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娇—— by云芙芙
云芙芙  发于:2024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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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三胜两败,谁先得到三面小红旗者为胜出。
当宝珠的球没有任何阻拦的进入蓝方那边的球门时,周围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后场外爆发出强烈的掌声。
为宝珠捏着一把心的张绾晴激动得直接跳起来,双手并拢呈喇叭状喊道:“宝珠,你一定要赢啊,我可是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钱都压在你身上了!”
骑坐在马上的宝珠更是骄傲得不行,这就是你们小看本郡主的下场。
“沈宝珠,想不到你也还挺行的。”纵马而来的秦祥博朝她吹了声口哨,挤眉弄眼。
宛如孔雀开屏的宝珠抖了抖羽毛,全是得意自满,“你也不看看本郡主是谁。”
“你只是侥幸入了第一球,说不定等下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小祥子,你找死!”宝珠气得抡起月仗,作势朝他打去,“本郡主哪里是运气好,分明是厉害,要不是厉害,第一个球怎么是本郡主拿下的。”
突然挨了一仗的秦祥博疼得龇牙咧嘴,“沈宝珠,你那么凶小心以后没人敢娶你。”
“本郡主能不能嫁出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没有人说过,永安郡主也会打蹴鞠,打得还那么好。”从上场到现在连球都没有见着的穆钦羡慕得不行,亏他前面还庆幸蹴鞠场上有个比他还不懂球的永安郡主,现在看来,只有他才是真正的俳优。
“蹴鞠起源于汉,兴盛于唐宋,当时上至皇帝,宗室亲王,下至走马贩卒都对打马球独有钟爱。即使现在不在向立国初重武轻文,不能改变的是,一些贵族从会走路开始就得学会骑马,而打马球,又恰是马上技艺。”沈归砚眸光闪烁的注视着场内耀眼夺目的她,一度移不开眼。
他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耀眼,也嫉妒能和她青梅竹马长大,肆无忌惮嬉笑打闹的秦祥博。
沈归砚看出他的担忧,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等下你拖住永安郡主,不要让她靠近内场,剩下的交给我。”
打马球虽风靡整个王朝,不代表它不会发生危险,何况是在一个双方队伍里早有龌龊的比赛中。
进了首球后,意气风发的宝珠勒紧马绳,双腿夹着马腹朝正被大家追逐的七宝球跑去。
等她远远甩开想要包围住她的人,并离球越来越近之时。
侧身骑马,弯腰下身。
月杖快要碰到马球之时,马儿突然前蹄仰空嘶吼,疯狂想要甩走身上的宝珠。

“宝珠!”
“你们还不快点去拦住那匹发疯的马!要是敢让我家郡主受伤,你们就算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蹴鞠场外的人们看见这一幕,紧张得整颗心都要跳出胸腔外,手指攥着围栏杆不放,其上青筋覆盖。
冬儿,雪苹更是直接爬过栏杆冲进场内,只为拼命的拦住发疯的马。
此时此刻她们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小姐绝对不能出事!
一些胆子小的直接闭上眼睛,生怕下一秒看见的是马蹄把她践踏成泥的血腥画面。
这一刻的画面仿佛是静止的,凝固在寒流里的冰封,安静得连彼此间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啊!”
整个人即将被甩下马背,任由马蹄践踏的宝珠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下坠带来的失重感令人胆颤得头皮发麻。
此刻周围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喧闹的人声消失不见,唯有寒气从脚底升起,随后蔓延至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她用力抓紧缰绳,抓得十指血迹斑斑的想要重新稳坐在马背上,那匹马却像是长了眼睛,竟是起撅蹄子要踹她。
不行,难道她真的要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吗。
还是在前一秒大放厥词要让姓沈的好看,结果下一秒却被踹下马。
“宝珠。”
“小姐!”
