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人家感叹:“幸好她来了,不然你睡着了,就我一个人坐在这,还没人和我聊天,那得多无聊啊?”
蔡欣忍不住多看了池晚两眼,眼神有些奇异,似是欲言又止,不过终究,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的走到一边去给家里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做了红烧肉和饭送过来。
当然,虽说她只说做红烧肉和饭,但是家里的阿姨可不会只做这两样,因而最后送来的饭菜可以说是十分丰盛,摆了满满的一桌。
贺奶奶身体不舒服,是坐在病床上吃的,一桌子菜,她筷子第一时间就伸向了那盅红烧肉。
被烧得赤红的红烧肉泛着诱人的油光,当夹起来的时候,那肉在筷尖处一颤一颤的,竟是有几分可爱,而入口之后,整块红烧肉更是肥而不腻,香甜松软。
几乎是在入口的一瞬间,贺奶奶的脸上就露出了十分幸福的表情来。
等将口中的肉咽下,她才有所感慨的道:“果然这么多年,还是红烧肉最好吃了……你们不知道,在我们那个年代,能吃上满满的一碗肉那是多幸福的事情!”
“……最艰苦的那段日子,我一想到红烧肉就忍不住咽口水,当时就想着啊,等以后有钱了,我一定要大口大口的吃红烧肉!”
“只是没想到,等后来真有钱了,身体也败了,想好好的吃肉都不被允许了。”
她感叹,表情充满了怀恋。
蔡欣看着她,忍不住微微侧过头去,死死的咬着下唇。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突然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去,贺奶奶愕然的看着她的背影,迟疑道:“房间里就有洗手间啊,你怎么去外边啊?”
蔡欣已经走出病房了,因而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见状,贺奶奶忍不住摇头,叹道:“还是个小孩子了。”
她看向坐在旁边的池晚,突然叫了一声:“池小姐。”
池晚看着她,“嗯?”
贺奶奶笑,眉眼间带着几分慈爱的道:“我家欣欣啊,真的是个好孩子,只是因为一些事情,她和她父母不亲,从小也是跟着我长大的……家里的其他人,和她也不怎么亲近,所以我一直都很担心,等我走了,她该怎么办。”
“池小姐,”她看着池晚,眼中带着几分期待,“我要是离开了,我家欣欣肯定会很难过的,所以,到时候你能帮我好好安慰安慰她吗?”
池晚:“……我可以吗?”
贺奶奶语气肯定:“当然,你是她的朋友啊!”
她感叹:“那孩子因为一直都很努力,所以朋友很少,她能和你做朋友,就代表她是把你放心里了……所以以后,可能需要你对她多担待担待了。”
池晚沉默了几秒,方才道:“您放心吧,之后……”
她迟疑了一下,方才含糊不清的道:“之后,我会好好安慰她的。”
贺奶奶露出了放心了表情,说道:“那我就安心了……我知道,池小姐你是个让人信服的人,既然你这么说,就一定会做到的!真的很感谢你。”
池晚看着她,有些默然。
蔡欣去洗手间去了十几分钟,等她回来的时候,池晚就发现她的头发有些湿润,眼眶也有些红肿,像是躲在哪里大哭过的样子。
池晚没有戳破这件事,只是自然的叫她坐下,两人气氛轻松愉快的和贺奶奶吃完了这顿晚饭。
吃完晚饭,跟她们两人说了会儿话,贺奶奶就有些困了,她躺在床边,看着蔡欣,笑道:“欣欣啊,我困了,我想睡一觉……”
说到最后一个字之时,她的眼皮已经在往下耷拉了,好像困倦得再也坚持不住了。
蔡欣眨了眨眼,眼中的泪水几乎是瞬间就涌了出来,她努力的笑,给贺奶奶掩了掩被子,轻声道:“好,您睡吧,好好的睡吧。”
闻言,贺奶奶终于不再抵抗困意,嘴角带着笑的闭上了眼。
在她睡着后,蔡欣坐在她旁边,愣愣的看着她,好一会儿之后,她说:“……你说的时间,是今天吧?所以你才过来了。”
屋里的第三人,也就是池晚看向她,都爱:“是,是今天。”
闻言,蔡欣眼中的泪水唰的一下就滚落了下来,她伸手擦了擦眼泪,道:“是吧,我就猜到了……奶奶她刚大病一场,精神怎么可能这么好?”
