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是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见到生身母亲。
她比县太爷还要威风,又比县太爷更加仁慈。
“夫人,那赵郎君虽然是个哑巴,但他真的是个老实人,是个安心过日子的,虽然这婚事不太合适,可绝不是火坑!”媒婆哭着喊冤。
媒婆说到底只是讨生活而已,楚玉仔细打探一番,到底只是吓了吓就将人放走了。
“村子里哪些人对你好,哪些人对你不好,你只管说出来,娘该报答的报答,该收拾的收拾。”楚玉慈爱地看着茯苓。
曾经轻薄茯苓的地痞,哪怕有个当里长的大伯,依旧因为被查出犯下的陈年旧案投进大狱,甚至还连累了自己大伯丢了里长的位置。
曾经帮助过茯苓的乡亲们,楚玉也不吝啬金银,出资修桥铺路,这些人家纷纷拆了破旧房屋,转而盖了一座座青砖大瓦房。
等茯苓跟随楚玉离乡进京时,村口楚玉出钱办的学堂也办起来了。
“我以后还能再回来看看吗?”茯苓忐忑不安地询问楚玉。
楚玉轻笑一声,说道:“好孩子,你只要不杀人放火,我都支持你。”
这话茯苓在这段时间其实听了好几次,但她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反复确认。
养父母虽然疼她,但养女的身份让她不敢理直气壮索求,满心都是报答父母大恩,小小年纪便是一副沉稳模样。
楚玉像是知道她心里的不安一样,不停地抚平她内心隐藏的那些不安。
在经过漫长旅途之后,马车终于驶进京城。
楚玉明显感觉到女儿紧张起来。
一路上都掀起帘子朝外看的女儿,忽然正襟危坐,一副乖巧古板模样,全然没了之前的少女灵动。
“怕了?”楚玉问道。
茯苓犹豫着点点头。
楚玉说道:“没什么好怕的。”
“舅舅、舅母,表兄表姐们好相处吗?”茯苓询问道。
“应该是好相处的吧。”楚玉不太确定,因为她也不太了解侄子侄女是什么性格。
茯苓听她这么说,忽然心就提起来了。
楚玉无所谓地说道:“你喜欢就多来往,不喜欢就不理呗,多大点事。”
茯苓微微瞪大眼睛,说道:“他们不是您仅存的亲戚吗?”
茯苓以为楚玉很在乎这些人。
楚玉的态度却异常光棍。
“你也说了,是亲戚,不是家人。”
茯苓不太理解。
“你舅舅虽然是我哥哥,但他早就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家人,我们就从亲戚变成了家人。我现在唯一的家人是你,你不用讨他们的欢心,你把自己哄高兴了就行。”
楚玉这番话近乎离经叛道。
毕竟在普世的价值观里,要求忠君,要求孝顺,要求克己,唯独没有劝说人们悦己。
茯苓闻言心跳漏了一拍,忍不住问道:“娘,您很在意我是不是高兴吗?”
楚玉解释道:“当然,你是我唯一的家人。”
“如果我成婚了,还是你的家人吗?”茯苓问道。
楚玉眼神宠溺,说道:“傻孩子,就算你成婚了,当然还是我的家人,谁让你是我的女儿,不是我的妹妹呢。”
茯苓松了口气,感觉好像在寒冷的冬天钻进暖和的被窝一样舒适。
“生了孩子就要负责一辈子吗?”茯苓又问道。
楚玉的态度倒是很真实,说道:“我如果有很多孩子,肯定会管不过来,但只有你一个孩子,肯定要管你一辈子的。”
“你还会有其他孩子吗?”茯苓忍不住问道。
茯苓觉得自己其实也挺幸运,虽然幼时被拐走,但养父母都很爱她,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一切。
在即将成婚的年纪,又被楚玉找到,楚玉简直是符合所有孩子终极幻想的完美母亲。
强大、温柔,几乎无所不能,又对孩子几乎没有任何要求。
才短短三个月的相处,茯苓就已经忍不住沉迷在这种温情中。
她内心里其实也有些害怕楚玉再生个二胎分薄母爱,但又忍不住谴责自己太过分,居然自私到想要独占母亲的偏爱。
楚玉的话当场打断了她的内耗:“我的精力只够我照顾一个孩子,多了也照顾不动。”
茯苓一颗心顿时落到实处。
但她很快就发现楚玉的“没精力”是胡扯。
舅舅家的亲戚们倒是很好相处,只是母亲的私生活实在让她瞠目结舌。
楚玉不想听女儿对自己指指点点,抢先对着她灌毒鸡汤。
“有钱有权,没有约束,谁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呢?”楚玉丝毫不避讳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茯苓想到舅舅的叮嘱,询问道:“你不打算再成婚了吗?”
