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拿出一张照片给他们看,照片上李奶奶抱着猫,满脸慈祥。而那猫,肥嘟嘟的,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相间的毛,尾巴毛茸茸的,像大扫帚一样,乖巧地卧在李奶奶怀里。
沈星言嚯一声,竟是只布偶。
老陈:“最后一次见它是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我要出门买菜,跟它说好好在家里呆着,我就出去了,回来就不见了。”
“门窗关好了吗?”
“门锁了,窗户是开着的,不过有纱窗,平常也是这样。妞妞很乖的,不会乱跑。”
老陈眉头紧蹙,不是自己跑的,难道是偷的?谁会偷一只猫。
沈星言突然问:“买来很贵吧?”
老陈诧异地看着她一眼,难道猫还要买?
李奶奶摇摇头,“猫是我女儿买的,她怕我寂寞,特意买了猫陪我,我不知道多少钱。”
老陈感慨,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人都养不起,还要买猫。他按捺下无用的心思,起身去看窗户,窗户是朝外开的,两扇纱窗之间没有锁,只是简单的关着。
窗户外面种了很多树,树枝茂盛,笼罩着整个房间。
沈星言也起身去看,在窗户边徘徊,看着窗外的树顿了下,里里外外地查看窗沿,终于找到半个脚印,她叫老陈。
老陈比划脚印的大小,“这是男人的脚印。”
“旅游鞋,尺码大概43,身高175-185之间,体重,呃……”沈星言看老陈一眼,“只有半个脚印,推算不出来。”
老陈咋舌,“光看这么个脚印你就能推算出身高?”
“这是基本功。”在她那个年代,这项技能每个刑警必备,她练了很久才练出来瞬间判断鞋印大小和身高。
老陈笑,他敢说所里没几个人有这项基本功,他问李奶奶,“你认识的人里有这样的男人吗?”
李奶奶摇头。
老陈看向沈星言,“你怎么看?”
“有可能是被偷了,这个品种的布偶猫买来很贵的。”
李奶奶一听被偷,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是哪个天杀的偷我家妞妞,她才一岁啊!陈警官,求求你,帮帮忙,帮我找回妞妞好不好?”
“我们一定尽全力,您放心。您跟我说说,都有谁知道您家里养猫了?“
李奶奶擦干净眼泪,“小区里很多人知道,我有的时候还会抱着妞妞出去散步。”
这么大的范围就很难办了。
一路上,老陈唉声叹气,大海捞针,去哪里找猫。
沈星言一边走一边观察,别说小区,就是路上也没有监控,要想找小偷得想其他办法,“如果是惯偷,丢猫的应该不止李奶奶一家,如果是流动作案,那就麻烦了。”
一句话提醒了老陈,老陈一拍脑门,“看我,越老脑子越不好使了,还不如小姑娘。时间还早,我们分头走访,看看谁家还丢过猫。”
不走访不知道,一走访吓一跳,竟然有十几户丢了猫,他们大多认为是猫自己跑出去了,毕竟猫不如狗那么忠诚,走丢是常事。也有四户贴了告示寻找,却一无所获。
沈星言翻看着照片,丢失的猫无一例外都是品种猫,加起来的价钱不菲,都够判刑的了。
老陈再次咂舌,这分明是有预谋的偷盗。
两个人回到所里,累得瘫倒在椅子上,桌上放着一沓猫猫的照片。
孙启看到他俩的状态乐了,“你俩干啥去了?怎么成这样了?”他端着搪瓷缸子喝水,“我快渴死了,阳光小区的6楼和5楼吵架,我劝了半天,总算是安抚住了。你说这一天天鸡飞狗跳的,寿命都得短好几年。”
老陈白他一眼,“做民警不就是处理这些事的,你入职第一天谢所就跟你讲过了,这都有孩子了,还在抱怨。”
孙启讪笑,“我就发发牢骚,哪次我不是冲在前面。对了,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他朝照片方向努了下下巴。
老陈唉一声,“别提了,遇到个偷猫贼,全无头绪,蹲点都没地方蹲。”
“别急,慢慢来,不就是猫吗。”
“不就是猫?你知道这猫多贵?最便宜的那个五十。”
“多少?!五十?!赶上我小半月的工资了。这个偷猫贼,必须得抓住啊!”