在睁眼看见贺奶奶的时候,她有过一瞬间的狂喜,但是很快的,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一个卧病在床的人,精神怎么可能突然就变得这么好?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形容,那就是“回光返照”。
而现在,池晚的回答也验证了她的猜想。
蔡欣吸了吸鼻子,便开始盯着贺奶奶的脸开始发呆,中途池晚的手机响了,出去接了个电话,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她只是呆坐在那里,整个人好像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半个小时后,满头大汗的潘问夏着急的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欣欣呢?”她冲到池晚面前,着急的问。
池晚看向房门紧闭的病房:“在里边了……她状态不太好,你进去不要太激动了。”
潘问夏立刻小鸡啄米的点头。
池晚将病房的门打开,引着她走了进去,一进去,潘问夏的目光就落在了呆坐在病床边的蔡欣身上,只一眼,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等走过去,她在蔡欣的身边蹲下,抬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欣欣?”
蔡欣迟钝的回过神,低头见是她,扯唇笑了下,问:“问夏姐,你怎么来了?”
听到她的话,潘问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啦啦的往下流,一边哭她一边道:“你还问我怎么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也不告诉我?要不是池晚通知我,是不是要等……”
她想说,是不是要等贺奶奶出事了才会通知我,只是话到嘴边,她便觉得失言——这话也太不详了,因而她的话生硬的一转,道。
“你是不是到最后才会跟我说啊?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她的语气充满了委屈和控诉。
蔡欣低头看她,突然就笑了,道:“问夏姐,我都还没哭了,你怎么就开始哭了?”
潘问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此时听蔡欣这么说,顿时没好气的道:“你管我啊!我就要哭!”
蔡欣:“……”
潘问夏一来就先哭了一场,等平静下来之后,她偷偷拉着池晚到外边说话,询问她有关贺奶奶的情况。
只是,池晚给出的答案并不好,她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就垮了下去,也有些担心。
这一晚,蔡欣一直让潘问夏先回去,不过被潘问夏给拒绝了,她固执的留了下来,和池晚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后来靠着池晚的肩膀睡了过去。
等到了半夜,她却被机器急促的声音给惊醒了,等她睁开眼,就听见蔡欣在大喊:“医生!医生!”
她一边喊一边使劲的按着床头的呼叫铃,没一会儿,便见贺奶奶的主治医生孔医生带着几个护士鱼贯而进,开始着急的对贺奶奶进行急救。
潘问夏茫然的看着这陌生的一幕,只觉得整个人身上都窜上了一股寒气。
“……蔡欣!”她下意识的寻找着蔡欣的身影,等看见对方,忙跑过去抱住她,“蔡欣,你没事吧?你别担心,贺奶奶会没事的!”
蔡欣没说话,只是表情木然的摇了摇头。
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从口大力拿出手机来,给贺奶奶的子女再次打了电话:“……你们过来吧,奶奶快不行了!”
