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和道友聊天的,那次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在巨阳城和郁印白不欢而散之后。
只是现在呢?她倒是平和离开,但是两次的心境却是完全不同。
第一次更多的是觉得解脱许多,第二次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惆怅感。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对郁印白有种亏欠感,这种感觉说来也奇怪,可能是因为他的那句话吧。
“都是注定被宰割的命运,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刚开始,笛秋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从与道友的交流中,她才慢慢从他这句话品出些不一样的味道来。
道友说,如果他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生来便是受尽苦难,他会选择不来到世上。
那一刻的他语气冷静得可怕,笛秋真怕,抓不住他。
如果从一开始,郁印白便知道他注定成为气运之子的磨刀石,那他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不知怎么这一刻,她仿佛道友和郁印白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笛秋摇摇头,道友就是道友,怎么会是郁印白呢?
既然天书卷上找不到修炼的办法,不如去问问道友吧。
这样一想,笛秋拿出通讯玉石,打开阵法。
通讯玉石很快便亮了。
“道友好呀,你现在很忙?”
郁印白想到笛秋托越惊尘送来的奔雷花,再次听到她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就跟扎了一根刺一样,痛是不痛,就是不舒服。
他压下心底的情绪,瞥一眼手旁的折子,随后很快移开目光,仿佛没看到一样。
没看到就是没有。
“不忙。”
“那就好。”笛秋松口气,语气认真,“我想请教道友一个问题。”
看上去是很要紧的的事。
郁印白沉思半刻,随后道:“说吧。”
“天道怎么修炼啊?”小天道摩拳擦掌,神色坚定,“我要变得强大,这样就不怕郁印白了。”
天道怎么修炼?这是个好问题。
郁印白被问倒了。
他是魔头,又怎么会知道?
“道友,你是怎么修炼的啊?”笛秋又问了一句。
小白云落在她的肩头,有点塌下去了,焉哒哒的,陪笛秋折腾了大半个下午,它都快困了。
笛秋察觉到它的意愿,把它抱到怀里,小白云也就半个枕头大,被抱了个满满当当。
郁印白一时顿住,笛秋还在等他回答,他细细思考后,问道:“天道的职责是什么?”
这题她会,笛秋语气肯定:“维护小世界稳定。”
“那维护小世界稳定需要怎么做?”
笛秋丝毫没察觉到郁印白在套话,她认真思考之后,回答道:“保证天道法则的践行。”
包括之前说的削弱郁印白的力量,好让气运之子斩杀他成功证道,也是出于天道法则的原因。
天道法则有三:一、正义终将战胜邪恶。郁印白注定被气运之子斩杀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以即使是间接做了好事,郁印白身上也有功德加身。
三、弱肉强食。
所以,基于这三点,世界才能保证最基本的运转。
如果法则不能被运转,就像在巨阳城寅侈使用秘法蒙蔽天道,天道法则的运行会受到干扰,对小世界稳定会带来隐患。
郁印白拧起眉头。
天道法则,又是一个他没接触过的东西,不过,按照字面意思来猜,这个法则应该是世界运转的依据。
所以,小天道要削弱他的力量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吗?
郁印白眸光一暗。
他不动声色,道:“照你这样说,天道是为了小世界而生。”
“既然保证法则的践行,小世界会更稳定,那么以此类推,天道的力量也会相应更强大。”
郁印白一本正经地胡说起来,也是能人,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笛秋听了都忍不住点点头,语气中流露出崇拜之色:“道友说的好有道理啊。”
“道友你真的好聪明啊。”
她的语气甜丝丝的,跟沁了蜜一样。
这话是郁印白胡诌的,小天道的夸奖反衬得他心慌。
如果谎言真有被戳破的一天……
郁印白心中没来由的恐慌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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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秋向“白水”寻求天道修炼之法, 知晓天道的实力与天道法则是否正常运转息息相关。
那么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
“那怎么保证天道法则运转啊?”
小天道转了转自己的小脑瓜,联想到之前解决寅侈贩卖人口以及揭穿王世绅用秘法催生妖兽内丹,这两件事都是惩恶扬善, 那么……
那是不是说明, 她的实力已经悄悄变强了?
