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年轻一辈却有他们自己的烦恼。
苏子烨房里,谢莹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通,见大哥情绪似乎不好,她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不解的道: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她才从楚桃那里回来没多久,直接来到大哥这,告诉大哥琳琅姐姐身子不舒服,还将在宴席上,琳琅姐姐盯着那位安可常恒看的事情也说了。
谢莹莹的意思是提示他,人家琳琅姐姐可能喜欢壮实的男人,让大哥抓紧一些。但她说了这么一大堆,怎么他像是没听进去似的。
“大哥,”没办法,谢莹莹只能将话挑明,“我觉得吧,其实可以从另外的地方弥补自己不足,比如多关心关心对方。”
谢莹莹哎呀一声,道:“她好像肚子疼,一直不太舒服,我让府里给她熬了汤药,也不知道喝没喝,大哥,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苏子烨还是没动,谢莹莹疑惑极了,半响只能心里叹气,觉得自家的两个哥哥,一个比一个像木头!
算了,她还不管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谢莹莹气呼呼的走了。
飞扬听见谢莹莹方才的话了,不过他没听明白什么肚子疼什么的,再说了,难受就吃药呗,他家大人又不是大夫,去看琳琅也不会起什么作用。
想必大人和他一个想法,应当是准备洗澡,然后就睡觉了吧。
“大人,水备好了,您现在洗吗?”
一直摩挲戒指的苏子烨终于开口了,还是那般温润的声音道:
“我出去一趟。”
说着,他起身推门出去。
飞扬:“啊?大人,这么晚了您去哪里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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吨吨吨!谢谢喜欢,啾咪
第77章 第 77 章
城门每晚关上之前, 出入城的百姓们就少了。毕竟城里还好,起码有些光亮,但城外黑灯瞎火, 路都看不清, 没法赶路。
屠志平打了个哈欠,见又有人从城外进来。他抚着腰间的绣春刀走了过去, 上下打量牛车。
“这么晚了,进城做什么?”
赶车之人是个年岁大的老汉, 看见这么多手持器械的官兵, 吓的腿都是发抖的。
“官、官爷, 我儿媳快要临盆,村里的稳婆不在, 我只能进城来寻大夫。”
屠志平的目光便看向车上,只见一个壮实的汉子怀里搂着一个女子, 身上披着厚实的棉被,瞧着腹部高高的隆起,脸色惨白, 似乎难受的要晕过去了。
屠志平上前几步,扫了一眼车上的东西。都是些乡野粗品,应当是用来感谢稳婆和给儿媳补身子用的。
屠志平随手翻了一下, 有只被绑起来的大公鸡不听话,跳起来啄屠志平的手背, 被屠志平一把捏住, 直接拧断了脖子。
刚刚还叽叽的大公鸡转瞬就软了身子,吓的产妇往丈夫怀里缩了缩, 小声的哭泣起来。
屠志平最厌烦女人哭了,便厉声呵斥了一句:“哭什么哭?上报住址姓名, 要去往何处?”
许是他说话太吓人,吓的那产妇突然大声的嚎叫了一声,捂着肚子道:
“不行了,我要生了!”
老汉和丈夫都不知所措,屠志平挨得近,甚至闻到一股尿骚味,不知道是不是产妇尿了的关系。
“行了行了,快些登记赶紧走!”
屠志平颇为不耐烦,本来要掀开被子看一眼的手猛的缩了回来,嫌弃似的往身上抹了一下。
老汉感恩戴德的行礼,那个木讷的丈夫说谢谢,产妇疼的哀嚎,说不出话。
随着牛车走出去老远,似还能听见产妇的叫声,屠志平很是烦躁。正好到了时辰,士兵关城门落锁,他起身离开。
天黑如墨,只有月亮散发清冷的光辉。透过窗棂,和屋内的烛火遥相呼应,蜡烛摇曳着光亮,晃过女子明亮的双眸。
今日明明只是出去一趟而已,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琳琅洗漱好后没睡觉,懒散的靠在小榻上,手里捏着白玉簪子,未着鞋袜的脚晃荡着,上头还有刚洗过澡留下的水珠。
虽然碰见了孟旭升,但自己表现的不错,他应当只是怀疑罢了。不过就事论事,在琳琅看来,作为男子的品格来讲,孟旭升比照着苏子烨,实在是相差了一大截。
手中的簪子温润如玉,就如同某人一般。
琳琅唇角勾了一下,忍不住的笑意。
照着谢三小姐的说法,这簪子不是夫人准备的新年礼物,而是苏大人给她的?