不顾对面的追问,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直接把手机挂了,和池晚她们一样站在角落里,呆呆的看着孔医生对贺奶奶进行急救。
十分钟,也可能是二十分钟,又或者是更久的时间后,负责急救的医生护士都停下了动作。
孔医生走过来,表情沉重的冲蔡欣道:“蔡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
听到他这句充满遗憾的话,蔡欣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潘问夏却是身子一晃,差点晕倒了,被站在她旁边的池晚眼疾手快的扶住。
她下意识的看向蔡欣,却见蔡欣表情堪称冷静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了,孔医生。”
孔医生叹气,道:“病人目前还有意识,你们过去跟她最后说几句话吧。”
孔医生带着护士们离开了,刚才还显得逼仄的病房,在他们离开后好像突然变得空荡荡的了。
蔡欣在原地站了十几秒,这才慢慢的走到病床边,低头看着躺在场上,气息奄奄的贺奶奶,脸上的表情是一种带着木然的死寂。
“……蔡欣,你没事吧?”潘问夏担心的问她,眼中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流。
蔡欣摇头,在床边坐下,说:“我没事……我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的,所以,我也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这一天,这一刻,终究是来了。
潘问夏听到她这话,却是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比起蔡欣如今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她更希望蔡欣大哭一场。
一个多小时后,贺奶奶的子女纷纷赶到,赶到的还有一些比较亲近的亲朋好友。
这些人一出现,整个病房就显得格外的吵闹了,个人各面,有的嚎啕大哭,有的沉默不语,一群人守在病房里,小小的一个病房里,也是装满了众生百态。
在早上天边出现鱼肚白,太阳即将升起之时,一直昏睡着的贺奶奶突然清醒了过来。
顿时,病房里的人就像是流动的水,纷纷涌到了她老人家的床边,池晚和潘问夏一直站在角落里,此时也忍不住跟着走上前去。
透过人群,她们看见贺奶奶虚弱的睁开眼,目光在四周似乎是寻找着什么。
“妈……你感觉怎么样了?”
“姑姑!”
“二姨……”
周围的人纷纷叫着,十分的吵闹。
贺奶奶的目光,却只是落在了蔡欣的身上,然后朝她伸出了手——这一瞬间,围拢在她老人家病床边的其他人,不部分脸上表情都是一变,看着蔡欣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敌意和不忿。
蔡欣对他们的眼神视若无睹,伸手抓住了贺奶奶伸过来的手,凑了过去:“奶奶,我在这里!”
贺奶奶没说话,目光却是再次在人群里寻找着。
池晚看着她寻找的眼神,心中微微有些迟疑。贺奶奶,难道是在找自己?
心中怀揣着不确定的念头,池晚拉着潘问夏,直接挤进了人群里:“……让让,让让啊!”
被她挤到的人。???
“她们是谁?是哪家的女儿吗?怎么以前没见过?”
“不知道啊,不认识,难道是哪家新娶的媳妇?”
“等等,那个人好像有些眼熟啊,她是不是那个池小姐啊?”
随着众人的疑问,池晚已经拉着潘问夏挤到了最前边,在一男一女愤怒的目光中,直接将人挤开,站在了蔡欣的身后。
这下,贺奶奶的目光终于落在她们两人身上了,她忍不住朝两人伸出手。
池晚伸手,抓住她伸过来的另一只手。
贺奶奶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她此时已经很虚弱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嘴唇翕动,却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池晚看着她,突然道:“您放心吧,蔡欣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尽心的帮助她的。”
潘问夏虽然不明所以,却也道:“我也会的!我会一直陪着蔡欣的,蔡欣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会帮助她的!”
闻言,贺奶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像是放心了似的。
她留念的目光落在蔡欣身上,虽然没说话,但是一切却都在不言之中,最终,她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的闭上了眼。
而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一旁的心电监护仪发出短促的尖利响声,而心电监护仪上起伏的线也变成了一条直线。
这就像是个预告,在长长的“嘀”的一声响起之后,原本安静的病房立刻响起了无数的哭声和喊声。
“妈!”