当极致的寂静远去后,是铺天盖地叫她名字的声音,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无孔不入的把她包围住。
脸色惨白如纸的宝珠因恐惧闭上眼,冷汗已然打湿内裳,大脑随之变得一片空白。
忽然听见有人顺着风来,叫住她的名字。
她以为的骨裂巨疼并未传来,反倒是一只手横伸而来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用力往里一带,随之落入一个满是皂角香的怀抱里。
而后她听见了因痛苦发出的闷哼一声,细细小小的,似猫儿抓心挠肺。
睫毛轻颤,缀上一滴泪珠欲落未落的宝珠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可在场外的人却看得在分明不过。
宝珠身下的马发生暴动时,千钧一发之际,离得最远的沈归砚瞳孔缠上一圈血丝,抽出匕首插//进马屁股,纵马疾速奔来。
随后足尖踩在马头上,以此为支点,在她摔下马的瞬间将人拦腰抱住,一只手护住她的后脑勺。
二人重重摔在地上,接连滚了好几圈。
是轻功,他们居然见到了只传说在江湖中的轻功!!!
少年们在意的是他的一手好功夫,少女们羡慕的是,如果被英雄救美的人换成自己该有多好,更有人为此去打听沈归砚的身份。
男人坚硬的胸膛撞得宝珠鼻尖发红,眼眶里无意识冒出涔涔泪花,扬手一个巴掌甩去。
一想到她在萧哥哥的面前被他抱着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她更是气得胸腔上下起伏,眼尾因愤怒似洒了一盒胭脂,美得秾艳又生动。
“大胆!谁允许你抱本郡主的。”
被打得偏了脸的沈归砚舌尖顶住上颚,非但没有松开搂着她腰的手,而是抱着人飞速上了马,双腿夹紧马腹带着她在场上跑起来。
“混蛋!你放我下来!”被人禁锢在怀里的宝珠气得粉腮生艳,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狗胆包天。
“本郡主命令你放我下来,你听见了没有!”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下颌线绷紧的沈归砚褪去了往日的淡漠,漆黑的瞳孔里压着风雨欲来的怒火,以及藏着连他都没有注意到的后怕 。
但凡他来得慢上半步,她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危不危险,本郡主不知道,还有你放我下来。”被扛着放在马背上的宝珠气急得直想捶他,这一锤,正好打到沈归砚摔断了的两根肋骨,疼得他发出隐忍的一声痛呼。
“不行,还有你安静点不要在乱动了。”额间青筋直冒的沈归砚制止住她的手,把她的姿势从抱变成横放趴在马上。
“混蛋!你怎么敢!”她堂堂永安郡主,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扛上马,说出去不知道得有多丢人,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在金陵待。
“还有你凶我做什么,不对,你凭什么凶本郡主!”从小到大,连大哥二哥都从来不舍得凶她,他算什么东西啊,敢凶她。
王八蛋!畜生!
强忍着一巴掌拍上她屁股冲动的沈归砚抿了抿唇,面色冷峻,“马球场上不长眼,这样的危险你还想要发生第二次吗。”
她骑的那匹马本应该是他的,说明幕后之人真正想要将其置于死地的人是谁。
那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对他的命执着。
但凡他在慢上一步,等待她而来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并不会想那么多,单纯以为是个意外的宝珠扬唇反驳道:“我又没有受伤,要你多管闲事。”
“还有你放本郡主下来,听见没有,本郡主命令你放我下来!”
沈归砚对她的命令视若无睹,纵马把人带出场外,交给已经被吓傻的雪苹,眼风锐利一扫,“你们看好她,不要在让她靠近场内半步。”
至于阴差阳错导致她受伤的罪魁祸首,他一定不会放过!
张绾晴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把宝珠扛过来的沈归砚,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泛着刺骨寒意的一眼给钉在了原地,随后一股寒意从脚底腾升,蔓延至尾椎,想要脱口而出的话通通跟着咽回了嗓子眼。
奇怪,他的气场怎么那么强,压迫得她差点儿连气都喘不过来。
沈归砚把宝珠放下后,扫了一旁早已被吓傻的冬儿一眼,眼皮轻撩,“去给她找个大夫来看一下。”不然他不放心。
完全忘了真正应该看大夫的人是他。
直到沈归砚纵马走远,冬儿和雪苹才像是寻回了理智,围在宝珠身边上下检查,眼睛通红得似刚劫后余生,“小姐你有没有事,你刚才都要吓死我了。”
“小姐你答应我们,下次不能在玩那么危险的比赛了。”
“不行,还是得要请大夫过来看一下,要不然我不放心。”
“本郡主好得很,才不需要看什么劳子大夫。”说着,双拳攥得直颤抖的宝珠再度翻身上马要入场。
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要让她下场,他又有什么资格决定她下场。
冬儿连忙拉住她,疯狂摇头的劝说,“不行,小姐你不能在去了,要是在出现意外该怎么办。”
她更不敢去想,要是沈公子来得慢上一步,事情会演变成怎样的难以挽回。
宝珠气急得就要抽出腰间挂着的软鞭,咬着牙,“放开,到底我是你们小姐,还是他是。”
“小姐,其它的事情我们都能答应你,但是这一次不行。”
“放开!本小姐让你们放开!”