琳琅心里很是高兴,在琢磨为什么。
其实她觉得,苏大人对待她已经够好了,她也没能回报什么。几次遇见险情,若没有她,其实苏大人也能化险为夷。
在府里,吃穿用度皆是上品,琳琅从来没有过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官家小姐似的。
所以,琳琅打心眼里感谢老爷夫人,感谢府里的每个人。
尤其是苏大人。
刚想到他,房门口处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睡了吗?”
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琳琅登时从榻上弹了起来,随意的穿上鞋子便去开门。
她自己没意识到,在听见苏子烨声音的时候,唇角的弧度变大,心情也愉悦至极。
“大人,”琳琅打开门,门外的青年长身玉立,英姿挺拔。银白的月光让他看起来越发的俊俏,犹如仙人下凡。
“你怎么来了。”话是这么说,琳琅下意识的侧开身子,让人进来。
本来苏子烨还有些犹豫,见此,便抬腿走到了外室,寻了地方坐下。
琳琅也走了过来,坐下后给他倒了一盏茶水:“没那么热了,但解渴还是可以的,大人喝一些。”
苏子烨颔首,目光扫过桌子上的空碗。里面还存留着褐色的液体,想来便是莹莹提过的汤药了。
“你,”苏子烨抬起眼帘看向对面的少女,她刚沐浴过,头发还没干透,乌发垂肩,衬的脸如巴掌大,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可爱。
“还有觉得身体不适吗?”下意识的,苏子烨放轻了声音。
琳琅摇头,她本来就是骗人,根本没来月事,所以自然没有身子不适一说。
“挺好的,就是晚上多吃了几块糕点,肚子有些撑了。”
少女表情灵动,活脱脱的小狐狸偷食的模样,苏子烨眉眼含笑,似将白日里的不快抛之脑后。
“你之前不还嫌口味过于甜了吗?”
之前在昌州,她喝完药他递给她果脯,她那时候冷冷的说不必,说不喜吃甜食。
琳琅笑了:“觉得甜食蛮好吃的,大人不是很喜欢嘛,还喜欢喝甜茶。”
喝甜茶完全是因着府里的谢夫人喜欢,几个小的从小跟着喝,便也习惯了甜味。
若是普通男子被说吃太多甜,想来会羞涩,不过苏大人面色如常,温声道:
“嗯,我喜欢加了茉莉花蜜的。”
琳琅愣了愣,目光有点呆滞。
总觉得今天的苏大人哪里不太一样,但是不一样在哪她又说不出来。
难道是,他还在记挂今天街上所发生的事情?
琳琅将心比心,若是自己带回来一个人,还引出这么大的麻烦,自己肯定也不高兴。于是琳琅心里那个离开的想法越发的清晰了。
她总不能因着贪图这里的温暖,而给府里的人带来麻烦。
以她对孟旭升的了解,怕是已经起了疑心了。说不定孟旭升已经下令,让锦衣卫暗中盯梢谢府,监视所有人的一言一行。
再者,孟旭升想要挑刺针对苏大人的话,实在是防不胜防。
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她都不能继续留在这了。
年底之前,她必须离开。
一想到要走,琳琅心里含着不舍,想着在走之前,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报答他。
“大人,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或者是做不到的难事,我都可以帮你。”
苏子烨笑了:“什么忙都可以吗?”
“那是自然,只要大人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你!”
说着她拍了一下胸脯,自信满满的道:“大人,我的能力别人不知,你该知道的啊!我很强!”
