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不管你帮不帮我,我都要逃出去!”赵天卓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就在此时,门板猛然被踹开,裴越客带着一队衙役出现在门口。
“赵天卓,你要做什么!快放了赵掌柜。”裴越客厉声喝道。
赵天卓听到裴越客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叫“李镇生”,庆幸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裴越客和白素素果然早就看出他的破绽。
他的胳膊一横,勒住赵五斗的脖子,威胁道,“都别动,否则我杀了他。”
话音刚落,裴越客猝然出手,挥剑向赵天卓心脏刺去,赵天卓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异物刺破皮肉,血液喷涌而出,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抬手格挡时却发现四肢疲软无力,全身的血液像是瞬间被抽走一般。
“你,?????”赵天卓踉跄着倒退两步,想抬手指向裴越客,力气却只能支撑他抬起手指。
他以为他发出威胁之后,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至少要劝诫一番。他万万没想到,裴越客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出手,一招致命。
跟着裴越客的衙役们也都惊骇不已。
裴越客冷声道,“你们都看到了,凶犯赵天卓欲取人性命,本官不得已而杀之。”
衙役们面面相觑,一时没明白裴越客是什么意思,刚刚明明没有到生死关头,明明可以活捉赵天卓,可裴越客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有机灵的很快就反应过来裴越客的意图,忙道,“属下看到了,凶犯行凶,不得不杀。”
其他反应慢的也跟着附和,“属下看到了,凶犯行凶,不得不杀。”
很快,赵天赐案又更新了全新的版本,李镇生无意中发现了何彩叶的秘密,得知自己的妻儿是被何彩叶谋害,一怒之下要报官抓人,此时何彩叶就萌生了谋杀之念,她先打感情牌将李镇生安抚下来,同时开始了精心的谋杀计划。
她以李镇生的名义让婢女去尼姑庵为唐氏超度,婢女走后,她便杀害了李镇生。
何彩叶为掩盖罪行,想到了十几年未联系的赵天卓,她想让赵天卓假扮李镇生瞒天过海,赵天卓不肯,她便以十五年前合谋杀害赵天赐的秘密相胁迫。
赵天卓不得不从,为了“变身”为李镇生,那么赵天卓必须从世界上消失,于是他自导自演了被老虎袭击失踪的戏码。
这就是为什么胭脂铺伙计三天没有看到李镇生,因为真正的李镇生已死。赵天卓假扮的李镇生需要时间慢慢熟悉李镇生的生活习性,为免被人看出破绽,他很少出现在人前。
最熟悉李镇生的婢女随后就被“李镇生”解雇,何彩叶知道迟早会露出破绽,于是决定远走高飞,和“李镇生”搬到锦城生活。
万万没想到,何彩叶的完美计划会遇到一个变数,那就是白素素。白素素竟然识破了十五年前交换杀人的秘密,“李镇生”被全城通缉。
何彩叶和赵天卓都知道他们迟早会被抓住,两个人各怀鬼胎。
十五年前何彩叶每走一步都会拉上李镇生,目的就是担心事情败露时让李镇生做替罪羊,十五年前无人堪破她的杀人手法,替罪羊的作用没有发挥出来。十五年后,当“李镇生”被通缉时,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所谓的神探只堪破了交换杀人,并没有堪破和赵天卓交换杀人的其实是她何彩叶。
她认为自己还有机会继续隐藏下去,只要杀了唯一的知情人,赵天卓。
同时,赵天卓也在为自己谋求生路,只要杀了何彩叶,那他就可以以李镇生的身份生存下去。
各怀鬼胎之下两个人都在谋划杀害对方,赵天卓抢先一步,将何彩叶从城门楼上推了下去。
第30章 婚约
李镇生的尸体在他姚城的家中被挖了出来,死因是被钝器击打头部颅骨碎裂而亡。和赵天赐的死因一模一样,连伤痕的位置都一样。是何彩叶的手笔。
白素素自掏腰包将李镇生和唐氏合葬,还请了高僧为他们夫妻念经超度。
一番大张旗鼓的操作,白素素的善名远播,加上侦破了十五年陈年悬案,一时间她名声大噪。
素素侦探馆彻底火了。
一时间,顾客盈门,蒙冤受屈者,身陷陈年悬案者,纷争不决者都来找她断案评理。
至于委托价码,达官显贵她就往高了报,反正他们不差钱,平民百姓她就往实在了报,不能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坑了人家。
她深知名人效应的力量,名人,最重要的就是口碑和形象。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有了好口碑,就有了多数人的支持,做任何事都会事半功倍。
她以极低的价格接了两个平民的委托,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解决他们拖延一两年没有解决的问题,收获赞誉一片。
赢得口碑最快的办法就是做慈善,她拿出二百两银子开设了十处粥棚,施粥给无父无母的孤儿和来京城的难民。
白素素美名远播,一时风头无两。
圆圆看着刚刚丰满没两天就干瘪下去的钱袋子很是郁闷,“小姐,这银子还没捂热呢您就给花出去了。这什么时候才能实现你说的那个什么,财富自由啊?您以后能不能别乱花钱了?”