“还用你说,对了,谢所回来了吗?”
“回了,在办公室呢。”
老陈把桌子上的照片收在一起,“我跟谢所汇报一下。”
老陈敲门进去,谢安全一脸的愁像,比他刚才好不了多少。
老陈纳闷,“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被上面的人表扬了,倒像是挨了一顿训。”
谢安全切一声,把一卷锦旗扔给他,“就给了个这个。”
老陈打开,只见上面印着金灿灿的四个大字——破案如神,他龇着牙乐,“这不是挺好的。”
“你再仔细看。”
再看落款——市刑侦队二支队。
老陈的嘴角抽抽,“二支队什么意思?”
“顾放这个臭小子看中了小沈,要调她到市局。”
“你答应了?”
“我答应个球,好不容易有个拿的出手的,我这所长刚出了一回风头,就要来抢人,没门!”谢安全拿起茶杯重重摔在桌子上。
老陈叹气,“小沈业务能力强,不怪顾放惦记。”便把给李奶奶找猫的事讲了。
谢安全灌了一大口凉水,将心里的火气往下压了压,“不亏是高材生,心思细腻,观察力强,理论知识扎实,假以时日,小沈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是啊,可要是跟着咱们,小沈将来也就是个民警,撑死了当个所长。”
“老陈,你什么意思!所长怎么了?!好歹是个官!”谢安全不服气,“原来小沈晕尸体的时候,谁都不要,硬要塞给我。现在人家不晕了,业务能力凸显出来了,又来抢,这件事说什么我都不答应。”谢安全白了老陈一眼,“这件事谁都不准说,尤其是小沈。”
“我知道,我你还信不过嘛。”
“就是你我才信不过。”
老陈从谢安全办公室出来,抱着照片颠颠地去找沈星言。他神秘兮兮地靠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告诉你件事,听了就当没听见。”
张姐在对面拍桌子,“哎哎哎,老陈,你注意点影响,你离人家小姑娘那么近做什么。”
“怕你偷听。”
张姐翻白眼,“我才懒得听。”却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讲什么。可惜老陈的声音压的太低,什么都没听见。她抓耳挠腮一样,眼巴巴地盯着沈星言,脑门上就差写“快告诉我”四个大字。
沈星言听完,只点了点头,便继续在地图上涂涂画画。
老陈气馁,“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想我有什么反应?”沈星言耸耸肩,“既来之则安之。”
老陈笑,“你的心态可真好。”
可不得好吗,穿到笔记里她都能接受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第7章 、偷猫贼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张姐赶紧接起来。虽然是后勤部门,但是接电话的速度都是一样的,生怕有重要的事情耽搁了。
里面传来一个女声,“沈星言在吗?”顿了一下说:“我是她母亲。”
张姐把电话给沈星言,“小沈,你妈。”
沈星言险些画歪,“你说谁?”
张姐无奈翻白眼,“你妈妈,你不是说她周末要来看你吗。”
“对对。”
这是沈星言第一次跟原主的母亲接触,心里有点打鼓,她拿过电话,叫了声妈,听到那边嗤笑一声,“长本事了,知道我要来。”
这不是歪打正着吗。
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沈星言呵呵笑了几声。
那边的沈岚似乎很无语,“真是个闷葫芦,跟你爹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P来。”
在原主的记忆里,沈岚就是这样,每次骂她都要捎带上陈华。
沈星言觉得还是尽快结束对话比较好,“你几点过来?”
“周六上午十点。你早点起,家里收拾下。”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沈星言有一刻的迷茫,好像是自己的妈妈真要过来一样。
张姐拍拍她的肩膀,“有妈的孩子是块宝,好好珍惜。好了,下班吧,时间也不早了。”
沈星言不想烧饭,去吃食堂。
所里的食堂就是大锅饭,有的人晚上要出任务,来不及回家吃饭,就在食堂里对付一顿。
像沈星言这样纯粹就是懒的,没几个。
要了一荤两素,一两米饭。刚要坐下,听到有人叫她,转过身去看,谢安全朝她挥手。
沈星言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谢安全还有两年就退休了,头发花白,不过很茂密,还没有秃顶。他长着一张圆脸,平常不怎么笑,总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据老陈说,他是怕经常笑,没有威严,毕竟圆脸太讨喜了。
谢安全瞧着她餐盘里的那点米饭,道:“就吃这么一点儿。”
“晚上不习惯吃太多。”
谢安全夹起一块肉丝刚要吃,又放下,很是烦躁,“你说说他们,就是看不得人好。”
沈星言不语,等着他发完牢骚讲正题。
谢安全:“你知道我去局里开会,遇到什么了吗?顾放这小子竟然想把你调到市局!当初你可是被市局那帮人硬塞到我这里的,怎么着,现在又想要回去,门都没有!”