这话听着不知为何,哪里怪怪的。
琳琅丝毫不觉,还在说自己很厉害,肯定能帮上他。
苏子烨颔首,温声道:“有一件事,确实需要你点头。”
琳琅来了兴趣,像是小流氓似的弹了一下牙,探过身子,凑过去问他:
“大人,是什么啊?你说,我现在就帮你想办法。”
刚沐浴过,身上穿的衣裳自然是寝衣,虽然冬日里的寝衣没那么单薄,但她一弯腰,松散的领口处便露出莹白一片。
他一搭眼便能瞧见女子漂亮的锁骨,偏偏本人不自觉,还懒散的将手肘放在膝盖上,托着腮和他讲话。
“大人,你说说,没关系,再难再危险,我也会尽力帮忙的。”
之前买的那把匕首十分合心意,她还将其贴身放着。这算是她第一次和他一起买东西,具有很特别的意义。
这也多亏了苏大人,若不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劳什子珍宝阁,自然也就遇不见这把匕首。
不管是出于自己要走还他的恩情,还是感谢他的照顾,她都会帮忙。
“大人,你放心,我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你说吧,我听着呢。”
蜡烛发出噼里一声轻响,苏子烨垂眸伸手拨弄了一下,屋里登时变得更亮。
青年眸若朗星,鼻若悬胆,眉眼染了昏黄的烛火更显清隽。
劲松般的手指端着茶盏,他看着茶盏,半响才说了句:
“是我唐突了,此事暂时不提。”
等苏子烨从她房里走了,琳琅还一脑门子疑惑,不知道他来这一趟到底是什么事情。
从琳琅房里出来,苏子烨就被谢夫人给请走了。
入内之后,苏子烨唤道:“父亲,母亲。”
“坐吧。”
“是。”
谢夫人道:“白日里和锦衣卫指挥使起冲突了?”
这不是小事,传到爹娘耳朵里苏子烨并不觉得意外。
苏子烨如实回答:“是,让父亲母亲担忧了。”
谢老爷端坐在那,父子俩脊背都挺的笔直,虽说没有血脉关系,但铮铮风骨极其相似。他开口道:
“你也大了,很多事情为父不会过问。但为父对你还是那两条期待,你可还记得?”
虽说是捡来的孩子,但夫妻二人对苏子烨的教育很好。
一次,年幼的苏子烨帮忙照看小颜淮,那时候颜淮刚会说话,正是调皮的时候,便总是和苏子烨闹,还动口咬人。
偏偏苏子烨是个懂事的,不舍得用力推弟弟,硬是忍下了。
不止如此,他甚至都没将此事告知娘亲,还是谢夫人自己发现的。
将小颜淮打了一顿后,谢老爷便叫来苏子烨,告诉他两条准则。
这两条准则他一直牢记于心,此时更是张口便说出来:
“第一,保自己周全,再保他人。”
“第二,我永远是谢家的孩子,父亲母亲会永远站在我身后支持我。”
谢家的三个孩子,老大苏子烨是捡来的,没改姓。老二颜淮随了母亲,只有老三谢莹莹是和父亲同姓名。
足以可见,谢老爷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谢老爷欣慰的点头,看向苏子烨的眼神里带着赞赏。他道:
“每个人都自己的秘密,为父不会过问。但是你一定莫要以身涉险,保护好自己。”
苏子烨心里一股暖流:“是,孩儿知道。”
谢夫人见他许久也说不到点子上,急着接过话:“你爹老糊涂了,让我说。烨儿,娘一直没问你关于琳琅的事情,但今天必须要问了。”
“我们府外,有两股势力在盯梢,尤其是你那个院子,靠着侧门,更容易被看见。娘也不和你绕弯子,这次他们来,很有可能因为琳琅。所以,烨儿,你可否告诉娘,琳琅到底是什么身份?”
苏子烨手指微动。
锦衣卫竟来的如此快。
面对至亲,苏子烨不想隐瞒,于是便将琳琅的身份和盘托出,没有隐瞒。
一刻钟后。
一家三口的影子投在窗户上,三个人都像是僵住似的,久久没动。
过了会,苏子烨站起身朝着爹娘行礼道:
“父亲,母亲,此事是我思虑不周,这才招揽了这等祸事。孩儿愿意搬离府中,住在大理寺后院。”
翌日天还没亮,琳琅就被急促的敲门声给震醒了。
打着哈欠去开门,便见是穿戴整齐的飞扬。
“别睡了,收拾东西,今天我们直接去大理寺。”
飞扬语气不太好,琳琅刚醒脑子糊涂着,也没注意到,只是呆呆的问了一句:
“为何?”
“你还好意思问为何?”
