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邻居道:“这还用说啊,人晓晓可是一中的尖子生,一中最差的都能考上大学,更何况尖子生了,一准是重点大学,是不是老陈头,你跟他们家走得近,肯定知道吧。”
老陈头点头:“老苏没住院之前说过,本来是能保送北师大的,可那丫头非要凭着自己的本事考。”
周围邻居都惊了:“啊,真的假的,北师大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难考着呢,保送了还不去,这要是没考上不得后悔一辈子啊。”
老陈头:“后悔什么,晓晓丫头是有根儿,这不一样考上了,上次我去医院看老苏,他还给我看了晓晓的通知书呢 ,那小丫头打小我瞧着就不一般。”
见老陈头吹牛邻居忍不住道:“快得了吧,我怎么记得那丫头上初中的时候学习不怎么好的时候,您老还说小丫头不如小子脑瓜灵,越上越跟不上。”
老陈头脖子一梗:“你记差了,我可没说过这话。”
众人见他不承认,也不跟他计较笑笑作罢。
一时间散了,老陈父子俩回了家,一进门小陈就道:“爸按照拆迁政策,咱家能分两套两居,如果不想还迁的话也能折成拆迁款,既然都拆迁了,咱不如换个环境。”
老陈看向儿子:“换哪儿?”
小陈目光一闪:“我们兄弟几个商量过了,都觉得河沿路不错。”
河沿路?老陈眼光一亮继而摇头:“现在可不是前几年了,治理了臭河之后,那地段可贵着呢。”
小陈:“再贵咱两套两居也能换一套,如果还不够的话我添。”
你添?老陈一愣:“你媳妇同意?”不是老陈不相信儿子的能力,主要这买房添钱可不是小钱儿,而且儿子两口子的厂里也不景气正吵吵着下岗呢。”
小陈:“您老以为我是苏金强那废物呢,男子汉大丈夫连个婆娘都制不住还活着干啥。”小陈这话说的别提多硬气了。
谁知一扭头看见自己媳妇进来了,顿时闹了大红脸,他媳妇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白了他一眼跟老陈头道:“爸您跟妈年纪大了,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拆迁有条件了,换个好环境养老是应该的,至于钱您也不用操心。”
老陈颇为欣慰,但过后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又把儿子叫到跟前儿来仔细盘问,才知道两口子都办了买断找了新工作,新工作是正荣建材公司,儿子是司机,儿媳妇是库管,除了工资还有分红,比厂里强一万倍。
老陈更迷糊了儿子儿媳妇这样的下岗工人,怎么就能找到这么好工作,而且正荣怎么听着这么熟呢。
正疑惑小陈给他解惑了:“那个,其实正荣建材就是晓晓舅舅开的,上回去医院的时候,晓晓跟我说她小舅那边正招人,如果我们两口子有意的话可以去试试。”
老陈这下终于明白了,不禁叹了口气道:“那孩子是个有心的,行了,既然去了就好好干,别偷懒耍滑,也别到处跟人说。”
小陈:“您老放心吧,我们也不是小孩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老陈:“河沿路的房子也是晓晓那丫头的主意吧。”
小陈挠挠头:“您,您怎么知道的?”
老陈笑了:“那丫头是个孝顺孩子,老苏头搬去了河沿路,我要是不去谁跟那倔老头子下棋啊。”
小陈也笑了:“不过我真挺佩服晓晓的,不知为什么,现在跟她说话的时候,总觉着不是过去那个小丫头了。”
老陈:“那丫头啊长大了。”
小陈想说也不是单纯长大了那么简单,可又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只能作罢,想起苏金强道:“今天不是晓月爷爷出院吗,苏金强这时候回来做什么?”
老陈:“这还用说肯定是来接王招弟那老太婆的呗。”
小陈摇头:“不能吧,当初大宝奶奶那么偏心,对晓晓一点儿都不好,晓晓丫头这么大心胸吗?”
老陈:“那小丫头年纪虽不大可孝顺啊,看在老苏头的面子上,接王招弟过去也不奇怪,毕竟再怎么着也是大半辈子的夫妻,估摸着王招弟自己都不信,她有这样的好运道。”
真让老陈头说中了,听到老二说要接自己去河沿路,王招弟呆愣愣坐在炕沿上半天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看着儿子:“你再说一遍?”