或许可以看看自己现在的实力怎么样了。
她轻轻推了推小白云, 在脑海轻轻唤了声:“出来啦,劈个雷试试。”
小白云飘起来, 晃来晃去的,看上去迷迷瞪瞪的, 等它稳定之后, 白色的亮光在云团中若隐若现, 发出烈烈的轰鸣声。
相较之前,看上去威力强大不少。
笛秋眼睛一亮。
所以说做好事,揪出那些设法蒙蔽天道的法外之徒, 她的力量就可以增强了。
或者让气运之子走在正道上, 获得功德。
小天道收拢手指又松开, 她试着感受自己的力量, 她没感受到力量在增强啊。
奇怪,这是为什么呢?
应该是她太粗心了才没有察觉到吧。
笛秋也没太纠结这个问题, 她现在急于和道友分享喜悦, 道:“道友,我刚刚发现, 我变厉害了诶。”
“看来, 如果真要变厉害, 就要多做好事, 或者让气运之子多做好事。”
小天道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郁印白腹诽道:做好事能变强大, 这世界上真有如此奇怪的修炼方法吗?
但心底是这样想, 说出的话却是另一回事:“我为你感到高兴。”
笛秋听到他的话,心底一暖。
她好喜欢和道友聊天,温温柔柔,又会认真听她说话。
她软乎乎道:“嗯嗯,我知道的,道友一直都是这么好。”
郁印白不语。
“道友,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啊?”笛秋关心道,“吃晚饭了吗?”
郁印白回想自己今天一天,顿觉无聊。
送客,处理公务,也没什么事情了,或许,能让她稍微提起一点兴趣的,便是和小天道聊天了。
只是现在……
这种问题不会暴露他的真实身份,郁印白也就如实答道:“没干什么。”
“晚饭吗?尚未进食。”
听到他说尚未进食,笛秋的第一反应是:道友那里物资贫乏,肯定是没有饭吃所以没有吃饭,而不是他已经辟谷不需要进食。
她还记得“白水”说过,他所在的小世界寸草不生,显然是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上。
估计她送的许多糕点、零嘴,他都没怎么吃。
小天道扬起笑容,嘴角是甜甜的小酒窝,道:“我也没吃晚饭诶,真巧。”
“不知道友是否愿意给我一个一起用膳的机会?”
笛秋的询问中透着期待,语调欢快,郁印白能想象到她弯着眸子笑嘻嘻的模样。
他有些失神。
郁印白不太喜欢和别人一起用膳,但是他却不知一次地跟小天道一起吃过饭,即使大部分时候只有小天道在吃。
他皱起眉头,开始思考: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开始改变习惯的呢?
在郁印白思考的间隙,笛秋没听到他的回答,以为“白水”还是措辞怎么拒绝。
也是,道友这么温柔的人,肯定连拒绝都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比起一起吃饭,她更不想道友为难。
于是,她主动说道:“道友,其实这也是我突发奇想,不一起吃饭也是可以的。”
“比起一起吃饭,我更希望道友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小天道话语中透着关心,不会惹人生厌。
郁印白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便听到她这句话,一股暖流从心脏往四肢蔓延,冰冷的四肢变得活泛起来,这种感觉很舒服,让他有种活着的真实感。
小天道情感赤诚,还真是让人……难以割舍啊,只不过这份感情是对“白水”的。
他压下心底的情绪,沉声道:“正好我也准备吃晚饭了,我们一起用晚膳吧。”
笛秋一时愣住,但她下一秒便扬起笑容,声音清脆:“好,一起。”
“还没和道友一起吃过晚饭呢,虽然不能见到道友,但是想想能和你做同一件事,就感觉好美好啊。”
“伴着壮观的晚霞,吹着舒服的晚风,品尝好吃的食物,最重要的是还有你在。”
“对了,道友你那边现在天色是怎么样的啊?我这边能看到极为梦幻的晚霞。”
郁印白并没有要用晚膳的打算,但是被小天道这么一说,他突然有几分期待。
晚霞吗?
他走出房门,跃上房顶,眺望远方。
一团团的云围着太阳,仿佛水中掉入一滴橘红色的墨水,渲染出一副橘红色的画。
阳光映在他墨色的眸中,染上一层暖色。
小天道说的不错,今天的晚霞确实很好看。
他似乎听她说过,天道府邸似乎是在天上,那小天道……是坐在哪朵白云上面呢?
“我这边正好也是黄昏,天边的云很好看。”
“真的?”笛秋眼睛一亮,心底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兴冲冲地跟白水分享这个假设。
“道友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看到的是同一片云彩?”