飞扬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自从琳琅来了之后,自家大人就没摊着什么好事。
虽然大人说衙门公事繁忙,先暂住一段时间。但飞扬自己猜测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是大人和夫人说了婚事,夫人不同意琳琅当儿媳妇,这才闹翻了。
在飞扬的心里,自家大人就如同那天上的明月,高洁不可攀,将来配的夫人定然也是要如仙女一般贤良淑德,而不是琳琅这种连照顾人都不会的女子。
所以,飞扬越看琳琅越生气,最后气鼓鼓的走了。
“哎,飞扬,你还没说什么时辰呢?”
琳琅在后面喊人,只是飞扬根本不理她。
站在门口被寒风一吹,琳琅登时精神了不少,也不觉得困了。
苏子烨看着马车里的小小包裹,道:“这就是你的行李?”
琳琅从怀里又掏出一个荷包,里面鼓囊囊的应当都是钱,她笑盈盈的道:
“其实只有这个最重要。”
包裹里只是两套衣服罢了,她房里衣服不少,但她没拿那么多,一共三套衣服来回换洗够穿了。
最重要的便是手里的银钱和她的宝贝匕首以及短刀。
只要这些东西带着,她能随时随地的离开。
苏子烨没说什么,吩咐飞扬出发。
“大人,”琳琅打了个哈欠,眼眸里都泛起了莹莹的泪光。她眨巴了几下眼睛,问道:
“我们为何突然离府啊?”
苏子烨还是那套说辞:“年底了,衙门的事情有些多。之前的几个乞丐尸体,我总觉得不对,一直在查此事。所以,住在衙门更方便一些。”
在琳琅的心里苏子烨就是这样为民的好官,因此听他这样说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她撩开车窗上的帘子,外头像是起了薄雾似的,灰蒙蒙一片,道路上也没人走动,这个时辰着实太早了些。
刚要合上帘子,琳琅就察觉不对。
她探出脑袋闭眼倾听,果然,听见了若有如无的脚步声。
琳琅睁开眼睛,甩出袖子里的匕首。
“大人,”琳琅回身到车里,面色严肃的道:“我们被人盯上了,对方人数不多,大约两个或者三个,你在车里等着,我这就去解决。”
说着琳琅便起身,却被苏子烨一把抓住腕子。
“大人?”
苏子烨叹息一声,松开手腕:“你坐下,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琳琅不明所以,但还是听劝的坐下了。
苏子烨:“府里被锦衣卫盯上了。”
“大人!”
琳琅当然明白锦衣卫为何会如此,她想到孟旭升会有行动,但没想到这么快!
“你先听我说完,”苏子烨慢条斯理的将方才弄皱的袖子捋平,完全没有任何的紧张感。
“大抵孟旭升存了让你回去的心思,我且问你,你是想回去,还是想留在我身边?”
说完,他便抬起那双温柔的眸子,静静的凝视她。
难道他早就看出来自己装失忆了?
琳琅心惊。
就在她犹豫的空档,苏子烨一颗心往上提了提,手指下意识的捏着袖口。没能等来回答,他先一步开口说话,道:
“若是你还没想好,那便先想着,待你什么时候决定好了告诉我一声。”
她本就和寻常闺阁女子不同,不受束缚,如同展翅遨游在空中的飞鸟。
苏子烨垂下眸子,他想,他不该为了自己私欲将她扣在身边。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会尊重你。”
她和孟旭升相识相伴多年,日久生情也是常事。只是因着昌州刺杀一事,她才心里有了芥蒂,不肯见孟旭升。
若是她跨过心里那道坎,原谅了孟旭升,他也不会说什么。
只要……只要她高兴便好。
车里就他们二人,琳琅自然是注意到他的情绪。不知为何苏大人情绪低迷,琳琅蹙眉想了一下,她明白了。
琳琅诚恳的道:“大人,我当然愿意留在你身边,不过,怕是不能。”
她年底还是决定离开。她接着道:“在走之前,我会处理好引来的麻烦,大人放心。”
说着,琳琅起身,直接撩开帘子跳下马车,于薄雾中消失了身影。
“大人,她去做什么了?”飞扬将马车停下,附近没人,且黑黢黢的看的人心里发慌,她怎么敢自己单独跑远了啊。
“大人,要不,我去找找?”