白素素将一束刚采摘的百合花插进花瓶里,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欲得先舍,欲取先予,我只是花了区区二百两就赢得了一个好口碑,全京城的人都在讨论我,都在传播我的善举,谁若是不知道我白素素的大名,那就是孤陋寡闻,这等于是给我做广告做宣传,简直不要太划算。再者,我有赚钱的能力,就有花钱的底气,花光了也不怕,只要我还活着,千金散尽还复来。”
圆圆歪 着脑袋想了半晌,也没想出如何反驳,只好承认白素素说得有道理。
“小姐,您说得对!那我能不能去买几个糖火烧吃?街头刚开了一家早点摊,糖火烧特别好吃,您想不想尝一尝?千金散尽还复来嘛!”圆圆嘻嘻笑着,凑近花瓶闻了闻花香。
近日,圆圆越来越没规矩了,她发现白素素越来越平易近人了,除了派她出去跑腿办事的时候,几乎没有小姐架子,好几次她差点忘了主仆尊卑。
白素素用力捏了捏圆圆肥嘟嘟的脸蛋,“你个小吃货,整天就想着吃,幸亏我也爱吃,否则还不都便宜了你。”
圆圆揉了揉被捏疼了的脸蛋,笑得更开心了。以前的白素素对美食没什么兴趣,对她喜欢的食物从来不多看一眼,甚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鄙视。如今的白素素经常和她抢食,很普通的食物竟也能吃得眉飞色舞,就跟从来没吃过一样。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就是李玉珠被害那一天。
圆圆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想不明白,她在白素素心情好的时候问过这个问题,白素素说是“想开了”。
但是她不傻,她知道这个答案是在敷衍她。如果说喜欢美食可以改变,平易近人可以改变,那么那些破案的能力渊博的知识怎么解释?不可能是一日之功。
既然白素素不想告诉她真实的原因,她也不再问,她只知道她喜欢现在的小姐就足够了。
“圆圆,你还记不记得我和程俊之订婚时程家送了什么订婚礼?”
白素素坐到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十几种茶叶,她依次拿起来闻闻味道,把喜欢的放在一边。
圆圆道,“那么多东西我可记不住,反正不老少呢,我印象最深的是一柄玉如意,晶莹剔透的,听说价值几百两呢。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素素选了一罐茶叶开始泡茶,“你忘了?我说过要和程俊之解除婚约,当时我们正要去姚城没顾上,如今回来了,自然要去把婚退了。总得把订婚礼给人家退回去吧。”
圆圆正站在凳子上垫着脚擦柜子,听到白素素的话差点没惊得掉下来,还好她身法还算灵活,站稳了。
“小姐,您真的要退婚?那可是淮南王府,王府诶,整个大夏有几个敢称王的?您是在开玩笑吧?”圆圆坐到白素素身边,急得要跳脚了,白素素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没开玩笑啊。”白素素云淡风轻地品一口茶,皱了皱眉,“涩了。”她把茶倒掉,又重新泡另一种茶。
圆圆真想把白素素的脑袋瓜子凿开看看她是不是少根筋,当然她不敢把这个想法宣之于口,“小姐,你不要冲动啊。你知道老爷夫人为了保住和淮南王府的婚事受了多少白眼吗?您可千万不要冲动啊。”
白素素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父母是极其重视这门婚事的,当初她父亲被贬出京,墙倒众人推,所有人都说白家配不上淮南王府,应该自请解除婚约,就连淮南王府也明里暗里暗示过一两次,白素素的父母脸皮薄,既然人家暗示得那么明显了,再不识相就不好了。