“二姨——”
潘问夏捂着嘴,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池晚也觉得鼻尖一酸,忍不住微微侧过头去。
在场的人里,大概只有蔡欣是最平静的,她呆愣的抓着贺奶奶的手,呆愣的看着贺奶奶紧闭双眼的模样,只是就这么呆呆的坐着。
一直到早晨的一缕阳光照过来,落在病床上,她呆呆的视线看过去,脑海里突然的响起了一个念头。
“啊,天亮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空白的大脑里,才逐渐浮现出“贺奶奶已经去世”的这个念头,而后,这个念头便充斥了她整个大脑。
奶奶……
她闭上眼,将自己的头抵在贺奶奶的手心中,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贺奶奶去世的当天,【虎崽】便发了讣告,这下,说是全网皆惊都不为过。
怎么说呢,昨日J省警方才对四十八年前的案子进行了通报,证明了贺奶奶的无辜,可是今日,便听到了她去世的死讯。
这情况看起来,就好像是她老人家终于等到了真相大白这天,所以才终于没有了遗憾,溘然长逝了……总之不管怎么想,大家心里都觉得有些怪怪的,挺不是滋味。
大概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网友们默契的开始了对贺奶奶的送别。
而从贺奶奶死后到一切平静,时间足足过去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时间,池晚记得贺奶奶的请求,并没有回江城去,而是和潘问夏一起陪在蔡欣身边,陪着她送走了贺奶奶。
也是这时候她们才知道为什么贺奶奶这么不放心蔡欣,主要是蔡欣和蔡家的其他人关系着实不太好。
她父母有了新的儿子和女儿,对她十分冷淡,而蔡家其他的人,因为贺奶奶将大部分的股份都留给了她,对她也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也就是说,蔡、贺两家这么多的人,竟是没几个和蔡欣是真心往来的。
而在这半个月期间,蔡欣还干了一件大事,她去派出所把自己的姓给改了,改为和贺奶奶一个姓,也就是说,她以后叫“贺欣”了。
对此,蔡家的人自然是不满的,如果如果蔡欣能听他们的话,她就不叫蔡欣了,也坐不稳【虎崽】老板的位置。
“……【虎崽】姓贺,以前是,以后也还会是!”蔡欣这么说,尤其是对几个跳脚最厉害的蔡家人,表示道:“说到底,【虎崽】和你们蔡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她是我奶奶一手创立的!”
她鄙夷的看着蔡家人,“我奶奶愿意让你们姓蔡的人到我们公司工作,那是她心好,但是我和她不一样!”
“你们要是再纠缠,以后我们公司只能再添一条规定了,譬如姓蔡的人不许在【虎崽】工作……你们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她这提议,就差指着蔡家人的鼻子骂,蔡家人当时脸都绿了。
对此,就算他们脸都绿了,也改变不了蔡欣的主意,所以,在正式去派出所走完程序后,蔡欣以后便叫“贺欣”了。
对此,一些人背后都不免嘀咕:“哼,说什么【虎崽】以后只会姓贺,我看等你结婚生子后,这【虎崽】还能继续姓贺不!”
对于他们的嘀咕,贺欣丝毫不放在心上。
“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我干嘛要在意他们?”她嗤笑,只觉得这些人好笑。
而池晚,她是在贺欣改名完一周后走的,这时候天气已经逐渐冷了下来——她来的时候是八月下旬,走的时候,已经十一月月底了。
她的衣服从轻薄变得厚实的了,足足在J省呆了三个月。
“我家的事,实在是太麻烦你了!”贺欣送她的时候这么说,有些抱歉,“本来只是找你帮个忙,可是没想到会出这么多的事。”
代孕的案子,再加上贺奶奶的死亡,最后又受贺奶奶所托,陪伴了贺欣一顿时间,总之,就是被这些事给绊住了脚步。
这时候池晚就很庆幸自己请了员工,所以山神庙即便没有她,也能正常的运转,更别说庙里还有饼饼在,她也不用太担心。
池晚:“……代孕案的事情,你们不要去查。”
她叮嘱两人,“这个案子既然已经交给了警察,作为普通人,我们就不要关注太多了,以免有什么意外,明白吗?”
她真是怕贺欣和潘问夏因为好奇跑去打听,引火烧身,倒是引起了不该引起的人的注意,以至于让她们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
贺欣道:“放心吧,我也会看着问夏姐的,不会让她乱来的。”
潘问夏:“……怎么就是你看着我了人?”
她不服气,“我这人听劝得很,说不定最后是我劝你呢?”
贺欣:“……”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不过池晚再三的叮嘱,还是有用的,至少潘问夏是将不能打听这个案子的事情记在了心里,之后就算遇到了有关的事情,也没有贸然的去打听,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因为池晚,其实又再次躲过了一劫。
而池晚在和她们分别之后,便坐飞机回到了Y省,而后再转车到了江城。
马上十二月的天气,江城已经有些冷了,但是却比J省那边要好一些,从车里往外看去,池晚惊讶的发现整个江城比之前热闹了许多,到处都能看见显然是外地人的游客。
而等她到了山神庙,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之后,她从下车,到走到庙所在的半山腰,一路上遇到的香客们都十分激动的和她打招呼,显然是一眼就认出她了。
池晚一路打着招呼上山,等回到山神庙,才终于松了口气,有种回到家的惬意感。
意识到这一点,池晚有些好笑的想道:“我还真的是把这里当成我的家了啊……”竟然对这里会有一种极为强烈的归属感,
“池晚!”
