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河神—— by折枝发发
折枝发发  发于:2024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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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听后下意识蹙紧眉,那森冷的目光更是将眼前侍女们都扫了遍,最后警告道。
“也别怪我这个老婆子没?提醒你们,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自己都好掂量掂量。”
几名侍女们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直到听着老婆子离去的脚步声后,她们这才纷纷松口气,并伸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渍。
有一心高气傲的侍女忍不住抱怨道:“那桃姐的身份有什么可好隐瞒的。”
其他几名侍女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都苍白起来,有一名侍女想张嘴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害怕的闭上嘴。
老婆子年纪虽大,但脚步却又快又稳,很快就赶到县夫人的院子中,只是刚进院,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脸上先是露出一抹诧异,而后瞪了眼守在门口的几名侍女。
“好生?守着!”
老婆子进院子后,看向?紧闭的屋门,她走上前,站在门外将方才的事情都详详细细的说出来。
屋内,县夫人缓缓放下手中的白瓷碗,用着丝帕优雅着擦拭嘴角的血迹,眼底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
“奶娘,你说她会发?现我的秘密吗?”
县夫人伸手轻轻抚摸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之前那略微苍白的脸色,此时透着几分红润。
老婆子想了想:“要不派人?”
余下话虽没?说,但彼此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儿,早就轻车熟路。
县夫人声音极其轻柔:“奶娘,她不是普通人,不能用对对待普通人的法子来对付。”
“不过也幸好,也能替我解决了一些麻烦事。”
县夫人眉眼露出几分笑意,目光也落在放在木桌上,那被?鲜红染红的白瓷碗中,她伸出那纤纤玉指,用食指蘸了蘸碗中的鲜血,并放在嘴中贪婪的吸允着。
县夫人才缓缓开口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劳烦奶娘出门去趟桃姐那,与她说说清楚。”
老婆子想了想:“还是夫人聪慧,我现在就过去。”
乔五味不知晓自己被?人给?盯上了,出了府邸后,她便急忙忙赶到府衙那处寻刑捕头?。
刑捕头?正准备出门去筹办那场“婚礼”之事,见乔五味过来时先是愣了下。
“乔姑娘来此,可是发?现邱氏的踪迹?还是找到那些消失新娘的线索?”
乔五味指了指离府衙处不远的茶摊道:“先过去喝杯茶慢慢说。”
南方的四?五月已经开始热了起来,这一路赶来,差点没?把人渴死,虽说热茶泛苦又烫,却又极其解渴。
此时在茶摊上喝茶的客人不多,零零散散几人在那喝茶歇脚,乔五味人还没?进茶摊,便大声吆喝卖要一壶热茶。
故此刚坐下来,那茶便已经放在桌上。
乔五味拿回自己的钱袋子,腰杆子自然是挺的直直,付了茶水钱后,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低头?吹了吹才小心翼翼的抿了口,缓解缓解口中渴意。
刑捕头?耐心的等乔五味喝了半杯茶后,才轻声道:“乔姑娘这般焦急,想必是有所发?现。”
能称为捕头?,那观察力定要比常人厉害的多。
听到这话的乔五味连忙解释:“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在那之前,刑捕头?得?答应我一件事!”
邢捕头?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先得?听听是何?事?”
乔五味想了想,将声音压低:“这件事你不可告知县老爷。”
刑捕头?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他有些不解:“为何??”
他断断不敢猜想那些消失的新娘与县老爷有关,但乔五味这话却又引得?人不得?不误会。
乔五味轻声解释:“从?杨镖头?家中离开没?多久,我便瞥见一名可疑之人,尾随着她竟来到县老爷府邸。”
“我想着刑捕头?在唛城多年,又经常去县老爷府邸,兴许认识此人。”
她隐去在府邸中打?听那人的事。
刑捕头?有些心神不安的喝了口杯中的茶,那滚烫的茶水烫的他舌尖发?麻,整个人也逐渐回过神来。
犹豫良久,他才开口:“此事我可以不告知县老爷。”
不管是于公于私,刑捕头?觉得?自己既是唛城捕快的领头?,无论何?事,做人要讲良心。
若县老爷有嫌疑,那他也要胆大妄为。
得?到承诺的乔五味连忙自己在何?时碰到那名肥胖女子,以及她与邱氏怀中所抱的东西等,全部?一股脑的说出来。
刑捕头?有些发?愣,而后给?出乔五味心中想要的答案:“你说的那人我认识。”
乔五味连忙道:“详细说说。”
邢捕头?觉得?乔五味定是多虑了:“那女子叫做温桃,大家都称呼她为桃姐,是唛城名声极好的柴稳婆的女儿,她去县老爷的府邸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
乔五味闻言,不由想起来那日与邱氏在吃云吞时,那卖云吞的商贩曾说过,县夫人家中得?有怪病,因此县夫人每次生?出来的孩子皆都夭折。
这也怪不得?方才县老爷会找自己求府,怕是想护着县夫人怀中的孩子,这次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活下来。
乔五味忍不住问道:“这桃姐是怎么样的人?”