“或许吧。”郁印白回答得模棱两可。
笛秋也知晓不太可能,她瞬间冷静下来,笑道:“也是哦,我和道友都在两个不同的小世界,怎么会看到同一片云彩呢。”
“道友,你准备吃什么啊?”
小天道说起吃的来语气瞬间变得元气满满起来。
笛秋早就想好了,她要吃什么。
先是糕点,再是热乎乎的饭菜,还有她喜欢的果酒。
“我记得我给你准备的储物袋里有云丝糕,特别好吃,咬起来很软很糯,而且甜丝丝的。”
“道友,你要快点吃哦,虽然我特意将糕点装在可以保鲜的容器里,但是如果不吃的话,也容易坏掉的。”
糕点啊。
郁印白印象中,只在里面看到过各种零嘴、酒水,还真没看到什么糕点。
他将神识探入储物袋中,没看到什么云丝糕,倒是看到一个类似于棺椁的玉石容器。
他心底有种强烈的预感,小天道说的糕点就放在里面,果然,他揭开一看,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糕点。
他把视线从糕点移开,转而放在外面那个装糕点的容器上。
那装糕点的容器,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用来保持尸体不腐的寒冰棺吧?
再看到外面这个类似棺椁的东西,郁印白一时语塞。
谁给糕点保鲜用寒冰棺啊,虽然寒冰棺确实能防止腐败,但……
“你把糕点装在哪里了?”
笛秋疑惑:“道友没找到吗?就是那个大大的,白色的,寒冰棺里啊。”
“哦,原来那真是寒冰棺啊。”郁印白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用寒冰棺给糕点保鲜,估计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想到了。”
笛秋听出他话中的调侃之意,脸上臊臊的,说话的声音有点虚:“这还不是因为其他盒子什么的不够大嘛。”
“道友,你快尝尝,那个糕点真的特别美味。”
郁印白扫了一眼那里面的糕点,空气中飘散出腻人的香味。
他皱起眉头,还是拿了一小碟出来。
小白云在旁边,看着笛秋变出一道道菜,飞上飞下,对每道菜都很是好奇。
“小白云,你也想吃饭了吗?”笛秋问了句,“可惜不行哦,你吃不了。”
小白云塌了下去,跟缩水了一样。
笛秋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可以帮你尝尝。”
小白云蹭了蹭笛秋的颈窝,弄得笛秋痒痒的,咯吱咯吱地笑着。
她还不忘和“白水”解释:“道友,小白云也想吃东西,我决定帮它尝尝。”
其实,如果小天道不和郁印白解释他也知道,往日里,她对“白水”属实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也从她口中得知,她的法器是一朵云。
明明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是小天道依旧会和他说,何尝不是一种信赖呢?就像小猫在确定你会给它足够大殿关爱时,露出肚皮让你呼撸。
郁印白心底有一处地方忽的柔软下来。
他心底的矛盾感越来越强,一方面,他对小天道这种毫无保留的赤诚并不讨厌,甚至会觉得开心,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会感到嫉妒,她的这种赤诚只是对“白水”,唯独不是对他。
他沉声道:“嗯,我知道了。”
“道友,那我准备开动咯。”笛秋拿起筷子,双手捧着,目露虔诚。
“你吃吧。”郁印白回道。
美食在前,笛秋还不忘叮嘱道:“道友,你也吃哦。”
对面传来吞咽声,还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不紧不慢。
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吃饭,这种感觉很是新奇。
郁印白以为会很无聊,但是听着碗筷相撞的声音,他似乎能知道笛秋在夹哪个菜,是什么样的动作。
“道友,这个红烧狮子头好好次啊。”
因为笛秋腮帮子塞了很多东西,所以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
郁印白隔着通讯玉石都能想象到小天道狼吞虎咽的样子。
小天道还真是小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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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秋喜欢吃甜食, 属于是特别喜欢的那种,地位也就比“白水”稍微差一点点。