突然,伴随着一声激动的尖叫声,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池晚下意识的伸手,然后只觉得像是有一个炮弹砸在了自己的手上。
“砸”这个字,就用得极为精妙了,因为砸下来的东西她没接住,砰的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池晚:“……”
一屁股砸在地上的饼饼:“……”
一人一灵对视,下一秒,饼饼暴起,挥舞起寒光湛湛的爪子就冲池晚挠去:“啊啊啊!我挠死你!”
池晚捂着头躲避,忍不住为自己叫屈,道:“这事说到底和我没关系啊,是你太胖了啊……”
饼饼不听,并且唰唰唰的赏了她两爪子。
几分钟后,池晚坐在石凳上,捂着三条血痕的手背唉声叹气,皱着眉:“你下手也太狠了!”
饼饼冷哼:“哼!谁让你扔我的?”它舔着自己的爪子,身后的尾巴一晃一晃的。
池晚:“我都说了不能怪我,我是努力想接住你的,可是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你是不是又变胖了,你简直像个秤砣,重得要死,我刚刚都差点以为我的双手要断了。”
饼饼低头看了自己铺在桌上的肥肉,不确定:“我真的胖了吗?”
池晚:“……我以为你对你自己会有一个很清楚的认知,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一人一灵拌了会儿嘴,便说起正事,相互说起他们这三个月所遇到的事情。
池晚那边堪称风起云涌,十分不安稳,而山神庙这边倒是十分平静,来庙里上香的香客基本没有闹事的。
当然,以前是有人闹事的,不过这些人闹完事之后,就发现自己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变得十分倒霉,而在有关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不管大家信不信,但是确鲜少有人再敢在山神庙里闹事了。
“现在来上香的香客比以前多了好多,”饼饼说,“就是你不在,大家都觉得很遗憾!”
有一部分人来这里上香,主要就是为了池晚而来的,虽说池晚已经说了,现在不会无限的给人算命,但是仍然有人过来碰运气,保不准就抽到红签了呢?
不过可惜,这三个月池晚都不在庙里,只能让大家遗憾了。
饼饼说起山神庙的事情,并不觉得又什么好说的,大概说了一下,便询问起池晚这次J省的经历了,池晚便将自己遭遇的事情一一给说了。
等说完,太阳都快下山了,山里也变冷了,香客也没几个了。
等庙里空了,魏阿姨做了饭准备离开,另外两个员工也要下班了,池晚给三人一人拿了一个大红包,有些抱歉的道:“这三个月实在是辛苦你们了!”
她这完全就是做了甩手掌柜,自己跑了,倒是让三个员工劳累,池晚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魏阿姨三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池晚给的工资十分的厚,而且她离开这三个月,大概是觉得太辛苦他们了,还给他们又加了一千五的补贴。
作为打工人,钱都到位了,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不过池晚给的红包,就是意外之喜了,三人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美滋滋的。
而等他们三人离开后,山上就只剩下池晚和饼饼了,池晚伸了个懒腰,在客厅吃饭,道:“突然这么安静,我竟然还怪不习惯的!”
她这段时间都在J省,大城市里可以说是一天24个小时都是热闹的,对于山上的安静,她已经久违了,现在再次感觉到这种安静,她其实还有些享受。
魏阿姨的手艺很不错,吃完顺心的晚饭,池晚溜达着去狗舍那边看了一眼,而后才回来洗漱睡下。
第二天,她早早的就醒了,在被窝里犯了会儿懒,这才慢吞吞的起来。
魏阿姨来得早一些,池晚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将早饭做好了,池晚这里包吃,另外两人也是在这里吃的,大家一起吃了早饭,这才去开门,迎接香客。
池晚打了个呵欠,穿上褂子,去了前边自己算命的位置工作。
早上来上香的人不少,多是觉少的老人,也有将来爬山上香当做锻炼的年轻人,不过不管是哪种人,到上完香,看到坐在那里的池晚之时,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脸上的表情十分惊讶。
“池小姐你回来了?”
