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系之前她就准备好了纸和笔, 一个个问题咨询出去，得?到的?答案填满了整张纸。
何?老爷子本?来还坐得?好好, 可随着电话上一秒一秒的?时间过去，他都坐不住了。
座机摆出来后，每天不少人来打电话。
大部分?都是争分?夺秒，卡在?五十多秒将电话挂断，深怕超出几秒多出钱，所以?说?话的?时候都说?得?飞快，有些甚至快到他都听不清。
可面前这位女同志不同，口齿清晰、有条有理，稍稍探头看了看，便看到她手里的?本?子还有好几个问题没问。
而通话时长已?经过去了六分?钟！
一通电话打这么长时间，何?老爷子还是头一次见呢。
打电话的?女同志不着急，他看着跳动的?时秒都有些紧张，眼珠子紧紧盯着，心里也在?盘算这通电话得?多少钱。
九块钱……十二块钱……十五块钱……
‘啪’的?一声响，时间卡在?十三分?三十六秒。
何?老爷子倒吸一口气，一通电话打了十八块钱出头，相?当于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哪怕不是他付钱，他都觉得?肉痛。
咬了咬牙，他干脆道：“抹个零，就给?十八块钱吧。”
叶芮道了声谢，掏钱付账。
何?老爷子瞅着她面上一点心疼的?神色都没，不由好奇道：“这通电话很重?要吧，可花了不少钱。”
叶芮点了点头，“值得?。”
确实很值得?。
伍明朗食品厂的?情况基本?被她打探清楚，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人没那么多小心眼，尤其是在?没有利益纠纷的?情况下更显朴实。
她联系当地的?街道办，对方几乎将五行食品厂的?底都给?她掏出来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对方说?得?都不是好话。
和伍明朗说?得?有些出入，但大致还是相?似，一个地大效益却不好的?食品厂，如今处在?半倒闭的?状态，流水线已?经停止工作，就只有销售部到处跑业务，电话那头的?女同志不清楚她的?来意，但还是很隐晦的?提醒她另外再找单位，不然怕过去没多久就得?停职了。
叶芮倒没有失望。
继续打听对方厂子做的?都是哪类的?食品，销售渠道等等。
花了十三分?钟，得?到了大部分?的?答案，不算太失望，还可以?继续往下探究一番，所以?这个钱她觉得?花得?值。
何?老爷子犹豫了一下，将其中的?一块钱退了回去，“少收你一块钱，你以?后要是有电话要打就来我这，我给?你算便宜一点。”
能这么大手笔，要么手里余钱多、要么就是那些勇敢下海做生意的?同志们。
后者这类还不少。
像他不也是？
几乎掏空家底才牵来这根电线，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看好，连他的?老伴儿女都不支持，可这才一两?个月的?时间就挣了好几百，谁还会说?他没眼界？
面前的?女同志也像是其中的?一员。
何?老爷子也不心疼递出去的?一块钱，想着提前交好，以?后对方还能常常照顾自?己的?生意。
“行啊，以?后我常来。”叶芮笑着应。
在?哪里打电话不是打？能便宜一点算一点。
和老爷子说?完，叶芮拿着本?子就回了平屋，余兰枝看她进来，问道：“联系上了？”
叶芮点了点头，捏着本?子的?一角晃了晃，“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具体还得?跟伍明朗面谈。”
“那行。”余兰枝没多问，让她干活可以?，真让她去了解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还真理不清，“你倒是也别一个人去，把你堂哥给?带上，多个人心里踏实一点。”
叶芮应了，随即问道：“他开班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余兰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还没定下来呢，不过他现在?是越来越精神了，天天往外面跑，人都跟着瘦了一些。”
瘦是瘦了，但看在?眼里却并?不觉得?心疼。
因为儿子比原先有生气了不少，在?家不是死气沉沉，而是变得?多话了些，就跟以?前一样，特别爱唠叨。
不过余兰枝话头一转，她跟着道：“要是厂子里没人来就好了，不住派人上门劝你大伯，烦得?要死。”
就连厂长都上门了。
一开始说?是让老叶回去上班，加工资加待遇，工资比原先开的?还要高。
后来怕是看清老叶不想回，便又想说?服他帮忙检测一批旧设备，也不让他白忙活，厂子里愿意付酬劳。