张绾晴从沈归砚的那一眼中缓过神来,搓了搓胳膊,“就算你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比赛已经开始了。”
闻言,宝珠觅声望过去时,正是沈归砚所在的马球队改变了策略。
其他人尽可能的拦住秦祥博,能接触到球的,都第一时间把球传给沈归砚,萧亦霖。
原本对秦祥博那边一面倒的局势瞬间发生了改变。
本来以为会久僵不下的局势瞬间明了。
此时场外的观众都忘了自己压的是哪一方,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围着场内一个人的身影转动。
从他进了第一个球开始,大家只不过是认为好运气。
很快,当他在众人围堵下进了第二个球,第三个球,热烈的掌声先是稀稀疏疏的响起,随后掌声如浪潮。
虐杀,这是仅凭实力碾压的虐杀!
“姓沈的居然赢了,你们是不是看错了。”眼睛瞪大的张绾晴捏了下自己的脸,觉得不可思议。
而且赢了就算了,但他赢得一脸轻松的是怎么回事?
感情是前面都把他们给当成狗遛啊!
以一己之力进了三个球,从而赢得比赛的沈归砚翻身下马,来到秦祥博面前,并不为此骄傲自满,仍和平常一样淡然的拱手道:“小侯爷,承让。”
拳头攥得青筋直冒的秦祥博纵使有再多不满,也不会像他们耍赖,但是真让他跪下来,不可能!
要是他执意要他履行赌约,那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察觉到气氛不对的萧亦霖适时过来打圆场,“大家都是同窗,以和为贵莫要伤了和气。”
额间青筋直冒的秦祥博冷哼一声,甩手走开,“呵,算你们这次好运,下次就不一定了。”
“老大你去哪里啊。”
“老大你等等我。”跟班们见老大走了,立马抬脚跟上。
下了马背后,两条腿都还是软的穆钦都做好要以死对列祖列宗谢罪看,谁能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感激中带着一丝埋怨,“沈兄,原来你马球玩得那么好啊,你怎么不说啊。”
要是早说他会打马球,他也不用那么提心吊胆。
并没有因为赢得比赛而露出半分张扬得意的沈归砚睨了他一眼,“你没有问过。”
穆钦挠了下头,“也是。”
这时,和他一队的人陆陆续续地走过来,眼里都流露出感激之色,更有人出声邀请。
“沈兄,今晚上的聚会你来吗。”
“不了,我有约了。”不欲和他们多说的沈归砚抬脚就走。
国子监的踏春说是感悟四季之美,其实只要不做离经叛道之事,并不会拘束他们的游玩之地。
散场后,又被张绾晴按着让大夫检查了一遍身体的宝珠立刻像只长了尾巴的兔子,跑得飞快的跑向即将走远的萧亦寒。
她怎么能忘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呢!