飞扬只是觉得琳琅配不上他家大人,但她的安全飞扬还是在乎的。认识的久了,飞扬承认她不是那么坏。
车里,苏子烨淡淡的说了句:“不必了,直接去衙门。”
明显能感觉到他情绪不对,飞扬想问但又不敢问,只能应声说是,赶着马车走了。
另一边,琳琅下车自然不是为了杀人。她听出脚步声不对,像是有两伙人。
不过,她没说出来,怕吓到苏大人。
她下车后跳进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贴着墙根隐藏身形,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锦衣卫的人监视他们,另一伙人又到底是谁。
琳琅方才跳车的地方讨巧,正好是个拐弯,那伙人自然没看见车里的人出来一个。因此琳琅屏住呼吸,将自己和暗色融在一起,旁人根本无法察觉。
等脚步声近了之后,琳琅掐算着时辰,探头往外看。果然,第一批跟着他们的人是锦衣卫,且还是个熟人——田润。
琳琅没着急出去,等着第二批人经过。
没过多久,便有另外的脚步声走了过去。步伐沉稳,说明对方身手不错。但只有一个人在盯梢,给了琳琅机会。
这回,琳琅变成后头跟踪那人,追了上去。
天还未亮,侯府的冯睁却已经起身了。冯夫人被他起身的动静惊醒,看了一眼天色后,道:“还未到时辰,怎么不睡了?”
冯睁心事重重的模样,冯夫人以为他是担心老侯爷的身体,于是起身,宽慰道:
“药一直没停,慢慢将养着,总会好的。”
冯睁嗯了一声,让她再睡一会,他起身走了。
来到书房里,冯睁没让旁人侍候,自己点了烛火,然后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父亲说的话还犹言在耳,让他心里的那个猜疑又加重了几分。
冯睁思虑片刻,开始研墨,然后提笔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将会被送入宫里婉嫔的手上,也就是他的姐姐。
如今,事情的真相,怕只有他们姐弟二人联手,才能查明了。
他本可以不去查,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但终究难逃良心这一关,他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
“不知,是对还是错……”
冯睁都起身了,府里的侍从们自然也要陆陆续续的起来。老侯爷每日都要喝药,熬药最是费时间,因此要早早上锅看着才行。
院里小厨房传来苦涩的汤药味,仆从冯三整理好衣裳,迈步朝房间走去。敲门之后得了应承,他入内侍候老侯爷起身。
刚侍候洗漱完毕,就听见房门响动,有人进来了。
冯三知道这是老侯爷的暗卫,他懂事的退了出去,将房门关好。
“如何?”老侯爷喝茶,问了一句。
“禀侯爷,另一伙人并没有离开,依旧守着谢府,且今早大理寺卿收拾东西带着那位侍女上了马车,直接去了大理寺后院。而锦衣卫那群人,也跟着一同过去了。说明,他们暗中调查之人,不是大理寺卿便是那位姑娘。”
“锦衣卫。”老侯爷哼了一声,“都是群不入流的东西。”
先帝在位时并没有设立锦衣卫,当朝皇帝为了排除异己稳固政权,才弄了这么一支可肆意抓人的爪牙,替他办见不得人的事情。
“对了,你可曾见过那姑娘的脸?”
“不曾。”
“嗯,小心着些,莫要被发现了。等那头调查的人回来,应当便知她的身份。”
这边说着莫要被发现,那头苏子烨喝了一口粥,重复琳琅的话。
“武侯府?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了,”琳琅咬了一口肉包子,满嘴流油。
“我一路跟着他,见他从武侯府后门进去的,不可能有假。不过,他们为什么要监视我们啊?大人,你是不是得罪过侯爷啊?”
作者有话要说:
琳琅:你是不是得罪过人啊?