刑捕头?在还不是捕头?时,就认识温桃。
“桃姐是柴稳婆的夫君死后,在冬日河边捡回来的弃婴。”
当时他恰好路过,碰到柴稳婆疯魔般的跳到冰冷的水中将漂浮在木板上的温桃给?救了上来。
刑捕头?还误会过,柴稳婆会不会就是陶桃的亲娘。
“桃姐打?小身体不好,脸色蜡黄,身形瘦小,走几步路就喘得?厉害。”
乔五味有些怀疑刑捕头?是不是说错人了,毕竟那桃姐身形肥胖,皮肤白皙,远远看去就像是她的名字般。
刑捕头?怎会不知乔五味心里在想什么,她继续道。
“桃姐能有现在这副摸样,可是多亏了柴稳婆,若不是她四?处求医,花费许些银子替桃姐诊治,这桃姐早在儿时就早早夭折。”
可以说,桃姐虽被?人遗弃,但却因柴稳婆悉心照顾,才能活到现在。
刑捕头?眉心微蹙:“说起柴稳婆?”
乔五味见他犹豫不决的神情,忍不住问道:“柴稳婆?”
刑捕头?轻“嗯”了声:“县夫人便是柴稳婆去接生?的,不过自那以后,好像就没?怎见到柴稳婆了。”
乔五味心头?一惊,难不成是因县夫人所生?孩子频频夭折,那柴稳婆遭到牵连?
她试探性的看了眼邢捕头?“会不会是出了事,不如我们去一趟桃姐家中看看?”
其实乔五味更好奇的是,那日在船上,桃姐怀中所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兴许去她家中就能知晓答案。

邢捕头想了想, 那柴稳婆家在城北,离这儿不是很远,也就半炷香的路程。
虽他觉得温桃是不可能与消失的新娘之案扯上关系, 但乔姑娘既然怀疑, 那就过去一趟也无妨。
刑捕头在前带路, 乔五味紧随其后。
城北这带居住的皆是些贫苦人?家,所住的地方是以木头随意?搭建在一起房屋,简陋的拥挤在一起,街道上更是积着不少污水, 在这炎热的天气下, 四周散发污泥腐烂的发酵味以及让人无法忽视的尿骚味。
很难想象这地方会是繁华而又热闹的唛城。
乔五味并未觉得诧异,甚至觉得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有光就有黑暗。
只是等刑捕头将她带至柴稳婆院前时, 乔五味被那几乎爬满院墙的爬山虎给震憾到。
随着微风轻拂, 那绿油油的爬山虎似是都活了过来,左右轻轻的晃动?着,幽如一片泛起涟漪的碧湖, 瞧的人?心旷神怡。
就连空气中那难闻的气味都消散了许些,甚至多了几分淡淡的清香味。
而透过院墙, 是一簇簇粉白桃花,正?高?高?的,且肆意?的绽放在那枝头上。
这院子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 乱石中一朵盛开的野花,与周边显的格格不入。
刑捕头走上去, 伸手轻轻拍了拍院门, 并喊道:“温桃在吗?”
很快屋内就传来一道女声:“在的。”
半响,木门从里被人?缓缓打开, 身形过于?肥胖的桃姐瞥见刑捕头时先是一愣,而在瞧见乔五味时,那双被脸上肥肉挤压成一条缝隙的眼睛,将其上上下下打量着。
桃姐用丝帕将脸上热出来的汗渍胡乱擦拭着,而后问道:“刑捕头过来可是有事?”
刑捕头轻“嗯”了声:“许久没瞧见柴稳婆,想过来看看她。”
桃姐闻言:“那刑捕头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我阿娘去外地探亲了,得半个多月才能回来。”
刑捕头脸上瞬间露出狐疑的神情:“探亲?”