“池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池小姐,今天可以算命了吗?”
大家热情的跟池晚打完招呼,然后不约而同的跑到签箱那里去抽签了——签箱,顾名思义,装着签子的大箱子。
毕竟就他们山神庙的客流量,签子可不能准备少了,那就只能箱子来装了。
此时一群人挤在签箱这里,有序的开始抽签,有刚进来的四人看到这一幕,有些稀奇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在做什么?”他们询问旁边路过的香客。
这位路过的香客显然是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的,开口就热情的回答:“这个啊,要找池小姐算命的话,就得先在签箱里抽签,要是能抽到红签,就能去找池小姐算命!”
这人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对了。
“池小姐又不在庙里,他们抽签干什么?”他喃喃,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池小姐回来了?”
说到这,他双眼一亮,也顾不得回答这几人的问题了,快步就冲到了签箱那边,独留几个明显是游客的人茫然的站在那里。
这几个游客是一行四人的组合,而且显然是两对夫妻,不过他们四人之前实际上并不认识,他们都是外地来江城游玩烧香的,因为共住一家酒店,又在同一时间登记,机缘巧合下,四人就认识了。
在发现大家都是来江城游玩的时候,他们索性便四人一起行动了,这样也好有个伴了,而且很巧的是,他们竟然都是来自同一个省市,住的地方甚至还挨得很近。
“这简直就是缘分啊!”
就这样,自认为很有缘分的四人就开始一起玩了,而今天,已经是他们来江城旅游的第三天了。
四人两对夫妻,万川和于翠萍夫妻二人,以及江林森和洪兰夫妻。
此时洪兰柔声细语的道:“我看网上说,这个池小姐算命很厉害的,堪称无事不知无事不晓,反正什么东西她都能算出来……”
她眼里闪动着好奇,“我想去试试。”
江林森看她,道:“……你怎么还信算命这种东西啊?这都是假的,我们倒不如在山神庙四周逛逛,听说这个山神庙扩建之后,景色很不错的,我想四处看看。”
洪兰抿唇,轻皱着眉,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要不我陪洪兰去吧,”万川说,“刚好我也对算命挺感兴趣的,也想知道这个池小姐算命真的有没有那么厉害!”
玉翠萍:“……这样啊,那你们两个去算吧,我对算命也不感兴趣,我和江先生就在四处逛逛吧。”
江林森看向她:“那也可以!”
四人商量了一下,两对夫妻打乱,各自分开,去找他们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万川和洪兰去签箱那里,而江林森和王翠萍则开始在山神庙里闲逛起来,两人一边逛一边聊,突然发现两人竟然十分合得来,在各种方面上,很多喜好都相同。
“……没想到这么巧!”江林森感叹,“你也喜欢吃榴莲啊,我老婆就受不得这个味道,我每次吃都得偷偷躲在外边吃,吃完还得散散味道才能回去。”
王翠萍说:“榴莲就是这样,喜欢吃的人觉得香得很,不喜欢吃的人那是一点味道都受不了,洪兰看起来是第二种……”
突然,她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她身体一个踉跄,惊叫了一声,身体直接往地上扑去。
见状,江林森眼疾手快的伸手抱住她,这才让她免于摔倒之难。
“……吓死我了,”王翠萍心如擂鼓,伸手拍着胸口,“差点就摔倒了,谢谢你啊!”
她抬起头,想跟江林森道谢,却正好对上江林森的关心的目光,两人视线相触,都感觉到了心底传来的一阵异样的悸动,两人不约而同的别开头去,脸都有些红。
“哈,哈!”王翠萍干笑,“差点就摔倒了。”
着急之下,她完全忘记自己刚刚才说了同样的话,不过同样心里紧张的江林森也没注意到这一点,干巴巴的道:“是,是啊,你小心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