“一次开价就是一百块，你大伯说?要是真去检测，最多两?三天的?功夫就能完成。”余兰枝当时听到够咋舌。
两?三天的?酬劳就一百块钱，这钱还真不少。
她跟着道：“不过你大伯没答应，倒不是因为机械厂，而是想着维修部那么多人，他这个外人插手进去，倒是让以?前的?老同事尴尬。”
也确实是。
摆明了就是机械厂不信任其他的?维修工，宁愿多花钱从外面请人来。
这对于老叶的?同事们来说?，是真的?很尴尬。
到底是一起干了几十年的?老同事们。
要是他们现在?差钱也就算了，可明显生活越来越有奔头，没必要为了一百块钱闹僵彼此之间的?关?系。
叶芮挑了挑眉头，“大伯和那些同事关?系很好？”
“都几十年的?交情了，能不好吗？”余兰枝轻笑着，她和那些人也没少接触，平日里不联系，要是谁家出了事或者要办什么席面，她都会跟着老叶一同上门。
而且大部分?都是住在?一个家属区，哪怕不在?一个大杂院也离得?不是太远，谁家有哪些事出了哪些事，几乎都清楚。
“和雷建设呢？”
余兰枝有些奇怪，“你怎么认识老雷？”
“先前见他和学名哥在?一块。”叶芮跟着多加了一句，“总觉得?他怪怪的?。”
“怎么怪了？”余兰枝倒没觉得?哪里奇怪，她继续说?着：“老雷这人还挺热情，以?前家里有什么事他都会上前来搭把手，学名小时候就爱往车间跑，还是老雷帮着带他，当时厂子里好多人还以?为他们俩才是父子。”
说?着说?着，神情有些黯然，“还有你姐失踪的?那段时间也都是由他帮着顶班，要不然你大伯哪里能放下厂子里的?活去找人。”
手里的?活不是说?丢就丢的?。
要不是老雷以?及其他老同事们，老叶想走也没法走，除非他不打算干了，直接舍弃这份工作去外面找女儿。
但这是全家唯一的?收入来源，哪里能丢的?下？
可女儿又不可能不找，要不是那群老伙计他们还真的?很为难。
也正是因为惦记这份情谊，所以?老叶才没想去挣那一百块钱。
多是真的?多，但也确实没必要。
余兰枝正想着多说?一些时，刘文静走了过来，“婶子，这些花甲要怎么处理？是要先将它烫个半熟，再去冲洗里面的?沙子吗？”
“对对对。”余兰枝连连点头，也没在?意这个称呼有些奇怪，她知道这是叶大漠送养出去的?大闺女，也搞不清楚他们怎么凑在?一块。
按理说?她也该跟小芮一样称呼她为大伯娘。
但显然他们还没认亲，这声大伯娘还真不好叫。
余兰枝不喜欢自?己的?小叔子和弟媳，但对于这两?个侄女还是挺喜欢的?，直接接过刘文静手里的?篮子，就带着她往屋里走，“来来，我教你一遍，这东西处理起来繁琐，但不难。”
一个手把手去教、一个跟着认真学。
叶芮这会还在?想着雷建设的?事。
人真的?有那么好，学名哥就不会想和这人拼命。
就是搞不懂里面的?内情，上辈子学名哥底是发现了什么事，才会和他们口中的?‘好人’厮打起来？
“叶老板，我听你伯娘说?咱们这里还打算再招人？”
叶芮点了点头，“是打算再招两?个，也省的?你们一忙起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
与其从早忙到晚，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还不如多找两?个人分?担分?担，反正两?个人的?工资一起也就一百块钱。
对比她挣的?那些还真不算什么。
黄萍等的?就是这句话，“我有个嫂子手脚都挺麻利的?，我将人带过来你看看成不成？”
叶芮却没有同意，还说?着：“下回吧，这次要招的?两?个人我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确实已?经有了人选，说?起来也算是老熟人了。
家里对她不管不顾，但是她能顺利的?读书，又能靠自?己弄到一份正式工作，除了自?己的?坚持之外，也是因为她幸运的?遇到过一些好人。
读书时期靠得?是大伯一家。
而辍学后能得?到一份正式工作，也是因为有人拉了她一把。
她的?第?一份工作工资不高，但岗位好。
是报社的?附属单位，专门查资料的?档案室。
这种也相?当于坐办公室的?工作，哪怕工资不是太高但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对某些人来说?，算是特别满意的?工作单位。
叶芮之所以?能在?那里干活，最开始也是由学校老师介绍，老师同情她的?遭遇，更遗憾她要是再坚持大半年就能拿到高中文凭，出了社会也就更容易一些。
可惜条件就摆在?那，大伯家出了事，家里又对她不管不顾，她无法靠自?己半工半读承担起这些费用。
最主要的?是也没法半工半读。
大把闲在?家里的?年轻人，哪个地方愿意招一个学生？?L?K?小?说?独?家?整?理?