他们本想解除婚约,可白素素钟情程俊之,以死相逼阻止了父母,父母无奈之下顶住重重压力没有解除婚约。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白素素在一年后就改了主意。
“咱们还有多少银子?”白素素泡好了第二种茶,呷了一小口,满意地笑了。
圆圆对“咱们”这个字眼很喜欢,白素素是真把她当成了姐妹、朋友,而不是有尊卑之分的婢女。
她点了点钱袋子里的银子,“还有一百三十五两。得省着花了。”她知道白素素一问银子就是要花钱了。
白素素道,“那还差得远呢。人家一个玉如意就几百两呢。只能先欠着了,等攒够了钱再把订婚礼还给人家。”
圆圆一喜,以为这意味着解除婚约这件事要暂时搁置了。
然而白素素却打破了她的美梦,“走吧!去淮南王府。先把婚约解除了,大不了打一张欠条。”
圆圆劝不住,只好跟着一起去,她们租了马车,赶车的还是马力,马车还是最豪华的。气势上绝不能输。
白素素是一个享乐主义者,遵循着“人生得意须尽欢”的人生信条,豪华马车坐起来倒是舒服得多,何必委屈自己?
到了淮南王府,白素素站在宽大豪华的府门前感叹真是气派奢华。
圆圆连忙给她洗脑,“小姐,你只要嫁过来就可以住进来了。”
白素素瞪了她一眼,“瞧你那点出息。我是想是这样的房子,不过我是想靠自己赚钱买一套,而不是靠嫁人。”
小厮通传白素素来访的时候,程俊之还以为听错了,确认之后满面狐疑,不知道白素素来王府做什么。
最近白素素风头正盛,他自然也有所耳闻,市井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白素素,就连皇宫大内都在盛传素素侦探馆的美名。
更让他意外的是,关于白素素的议论竟然几乎全都是正面评价,聪明睿智、美丽优雅、大善人、人美心善、冰雪聪明,各种夸赞的词语都投射到白素素身上。
他的那些朋友,包括皇子自从知道大名鼎鼎的白素素就是程俊之的未婚妻之后都在找他打听白素素,言语间竟然颇多羡慕。
程俊之一直不喜欢白素素,加上白素素家世不显,他不愿让人知道他有一个未婚妻。
可如今,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白素素美名远播,对他的仕途颇有助益,这门婚事不再是鸡肋,转瞬成了香饽饽。
忽而,他想起白素素曾说过要解除婚约,莫非她突然到访是为了此事?
程俊之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干净得体,他大步流星地赶往会客厅,小厮说白素素直接去见王妃了,他又急忙改道去他母亲的院子。
淮南王王妃还不到四十岁,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都带着养尊处优的贵气。
白素素足足等了一刻钟,王妃才从内室出来。此前王妃只见过白素素一面,对未来的儿媳妇不甚满意,除了样貌还算拿得出手,家世才学都配不上王府,无奈亲事早就定下了,无故退亲就是忘恩负义,她也只能接受。
前些日子程俊之跟她提过白素素,说白素素抛头露面开了一家什么侦探馆,整日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着实不像样子,彻底丢了书香门第的门风。
话里话外程俊之都透露出想解除婚约的想法,她早就看出来了儿子属意表妹秦羽柔,王妃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怎么能不让他如愿?
白素素向王妃行了一礼,王妃轻轻柔柔地笑着,“客气什么,坐吧。”
王妃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西子模样和声如蚊吶的声音,白素素立刻想到了秦羽柔。想必秦羽柔一定是跟王妃学的。
怪不得程俊之会喜欢秦羽柔,原来是照着他母亲找的。白素素心道。
开场照例是一番互相问候身体的寒暄之词,白素素保持着礼貌而得体的微笑。
王妃斜斜靠在软枕上,意态慵懒,“听说你开了一家铺子,帮人家找人的?”