他很早就知道柴稳婆不是唛城本?地人?,而是从外地嫁过来这边的,但却?极少?听柴稳婆提起有什么亲人?。
桃姐先是愣了愣,随即用着丝帕捂着嘴轻声笑了起来,并打趣道:“刑捕头该不会觉得我在撒谎?”
见自己心中所想被桃姐给猜中,刑捕头倒也没有否决。
桃姐见状,索性开口解释:“刑捕头怕是不知晓,当初我阿娘是被迫嫁给我那早死的阿爹,故此与家中人?关系极差,以往没提,只是不想挑起伤心事。”
“可前几日,那边的老?头子被自己好赌成性的儿子给活生生气死,家中竟是拿不出一个铜钱出来,给那老?头子买个薄棺材,没法子,那边人?便求到我阿娘面前。”
说到这里,桃姐的脸上露出极其鄙夷与厌恶的神情。
“你也知道,我阿娘心善,那边人?一哭惨,这不就将我留在家中,去那边给那老?头子处理身后事。”
“刑镖头不信的话,就等半个月后再来瞧瞧,便知晓我这番话是真还是假。”
桃姐都把刑捕头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他也只好保持沉默,心里的猜疑也少?了许些。
而乔五味则透过桃姐,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院子里,隐隐约约的能瞥见院中种满许些叫不上名的花草,且都生长的极好,应是被主?人?精心照料着。
不过让乔五味最为在意?的是桃姐身上所散发的味道,那一股甜丝丝,犹如蜜果成熟后所散发的香气最为突出,以及很浅,并无法忽视的奶臭。
她敢断定?,邱氏逃跑时,怀里被黑布笼罩的东西跟桃姐脱不了干系。
可这时桃姐忽开口道:“姑娘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她笑眯眯的看着乔五味,那副肉乎乎的样子像是尊弥勒佛,可却?又透露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乔五味蹙紧眉心,并故作装傻:“咱们?见过?”
桃姐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那日咱们?在船上见过一次,而后在邱氏院子的巷子处也碰过一次。”
她很坦诚,甚至并不忌讳提起邱氏这个人?。
乔五味压抑内心的错愕,待收敛心神后,索性开门见山说出她来此目的。
“我是因邱氏一事来找你的。”
桃姐用丝帕再次擦拭额头渗出来的汗水,她抬头看着悬挂在头顶上空那过于?灼热的太阳。
“若不嫌弃的话,便进屋喝杯花茶。”
乔五味也不知道眼前的桃姐到底耍什么把戏,想着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她正?准备抬腿跟进去时,却?听刑捕头忽开口。
“乔姑娘,陈千峰那边我得去一趟,若没事的话我便先走了。”
自从提出演一场嫁娶迎亲的戏码来骗那邪祟过来,刑捕头的工作量也加了许些,每日忙到天黑才回去。
乔五味想着就算待会真出什么事,刑捕头在场也是个累赘,还不如自己一人?进去。
“行。”
闻言,刑捕头便转身离去,而乔五味与候在院门口的桃姐对视一眼,抬腿走了进去。
随着身后传来“咯吱”的声响,门在被关上的瞬间,身后则传来桃姐的幽幽的轻笑声。
“乔姑娘胆子可真胆,也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乔五味右手下意?识摸了摸布包中厚厚的黄符:“你误会了,我胆子小。”
许是觉得这话有趣极了,桃姐的笑声更大了些,她越过乔五味走在前面带路,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那股甜腻的气息更是迎面袭来。
这让乔五味想起血饵香,不由下意?识屏住呼吸,与桃姐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在踏入院中的瞬间,她便被院中央那颗茂盛的桃树给震撼到,那树身怕是要两人?牵手才能环抱住,仰头便瞥见那朝四周延伸的粗壮枝干,那枝干又生有许些细小的嫩枝,嫩枝朝着院墙以及右侧的院子探去,上方正?布满翠绿的嫩芽以及粉色的花瓣。
微风轻抚,落英缤纷,宛如进入仙境。
桃姐走上前,伸手轻抚着面前那低垂的桃花树枝,眼中带着眷恋与痴迷,她开口询问。
“是不是很美?!”