而且叶芮也不觉得?自?己聪明绝顶，
她从来就不是无可替代?的?，在?普通人群中显得?更加普通罢了。
面对那么多优秀的?毕业生，人家凭什么选择她？
还不是因为有人给?她牵线。
当时除了自?己的?老师之外，主要也是因为报社档案室的?一位阿姨同情她，知道她的?情况后便帮忙让她留下来。
只不过范阿姨并?不是管事的?人，就算她开了口也无法让她成为档案室的?正式工。
但也正是因为范阿姨的?帮忙，她才能顺利的?留在?档案室帮着干一些杂活。
虽然每天都得?去干活，但那个时候她的?存在?连临时工都算不上，每个月的?工资少之又少，其他人根本?看不上。
可叶芮珍惜呀。
再少的?工资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来说?无比的?珍贵，也正是因为这少之又少的?工资能让她不至于饿的?头晕眼花，也不至于因为一笔丰厚的?聘金被家里给?卖出去……
再加上她运气也是真的?好，遇上了一直人事调动，她顺利成为报社档案室的?正式工。
倒不是因为有多出色。
她干的?都是一些杂活，只要肯干谁都能干得?好，也正是因为她愿意干。
不管是累活脏活，哪怕是不属于自?己份内的?工作，她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一直埋头苦干。
当然她干的?这些也不是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是范阿姨一次又一次跟其他同事提起，才让她这个毫不起眼的?杂务工显露在?众人面前。
可以?说?她能顺利成为正式工，是真的?多亏了范阿姨。
也是她人生中少有的?好人。
只不过好人好像并?没有好报。
叶芮在?报社档案室干的?时间不长，这份工作工资虽然不多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好的?不能再好。
没多长时间就被人给?惦记上了。
当时周湛芳的?哥哥找上门，用废弃厂的?工作置换她在?报社档案室的?工作，嘴里一副施恩的?样子，说?是废弃厂要比档案室的?工资高两?倍还多，要不是亲戚绝对不会便宜她。
工资高是挺高的?。
但也不是那么好拿。
她在?废弃厂遭的?罪真的?是数都数不清，两?辈子都忘不了。
她那个舅舅无非是不想让自?己的?闺女吃这个苦，又舍不得?拿钱去找其他人换，所以?才把主意打在?她的?头上。
当时范阿姨就劝过她，说?是工资虽然低了一些但是在?报社的?前景要比其他地方好，也更适合姑娘家一些。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哪里做得?了主，周家的?人一说?她爸妈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
也真以?为是件好事，感激的?不行。
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反正苦活都归她来干，他们什么事都不用做，就能拿到她辛辛苦苦挣来的?高工资。
叶芮记得?当时她决定要走的?时候，范阿姨还想着劝一劝她的?爸妈。
只不过被其他的?事给?拖住了。
后来等她想着再去拜访范阿姨才知道，她离开档案室的?当月，范阿姨也被人顶了班。
顶班的?是她的?外甥。
而且不仅仅是顶班那么简单。
听其他同事说?除了顶班之外，范阿姨家的?房子也被其他亲戚给?顶了。
工作房子都没了，范阿姨的?生活可想而知有多难。
那个时候叶芮也不是没跟她外甥打听范阿姨的?下落，但无论怎么说?怎么求对方都不松口，再加上她那个时候也抽不出什么时间，只能拜托其他同事帮着打听打听，可时间一长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这次在?计划招人时，叶芮就给?范阿姨留了一个位置。
哪怕阿姨本?人不需要，她也愿意拿出来让范阿姨做人情。
叶芮抬头看了看天色。
本?想着这件事可以?再缓几天，可现在?一回忆就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见到范阿姨的?冲动，正好今天有刘文静来帮忙，她缺个席也不是不行。