谢安全唾沫横飞的讲完,发现沈星言表情平静,不吭一声,“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吃惊?”
他一拍脑门,“是不是老陈讲的?”
沈星言笑嘻嘻地点了下头。
“这个老陈,都告诉他了要保密还乱讲。”
“他也没告诉别人,只告诉了我。”
对对,直接告诉当事人,真有他的。
谢安全叹息一声,“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其实老陈有一句话说的对,你呆在所里,撑死了做个所长。你是高材生,又是法医专业,在我们这里确实屈才。”
沈星言知道,谢安全虽然嘴上嚷嚷着谁都甭想调她走,可他心底里还是为她好,希望她能有更好的去处。
“我听从领导安排。”
谢安全气得拍桌子,“我是想听你的场面话吗,我是想听真话!”
沈星言刚要张嘴,谢安全摆摆手,“算了,你崩给我添堵了!”他端着餐盘走了,饭没有吃一口。
沈星言望着他的背影,笑起来,遇到真正为下属考虑的领导,是她的福气。
老陈望着地图上奇奇怪怪的线条,眉毛皱成了疙瘩。
孙启也歪着脑袋看,“小沈,你画的是个啥?靠这个就能找到犯罪嫌疑人?”
老陈也持怀疑态度,“会不会太草率?”
“这个叫地理画像,通过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地点,推算出嫌疑人的家或者居住地,从而找到犯罪嫌疑人。”
“这么神奇?”
沈星言指着一个框出来的圈圈,“首先犯罪嫌疑人不会居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是偷猫最密集的区域,在这里作案,很容易被识破。再次,他不会去离自己住的特别远的地方,远了需要交通工具,作案不方便。
而这里,”那是一块被打了斜杠的区域,没有彩笔,只好用笨办法,“是所有的案发地都会覆盖到的区域,我猜他就住在这里。”
老陈盯着地图上的标识,砸吧了下嘴,“不好办啊,这里是棚户区,住的人多又杂,排查起来相当困难。”
沈星言神秘地笑起来,“我有办法。”
下午,沈星言、老陈和孙启一起去了棚户区。孙启纯粹是去凑热闹的,他依然对沈星言的地理画像产生怀疑。
沈星言穿着棉质的白裙子,穿一双白球鞋,搭配白袜子,头发扎成马尾,背着卡其色的小挎包,看起来就像是哪家有钱人家的姑娘。
她一边走一边跟老陈抱怨,“你带我来的是什么鬼地方,又破又臭。”
老陈穿着藏蓝色的衬衫,一脸的谄媚,“沈小姐,这里真的有人卖猫,猫长得可漂亮了,我不骗你,我朋友就是从这里买走的。”
孙启穿着白色T恤衫,戴着一块金色的腕表,趾高气扬地道:“我告诉你,你要是骗我妹妹,有你的好果子吃!”