白素素自豪地道,“是一家侦探馆,叫素素侦探馆,不止可以帮忙找人,主营业务包括缉凶缉盗找人寻物解谜评理,我最擅长的是缉凶。“
王妃揉了揉眉心,似乎是嫌白素素聒噪了,“素素,你若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说,姑娘家,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她淡淡一笑,柔声道,“按理说,你还没有进我淮南王府的门,我没有资格管教你,理应是你父母管教,可如今你父母远在千里之外,他们离京之时将你托付给我看顾,我便不能袖手旁观了。你可千万别嫌我老婆子啰嗦。”
白素素早料到程家会拿她开侦探馆的事大做文章,她正好就坡下驴,“王妃,素素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今天就表个态,我的生活没有任何难处,侦探馆我会继续开下去,侦探馆的收入可以养活我自己,哦,还有我的婢女圆圆。您就不必操心了。”
她全程礼貌地微笑着,语气也拿捏得恰到好处,不生硬,不带刺,温温柔柔的。
可越是挑不出毛病,越是气人。被气到的人都找不到借口发火。
王妃一向是被人捧着敬着,谁要是敢顶一句嘴她绝不会惯着,有气一定会当场撒出来。尽管白素素的语气挑不出错,可仅仅是违逆这一点就错了!
王妃修养的确好,没有发火,冷冷道,“怎么能不操心呢?你若和俊之没有婚约,我自然就不必操心了。只要你和俊之的婚约还在,我就得操心。”
笑里藏刀。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只要你白素素还要这门婚事,就要听我的!否则就滚蛋!
白素素没有 任何迟疑,几乎是在王妃话音刚落就道,“王妃,其实我今天来就是要解除婚约的,这是聘书。”
她将一本红色聘书放在旁边的桌几上。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王妃惊得七荤八素,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她还在斟酌着如何跟白素素提解除婚约的事,还在琢磨着如何把错误和责任推到白素素身上,还在研究在解除婚约之后避免白素素纠缠不休。
她是做梦都没想到白素素会先她一步提出退婚!
她怔怔看了白素素半晌,怀疑白素素是不是突然傻了或者疯了。
白素素悠然自得地在那品茶,时不时露出餍足的神态,还加了一句“不愧是王府,真是好茶。”
“王妃,这是什么茶?回头我也去买一些。”白素素问道。
疯了,这姑娘肯定是疯了。王妃脑子里盘旋着这个结论。
直到一旁的贴身婢女提醒,王妃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王妃,白姑娘还等着您回话呢。”婢女低声提醒。
王妃胸腔剧烈起伏,她这辈子没有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她压下汹涌的怒火,道,“既然白姑娘另有所爱,我淮南王府便成全了你。”
从“素素”到“白姑娘”,改口改得真快。
白素素敏锐察觉到王妃布下的陷阱,不疾不徐解释,“王妃误会了,我并没有什么另有所爱,我只是觉得我和程世子的三观不一致,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都不是对方的良配。”
王妃再也绷不住了,重重将杯子盖扣上,脸上都显出愠色来。白素素自以为正常的公正的中肯的话,听在王妃耳朵里,就是在说她儿子不是良配。
这简直是对淮南王府的侮辱。白素素一个落魄潦倒的官小姐,婚配王府世子本就是高攀了,是她配不上王府,她应该感恩戴德,应该曲意逢迎,应该死气白赖地抱着王府的大腿,然而白素素不但主动退婚,竟然还口出狂言说她儿子不是良配。
当娘的都见不得别人说半句自己儿子不好,更何况被追捧惯了的王妃。
“放肆!”王妃厉声呵斥,“你竟敢说俊之不是良配?你凭什么?哼,白姑娘,你未免太自视甚高了,我倒要看看你退婚之后谁还敢要你!”
白素素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刺激到王妃脆弱的自尊心,她连忙解释,“王妃您误会了,我没说程世子不是良配,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彼此不合适,不是对方的良配。”
“送客!”王妃命令道,原本和煦的脸上乌云密布。
贴身婢女立刻将白素素请了出去,就差直接轰人了。
白素素刚被推出去,迎面撞上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婚约当事人,程俊之。
“呵呵,程世子安好。”白素素笑着打招呼,婢女又轻轻推了她一下,她忙道,“我走了,再见。”
程俊之刚要说什么,却被王妃叫了进去。
程俊之一进门就看到了桌上的聘书,心下凉了半截,空荡荡的,“母亲,白素素来做什么?”明知故问。
王妃不想给儿子添堵,收敛了怒气,恢复了柔和的笑容,“俊儿,你如愿了,你和白素素的婚约解除了。你可高兴?”