楚玉当场翻了个白眼,问道:“你看看是我快活,还是你舅母快活。”
茯苓一愣。
楚玉继续绝杀:“没有人能永远年轻,但我的面首永远年轻,谁耐烦天天对着一张老头脸,我可不喜欢老人味。”
茯苓微微皱眉,问道:“娘,您难道不怕他们对你不是真心吗?”
楚玉当场笑到打嗝,说道:“我的傻孩子,我要他们的真心做什么,我本来就只是喜欢他们年轻力壮呀,真要生了真心,我反倒要将人打发了。”
似是一语成谶,楚玉的面首里,还真有人动了真心。
楚玉招人,素来讲究你情我愿,如果愿意,金银赏赐取之不尽,如果不愿意,那也只管离去,楚玉不会为难。
“我想入赘,只求长长久久伴在夫人身旁。”
楚玉看了眼面前的俊俏郎君,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却很绝情:“可我不愿意呢。”
俊俏郎君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他倒真不是为了楚玉的权势富贵。
楚玉这么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无论是见识还是经验,亦或是无意识间展露出来的气势,都是那么迷人。
无论男女,都有慕强心理。
俊俏郎君被拒绝后,伤心了许久。
楚玉嫌他哭哭啼啼的看着晦气,干脆换了新人作伴。
俊俏郎君离府那日,形容憔悴地望着楚玉的院子许久。
茯苓一个围观之人,看着这情形都觉得难受。
楚玉听茯苓为俊俏郎君说话,也做出一副伤心模样,说道:“我的孩子,他只是伤了心,可我却是实实在在被坏了兴致,你也心疼心疼我吧。”
茯苓闻言一怔,楚玉虽是开玩笑的话,落在她心头却像是一记重锤。
“娘,是我不好,一个外人而已,如何都比不过你重要。”茯苓跟母亲道歉。
她心道自己最近日子实在过得太闲了,竟然有精力去心疼一个外人。
母亲将她的喜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也应该如此对待母亲才是。
楚玉见女儿转过弯来,笑着问道:“你今日还要上课吗?若是不上课,我们去京郊一起打猎。”
楚玉没有给女儿安排什么课程。
但茯苓前面十几年只顾着求生,如今日子好过了,转而开始陶冶情操,她从前就很羡慕那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现在就给自己安排了不少课程。
茯苓在那个教她作画的玉面画师,和与母亲出行之间犹豫片刻后,说道:“算了,明天再上课,我这就让人去通知宋先生。”
母亲平日要坐衙,难得今日休沐,茯苓想多陪陪她。
楚玉眼明心亮,自然能看出少女春心萌动,但女儿依旧将她放在第一位,没有养出个恋爱脑,楚玉还挺高兴的。
如此又过了半年。
某日绘画课结束之后,宋之彦将一幅装裱好的画递给茯苓。
茯苓展开之后,只见画上绘着一位女子,衣着模样,与茯苓一模一样。
“茯苓,我倾慕于你,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妻子?”宋之彦轻声问道。
男子高大英俊,声音温柔缱绻,让人忍不住想要溺毙其中,茯苓本就对他心怀爱慕,差点当场答应下来。
但她到底保留了一丝理智:“我要问问我娘。”
楚玉听完女儿的讲述,笑了起来,说道:“你如果真的看得上他,那就挑个日子,将人娶进门来。”
宋之彦是好是坏,楚玉其实不怎么在乎,她只关心这人能不能哄自家女儿开心。
“不是我出嫁吗?”茯苓听到楚玉这么说,惊得瞪大眼睛。
楚玉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说道:“你才多大,还没开窍呢,你现在喜欢他,万一以后厌烦了怎么办?遇到比他更年轻更好看更温柔的男子怎么办?不要为了一棵草,放弃整片森林。”
等茯苓再见到宋之彦后,直接说道:“母亲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回头她会遣媒人上门,去你家下聘。”
宋之彦听了这话,愣在当场:“去我家下聘?”