苏金强:“大哥把我爸接到河沿路去了,说以后就在那儿养老,让我过来接您过去。”
王招弟忽然想起什么 :“老大是不是知道大树胡同这边拆迁了,惦记着分好处呢,我跟你说没门儿,当初分家的时候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大树胡同这边跟老大两口子……”
苏金强一听就急了,不等王招弟说完就打断她道:“妈您瞎想什么呢,我大哥现在可是修理厂的厂长,房子钱要什么没有啊,能看上大树胡同这几间小破平房,不说别的就是给我爸养老的那套房都能顶上大树胡同这边十间了。”
王招弟呆了呆:“你别糊弄我啊,你大哥那个没本事的老实头能挣这么多钱?”
苏金强:“我大哥是没本事可我嫂子娘家兄弟有本事啊,刘正荣手里又是厂子又是公司的,我大哥跟着他干能亏得了吗。”
王招弟终于接受了现实,却眼珠一转刚要开口被苏金强直接堵死:“我丑话跟您说前头,我大哥是老实,可刘正荣却不是善茬儿,而且给我爸养老的房子是刘正荣的名字,让您跟我爸白住完全是冲着我大哥大嫂,您要是出幺蛾子,惹恼了刘正荣,到时候真把您赶出来我这没钱没工作的可管不了您,您要是不乐意搬过去就在大树胡同住着也成。”
把老太婆镇住了
王招弟虽然偏心可不傻,底细一琢磨老二的话,简直是大便宜啊,别管那房子是谁的名儿,老大既然说了让老头子养老自己就能跟着一块儿,不然也不会让老二过来接自己了,而且以老大两口子的人性,就算以后老头子先自己一步走了,自己不走老大两口子也不会好意思赶自己,而大树胡同这边分的新楼房可以赁出去,每个月白白多了一份进项,往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儿去。
又想到什么瞥了老二一眼:“你说这是不是你大哥两口子使的阴招儿,哄着你们爷俩把我骗过去,然后谋算我手里的钱。”
苏金强忍不住翻了白眼:“妈,您想什么呢,就您手里那仨瓜俩枣,我大哥大嫂根本瞧不上眼好不好?”
王招弟:“你懂个屁,别看你大哥老实说不准内里藏着奸呢,再说这人有不贪钱的吗,我小时候村里那地主,别看家大业大的,可能算计呢,干活的长工多吃一碗饭都不行,所以说这越有钱越抠门。”
苏金强不耐起来:“您要是这么想,那干脆就守着您手里的钱过吧。”说着站起来就往走。
王招弟一见老二真急了忙一把拽住他:“你急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跟大宝,将来我手里剩下的钱跟房子还不都是你跟大宝的,你呀还是没心眼儿,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是你大哥咱们也得防着点儿。”
苏金强忽然都开始同情大哥了,以前知道他妈偏心自己还没什么感觉,毕竟自己是老儿子,大宝是长孙子,俗话说老儿子长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偏心点儿也在情理之中,可今天才发现自己想差了,他妈不是一般的偏心是太偏心了,好家伙这简直把大哥两口子当贼一样防着。
要不是大哥跟老爷子还有自己长得像,他都怀疑大哥不是他妈生的了。
王招弟见儿子神色以为是明白了自己苦心松了口气,仍忍不住嘱咐:“记着,你大哥以后对你哪怕再好也得多留个心眼儿,我手里的存项咱老苏家的家产可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苏金强知道他妈说是大哥生的闺女,所以老苏家的家产如果给了大哥将来就落到外人手里了,在他妈眼里心里只有大宝才是老苏家的正根儿。
可如果有晓晓那么聪明争气的女儿,自己宁愿用十个大宝去换,孙子又蠢又笨成天不是吃就是睡,有个蛋用,这么个蠢儿子还不如养头猪呢,猪至少养肥了能杀了卖肉,他那蠢儿子的一身肥肉倒贴都没人要。
对晓晓有一定认识之后的苏金强,现在连想自己那个蠢猪儿子都不乐意想,同样都是老苏家的血脉,怎么就差这么远呢,肯定就是赵卫红蠢才生出这么蠢的儿子,不然他老苏家的血脉都该是晓晓那样儿的才对,越想越觉得这婚离的好,没了那混账娘们搅合,自己跟大哥是亲兄弟,大哥混的好了,能不拉自己一把吗。
想到此,苏金强忽然就通透了,看向自己老妈:“您就给个痛快话儿去不去吧。”
王招弟见儿子真急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道:“那你赶紧去你爸厂里找辆卡车来吧。”
苏金强不明所以:“找卡车做什么?”