乔五味从震撼中回过神:“很美?。”
她从未见过这么大一棵桃花树,从树身的粗壮来看,这棵桃花树应有百年的年纪。
而乔五味没记错的话,现?在并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何况这棵桃树给她感觉除了美?之?外,还有一种很矛盾的不适感。
丰沛的生命力中夹杂浓郁的死气。
桃姐忽然道:“忘了,还没给乔姑娘泡茶。”
说完,她就朝厅内走去,徒留乔五味一人?站在院内,可等桃姐离去后,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便从四方涌了上来。
乔五味下意?识蹙紧眉心,这棵桃树很不对劲,她右手身后摸向腰间的布包,准备从里头抽张黄符出来时,桃姐却?已经端着茶水走过来,并放置在桃树下那石桌上。
“诶,乔姑娘可别动?手呀!”
“这桃树下埋的虽然都是尸骨,但都是一些死婴罢了,那阴冷的气息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桃姐的话让乔五味下意?识低头看向脚底,那双圆溜溜的葡萄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
她不明白桃姐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件事情,更弄不明白桃姐到底想做什么。
乔五味疑惑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桃姐坐下来,伸手接着从树上坠落的花瓣:“跟你解释清楚,免得觉得我跟我阿娘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桃花树下面埋着都是我娘之?前接生所夭折的婴孩,埋在这地方能让它?们?有葬身的地方。”
这话让乔五味瞬间反应过来,为什么这棵桃花树给她的感觉如此怪异,木乃本?源可谓生,桃木为阳,夭折的死婴可谓死,死气为阴。
生死相依,阴阳轮回。
这棵桃花才会在它?不应该开花的季节里,开的如此茂盛。
乔五味并未放松警惕,她看向坐在桃树下的桃姐。
“那邱氏呢?”
桃姐那堆满肥肉的脸上露出无辜的神情,样子看起来却?极其滑稽:“邱氏找我求生子的偏方,我瞧她是可怜人?,便好心的出手相助。”
她抬眸,直勾勾的盯着乔五味:“乔姑娘,我都说过,我跟我阿娘都是好人?。”
乔五味气恼道:“你不是在帮,你是在害!”
听到这话的桃姐脸上立即露出愤怒的神情,她直接站起身,语气有些阴沉。
“乔姑娘,要偏方的是她!求我的也是她!这事怪我头上那可是倒打一耙!”
乔五味只觉得桃姐是在颠倒黑白,索性直接问道:“你给邱氏的偏方到底是什么东西!”
桃姐却?装糊涂:“你说的是紫河车?还是血饵香?亦或者别的?”
乔五味听完有些心惊,甚至没料到血饵香竟是在桃姐这买的。
她没什么耐心:“那日在船上,你怀里抱着的东西是是什么?”
桃姐那双本?就被脸上肥肉挤压成一条缝隙的眼睛眯了眯。
“那可是好玩意?,它?叫小孩子果,乔姑娘来的也是时候,家中正?好还有一颗,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乔五味还以为桃姐会随意?搪塞个理由糊弄过去,再者装傻装糊涂,却?没料到桃姐会一五一十说出来,甚至还要带自己去看。

太过坦诚的态度, 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是布着圈套等着她过去?,还是“小孩果”本就是不入流的玩意,让人起不了疑心, 才无所谓的带自己查看。
可无论是哪种, 乔五味都不敢放松警惕, 她不急不慢的跟在桃姐身后进了屋内。
屋内的光线有些暗沉,桃姐的脑袋几乎被黑暗吞噬,那肥胖的身躯就像是坨肉团在慢慢的挪动,看起来莫名诡异。
没走?多久, 一盏黄豆大小般的烛火出现在乔五味视野中, 等靠近后才发现是盏点亮的油灯,正摆放在一张大案桌。
案桌上方?除了油灯外?,还摆放插满线香尾的香炉, 而旁侧的东西则被黑布给笼罩的严严实实。
乔五味目光紧紧的盯着, 她想透过那黑布看清楚这所谓的“小孩果”到?底是怎么样的玩意!
这时桃姐侧过身,那胖乎乎的手指头放在嘴边做噤声的东西,声音轻柔道。
“可别这样盯着它?, 它?会?害怕的。”
正在乔五味怀疑桃姐精神是不是有些问题时,那黑布便?被桃姐伸手给掀开一小角, 在看清楚小孩果的瞬间,乔五味只觉得有一股寒意正顺着她的脚底瞬间涌上后背,窜到?后脑勺处, 让人毛骨悚然。
小孩果虽然没有全部展露出来,但依旧能清晰的瞧见果实内正在“熟睡”的四肢俱全, 五官兼备的婴孩,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被这一幕给狠狠的惊呆住, 乔五味瞥见那果实内的婴孩胸膛正轻轻的上下轻抚。
它?好像正在慢慢活过来。
乔五味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果实,眼中的不可置信以及脸上的错愕都很大取悦站在旁侧的桃姐。
“是不是很神奇?”