“你们等等,我去打听打听。”
老陈小跑到一位带孩子的大妈跟前,“您好大姐,请问您知不知道哪里能买到猫?我朋友来这里买过,他没详细说位置。”
大妈摇摇头,“猫还用得着买,到处都是。”
老陈又看到远处有人在下象棋,跑过去问。
正在下棋的大爷,道:“到东边去问。”
老陈眼睛一亮,跟沈星言两人使眼色。沈星言以手当扇子,不停地扇着,满脸的不耐烦,“再找不到卖猫的,我就回去了,跟你跑了一天了,我就想买一只布偶,让丽丽知道,她那只布偶,我才看不上。”
老陈好言相劝,“到了前边一准能找到,姑奶奶,你就再耐心些。”
沈星言撅着嘴巴往前走,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人影快速跑开了。她朝孙启使眼色,孙启装作系鞋带,回头看了眼那人的身形。
三人继续朝东走,沈星言依然抱怨,老陈依然在劝,孙启则时不时地威胁老陈几句。
突然斜刺里穿出一个人来,沈星言吓一跳,“你干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老陈也拍拍胸口,“你出来的时候就不能闹个动静?真吓人。”
那人嘿嘿地笑,“我听说你们要买猫。”
老陈上下打量他,身高176左右,偏瘦,三七分长发,鼻梁很高,鼻头很厚,上嘴唇上翘,门牙缺了一个角。穿灰色T恤,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旅游鞋,看尺码,……嗯,43码。
老陈急忙护到沈星言跟前,一脸戒备,“你想干嘛?”
“我有猫,你们买吗?”男子一脸谄媚,比老陈过之而无不及。
沈星言双眼发亮,推开老陈,“买买买,快带我去。”
男子搓着手,“看猫十块钱。”
“看看还收钱?你钻钱眼里了吧。”孙启作势要揍他,被沈星言拦住,“我给,我有钱。”沈星言拉开包包拉链,故意让男子看到里面的钱,抽了一张十块的给他。
男子顺手塞在口袋里,“实在是看猫的人太多,有的看了又不买,浪费我的时间,这十块钱就当是给我的辛苦费。”
沈星言笑道:“大哥做的对,有些人啊,就是不会办事。”说着狠狠瞪了孙启一眼。
孙启摸摸鼻子,默默地转过头去。
男子搭话:“我看妹子就挺不错,出手大方,我刚入手了一只英短,那毛,油光水滑的。”
“我喜欢布偶。”
“布偶也有,随你挑。”
男子带着他们七拐八拐,到了一处破旧的老屋前。刚才跑掉的男人从屋里出来,朝着他们几个乐,就像看到了钞票在招手。
还没走进屋,就听到猫咪猫咪的叫声。
沈星言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进去,屋子里有五六只猫,都是品种猫,被养在笼子里,而李奶奶的猫就在其中。
男子顺手拎起来,“你看看这只布偶,长得多漂亮,两百块卖给你,保准不吃亏。”
“两百块,确实不吃亏。”沈星言接过笼子,放在地上,作势拉包包的拉链。眼角的余光扫见老陈和孙启的身影,她一个转身瞬间挥起拳头,直接把男子撂倒在地。
男子还没反应过来,沈星言扭着他的胳膊,背到身后,膝盖顶住他的后背,直接戴上了手铐。
男子的同伙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骂了声卧槽,就要跑。
老陈和孙启岂容他逃脱,一人负责一半,直接按住了他。
“卧槽!你们是谁?!放开老子!”
沈星言拿出证件,放摔到男子脸上,“嘴巴放干净点,看清楚了,姐姐我是警察!”
男子立刻蔫了,“警察姐姐,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我有眼不识泰山,认不出真佛,还要卖猫给您,您随便挑,想要哪只尽管拿走。”
“我看你是死不悔改,猫怎么来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他们又不缺钱,一只猫而已,丢了再买嘛。”
老陈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就你偷的这些猫,够你坐牢了,还逼逼叨个什么劲呀。”
“偷猫也要坐牢?警察叔叔您别吓我。”
老陈冷笑,“等到了所里,看看是不是骗你。”
第8章 、冰柜藏尸案(一)
“警察叔叔,我真的不知道偷猫的后果这么严重,我要是知道,就是给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偷啊。”张大鹏声泪涕下,“警察叔叔,您就当我是初犯,放了我吧。”
老陈不耐烦地打断他,“都进来两个小多小时了,你就不能说点新鲜的,还是觉得我们派出所比不上刑警队,不知道你有案底。”
张大鹏呆了下,说话打起了磕巴,“我我我……我无知啊,才会犯错。”
“无知到入室抢劫?无知到只偷品种猫?我看你聪明的很!再不老实交代,就送你到刑警队,他们什么手段,我想你比我清楚。”
“别别,哥!”
“叫警官!”