王招弟:“不是要搬家吗,这家具床铺被褥什么的,不找卡车怎么搬?”
苏金强摇头:“我大哥那房子是刚装修好的,一水儿簇新的家具电器,窗帘被褥应有尽有,您这一屋子破烂搬过去都没地儿扔,什么都不用拿。”
王招弟愣了愣继而想起什么道:“那你去把收破烂的喊过来。”
苏金强拗不过他妈去叫了收破烂的来,在旁边看着他妈跟收破烂的口沫横飞的讲价儿,把屋里的破烂卖了钱揣起来,才算完事,不止卖了这间把他跟赵卫红先头那间屋里的东西也都卖了,等收破烂的走了,苏金强忽然意识到不对头忙道:“妈您怎么把衣裳也都卖了,这往后连换洗的都没了,不行,我去找那个收破烂的。”
刚迈步就被王招弟拽住了胳膊:“你不说你大哥有的是钱吗,搬过去让他买新的。”
苏金强愕然:“这,这不太好吧。”
王招弟白了儿子一眼:“有什么不好的,我费劲巴拉的生养了他一场,让他给我买几件衣裳怎么了,快着走吧,这天都要黑了。”撂下话先一步出去了。
苏金强没辙只得跟着了,不过虽然他妈难缠,但苏金强却不担心会闹起来,毕竟现在不是以前了,有句话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吃穿都指望着人家就等于把柄攥在人手里了,还闹什么闹,尤其就他妈这一农村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太,等看见那大房子,估计都能傻了。
不得不说苏金强还是很了解他妈的,出租车拐进河沿路看见窗外的风景就把王招弟镇住了,抓着苏金强问了好几遍是不是走错了,这哪儿是河沿路啊,这简直比挂历上的风景画还好看呢。
苏金强:“不跟你说了吗,当初就是要打造文明城市,治理臭河才拆的河沿路,这都治理好几年了,当然好看了。”
王招弟愣愣的道:“你是说,你大哥给你爸养老的房子就在这儿?”王招弟的语气已经有些小心翼翼了。
苏金强点头:“就是前面的御河湾小区。”说着让司机把车开了进去,停到楼门口,苏金强给了车钱,司机都忍不住羡慕道:“住在这么好风景的地儿都得多活十年。”苏金强笑了笑,打发着司机走了,看见他妈站在楼门口整个人都傻了似的。
苏金强心里暗乐,别看他妈在大树胡同多厉害多搅合,到底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老太太,这一见大场面就镇住了吧。
老半天王招弟才回过神来道:“你别糊弄你妈,这儿真是老大的房子?”
苏金强:“不是跟您说了吗,不是我大哥的是刘正荣的。”
王招弟:“这么好的楼房刘正荣凭啥让我跟你爸白住啊?你嫂子愿意,刘正荣那没过门的媳妇愿意?”
以王招弟想,这根本不可能,谁这么上赶着吃大亏啊。
苏金强哼了一声:“这可不是冲着您,是因为我爸,我爸跟晓晓这爷孙俩亲,我大嫂才能不计前嫌的让您搬过来住,至于刘正荣那媳妇儿,应该是因为晓晓吧。”
王招弟虽然觉得这事儿听着蹊跷,可也明白了大概,说白了这房子是给老头子住的,自己就是个带头儿。
苏金强可不想在楼外跟他妈说这些,拖着王招弟进了楼按了门铃,开门的却不是大哥大嫂也不是晓晓而是一个三十多的陌生女人,挺白净一看就是利索人。
不等苏金强问,女人已经先开口了:“苏二哥,大娘,我是新来的保姆,我叫秀芳。”说着已经伸手把苏金强手里的行李接了过去,招呼着娘俩进屋。
拐出玄关的屏风王招弟才真正看见屋里什么样儿,家具古香古色地面光可鉴人,夕阳从客厅的落地窗照进屋里金晃晃的,晃的王招弟死命的揉眼睛,揉了一次又一次,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屋子,要不是自己就站在这儿,真是做梦都不敢想。
这个功夫,那个金晃晃的玻璃窗开了,从那光影里进来一老一少,晃眼看不清脸,离得近了才看清是自己老伴儿跟老大家那个死丫头赔钱货,王招弟正要说话不想苏富贵已经先开口了:“你来这儿干啥?是来看我死没死吗?”