桃姐那略微激动的声音的让乔五味慢慢回过神来,她沉默半响,才开口?问道。
“这果子哪来的?”
乔五味并未觉得神奇,只觉得恶心,她也终于明白邱氏为何突然变的疯魔起来。
这果实对常年?无子的人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桃姐将?露出一角的小孩果再?次用黑布笼罩住,伸手指向院外?那棵生?长茂盛的桃花树。
“从树上掉下来的。”
“兴许是埋在桃花树下,夭折的婴孩过多,它?们不甘呆在那冰冷的泥地里。”
桃姐的语气过于平淡,就好像在说今天你吃了吗,乔五味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右手从布包中拿出三张黄符,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她的动作?自然是被桃姐看的一清二?楚,而脸上也并未露出慌乱的神情,而是讥讽道。
“乔姑娘这小孩果的市价可是百两起,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是要赔银子的!”
听到?要赔钱,乔五味犹豫了片刻,等回过神时,桃姐便?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那张柔软且肥腻的手正紧紧握住那持符的右手,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
“乔姑娘,你若是要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桃姐的力气极大,乔五味都怀疑自己的右手骨都快要被捏碎了,痛的她眉头都紧紧蹙在一起。
乔五味开始懊恼自己疏忽大意,只能认怂的保证着:“我不动手,快松开!”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起来,等她出去?摇人,定要杀回来把那棵诡异的桃树给推咯!
而等桃姐松开手后,乔五味下意识朝后退几步,低头看着被捏红的手腕,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看桃姐这个人。
她忍不住想起自己曾与宋滇之探讨过,殇魂与宿主完全融合的事,眼前的桃姐让乔五味忍不住起疑,可这个念头冒出来没多久后,又很快的被她否决。
桃姐若是宿主,刚刚就是很好的动手机会?,可她却放开了自己。
为什么?
乔五味并未发现,站在黑暗中的桃姐身上的那些肥肉正在慢慢融化,就像是太阳底下的冰淇淋,开始朝屋子四周逐渐蔓延而去?,很快就占满每个角落。
五官模糊的桃姐伸出方?才被乔五味手腕灼伤的右手,放在自己那张宛如烂泥般的脸上轻轻捏了起来,很快就变成另一个乔五味。
故此在乔五味抬头开口?想说些什么时,瞥见对面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的瞬间,先是呆愣片刻,而后猛的朝后退去?,右手中的黄符撒向半空,并捏起手诀。
“八方?符灵听我令,御雷凝箭”
三张黄符凌空定在原地,裹着紫色雷电的羽箭迅速飞出,眼看那羽箭要射中时,在四周缓缓挪动的绯红色人肉组织瞬间将?其?挡住。
幻化成乔五味摸样的桃姐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她似是很满意自己现在这副摸样,似是想到?什么,眼底露出一抹兴奋的神色。
“等我回来在把你埋在桃树底下,来年?定是能开更多的桃花,结更多的果子!”
乔五味万万没想到?自己在阴沟里翻船,她忍不住讥讽道:“方?才不是说,那桃树底下的埋的是夭折婴孩,那些消失的新娘怕也是埋在下面吧。”
桃姐正在整理身上那件略微宽大的衣裙,听到?这话后才缓缓抬起头,虽两人拥有同?一张脸,但身上散发的气质却截然相反。
乔五味就像是生?长在阳光下,仰着头挺着胸膛的花儿,而桃姐则是躲在阴暗处,全身散发沉闷死气且色彩斑斓的毒蘑菇。
“乔姑娘。”桃姐忽轻声开口?:“说实话,在船上瞥见你时,我就挺羡慕你的!”
乔五味听到?这话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上过一次当?,才不上第二?次当?。
她虽盯着桃姐,可余光却在环顾四周,想着脱身的法?子,只是瞥见四周那些挪动的绯红人肉组织时,眉心不由蹙紧。
那些都是桃姐身上落下的肉,活着的肉。
难不成这就是宋滇之所说的,宿主与殇魂完美融合吗?