“黄姐，你跟我大伯娘说?一声，等会儿让她直接带着刘文静去工地，我晚点再过去。”
黄萍应了一声好。
被拒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满，就像叶老板说?的?，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以?生意爆火的?情况来看指不准过不了多久又得?招工人。
只要招人她嫂子总有机会，她咧嘴说?，“你尽管去，等会她们要是忙不过来我也能跟着过去帮帮手。”
一般她们出门送餐，她和其他人就没那么忙了，除了收尾之外也能在?里面的?小屋歇息歇息。
要是送餐那边太忙，她也能跟着过去帮把手。
从来就没有想过偷懒躲在?小屋不干活，虽然也不算是自?己份内的?事，但是她巴不得?多干。
在?这里干活多好啊！
事虽然多了一些，但是工资要比寻常人高了些许，最重?要的?是其他的?待遇好呀！
原先是包一顿饭，现在?是一天两?顿饭全包！
餐餐都有肉！
要是估算的?食材有多，叶老板从不小气也愿意给?她们分?一些，时常能拎着一些小菜或者汤料回去。
而且瞧着叶老板生意这么火爆，不说?时间长了，开个一两?年肯定是没问题。
这工资又多福利又好，不比在?工厂里拿铁饭碗强？
反正她是挺满意的?。
现在?她还管着其她干杂活的?帮手，招的?人越多管的?人越多，指不准以?后她还能在?这里当个小官呢。
所以?黄萍是越干越带劲，身体上觉得?累但精神头十足，尤其是有了工资就有底气，在?娘家人的?帮助下她拿到手的?工资就没交给?婆家的?人。
不管那家人怎么骂怎么劝，只要自?己把钱拽的?死死的?，她就有足够的?底气跟他们斗！
再来这些钱他们虽然拿不到手，但是她时不时拎回去了一些小菜汤料他们也能跟着吃上几口。
兴许是因为这些缘故，她也想起来婆家人好像几天都没找她麻烦了。
让她轻松了些许。
这样也好，能安静就安静的?过，要是他们再来找她麻烦，大不了就离婚她带着孩子单独过！
反正一个月五十块钱的?工资，足够她养大一个孩子。
叶芮可不知道她给?了人家这么大的?底气。
这会她正朝着报社的?档案室走去。
原先老师之所以?会给?她介绍这个地方，也是因为档案室所在?地离学校很近。
也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原先在?那里干活的?时候就听其他同事讨论过，会将档案室建在?这里，好像就是因为能就近取材。
她原先所在?的?中学的?旧址是一家书馆。
里面收藏了不少书籍。
因为那段特殊的?年代?，这里面的?书籍被烧毁了不少，但有大部分?都被保存下来，倒是方便档案室的?同志过来查询资料。
叶芮来的?时候屋内的?人也没在?忙碌。
两?三人凑在?一块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唠嗑着，听到动静转头望过去，本?想说?闲人勿进，可眯眼一看发现是个熟人。
“叶芮啊？好久不见，瞧着比以?前养好了不少呀。”
档案室的?同事大部分?都很友好。
见到前同事上门便热情的?招呼着，一人一句话都停不下来。
不过在?窗边的?某个书桌边，披着长发穿着套裙的?周年年可就没那么热情了。
算起来她们还是表姐妹，两?人的?年纪也相?仿，但从小到大她们就玩不到一块去。
倒不是叶芮不合群。
而是周年年并?不接纳。
她特别不喜欢自?己姑姑那一家子，每次上门就是来打秋风，看谁都是一副讨好谄媚的?样。
只要在?外面她都觉得?丢人。
而且对于叶芮这个表妹，周年年很有优越感，她自?认对方是样样都比不上自?己，以?后肯定没一点出息。
想想也是。
一个被爸妈指着鼻头骂，连反抗都不敢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和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交往的?必要。
所以?看到叶芮进来，周年年下意识就觉得?对方是来找自?己的?，指不准就是为了工作的?事来。
前些日子爸还在?家里对着姑姑一家破口大骂。
说?是叶芮将在?废弃厂的?工作卖掉不说?，还害得?他被废弃厂的?组长骂了一顿，要不是因为有事耽误了，怕是早就去姑姑家找麻烦。