一句话把王招弟的话直接噎了回去,王招弟之所以不去医院一个是想占便宜让老大两口子掏钱,再一个就是害怕,怕自己去了医院被老头子一脚踹出来,现在当然还是怕,所以有些磕磕巴巴的道:“我这不是来伺候你了吗?”
苏富贵冷哼了一声:“我看你还是省省吧,指望你伺候,我这条老命怕是等不到这会儿了。”说完跟旁边的晓月道:“走,再去跟爷爷下一盘,这回爷爷让你一个车。”
晓月却不干:“一个车可不行,还得一个炮不然我可不跟您下了,光输太打击自尊心了。”
苏富贵哈哈笑了两声:“你这小赖皮鬼儿,行,就再让你一个炮。”爷孙俩说笑着坐到了落地窗前,那个叫秀芳的保姆已经把棋盘从院子里挪了进来,爷孙俩一边一个接着下了起来,仿佛当王招弟不存在。
王招弟面上有些挂不住,脾气上来就像撒泼,可又打心里惧怕老头子,而且苏金强低声提醒:“这可不是大树胡同。”
王招弟清醒了,是啊,这里不是大树胡同,这里是老大,不,这皇宫一样的房子是刘正荣的,刘正荣可不是好欺负的,自己要是敢闹,他真能把自己赶出去,那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不就没了吗。
想到此,火气嗖一下就灭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老二死活都要让自己搬过来,能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哪怕一天,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走,尤其这里不光房子像皇宫还有保姆伺候,这往后自己不就剩下享清福了吗。
想明白了,王招弟下了决心,跟旁边的秀芳道:“老头子住哪间屋?”
秀芳指了指旁边:“里面那间主卧是您跟大爷住的。”
跟市长结亲家
刚把棋子摆好门铃响了,晓月愣了一下,抬头瞄了眼角上的座钟,已经快五点了,这个时候谁会过来,爸妈今天是老知青聚会,本来爷爷出院,爸妈本来要推了的,被爷爷赶出去了,说都出院了,还杵在他跟前儿做什么,该干啥干啥去。
爸妈这才去了,最早也得晚上回来,要说串门赶在这个点儿的也太不长眼眉了,晓月正要起身过去开门,见芳姨从主卧出来,便又坐了下来。
门一开就听见芳姨笑道:“我还想是谁呢,原来是小陌啊。”接着就听见那个熟悉又清朗的声音:“芳姨。”
晓月走了过来,看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忍不住笑道:“你这样怎么像第一次上门的姑爷。”说完见叶陌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咳嗽了一声:“你这个点儿上门不是来蹭饭的吧。”
叶陌非常认真的点头:“糟糕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苏富贵听见叶陌的声音顿时高兴起来,大声招呼:“是小陌啊,来的正好,快过来陪爷爷下棋,晓晓这臭棋篓子,再下一盘我老人家非得火上房不可。”
叶陌脆生生的答应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芳姨,也不理会晓月,直接绕过她进屋陪着爷爷下棋去了。
晓月皱了皱鼻子嘟囔爷爷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见了叶陌比自己这个亲孙女还亲,这像话吗,自己怎么就臭棋篓子了,就算棋路臭也是爷爷教的,而且自己跟叶老首长下棋的时候,人老首长可从来没嫌弃过自己棋路臭。
想着低头扫了眼芳姨放到地上的东西,微微皱了皱眉,都是人参鹿茸冬虫夏草一类的补品,这种成色的外面市面上绝对见不着的,这样的好东西都不是值多少钱的事,是有钱也没地儿买。
芳姨见她看着地上的东西,低声道:“大爷上了年纪,又大病了一场,伤了元气,这些正好能补补,我学过药膳,回头做给大爷大娘吃,慢慢温补有个一年来的就能补回来。”
晓月知道芳姨不是一般的保姆,毕竟是薇姐介绍的,不过这听起来或许芳姨的来历比自己想的还要不寻常,尤其她竟然认识叶陌,不,应该非常熟悉,而芳姨可是今天才来的。
想到此不禁道:“芳姨认识叶陌?”