桃姐似是猜出乔五味心中所想,她扬起嘴角,略微得意道:“我这祟术是不是要比你手中的黄符要厉害的多。”
乔五味有些诧异:“祟术?”
原著中女主所修的便?是祟术,祟术分两派,生?祟与死祟,两者相互对立。
生?祟是以御物为主,女主便?是御七根金色金簪。
死祟则不同?,它?以御死物为主,例如刚入土的尸身,亦或者白骨之类。
乔五味目光落在桃姐脚下那蠕动的到?绯红人肉组织,似是想到?什么,眼睛猛的瞪大。
“这些难不成是……”
桃姐蹲下身,就像抚摸心爱的宠物般,轻轻抚摸着脚底那团肉,轻声解释。
“那些夭折的婴孩告诉我,它?们想活。”
桃姐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所以,我让它?们活了过来!”
乔五味忍不住在心里大喊一声卧槽,她完全想不到?将?那些夭折婴孩的肉给剔下来的场面。
“那些婴孩是真的夭折了吗?”
乔五味忍不住怀疑那些刚出生?的婴孩其?实并未夭折,而是因桃姐修炼祟术,利用阿娘是稳婆的身份,让柴稳婆在接生?时动了手脚。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细思极恐。
县夫人生?产时便?是柴稳婆去?接生?的,那刚生?出来的婴孩就夭折而亡,说是县夫人娘家?那头带来的怪病。
乔五味脸色有些难看,她开口?道:“八方?符灵听我灵,阵!”
九张黄符从布包中钻出来,凌空漂浮在乔五味的身后。
桃姐歪着头,看着乔五味身后的黄符,忍不住讥讽笑了起来:“你觉得那些婴孩是我害死的?所以想要杀了我,好替天行道?”
乔五味抿着唇没吭声,可她的沉默却足够表明自己的态度。
桃姐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真可惜,那些婴孩并不是我害死的。”
乔五味怎么会?信,从一开始桃姐坦诚就是个圈套,让自己放松警惕好钻进去?。
桃姐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她还要去?忙更重要的事情。
“乔姑娘,桃花树下埋的婴孩皆是女婴,你说她们为什么会?夭折而亡?”
在听到?“女婴”这两个字时,乔五味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眼中更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那里头埋着还有县夫人诞下的三个女婴,可怜的狠,还没来得及嚎哭,就被活生?生?的捂死。”
“说什么怪病!”桃姐眼中一片冷意,语气满是讥讽:“待生?个男婴,你信不信这怪病就自然而愈。”
乔五味右手紧握成拳,脸色苍白如纸。
桃姐幽幽的叹口?气,带着几分蛊惑:“我说过,我在帮她们,并不是在害她们,她们生?不了,被身为女子的婆婆亦或者周边的婶子指指点点,甚至咒骂虐待,所以我给她们小孩果,让她们可以十月怀胎。她们将?生?出来的女婴全都捂死,溺死,甚至丢弃,所以我给她们小孩果,让她们可以生?出出儿子。”
“乔姑娘,你也身为女子,肯定能理解我的苦心吧。”
在桃姐的手伸过来的瞬间,乔五味面无神色的缓缓闭上眼:“八方?符灵听我令,御火化蛇!”
她身后的黄符瞬间炸开,化为红色火光,在半空中逐渐凝结成一条巨大的火蛇。
桃姐盯着左侧那缕被被烧焦的长发,脸色变的极其?阴沉,并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屋内那些挪动的绯红色人肉组织在她操控下,变成无数个婴孩,那黑漆漆的眼眶死死的着那散发灼热火光的巨蛇,以及被护在其?中的乔五味。

第53章
随着这群婴孩一拥而上, 桃姐则勾起嘴角朝着屋外走去,她要戴上乔五味这张脸,将其?完全代之。
空气中很快就弥散一股人肉烧焦的恶臭味, 这群以人肉幻化的婴孩本就是死物, 它?们没有痛苦, 没有畏惧,故此双手双脚,脸颊或者身上被火蛇给烧成黑炭,也依旧涌了上去。
它们露出嘴里如鲨鱼般的牙齿, 低头啃咬着火蛇。
虽火蛇巨大, 但对上这如蚂蚁似的婴孩,身上很快就出现被啃咬的痕迹,若火蛇被啃咬殆尽, 那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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