“道友,那个糕点很好吃的, 你快试试。”
郁印白轻笑一声, 他还真是信了她的邪。
自从那次在宴会上看她吃的很开心尝了一口, 那糕点却是腻得人发慌,在那之后, 他再也不对小天道口中的好吃报以期待。
但是,小天道听上去很是期待的样子, 有种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给他。
郁印白实在耐不住笛秋的要求, 拈起一小块糕点, 咬了一小口。
清甜从口腔弥漫开来,淡淡的薄荷香夹着面粉的甜味,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口感软糯, 但并不粘牙。
郁印白突然觉得, 这个糕点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味道不错。”
笛秋听到他的夸奖, 露出浅笑:“道友,我也觉得这个糕点好吃。”
“我还担心道友会不喜欢呢, 道友喜欢实在是太好了。”
小天道语气欢快, 声音甜软,说出的话也是让人心底如同灌了蜜一样。
没人会在意他喜不喜欢, 笛秋是第一个。
郁印白突然觉得手中的糕点也没那么甜了, 他又吃了几块, 实在是觉得腻了, 便也没吃了。
这种糕点还是留给小天道吃好了。
郁印白如是想到, 心安理得地把剩下的糕点放回……去了。
他实在不想提及小天道用来装的糕点“大箱子”。
笛秋夹起一大颗红烧狮子头, “啊呜”一口,塞进口中,嚼巴嚼巴,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这个菜也不错。
“道友,红烧狮子头好好吃啊,就是道友吃不到有点可惜,但是没关系,小天道帮你尝了。”
笛秋拍拍胸脯,话说起来都透着豪气,但是话还没说话,下一秒,就听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连忙灌了好大一口水,才平息下来。
“没事吧?”郁印白听到她的咳嗽声,嘴里的话比心里想的先说出口。
等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关心,有几分怔住。
笛秋面色一囧。
诶呀,出大糗了。
她不仅没有放话成功,还在道友面前吃饭噎到了。
她弱弱地来了句:“道友,刚刚你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发生喔,我没有被噎到,只是清了清嗓子。”
属实是掩耳盗铃了。
郁印白听到声音有点哭笑不得。
小天道还挺爱面子的。
他无奈道,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中早就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几分纵容:“你好好吃饭。”
好好吃饭他就答应她。
“嗯。”笛秋瞬间意会到了他的未尽之意,整个就是一个大点头,嘻嘻地笑着,道,“我听夫子说过,‘食不言寝不语’,估计我这种吃饭要说话的行为早就被人说了,但是道友没有。”
“我就知道,道友最好了。”
郁印白眸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
剩下的时间,笛秋确实是有好好吃饭,只有在把东西咽下去之后,她才开口说话。
小天道还特别喜欢发表吃后感,这个菜是什么味道的,好不好吃,口感怎么样。
她也不挑食,吃什么都吃得特别开心,郁印白从储物袋中,挑出些零嘴,慢悠悠地吃着,耳边是笛秋说话声,入目望去便是漂亮的晚霞。
如果要用词来形容的话,应该是惬意、岁月静好。
笛秋吃饭也没用多长时间,她还记得自己是在和“白水”通话,没敢让他等太久。
“道友,和你一起吃饭好开心啊,即使只能听到你的声音。”
“如果我们以后可以见面聚餐,那我应该会高兴地忍不住到处跑。”
“为什么是到处跑?”
“因为很高兴,就会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忍不住想要去发泄一通。”
郁印白不明白。
他没有过这种猛烈的狂喜。
“今天我见到气运之子了,他身上也有功德啦。”
小天道语气欢快,显然是很开心。
“你接下来是去仙门百家吗?”郁印白问了句,“有什么打算呢?”
笛秋想了想,答道:“要想削弱郁印白的力量是不可能了,只能让气运之子努力历练,变得强大才行。”
“还有,我想去看看世间不平之事,让自己强大起来。”
“我好像还能感受那次疾风狼幼崽死去的痛苦,心底的不甘心,我想知道万物生灵究竟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
“再怎么说,我也是天道,如果不能知道小世界是何种模样,怎么能维持好小世界?”