芳姨点头:“叶市长家的保姆是我师傅也是我姑姑。”
晓月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薇姐介绍的时候说的话,她说这个阿姨心细可靠让她放心,肯定能把老人照顾的妥妥帖帖,原来是方姨的侄女兼徒弟。
叶家晓月不说常去也是一个月总会去个一两趟,不是她想去,是胡阿姨打电话叫她过去,不是跟跟方姨学了一道新菜就是新学了一样甜品让她过去尝尝,胡阿姨说起话来像水乡江南二月里的风,温温柔柔的却让人无法拒绝。
所以晓月自然认识方姨,在叶家做了好多年,已经不是保姆那么简单,有些像家人,晓月怎么也没想到薇姐会把方姨的侄女介绍过来,不用想都知道这个芳姨以前肯定都是在那些老领导家里做事的,从她刚才看见这些高档补品毫无讶异的态度就知道,而且她还会做药膳。这个人情,自己真是欠大了,想到这人情越欠越多,晓月脑仁都有些疼。
爷爷显然非常喜欢叶陌,一老一少一边下棋一边唠嗑,在医院的时候晓月无数次问过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叶陌沉默寡言,这小子在爷爷跟前儿简直就是个话唠,跟爷爷唠的有来道去的,不管爷爷说小时候在农村要饭还是后来当兵打仗的事,这小子都能接上茬儿,以至于几个新来的小护士都以为他是爷爷的孙子了。
瞥见小叔苏金强从主卧出来,直接钻进了厨房,心知是被老太婆指使出来扫听事了,晓月只当没看见,对于小叔苏金强晓月倒也提不上厌恶,毕竟除了有点儿懒,小叔这个人并不像赵卫红那样满心都是算计,至于爱占便宜,说到底就是太穷了眼界窄,做事就有些小家子气,这个毛病应该能改,毕竟是爷爷的儿子老爹的亲兄弟。
外人遇到难都得帮一把,更何况苏金强是自己的亲叔叔,尤其现在小叔还跟赵卫红离婚了,没有赵卫红撺掇,晓月相信小叔能走到正路上来。
就现在的样子已经有了改变,或许一个人都有糊涂做错事的时候,改了就好了,尤其对于家人更应该宽容,爷爷这场大病过来,晓月真的看开了,只要爷爷好好的健朗的活着,过去在大树胡同的那些委屈都不叫什么事儿,所以她默许小叔去接老太婆过来,只不过自己看开了,但老太婆大概是看不开的。
这人一旦心偏了是怎么也正不过来的,尤其老太婆什么德行自己太清楚了,只不过晓月一点儿不在乎她跟芳姨扫听事儿,因为扫听的越清楚,老太婆只会越安份,别看老太婆在大树胡同有事没事就撒泼,可骨子里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老太太,最是欺软怕硬,知道芳姨的底细,哪怕一星半点都能吓坏了她,所以晓月只当没看见苏金强,过去看爷爷跟叶陌下棋去了。
厨房里的苏金强竖着耳朵听了听,没听见晓月过来的脚步声,终于松了口气,回身这才发现这厨房真大,比大树胡同他跟赵卫红住的整间屋子都大,漂亮的吊柜,光可鉴人的灶台,从冰箱到厨具跟电视剧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差不多,不,应该说比电视剧里的还高级,至于怎么高级,苏金强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高级。
看着年轻的保姆熟练的使用,忍不住道:“秀芳妹子你可真厉害,这么高级东西,我见都没见过,你却使唤的这么顺手。”
秀芳一边切菜一边道:“厉害啥啊,就是使惯了,一开始也闹过不少笑话呢,是我姑姑手把手教的,这才会了。”
姑姑?苏金强眼珠转了转:“你姑姑也是做保姆的,现在应该年纪不小了吧,还做着吗,”
秀芳点头:“是有年纪了不过身子骨还好,在叶家做了几十年的保姆,离不开了,叶家也不让我姑姑离开。”
叶家?苏金强忽然想起外面的叶陌,忍不住道:“外面那个晓晓的同学好像就姓叶?”
秀芳点头:“是啊,就是他家。”
苏金强忙又问:“叶陌家里是干啥的啊?”毕竟就苏金强知道,老百姓家自己能过明白都不容易了,谁家有闲钱雇保姆啊,还一雇就是几十年。
秀芳目光闪了闪脸上有为难之色:“这个,不大好说。”
苏金强哪有不明白的忙道:“你放心,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秀芳这才压低了嗓门道:“你知道咱们临海市现如今的市长是谁吗?”