致使着丫鬟把他身边人支开的宝珠张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下唇微咬带着少女独有的娇羞,“萧哥哥,你还记得答应宝珠的事吗。”
萧亦霖的眸子含笑的注视着比他矮上半个头的小姑娘,“我没忘。”
“那………”咬了下舌尖,压住心口揣揣不安小鹿的宝珠咽了咽口水,随后脸颊红红地把早就准备好的小丁香色香囊拿出来。
“萧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香囊,希望你能收下。”

第16章
垂柳袅袅,簇簇桃花堆积于枝头,可爱深红爱浅红的河畔旁,是穿着丁香紫琵琶袖,绣领任垂蓬髻的少女正紧张又娇羞的期待着艾慕少年的回答。
萧亦霖的目光落在她双手递过来的香囊上,随后长睫垂落。
风轻柔的从身边拂过,恰好吹乱鬓角发丝,引来翩跹粉蝶。
过了好一会儿,萧亦霖才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香囊,“宝珠为什么想到,要送孤香囊。”
大庆虽不似前朝对男女大防看得过重,时下也有男女互赠香囊的习惯,却也不会无缘无故相赠。
“因为,因为…我……”本就不太会撒谎的宝珠的脑子突然卡住了,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只要在沐佛节送给心上人香囊,神佛就会保佑他们二人日后能姻缘美满,幸福相守一生。
要知道萧哥哥向来厌恶鬼神之说,并认为把希望寄托于鬼神身上的人往往愚蠢又懒惰。
“表哥,原来你在这里啊,怪不得我前面都没有看晓说漫话光波局柒额羣把以司仈乙六久6散见你。”就在这时,穿着月白色纱衣,发间素净得仅着一支白玉梅花簪的林筱柔来到两人面前,又对着宝珠俯身盈盈一笑。
“沈小姐,柔儿听说你成为了郡主,都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她的眼睛落在萧亦霖手上的荷包,忍不住笑出声,又很好地藏住眼尾鄙夷,“表哥手上的这枚香囊,看着倒是好生别致,特别是上面绣的两只鸭子憨态可掬,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绣娘之手。”
冬儿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她自己眼神不好错把鸳鸯看成鸭子就算了,居然还把她们小姐贬低成绣娘,简直岂有此理!!!
雪苹在冬儿要出声时,及时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
她们当奴婢的行为,往往折射//出小姐对待另一人的喜恶。
要知道那位姑娘可是晋王殿下的表妹,她们就算在厌恶那位小姐,也万不能当着晋王的面说,否则最后被迁怒,厌恶的还是小姐。
萧亦霖跟着泛起笑意,指腹摩挲着手中的香囊,“宝珠绣的这两只鸭子确实不错。”
“原来是永安郡主绣的荷包,怪不得看着格外与众不同。”林筱柔格外咬重最后几个字,其中的嘲笑之意,宝珠又怎会听不出来。
也是,那么丑的香囊,除了她,还会有谁的女红如此拿不出手。
“我和萧哥哥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你说要恭喜我成了郡主,行啊,那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两个响头,本郡主就当是收下了你的恭喜。”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到嘲讽自己做的香囊时,宝珠要不是因为萧哥哥说喜欢贤良淑德,温柔体贴的女子,她早就一巴掌呼她脸上了,哪里还用像现在这样忍得牙齿发酸。
真以为她是萧哥哥的表妹就敢在自己面前嚣张,看她等下不撕烂她的嘴!
“宝珠。”萧亦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虞。
“我有说错什么了吗,我送人的礼物,凭什么要被她指指点点,大不了我不送了!”从小到大就没有被人用这种语气说过话的宝珠眼眶一红,作势就要拿回自己的香囊。
林筱柔单薄的身子轻颤,泫泪欲泣的摇头,“永安郡主,我不是那个意思,还请你不要误会。”
宝珠眼眸一眯,“不要让本郡主误会什么。”
瞳孔浮现一层粼粼泪花的林筱柔仿佛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我和表哥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表哥知道你被封为郡主后,还特意让我帮忙一起去挑选礼物,就是担心他选的礼物不合郡主的心意。”
她的话落在宝珠耳边,一字一句都饱含着浓浓的炫耀,直接上手一推,“你是在和本郡主炫耀是不是。”一字一句,似从牙缝中硬挤而出,满是警告的冷戾。
被推得往后一个踉跄的林筱柔诚惶诚恐地垂下头,拼命摇头,“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还望郡主不要误会。”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说啊。”
随着宝珠咄咄逼人的步步紧逼,林筱软吓得惊慌失措的一直往后退,似乎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她们身后有一条流淌的小河。
“郡主,我和表哥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还请你不要误会。”眸光泪花点点的林筱柔掩下眸底的算计,正不断朝着身后的河边退去。
落在别人的视角里,便是宝珠气焰嚣张的不断推搡着她。
“误会,你当真以为本郡主的眼睛是瞎的吗。”宝珠精致的眉眼染上愠怒,那双鹿眼儿燃起两簇小火苗。
“本郡主在这里警告你,萧哥哥不是你这种低贱的人能肖想的!要是你在让本郡主瞧见你死皮赖脸的跟在萧哥哥身边,我就将你套进麻袋里沉塘,打断你的狗腿。”她说得好听点儿是皇后母家的侄女,可谁不知道是隔了多少房,死皮赖脸攀上的穷亲戚。
随着与其他人距离拉远后的林筱柔彻底不装了,无人注意的角落,轻轻地勾起嘴角,露出得意又渗人的一抹笑,压低着仅二人可闻的声线,“郡主,你说要是你把我推下河后,我表哥会不会认为你愚蠢又恶毒。”
“向你这样的蠢女人,又哪里配得上我表哥。”
如他表哥这般丰神俊朗,俊美无俦的男子,理应配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而不是沈宝珠这样除了家世好之外,一无是处的蠢货。
“你是在威胁本郡主!你好大的狗胆!”完全不知已落入对方圈套的宝珠扬起巴掌朝她脸上扇去。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她,还敢骂她蠢!