茯苓点点头,说道:“我离不得我娘,娘也离不得我,你既然是真心喜欢我,那就只能入赘我家了。”
赘婿历来待遇差,也不受世人待见,宋之彦如何肯答应。
“茯苓,我堂堂男儿,怎么能入赘呢?我还想着日后入仕,给你挣个诰命,若背着赘婿的名头,岂不是让人嗤笑?”
茯苓却说道:“我要诰命干什么?”
“你父亲名声糟糕,难道你不想别人都高看你一眼吗?”宋之彦反问道。
茯苓对这事却很无所谓,说道:“他们说就说,又没有人敢说到我面前来,我有我娘,别人就已经高看我一眼,只能哄着呢,有没有诰命有什么要紧的,况且,你打算怎么出仕?”
宋之彦支支吾吾答道:“你娘位高权重,她若是肯为我说句话,我也能得个官做,成婚了你脸上也有光……”
茯苓却还是老话:“我是我娘的宝贝女儿,我脸上永远有光。”
也不知是不是茯苓的错觉,等宋之彦说出要楚玉举荐出仕之后,茯苓忽然就觉得他没那么好看了。
当天两人不欢而散。
无论是茯苓还是宋之彦,在嫁娶这事上都不愿意妥协。
原本宋之彦想着楚玉若是不乐意嫁女,他可以先诱骗茯苓怀孕,但闹成如今这样,就算怀了孕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
更甚至因为几次谈判,茯苓都不太乐意跟他见面了。
闹到最后,茯苓索性放弃这门婚事,宋之彦多拿了一个月的份例银子,灰溜溜离开,当天楚玉就又重新给女儿寻了个教授绘画的先生。
京中贵女圈子里,对于茯苓大龄未婚这事,虽有闲言闲语,却不曾有人敢当面说出来。
因为有人曾当面说出来,也曾被楚玉当面收拾。
茯苓活了大半辈子,一直以来都不是个擅长争执的性子,遇到再大的气,顶多会喊一句“我回去告诉我娘”!
不过基本每次说出这句话来,别人基本当场就会跟她道歉,毕竟谁也不想招惹楚玉。
楚玉在京中既以脑子好使出名,也以脑子不好使出名。
脑子好使,是因为满脑子奇思妙想,她主管工部之后,农事、军事,甚至人们的日常生活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脑子不好使,是因为她真的疯。
武安伯因为当面调戏了一句,楚玉直接将人扒了衣服挂城墙,闹得武安伯颜面扫地。
而后武安伯想去御前诉苦,却没想到先被楚玉揭穿她在私底下干的那些丑事,落得个抄家多爵的下场。
武安伯里子面子全丢,楚玉倒是毫发无伤。
楚玉名声差,愿意和茯苓议亲的高门大户也少,茯苓又只招赘婿,几次动心,又几次婚事未成,茯苓也歇了成亲的婚事。
京中贵女们私底下鄙薄茯苓找不到婆家,心底却又忍不住羡慕茯苓有个爱女如命的娘,也不必像她们那样婚后晨昏定省地侍奉婆家。
茯苓日子过得轻松,有钱有闲,能花大把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妯娌小姑之类的人情压力,不需要操心丈夫儿女,每日都过得有滋有味,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茯苓三十岁那年,喜欢上了四处游山玩水。
楚玉公事繁忙,虽没时间陪伴女儿,但却给了准备了一只十几人的护卫队。
丫鬟婆子环绕,武艺高强的护卫跟着,茯苓身上还有个县主的爵位,基本上整个国境内都能横着走。
茯苓四十岁那年,她已经是闻名京城的山水画师。
五十岁那年,她的山水画在京中千金难求。
等到她七十岁那年,她已经有了“画圣”之名。
七十多岁的茯苓躺在床上,看着九十岁依旧精神矍铄的母亲。
她回望自己过去的一生,除了相认前那些年过得艰辛,相认后的每一天,她都是畅快的。
凡所求之物,母亲无有不允。
旁人说她没个儿女可怜,可谁又能像她这样,一辈子都待在母亲的羽翼下,一辈子都是个孩子。
茯苓拼着最后一口气,开口说道:“娘,成为您的女儿,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第232章 番外(无情道世界之参拜疯帝)
楚玉斜靠在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兽身上, 随口问道:“你说你是天岚宗的人?”