苏金强微微皱了皱眉,心道这秀芳糊涂了,说着叶陌家的事呢怎么转到市长身上去,忽然想起好像临海市刚从副职转正的那位市长貌似也姓叶,难道外面那姓叶的小子跟叶市长是一家子。
想到此猛然觉得心跳加速,血直冲头,整张脸都涨红了,磕磕巴巴的道:“外,外面那,那个晓月的同,同学,是,是叶市长的……”
秀芳点头:“是叶市长的公子。”
苏金强傻了,呆呆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勉强找回理智:“那他跟晓月……”
秀芳笑了:“晓晓可是个招人喜欢的,叶家从上到下从老到少,就没有不喜欢她的,叶陌就更不用说了,听我姑姑说,本来叶陌是能保送华科大的,但是却执意去了华师大,你明白什么意思不?”
苏金强摇头,这些离他太远了,在苏金强的认知里,举凡能考上大学的都不是凡人,晓月是他们老苏家从祖上到现在最争气的一个,对于秀芳说的这什么华科大,华师大听都没听过。
秀芳见他样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以前我也不懂这些,后来在城里做的日子长了,才知道的,总之华科大跟华师大都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华科大好像更好一些,但叶陌却选择了华师大,是因为晓月要上华师大,他得在身边守着,不然啊不放心。”说着自己都摇头笑了。
苏金强笑话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说叶市长家的公子看上了我家晓月,这,不可能吧。”
秀芳:“为啥不可能?”
苏金强道:“门不当户不对啊。”
秀芳摇头:“你这话真有意思,叶家从老到小都盼着呢,还啥门不当不不对的。”
苏金强:“那,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我们苏,苏家以后可能会跟叶市长做亲家,真,真的,假的?”
秀芳:“不是可能,是肯定,听我姑姑说,叶老首长可喜欢晓月了,一早就发了话,叶家的长孙媳妇只能是晓月丫头。”
苏金强梦游一样的回了主卧,王招弟见他进来,忙道:“扫听清楚了吗,那个保姆是干啥的,外面来的那个小子又是谁?”见儿子脸色通红,眼睛发直,可就是不吭声,王招弟急了,伸手掐了儿子一把:“你傻了啊,倒是说话啊。”
身上一疼,苏金强清醒过来,一把抓住王招弟的手:“妈,妈,咱,咱家要跟市长结亲家了?”
我会守着她
王招弟呆了一下,伸手按在了儿子脑门上嘟囔:“不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了。”苏金强甩了甩脑袋:“妈我没说胡话,是真的,就现在外头那个跟我爸下棋的那个就是晓月的同学,这个您知道吧。”
王招弟不耐烦的挥挥手:“那死丫头从大树胡同搬走之后,见了面也只当没看见我,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只当没这个孙女儿,谁耐烦管她什么同唔唔……”
苏金强见他妈越说声儿越大,脸都吓白了急忙捂住他妈的嘴低声道:“您小声点儿,这里不是大树胡同,晓月那丫头可不是我大哥大嫂,心眼多脾气硬,睁只眼闭只眼的让咱们娘俩住过来,那是冲着我爸的面子,惹着她,真能把咱们娘俩从这儿赶出去。”
王招弟拍开儿子的手一叉腰:“你少吓唬我,她再厉害还能越过她爹妈去,我还就不信你大哥大嫂不说话,她敢赶我出门。”
苏金强叹了口气:“ 您莫不是忘了这房子是是刘正荣名下的,而刘正荣对晓月这个外甥女可是疼的紧,别说家里了就是公司厂里那些事都时不时得问问晓月的主意呢。”
王招弟还是不信:“问她,她一个小丫头懂个屁啊。”
苏金强:“妈,现如今晓月可不是过去大树胡同的小丫头了,她可是中考的区状元进的一中,在一中也是名列前茅,还考进了华师大,华师大您不知道,就这么跟您说吧,跟您看的那些梆子戏里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差不多。”苏金强绞尽脑汁的才想出这么个能跟他妈说明白的。
这一回算是把王招弟镇住了,却仍有些半信半疑:“你是说死丫头中了状元?”
苏金强:“不是状元也差不多,反正是给咱们老苏家光宗耀祖了。”
王招弟瞥嘴:“什么光宗耀祖,早晚得嫁人赔钱货。”
苏金强脑瓜子都疼:“以后千万别张嘴闭嘴赔钱货的,也不想想嫁的是什么人家,传出去没您的好果子吃。”
王招弟忽然回过闷来:“对了,你刚说跟市长家结亲,外面那个死丫头的男同学难不成跟市长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