“警官,警官叔叔,我交代,我都交代。我入狱后,认识了一位大哥,那个大哥特别喜欢猫,认识各种品种猫,什么样的猫价格多少,他门清。我是受了他的启发才……嘿嘿,我想着偷猫总比偷钱好,偷猫不会被抓。”
张大鹏讪笑几声,“看来是我想错了。”
“知道错了就行,明天移送法院。”
“别呀,我我我……我还有事没有交代,我要是交代了,能不能算我立功,给我减刑。”张大鹏一听法院就急了,他知道里面的程序。
“你说。”
“先说能不能减刑?”
老陈一拍桌子,“你跟我这讨价还价呢!”
“我交代。大概两三个月前,我手头紧,想着去哪里……摸点钱,就去了电厂宿舍,然后……然后……在冰柜里看到一具尸体。”
“具体点,哪栋楼?”
“哪栋我不记得了,我夜里摸进去的,就记得是四楼。”
老陈将情况汇报给谢安全,谢安全摸着下巴沉思,“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尸体不一定在。不管在不在,你们带着张大鹏去指认,如果真的杀了人,现场一定有痕迹。”
老陈、孙启并两位同事,带着张大鹏去指认现场。
地方在电厂宿舍的5幢403室,敲门后没有反应,老陈决定破门而入。
房间收拾得很整齐,没有灰尘,有生活的痕迹,客厅的沙发旁突兀地摆着一个冰柜。
张大鹏指着冰柜,“就在那,那天我差点吓尿,老子决定以后再也不干入室抢劫了,太TM吓人。”
老陈白了他一眼,打开了冰柜。
冰柜里的尸体是个女人,四十多岁,方圆脸,长发,穿着居家服,整个身体蜷缩,双手在胸前紧握,仿佛只是简单的睡着了。
孙启嚯了声,“还真有死人,咱们所里今年是中彩了么,接连发生命案。”
“别贫了,赶紧跟所长汇报,叫刑侦的人来。”
随即封锁了现场,两位同事押回张大鹏,老陈则和孙启拍照固定现场。
刑侦的人来的很快,这次来的竟然是顾放。顾放是市局刑侦二支队的支队长,29岁,可谓年轻有为。跟他一起来的有法医鲍武、杨大伟和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祁家宝。
两方人员寒暄过后,顾放一边戴手套,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进门的左手边鞋柜和书架连了起来,书架的对面放了一张沙发,沙发是灰色的,旁边放着一个冰柜。
两间卧室,一间主卧,主卧一张一米八的大床,靠窗户的位置摆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几本书。顾放拿起来看了看,是高中物理、化学的练习册。
衣柜里是男孩子的衣服,全是长袖T恤和长裤,颜色偏重黑白灰。
次卧有一张床和衣柜,床只有一米二,衣柜里的衣服比起主卧,少的很多。
看来是一对母子。
离开卧室,顾放走到书架上,在视线略下的方向,他伸手摸了摸,有点灰尘,俯下.身子,视线与其平齐,看到一个窄长的印记。
顾放叫杨大伟,“找找看,有没有照片之类的。”
几个人找完房间都没有找到,顾放盯着那处沉思,叫人拍照固定现场。
他走到鲍武身边,鲍武对尸体做了简单的检查,“因为是蜷缩,有些特征无法获取,得先解冻。”
“要找帮手吗?”
鲍武白他一眼,“这不就是你来的目的。”
顾放哈哈大笑,“看破不说破。”
鲍武笑,“已经联系了最近的殡仪馆,应该快到了,我联系谢所,要人。”
顾放给了他一个大拇指,施施然离开了现场。
他晃悠到楼下,楼下已经围了一群人。大家看到他出来,都默契地后退了几步。
顾放笑嘻嘻的,“都散了吧,没见过死人啊。”
有个年纪大些的男人问:“403真的死人了?”
“多新鲜,不死人我们来干嘛,吃饱了撑的。”
另一个大姐道:“怪不得最近没有见过谢芳,我还以为她回老家了呢。”
“不对啊,我前几天见过小杰,他说他妈妈回老家看外婆了。”
顾放的心思一动,对着那三十岁左右的少妇笑眯眯地道:“小杰是谁?她儿子?”