猜想成真,程俊之并没有想象中高兴,但他明白木已成舟,不可能改变,并且母亲是何等高傲的人,他和白素素断然绝不可能了。
“高兴。”他挤出一个笑容,“白姑娘可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她自觉配不上你,也算有自知之明。”王妃淡淡笑着,她没有对儿子说实话,怕儿子生气。
母子俩又说了会儿体几话,程俊之才告辞。
他一走,王妃就让婢女把聘书给烧了,看着火红的纸张被火苗吞噬,变成黑黢黢的灰烬,好像嘲笑她一般,火苗燃尽的时候,残留的指甲盖般大小的纸屑上正好写着“白素素”的名字。
王妃瞪着那三个字,眼神怨毒。
白素素俨然已经成为京城名流圈的顶流了,她的任何消息都会冲上京圈“热搜”。
很快,她和淮南王府解除婚约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了新一轮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八卦消息越传越离谱,什么白素素是被淮南王府退婚的,什么白素素另有所爱了,那个所爱就是顺天府府尹裴越客,什么程世子亲自“捉奸”,什么白素素在王府跪了三天三夜求原谅。
总之流言把白素素描述成了一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背信弃义最后被淮南王府抛弃的女人。
圆圆气哄哄地把早点往桌上一丢,“气死我了。小姐,你是没听到他们在背后怎么编排你的,说你水性杨花,跟,跟裴府尹那什么。”她气得说不出口。
白素素慢条斯理地将早餐摆到盘子里,泡了两杯茶,优雅地吃起来,漫不经心问,“那什么?”
圆圆难以启齿,“说你跟裴府尹勾三搭四。”
白素素毫不在乎,“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更何况人红是非多,嘴长在人家身上,我堵不住悠悠众口。”
看来给女人造黄谣,古来有之。
圆圆又气又急,“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白素素笑道,“你别急嘛,有人比我们更急,他会出来澄清的。”
“谁啊?”圆圆吃得一边腮帮子鼓了起来。
“和我勾三搭四的人喽。”白素素把豆浆喝完,舔了舔嘴角。
原书中,裴越客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一心一意往上爬就是想获得父亲的重视,证明自己不比嫡子差。
他不会允许这种损害名誉的谣言存在,所以他一定会站出来澄清。不需要白素素出手。
圆圆这才放心了一些,但担忧难解,“小姐,就算最后澄清了流言,可有些人还是会相信流言蜚语,您将来找婆家,婆家也许就因为这种流言不要你,因为他们拿不准流言到底是不是真的,总是女人只要沾上桃色绯闻就一辈子说不清了。”
白素素用帕子擦了擦嘴,老师收拾自己的碗筷,“你是杞人忧天了。若是一个男人相信了流言蜚语,说明他缺乏判断力,又蠢又笨,我还看不上他呢,若是一个男人足够聪明睿智,他就能看清楚我的为人到底如何,自然不会相信流言蜚语。如果一个男人明知道我不是流言蜚语里的那种女人,却还要介意莫须有的流言蜚语,说明他小肚鸡肠,这种男人我也看不上。只有那种既聪明睿智,又不介意流言的男人才是我的良配。”
圆圆道,“小姐,我怀疑这些谣言就是淮南王府放出来的,那天你可把王妃得罪狠了,王妃那个人我早就听说了,面善心狠呢。”
“我能够理解。淮南王府爱面子嘛,人家若是问起来为何会退婚,王妃总不能说是我没看上他儿子吧,流言放出来,不但抹黑了我报复了我,也省了不少事,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不会再在王妃面前提到退婚的事了。”白素素竖起大拇指,“王妃挺聪明的。”
裴越客正在书房里听训。
父亲裴建功一两个月都难得召见裴越客一次,今天忽然把他叫到了书房。
裴越客心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果然,裴建功听到了庶子和白素素的绯闻流言,大怒,不问青红皂白对裴越客一顿斥责。
“你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淮南王府的准儿媳妇,你真是大孝子,给你老子把淮南王得罪了。”裴建功抬手给了裴越客一巴掌,“今后你让我怎么面对淮南王?”