林筱柔等的就是这一刻,在宝珠的巴掌即将落在脸上时,神色屈辱中带着坚韧,似一朵风雨摇曳中的小白花,“我尊你一声郡主,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还咒我去死,要是我做错了什么惹郡主生气的事,郡主直说就好,何必羞辱我。”
“我林筱柔纵然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也是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
伴随着声音落下的是她掉入河里响起的扑通水声,湖水荡起层层涟漪,以及宝珠刚抬起的手腕。
她说的话,也盘旋在周边经久不散。
林筱柔身边的丫鬟最先反应过来,双眼赤红的大喊道:“永安郡主,你为什么要推我家小姐下水,我知道你讨厌我家小姐,可你做得也太过分了吧。”
“我们小姐在如何也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晋王殿下的表妹!容不得你如此羞辱!”
“谁说是我家小姐推的,你是亲眼看见了吗,还是眼睛长瞎了。”早就憋不住的冬儿双手叉腰的破口大骂。
“行啊,你都说是本郡主推的,你这忠心耿耿的奴才不一起下去陪你主子作对,都白瞎了你的忠心。”说着,气得直咬牙的宝珠抬脚,直接把人推下去河边。
不是她做的事,谁都别想污蔑她。
要是敢污蔑她做了,她更不会吃那个哑巴亏。
随着河水又一次冒起咕嘟的声响,萧亦霖冷着脸走来,并指挥着人下水救人,“你在做什么。”
“是她自己掉进河里的,不是我推的。”宝珠心虚的把手往身后藏,又一次重复,“不是我推的,我没有做。”
就算是她做的,她也绝对不会承认。
“宝珠,你真的让孤太失望了。”男人眼里流露出的失望之色,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直戳得人心底发疼。
“我说了不是我推的,难道萧哥哥都不相信我吗。”眼眶泛红,蒙上一层细碎水光的宝珠拳头捏紧,固执的看着他,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宝珠,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任性。”
一句任性彻底把她的行为盖章,也给她判了死刑。
“好,是我推的,你现在满意了吧。”因委屈鼻尖满是酸涩的宝珠一把抢回送给他的香囊。
她亲手做的香囊,才不要送给不相信自己的人。
“宝珠,你在做什么。”萧亦霖看着被她拿走的香囊,眼里带上一丝愠怒。
红唇紧抿的宝珠别过脸,避开了他的质问,鼻音厚重,“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讨厌她,还有这是我做的香囊,我想送给谁就送给我!”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香囊我也不想送给你了。”
这时,林筱柔也被人救了上来,轻声的唤着“表哥。”
萧亦霖着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看柔儿。”
“不用。”宝珠气呼呼地一把甩开她的手。
他都不相信自己了,她才不要喜欢一个都不相信自己的人!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冬儿才敢硬着头皮出声,“小姐,香囊还送吗?”
她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伺候了,自然明白小姐有多喜欢晋王殿下,刚才说的那番话顶多是气话罢了。
她们心里也跟着埋怨起晋王殿下,就算他不知道小姐为了绣好这个香囊废了多少心神,熬了多少夜,又扎破了几根手指头,也不能不相信小姐。
“送什么送,本郡主不送了。”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的宝珠看着手上的香囊,越看越不顺眼,更多的是因涌到鼻间的酸涩感,而难受得不行。
她一想起萧哥哥附和的话,还有毫不相信自己的目光,气得用力扯得香囊变形,又嫌不解气的扔在地上踩。
她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久的香囊,手指头都不知道扎到了多少次才做好,可是,他凭什么不要啊!