巨兽打了个哈欠,底下跪着的一排修士立马感觉浑身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跪在队首身着天岚宗弟子服的年轻俊美男修士开口说道:“回禀楚仙子,秦某所言句句属实, 绝不敢有半分虚言。”
“放肆!楚仙子喊谁呢!”倾天剑直接飞出来呵斥道。
俊美男修闻言神情一顿, 当场被迫改口:“疯帝陛下。”
楚玉听到这个称呼才觉得舒服了,抬手一个盛满五颜六色液体的透明瓶子从她的纳须戒里飞了出来。
瓶口打开, 四周顿时弥漫起一股子几乎要将人腻死的甜香。
“七彩萝的汁液,有剧毒!”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后,众人纷纷捂住口鼻, 七彩萝的汁液寻常修士触之即死, 哪怕是闻到那股子气味,都有可能晕厥昏迷。
楚玉去跟个没事人一样, 说道:“捂住了也好,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闹得我耳朵疼。”
紧接着,楚玉随手一点,那据说有剧毒的七彩萝汁液,一点一点从瓶子里飘了出来, 最终落在楚玉伸出去的指甲上。
众人见她面不改色地拿着剧毒汁液涂指甲,纷纷瞪大眼睛, 心中暗道疯帝果然名不虚传, 属实够疯的。
所有人都心生惧怕,唯有一人,不仅没有掩住口鼻避免吸入剧毒气息, 反而向前膝行几步。
这人赫然是先前那跪在首位, 穿着天岚宗弟子服的俊美男青年。
“疯帝陛下, 晚辈仰慕前辈已久, 晚辈一心追随前辈,希望能侍奉左右!”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侧目,心中忍不住想着:你比疯帝还疯呢。
他们要不是被楚玉这煞星来着,早就跑光了,这人倒好,居然主动往上凑!
至于所谓的“侍奉左右”,所有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修仙界有关疯帝的传言中,也有不少桃色新闻,
据传每个侍奉过疯帝的男修士,都能得到海量修仙资源。
但传言终究只是传言,一来楚玉喜怒无常,动辄杀人,是个实打实的血手人屠,待在她身边,总感觉脑袋不保。二来男修士都要脸,谁也不会大咧咧说起自己吃软饭的过往,因而也没谁能证实这事的真假。
一群人也没想到,真有人不怕死地主动往上凑。
楚玉随手一点,那俊美男修就感觉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脑袋托了起来一样。
楚玉笑着问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俊美男修赶忙说道:“陛下,在晚辈心中,您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赞美的话就跟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跪着的其他人都快被他油得吐出来了。
诚然楚玉生得一副好相貌,但众人却压根不敢拿她当女人看待,只觉得这人就是个蒙上了一层血色的恶魔。
他们只觉得这俊美男修为了修仙资源真的是豁出去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冒。
楚玉笑着听他说完了那些话,而后都不用她动手,倾天剑就冲过来,对着俊美男修一阵乱打:“谁给你的胆子,敢跟疯帝这么说话!”
俊美男修本就因为吸入七彩萝而脑袋发懵,如今又被倾天剑打得灰头土脸,但他依旧不放弃,想到自己得到的那个消息,疯帝给侍奉她的男修海量资源那事是真的!