眼瞅着叶芮朝这边走过来，周年年不由高高昂起了下巴，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叶芮说?什么她都不会答应，还得?找机会好好讥讽她！
不过时间太短，她感觉就算要讥讽叶芮，怕是都不能发挥的?太好。
早知道今天会见面，她就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最少也要在?本?子上写上满满一篇讥讽她的?话！
结果还没等她想完，就见前方走来的?叶芮突然转了个弯，朝着她前面两?桌的?位置走了过去。
“？？？？！”
怎么回事？
叶芮不是来找她的?吗？
叶芮还真不是来找她的?，甚至她都已?经忘记周家表姐长什么样子了。
她和周家人本?来接触的?就不多。
尤其是同辈的?人都不怎么来往，她只知道和周年年置换的?工作，但那个时候她俩都没有见面周伟茂就把这件事给?办好了。
两?辈子算起来怕是有十四五年没有见过，以?前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也数得?过来，所以?她还真不太记得?周年年长什么样子。
主要也是不在?意吧。
毕竟周年年就在?这间办公室工作，能符合年龄的?女同志也就她这么一人，但凡视线往她那边偏一点，哪有认不出来的?？
只不过这次叶芮来也是为了找范阿姨的?外甥，对于其他人也就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朝着范阿姨外甥走过去。
“你是接范茹的?班吧？”
范建成本?来在?打盹，昨天连夜打牌到凌晨，他这会困的?要死。
被吵醒本?来就不耐烦，听到那人的?名字更是一脸不耐，“你管我接谁的?班？”
边上的?人打着和场，“小范，小叶以?前和你姑姑关?系挺好，她来问问你就好好和她说?嘛。”
范建成翻了个白眼，“和她关?系好关?我什么事？”
嘴上还不免花花，怪笑着，“难不成也想和我关?系好点？”
这话就有些过界了，边上人听得?都皱起眉头。
就连周年年也听不下去，她是不喜欢这个表妹，但也看不惯有人在?她身上乱说?话，刚想起身呵斥时叶芮先开了口。
“也不是不行，看在?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上，我只能大义灭亲，省得?你这个好朋友被赌博害的?倾家荡产。”叶芮冷笑着，“要不我现在?就去公安局报个案？”
“你胡说?什么？！”范建成脸上绷不住了。
叶芮轻飘飘道：“聚众赌博，被抓到也不知道要判多久哦？”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范建成恨不得?上前捂住她的?嘴，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捂嘴肯定是不能捂，只能赶紧转移话题，“你找我姑姑什么事，赶紧说?。”
叶芮确实对范建成的?事没兴趣。
赌就赌，就算赌的?倾家荡产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在?乎的?只有范阿姨而已?，“告诉我范阿姨家的?地址。”
范建成给了一个地址, 不过这个地址却让叶芮微微愣住，因为这?个地址她?很熟悉。
“我都说了，你可以滚……你可以走了吧？”范建成恨不得?直接将?人赶走, 也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他赌博的事, 但这?个事还真不能宣扬出去。
最近这段时间抓的严。
要?是他真的被抓住，被拘留几天都算是小事，很有可能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他现在的工作可是好不容易从姑姑手?上抢过来的, 当时想抢的人中除了他还有好几个，要?不是弄了些手?段还真抢不过来。
这?份工作要?是没了他还不知道去哪里哭。
没了工作就没了工资, 他还怎么去赌？
不好直接伸手?推人, 但也十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还十分不怀好意的道，“你要?不赶紧过去说不准就找不到她?的人，手?里没钱住不起房，还不知道会去哪里流浪。”