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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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正值最冷时节,张嘴就冒出一股白气。
田润搓了搓手,算计着时辰, 然后对另一个锦衣卫道:“你在此看好了, 我回去禀告指挥使。”
“是。”
田润饥肠辘辘,回去的路上还风卷残云的吃了一碗馄饨。吃饭没用多久他脚程又快, 很快就站到孟旭升的房门外。
只是敲门后没人应声,田润想了想, 应当是去演武场了。
田润脚尖调转, 朝着演武场去, 果然远远的就见上头混战在一起的人影,还伴随着哀嚎声。
似乎心情不大好, 孟旭升下手很重,打的几个属下面色惨白, 从台上下来的时候一瘸一拐,还有个直接胳膊骨折。
田润起了鸡皮疙瘩,心道幸好自己去执行任务了, 否则被挑中切磋,可真是倒了血霉。
刚过招出了一身汗,孟旭升面无表情的擦了一把额头, 脚步轻快的从台上跳下来。
田润立马凑过去,递上汗巾。
“大人, 不知为何, 大理寺卿带着那个侍女住进大理寺后院了,是今日一早搬的, 天还没亮就出发,现在估计已经安顿好了。”
孟旭升擦脸的动作顿住。
“你说, 苏子烨带着人搬离谢府了?”
田润道:“正是,不过大理寺把手的人多,我们不好靠近,内里情形暂不知晓,他们一直没出来,若是出来了会跟上的。”
孟旭升想了一下,自然明白苏子烨这是发现他们了。他冷笑一声:
“苏子烨是个聪明人,不过那又如何?继续跟着,他无可奈何。”
田润其实有些不明白孟旭升的做法。
那侍女不过是长相有点像罢了,但终归是女子啊。他的好兄弟林良是男人不说,而且已经没了。
田润心里一直琢磨这件事,只能猜测,是孟旭升怀念林良,然后看见人家姑娘长的像故人又貌美,于是起了歹心。
孟旭升贵为侯府世子,房里自然不缺女人。而且他即将要娶的那个李四姑娘,也是个美人。他怎么还惦记人家的侍女呢?
田润一直对苏子烨充满孺慕之情,也佩服苏子烨的能力和为人,所以下意识的偏向苏子烨。再说,孟旭升做这事也不地道,抢女人……
“你继续跟着,若是有什么异动立马回来禀报。对了,如果对上那姑娘,莫要伤人。”
“是。”
如果被琳琅听见这句话,她肯定要嗤笑一声。
田润根本打不过她好不好!
到了衙门之后,琳琅才知道苏子烨原来这么忙碌。刚吃完早膳就被单腾叫走了,飞扬回府里搬东西,只剩她一个在屋里。
后院还算宽敞,单独辟出一个小院子供苏子烨休息。琳琅的房间正好挨着他,没有府里的房间精致舒服,但也还算过的去。
琳琅在屋里走了一圈,像模像样的叹息一声。
“果然被大人养娇了,住这么好的房间都不知道满足。”
她自己原来的房子可没这么好,屋里的陈设更是简单的像是没有似的,若不是屋里的被褥都在,论谁进去看都会以为没人。
这间小房间被飞扬收拾过,干净整洁,虽然没有屏风隔开内外室,但琳琅已经十分满足了。
靠窗未设小榻,琳琅动手能力强,找来凳子放好一排,再铺上小被子,倒也能躺。琳琅尝试性的躺在那,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平躺上去,怪怪的。
半响之后,她明白了。
她这小榻狭窄不说,还没有背靠,睡觉倒是可以,歪在上头闲散的喝茶水却是不行的。
琳琅起身,扫了一圈屋里,也没见到什么可以用来当背靠的东西。想了想,琳琅直接将被子搬了过来。
她还聪明的将其放在靠墙一侧,这样靠着的时候,被子不会掉在地上。
舒服的摊在上头,虽然没有府里的小榻柔软,但也算过得去,而且靠着窗子,更加亮堂一些。
飞扬来的时候,便见到她豪放的半躺在那,还将鞋子脱了,裙摆落在脚面上。
飞扬皱眉,觉得着实是不合礼数。
再有,人家寻常的闺阁女子都是在小榻上做女红,看书,管账本。再不济也是看看话本子,哪有像她这样的!
飞扬一抬头,气的张口说不出话来。
她、她拿出匕首在那认真的擦拭!
飞扬太阳穴直跳,心道这样的女子若是嫁了自家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飞扬,你怎么了?冻着手了?”
琳琅见他手哆哆嗦嗦的,寻思着外面也没那么冷,怎么给孩子冻成这样?
“没有!”
飞扬嘀嘀咕咕的将刚取来的炭盆放在角落里,窗子也开了一条缝隙,将炭火拢的更旺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