裴越客没有躲闪,脸上甚至没有任何波澜,他对挨打已经习以为常,躲闪只会让父亲变本加厉。
他被罚跪三天祠堂,如果白天有公务不在家,那就再增加一个晚上补齐。
裴前早料到就 l 是这个结果,早准备好了护膝,找了一处僻静的空屋子给裴越客穿上。
“少爷,你怎么不解释解释,你和白姑娘分明没什么嘛。”裴前吐槽,“也不知道这种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竟然还有那么多人相信。”
裴越客却道,“清者自清。”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裴前觉得裴越客的态度很奇怪,若是以往他早就暴跳如雷了,“少爷,这可是事关您的声誉,您是不是应该找白姑娘商量一下,总得澄清一下吧。”
“没必要。她要澄清自然会去澄清。”裴越客跪得笔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翘了翘。
裴前敏锐捕捉到了主子一闪而逝的笑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少爷,你怎么好像挺高兴的?”
“哪有?”裴越客板起脸来。
变脸这么快,前后对比很明显,裴前确定自己刚才没看错,“你刚才明明笑了。”
“没有。你看错了。”裴越客冷冷道。
一连过了七八天,白素素和圆圆都没有等到裴越客的澄清,这几日她接了两个委托,小赚了一笔,干瘪的钱包又鼓了起来 。
有钱就花没钱就去赚,是白素素的消费观。
她亲自画了沙发和转椅的图样,量了尺寸,请了京城最好的木匠打造。沙发倒好说,转椅要转起来则不容易,木匠研究了几日才研究明白,最后用木头做了出来,白素素感叹木匠心灵手巧,奖励了十两银子。
躺在漂亮舒适的沙发上,白素素恍若回到了现代社会,她的大脑清清楚楚知道她还活在书中的世界,恍惚间有一种时空交错的奇妙感受。
为了庆祝得到新家具,白素素要去京城最豪华的饭店消费,新月饭店,听说每天都要排队,人均消费十两起步,非达官显贵富豪商贾消费不起。
圆圆先行一步去排队拿号,半个时辰之后白素素才从侦探馆出发。
谁知圆圆已经看了半天菜谱,白素素还没有到,小二来催点菜催了好几次,圆圆只好先点了两个菜打发了小二。
圆圆受不住饿,忍不住尝了两口,口味真不错,又尝了两口,就这样两口又两口,两盘菜见了底。
白素素还没有到。
圆圆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白素素除了查案子时都是很磨蹭的,可就算再磨蹭一个半时辰也该到了。
她连忙叫小二来结账,小二见她只点了两个菜就要开溜,眉眼间都是鄙视。
“十两银子,新客九八折,九两八钱。”小二手里拿着算盘却没用,两个菜没必要。
圆圆瞪圆了眼睛,“两个素菜就要十两银子?你们抢钱啊。”
小二把菜单拍在桌上,“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吃不起没人逼你吃啊。”
最后一句是嘀咕出来的,但圆圆也听到了。圆圆回呛了两句,掏出钱袋子,一看傻眼了,她今天出门匆忙没带够钱,浑身上下只有五两银子。
这下子小二底气更足了,嘲讽圆圆是穷光蛋,揪住圆圆不让走。
圆圆担心白素素的安危,又想回去拿钱,小二却不依不饶不撒手,吵架差点演变成打架。小二接触的达官显贵多了,自以为高人一等,气焰嚣张,要揪着圆圆去见官。
正在纠缠不休时,圆圆看到了救命稻草,裴前。
“不必去顺天府衙门了,官老爷就在眼前。裴前哥哥。”圆圆喊了一声,她料定裴前在的地方,裴越客一定就在不远处。
裴前闻声转过身瞧见圆圆正被小二揪着,心上一喜,左右瞅了瞅却没瞧见白素素,他走过去,“圆圆,你们这是在干嘛?你家小姐呢?”
圆圆道,“裴前哥哥,你能不能借我五两银子?我和小姐约好了,可小姐到现在都没有来,我很担心她,我差五两银子这小二不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