难道就因为她绣的香囊不好看?
不,才不是她绣的香囊不好看,她沈宝珠绣的香囊可是天底下第一好。
不知何时出现,并跟在后面的沈归砚捡起她扔在地上的香囊,拍打走上面沾上的灰尘,追上前,“宝珠同学,你的香囊。”
少年勒出一条血痕的掌心里放置着一枚沾满灰尘,针线粗糙,扯得变形的香囊。
气得红了眼睛的宝珠头也不回,吸了吸鼻子,把要脱眶而出的泪花逼回去,“本郡主不要了。”
她亲手绣的香囊被人嘲笑后,还留着做什么,留着膈应自己吗。
“既然宝珠同学不要,可否将这香囊赠予我?”
“随便,你爱要就要。”
沈归砚唇角轻勾,把被她弃如敝履的香囊小心的放在掌心,又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只有一只眼的鸳鸯。
这鸳鸯,绣得还挺活灵活现。

她才不要因为一时的不高兴,影响全天的好心情。
白日是由皇城寺和周边几个寺庙举行的沿街赐福,诵佛经,走在面前的是盛妆打扮的僧尼比丘们口念佛咒,手持柳枝玉净瓶沿街洒水,中间是装载着金身佛像的□□车,两侧由胥吏开道,防止人流拥挤发生踩踏事件。
据闻只要是被用柳条浇上圣水,且心诚良善之人,来年定会身体健康,财运亨通,得偿所愿。
到了夜间,是千里繁星放河灯,祈求心愿。
远远甩开丫鬟,让她们自己去玩的张绾晴和宝珠看着小摊前各式各样的河灯,一时之间竟挑花了眼不知道该选哪一种。
往常的河灯只有荷花形状,近几年的商家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不在把河灯造型局限于荷花。
而是多出了象征财富的元宝,不羡仙只羡鸳鸯的鸳鸯,野趣横生的白鹤,圣洁高雅的雪莲。
“宝珠,你看这个花灯好可爱。”张绾晴拿过一只憨态可掬的鸭子河灯捧在手上,就是感觉这只鸭子怎么越看,越有几分像宝珠那枚香囊上的鸭子。
不过这只鸭子,可比宝珠那只香囊上的鸭子好看多了,最起码是有两只眼,而不是一只睁眼瞎。
“我是个俗人,我喜欢荷花的。”宝珠说着,伸手拿过一旁的荷花灯,随后取出银子付钱。
二人挑好河灯后,特意避开人多的地方来到一处偏僻的河边。
星河流淌,波光粼粼,水天共一色。
一盏盏荷花灯漂浮于水面上,似一颗颗璀璨明星,可见银汉迢迢暗度。
在灯侧提笔写下心愿,然后拿到河边放生的张绾晴托着下巴,挤眉弄眼又揶揄的问道:“宝珠,你放河灯的时候,许的什么愿啊。”
宝珠把写好的河灯放进流淌着星月争辉的小河里,眨了眨眼,“我不能说,要是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她小时候不知道这种愿望是不能说的,还总在大哥二哥带她出来放河灯时,特别大声的喊出来,然后就会在第二天醒来时收到自己想要的礼物。
一开始以为是许愿很灵,还逢人就吹嘘,炫耀。
可在她知道真相后,难免会感到失落的欺骗感,她自以为是的神明原来就是大哥二哥。
“也是,可惜今年红缨和芩竹一个因伤不能外出,一个有事,要不然我们都能一起玩了。”张绾晴低落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远远地听到有人在叫卖着糖葫芦,高兴得站起来。
“宝珠,那边有卖糖人的,你要不要吃。”平日里她见着糖葫芦不会那么激动,但是在沐佛节当日,一些小贩售卖的糖葫芦里面不只有山楂一种,还会有枣子,桑椹,樱桃串的糖葫芦。
“不了,你去吧。”正蹲在河边的宝珠伸出一截皓白手腕把写好祝福的的河灯放进河里后,突然看见有几个人正向她所在的位置走来,顿时浮现一丝不满,并准备让人把他们赶走。
这条河又宽又长,周围有那么多放河灯的地方不去,为什么要来自己这里。
那几个人对视一眼,随后加快脚步的朝她靠近。
正放下第三盏河灯,祈愿大哥身体健康的宝珠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见那几个人把她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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