他还知道疯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她不杀天岚宗弟子。
旁人以为他发蠢,其实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就算疯帝不喜欢他,他穿着这身天岚宗弟子服,疯帝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他自问万无一失。
可下一秒。
楚玉朱唇轻启,笑着说道:“冒充天岚宗弟子,杀。”
俊美男修听到这轻飘飘的一句,双眼瞪大,刚想开口解释,但压根来不及开口,他的脑袋滚到地上,眼睛看着光秃秃的身体,元神刚刚从身体里飘出来,就被楚玉随手抹杀。
跪着的一群修士,看着这情形别提多害怕。
人群里还有几个同样穿着天岚宗弟子服的人,此时哪怕真的是天岚宗弟子,都慌得不行,生怕下一秒楚玉也给他们来一下。
“本座今日杀人,只为替天行道。”
楚玉话音刚落,人群中又有几人没了性命。
她这一番安抚的话,落在活着的人耳朵里却没有半点作用,他们不知道楚玉杀人事出有因,只满脑子一句:随机杀人。
楚玉看着这群人慌里慌张的模样,只觉得没趣得紧,当场一挥衣袖,一群人全都被席卷着上了天,顷刻间消失在楚玉面前。
都是修者,倒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而丢了性命,只不过他们刚刚费尽千辛万苦穿越迷雾,如今只不过又回到原点而已。
即便白忙活一场,也没有谁敢抱怨一句。
毕竟这是疯帝,耳朵不知道有多灵敏的疯帝,真敢背后说坏话,莫不是嫌命长。
“走吧。”
身下巨兽腾空而起,四只雪白的蹄子踏在洁白的云朵上随风乱飞。
楚玉也没有限定方向,任凭它去哪里。
就这么飘呀飘呀。
巨兽忽然在空中停了下来,它的两只耳朵竖得跟天线一样。
两把宝剑,并一只乌龟,全都熟练地摸到吃瓜位置上。
楚玉也稍稍提起精神,她一挥手,风声带着下方的声音落入在场所有活物耳朵里。
“谁不知道你是靠着吃软饭进阶的元婴,要不是仗着有张好看的脸,能有你的今天?”说话这人声音粗糙暗哑,带着股酸溜溜的味道。
“交出疯婆子给你的好东西,不然我们就杀了你!”
“狐狸精,今天就要刮花你的脸!看你以后怎么魅惑人!”
楚玉听着这些酸话,顿时来了兴致:“我倒要看看这男修有多好看。”
顷刻间,云消雾散,露出下方众人。
楚玉顿时觉得没意思得紧,但还是张口说道:“三个癞□□,说话酸不拉几的。”
一听到这女声,下方原本正在围攻谢季风的三名元婴期修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疯帝来了,她要给姘头出头!”
三人慌忙逃窜。
楚玉一声冷笑,三道雷光朝着三人追了上去。
三息时间,原本在修仙大陆名镇一方的三位元婴散修便魂飞魄散。
谢季风看了眼楚玉,拱手说道:“楚师妹,多谢你……”
他话还没说完,楚玉就板起脸来,训斥道:“你怎么喊我的?”
谢季风犹豫片刻,试探着喊道:“楚老祖?”
楚玉立马笑了起来,架子摆得比谁都大:“我的好师侄,这次要不是我,你连命都没了。”
谢季风:……
他们原本是平辈,谢季风虽然觉得这一声叫得憋屈,心下却也十分感激楚玉出手相救,也知道两人早就是云泥之别。
“楚师祖,紫云师叔时常念叨着您,盼着您什么时候回天岚宗一聚。”谢季风说道。
楚玉立马摆手道:“我都不是天岚宗的人了,回去了像什么话?”
谢季风抿紧嘴唇,忽然觉得自己刚刚那一声“老祖”叫得真是吃亏了。
楚玉又说道:“好师侄,他日有缘,再会。”
楚玉说完就溜,也没什么要叙旧的意思。
谢季风站在远处,闻着风中残留的甜腻气息,过了许久,方才发出一声叹息,而后将战场收拾干净这才离开。
过了十多天,这一方土地下面爬出来两个修士。
其中高个子修士说道:“疯帝和谢季风果然有一腿!这消息我要卖给《修仙见闻》!保准能换几十块上品灵石!”
矮个子修士一巴掌打过去:“你不要命了?疯帝的热闹也敢凑!”
高个子修士顿时不敢说话了。
楚玉倒是知道那一方战场下面藏着两只老鼠,只不过是两个没杀过人的筑基修士,估计是躲避元婴修士大战才深埋地底,她懒得跟他们计较。
匆匆数年过去。
楚玉依旧跟个街溜子一样满修仙界乱跑。
她甚至还遇到了往日服侍过她的五个牛马。
只不过天岚宗这些人好像混得都挺惨,遇到的大多数人都在被追着打。
石晴满脸绝望,对着身后四个牛马们喊道:“事已至此,我来断后,你们能跑一个是一个!”
她虽这么说,但那四个牛马却没有一个人后退,而是喊道:“大师姐,我们说好了要共进退!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石晴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那些围攻他们的邪修看着场景却笑得甚是猖狂,说道:“急什么,你们迟早要被我们做成傀儡,天岚宗的修士,根骨强健,是最上等的傀儡人!”