少妇的脸色一红,实在是顾放那张帅脸,再配上笑眯眯的样子,没有几个姑娘抵抗的住。顾放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查案或者出任务,靠着这张帅脸方便了不少。
少妇道:“谢芳和她的儿子谢伟杰住在一起,听说在小杰读小学的时候离了婚。唉,她一个人带大孩子不容易,眼看着要享福了,竟出了这种事。”
“谢伟杰读哪所学校?”
“鸣海高中。”
“他学习好吗?人怎么样?”
“听说班级前十名,谢芳经常说将来儿子是要考大学的。小伙子挺好的,见谁都打招呼,挺文气的。”
沈星言接到通知,要协助鲍法医解剖尸体,赶到殡仪馆的时候,鲍武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
沈星言穿好解剖服,刚要拿纸笔记录,鲍武摆摆手,“你来解剖。”
沈星言瞪大双眼,“我?”
“对,你。”鲍武拿过她手上的纸笔。
沈星言吞了口口水,她虽然经常跟着父亲出现场,见到过大大小小的解剖场面,也跟着父亲做过简单的解剖,但是全部一个人还是第一次。
她深吸了口气,先检查体表。
尸体在解冻后,生前受到的伤害一点点显露出来。
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淤青不下二十处,肋骨和大腿骨有不同程度的骨折。死者有熊猫眼症,即因为颅内出血导致的眼睛周围青紫,解剖后证实,颅骨底部骨折。
从胃内容物判断,是在进食半个小时后死亡。当天吃了青菜、四季豆和少量的肉类。
在解剖到心脏的时候,沈星言咦了声,“她有冠脉粥样硬化,先天心脏不好,有没有可能猝死?”
“不好说,先把解剖结果给顾放,判断的事交给他。”
解剖完,已经过去了十个多小时,天已经亮了。
鲍武让她回家休息,收尾的工作他来做。
沈星言浑身酸痛,汗湿透了衣服。解剖是个力气活,开颅、开胸的重活,都是鲍武动的手。
回到家,沈星言洗了个澡,就趴在床上睡了。
自从到了这里她都没睡的这么沉过,仿佛进入了无边的黑暗。
敲门声一遍一遍地响,沈星言用被子捂住脑袋,谁这么讨厌一直敲门,她以为在梦里。
直到声音越来越大,她突然弹起,坏了,今天周六,沈岚要来。急忙下地去开门,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拉开门,沈岚高举着胳膊,正打算敲下一波门,看到她披头散发,鞋子也没穿,积攒的怒气瞬间发泄了出来,“你怎么回事啊,跟你说了我今天要来,还睡到现在。”
进门来,看到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衣服鞋子没有乱扔,火气小了点,把手上的东西放在茶几上,“穿鞋去!”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她穿了一套米色套装,衣服剪裁贴合身体曲线,裙子在膝盖上方两寸。腿部修长,穿了丝袜,一双浅咖色高跟鞋。一头黑色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
沈岚是新时代的时髦女性。
沈星言进屋穿好鞋,用皮筋随意绑了下头发,“昨晚通宵,天亮了才睡。”她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不是后勤吗?也这么忙?”
“出了命案,我帮着……”
“打住,我不想听。”沈岚还离她远了些,生怕闻到不该闻的味道。
沈星言知道很多人忌讳法医,她无所谓,选了这一行,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好在她亲妈支持。
沈岚看她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眼睛下面一大片青紫,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你图什么,你不喜欢我给你安排的路,也别选陈华给你安排的啊。”
她伸手一指茶几上的东西,“给你买的,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捯饬自己,将来怎么嫁人。你好好在后勤部门呆着,别整幺蛾子,回头我在派出所附近给你买套房子,安安稳稳地当你的小民警,有合适的人我会给你物色的。”
沈星言又打了个大哈欠。
沈岚:“真是对牛弹琴,我走了,你接着睡吧。”
沈星言目送她出了门,抱了个抱枕就在沙发上睡了。
一觉睡到了晚上,她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又继续睡了。
凌晨四点,再也睡不着了。起来做了早饭,吃过后,就去了派出所。
所里灯火通明,大家都在。沈星言目瞪口呆,她以为没人来着。
老陈看到她特兴奋,“小沈,犯罪嫌疑人抓到了!”
沈星言伸手推上掉下来的下巴,这么快?!她就睡了一觉而已。
第9章 、冰柜藏尸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