小天道斗志昂扬,仿佛在一瞬间成熟不少,但又是那个纯善的她。
她身上多了烟火气,整个人都透出不一样的光彩,从观望到入世。
神习惯了从高处俯瞰世间万物,极少知晓世间疾苦,但小天道却不一样,悲悯万物,而又愿意体会万物所经历的苦难。
大抵是最温柔的神了吧。
有这种想法是好的,但是郁印白对她是否能坚持下去持怀疑态度。
原因很简单,不是谁都有勇气在经历苦难之后还能继续前进。
至少,他不是。
“量力而行便可。”郁印白真心实意地道了句。
“其实,道友能和我一起游历的话,会很开心吧,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和道友聊天啊,如果我想道友了打开通讯阵法就行。“
她的声音轻轻的,闷闷的,懂事乖巧得让人心疼。
郁印白脑海中闪过什么东西,快到他抓不住。
笛秋也觉得现在聊这个太沉重了,她一扫话语中的遗憾,语气变得欢快起来:“欸,道友是在关心我。”
她双手托腮,脚尖晃来晃去,眸子弯起,带着笑意,像是小月牙。
小天道用的是陈述句,让人不好反驳。
郁印白一时无言。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笛秋又接着道:“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道友你可以放心。”
“不过,道友你也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哦。”
郁印白“嗯”了一声。
笛秋又聊了好一会,随后才切断通讯,心情愉悦。
郁印白还躺在屋顶上,等通讯玉石的光亮熄灭之后,他的眼神越发幽深。
自己明明是打算让小天道看清“白水”的真面目,然后断掉两人的联系的,到最后不仅没有成功,小天道对“白水”的印象更好了,一连夸了他好几次。
这到底怎么回事呢?明明有好几次机会的,比如在小天道邀请他一起吃饭的时候拒绝她,又比如在她问他糕点好不好吃的时候说不好吃,再比如……
郁印白把这归结于他太过沉浸于“白水”这个角色,以至于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另一边息,笛秋躺在床上,回想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今天,和郁印白辞行了,然后是去城主府和玉妩姐姐告别,还等到了宋归帆,确认他身上有功德,最后是和道友聊天,知道怎么修炼……
这么一看,今天做了不少事情,她忍不住感叹:真是充实的一天。
小天道满足地睡去。
“这仙门百家,当属虚空门为首,且不说门派中金丹以上的仙君一大堆,更重要的虚空门门风最是正派,济世救人,匡扶正义。”
“咔嚓咔嚓。”
瓜子壳被剥开,堆在桌子上,在瓜子壳旁边是剥出来的瓜子仁,有小拳头那么多。
少女见剥得差不多,露出浅笑,嘴角陷下去一个浅浅的小窝,这人正是笛秋。
她用手抓了一小把瓜子仁,塞入口中,嚼得嘎嘣脆。
说书先生在底下讲得唾沫横飞,笛秋听得是津津有味。
这段时间,她经常来这酒楼听说书,每次基本上是下午,说书的内容是仙门百家。
笛秋一连好几天都在这里听书,倒是惬意得很,为了不那么显眼,她特意变换了面庞,若是外人来看,便是普普通通的长相,没什么记忆点。
她确定下一个目的便是混入虚空门,当个不起眼的内门弟子,跟着出任务,除祟平怨。
今天便是动身之日。
怎么不起眼呢?小天道仔细研究过,一般来说处于中间的人最是不会被人注意,所以,她把自己变成一个容貌中等,修为中等,天赋中等的女弟子。
她还给自己起了个假名:钟初雪。
这套方法却是奏效,她很轻易地混入了虚空门。
虚空门隐在云雾之中,仙气飘渺,群山环绕,从主殿往远方眺望,很是壮观。
这里就是宋归帆所在的门派了。
她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的弟子多是在做自己的事,遇人会微微颔首,彬彬有礼,神色淡然,不卑不亢。
而且,虚空门没有浊气,多的是浅浅的香味,这说明她遇到的人并没有结下什么坏的因果。
小天道本来就对气运之子所在的门派有好感,现在她对于这个门派更是喜欢了。
一路上她都忍不住感慨,难怪虚空门能培养出宋归帆那种周身正气的好少年。
不过,也有她感到奇怪的地方,虚空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山峰似乎被戒严了,那里被布下了阵法。
笛秋压下心底的好奇,现在她应该是从外面刚刚做完任务回来,正准备去领事堂交付任务。
领事堂,顾名思义,是弟子门领取任务的地方,相应的每件任务都会有所奖励。
“钟师姐,这是你的报酬。”
给笛秋结算报酬的是一个小师弟,他朝笛秋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笛秋基于自己成熟稳重的角色,微微颔首,而后离开了。
在她离开的时候,鼻尖突然转进来一股竹香,这香味她是熟悉的,是气运之子宋归帆的。
她回头看去,宋归帆正在往领事堂里面走,手里拿着一个玉牌,估计是来领任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