叶芮眯了眯眼，没再搭理他转身出了办公?室。
范建成给的地址她?很熟悉, 因为上辈子她?去过那个地方，还去了不少回。
只?是每回在那里都会发?生一些让她?很不愉快的事。
“叶芮，你站住！”
周年?年?从后面追了上来, 原先是因为叶芮找上门觉得?厌烦, 现在却是被忽略的不满。
叶芮什?么意思啊！
明显着她?这?个表姐就在办公?室，她?居然一个眼神都没飘过来, 摆明了就是把她?当透明, 这?让气性高?的周年?年?怎么受得?了？
原先还坐得?住, 可看着叶芮头也不回的离开办公?室, 还越走越远，她?想都不想就冲了出来, 还很愤怒的道：“你瞎了吗？看到我都不打声招呼？”
叶芮看着拦在面前的女同志，微微眯眼，似做不是很确定的开口，“周年?年?？”
这?不确定的口吻把周年?年?气得?更呛了。
她?这?边脑补了半天，想过无数种叶芮来找她?的可能，还想着该怎么嘲讽过去，结果搞了半天，人家根本没记起她?是谁！
气的她?眼睛都憋红了，跺脚怒斥，“叶芮，你真的太过分了！”
叶芮差点没笑出声。
虽然她?确实不太记得?周家表姐的相貌，但是她?又不傻，人家接替她?的班在这?里工作，一个陌生人的话又怎么可能怒气冲冲跑过来？
猜都能猜到这?就是周年?年?。
只?不过想逗逗她?而已。
“我家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敢忘了我是谁？你要?知道要?不是因为我，你能得?到废弃厂那么高?工资的工作？”周年?年?越说越气。
以?前叶芮爸妈常常就往她?家跑，明里暗里她?爸爸可是帮了不少忙，她?都还记得?小时候还给过叶芮水果糖吃。
要?不然就她?爹不疼妈不爱，哪里能吃得?到糖果？
周年?年?觉得?她?狼心狗肺，叶芮真不是东西，“你是不是还把废弃厂的工作卖掉了？听说还卖了不少钱，要?不是我……”
“你觉得?档案室的工作值钱吗？”叶芮打断她?的话，很费解的看着面前的人，明明都是成年?的人了，在这?边也工作了有大半年?，难道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个工作的‘含金量’？
她?真的是笑出了声，“你不会以?为废弃厂要?比档案室的工作来得?更值钱吧？”
周年?年?想都不想就答，“那不然呢？这?边工资才多少？一个月也就三十块出头……”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连串的笑声打断。
周年?年?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我笑你挺傻的。”叶芮继续笑着，“废弃厂的工作要?真的有那么好，你爸会厚着脸皮来找我置换？干嘛不直接卖掉再给你买一个工作名额？说不准还能多挣点钱。”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意收敛，显得?有些冷厉，“说白了，不是有好处他才会做吗？傻姑娘，回头问?问?你的同事，问?问?他们档案室的工作名额到底值多少钱。”
这?边工资确实低。
比废弃厂低了不少。
但架不住这?个工作性质稀少。
干重活的工作单位不少，搁在各个工厂数都数不清。
但坐办公?室的名额又能有多少？
对比起来，怕是不到十分之?一，尤其是报社对标的不是工厂，哪怕是附属的档案室单位。
在外面说出去都有光。
所以?，一般条件好的家庭都是为儿女们盯着这?些名额。
工资低点无所谓，家里又不是不能帮着贴补。
只?要?能拿到这?些名额，多出点钱买也没关系，工作看着面上有光还清闲，也省得?儿女们太劳累。
早在叶芮转正时，就有人私底下问?过她?卖不卖。
出得?价还是四位数。
当时之?所以?没跟家里说，是因为她?知道一旦开了口，叶大漠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将?工作名额卖掉。
她?都知道的事，周伟茂那个老油条会不知道？
无利不起早，要?是没有好处他会主动来要?置换工作？
嘴里说着他们家条件不好，工资高?点才能让家里过得?好点，还说什?么也是不想让自家女儿太累，找个轻简的工作让她?打发?打发?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