石晴五人听得这话,全都双目赤红。
“我们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石晴说出这话,显然是存着要和这群邪修同归于尽的心思,五人一起引动天地灵气。
邪修们也意识到这一点:“他们要自爆!退!”
下一秒,邪修们惊恐地发现,他们全都动不了,身上就像是被压了一座大山,所有法器灵器全都出了作用。
“你们到底动了什么手脚!”邪修们骂道。
“你们使了什么邪法!””天岚宗五人骂道。
两边看着对方的样子不似作伪,全都目露惊恐。
“灵域!只有化神修士的灵域才能有如此作为!”邪修头领说完这话,瞬间变了副嘴脸,对着头顶天空喊道:“前辈,晚辈血魔宗血灵安拜见前辈,愿侍奉前辈左右,任凭驱使。”
楚玉发出一声桀桀怪笑。
“任凭驱使,我看你的人头挺漂亮的,送我如何?”楚玉怪声问道。
血灵安听到楚玉这么说,干笑一声,说道:“前辈,晚辈倒不知哪里得罪了您,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明示。”
楚玉依旧捏出怪嗓音来,问道:“你们敢动本座的人,难道不是早就做好了魂飞魄散的准备吗?”
血灵安杀过的人很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一方势力。
他虽是邪修,经常干杀人夺宝的事,但却很少动大家族、大宗门的嫡传,多是杀像石晴五人这样的宗门底层。
“嘭。”随着楚玉发出模仿爆炸的音节,血灵安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一团血雾。
“大师兄……”小弟们喊道。
但紧接着。
“嘭嘭嘭。”
伴随着数道沉闷响声,邪修们一个个就跟被定点爆破了一样,楚玉却没有立马出现,而是高坐云端不知道在等什么。
眼见敌人化为血雾,连元神都没有逃出来,五个牛马心头没有半分轻松,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他们只觉得自己亦是凶多吉少。
五人互相对视一眼,已然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大师姐,这些年承蒙你照顾……我……”孙念归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来。
旁边一个牛马没好气的说道:“你那点心思,人都快死了还不敢说!”
孙念归深吸一口气:“大师姐,当年要不是你,我也不能来到大小姐身边侍奉,会泡茶的弟子何其多,若非如此,我早就因为不能筑基而耗尽寿元……”
左边的牛马听着他东拉西扯,实在受不了了,大喊道:“刀都驾到脖子上了,你还不开口,我替你说了,大师姐,这小子喜欢你!他喜欢你!他喜欢你!”
孙念归瞬间红了脸,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石晴,小声说道:“师姐你要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你知道,这世上有个人愿意陪你一起去死,黄泉路上,你也不觉得孤单……”
石晴望着他的眼神温柔极了,说道:“我也喜欢你。”
孙念归顿时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石晴。
他只是想让石晴知道自己的心意,从未幻想过能得到回应,他整个人被巨大的惊喜包裹着,甚至都忘了如今依旧面临生死考验。
高坐云端的楚玉再次发出桀桀怪笑,说道:“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不过只能活一个哦。”
两人纷纷说道:“我去死,换他她活!”
孙念归似是爱石晴到了极点,话音刚落,直接长剑横起,打算当场自刎。
“念归!”石晴一声惊呼。
“咣当”一声,孙念归的剑刚刚碰到脖子,剑就被不知名力量打落在地。
“行了,你们可真不经逗。”
巨兽从云端缓缓降落。
五人看见那坐在巨兽上熟悉的少女,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光亮来。
“大小姐,是大小姐!”
石晴赶忙训斥师妹,说道:“拜见疯帝陛下!”
她打头跪了下去,四个牛马慢了半拍后也慌忙跪了下去。
这些年楚玉凶名在外,他们虽没少打听,但也知道他们这样的修为,就算侍奉楚玉都是高攀。
他们此刻看到楚玉,眼神热切得好像雏鸟看见了鸟妈妈。
“起来吧。”楚玉随口说道。
五个牛马熟练地打开自己的储物袋。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们打扫干净战场,又将小桌子和躺椅摆好,甚至角落都安置了一个灶台。
泡茶的泡茶,做饭的做饭,捏肩捶背的也已经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