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死对头的贴身侍女—— by观樱
观樱  发于:2024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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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奔跑而来,说文老二杀人了。
村长当即呵斥道:“喝了多少酒?胡话张口就来?”
那人喘的上气不接下气,道:“村长,我没胡说,是真的!院里都是血,文老二将在他家做客的几个好友杀了!”
村长正在吃的果子掉在了地上,他顾不上许多,连忙赶去文家。此时的文家已经被村里人围的水泄不通,而蜿蜒的红色像是小溪似的从院里流出。
村长心里一咯噔,挤开人群往里走。
院里哭天喊地的声音像是要响破天,震的人脑子都是空的。村长看着院里的惨状,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吧。
“村长,您可来了!您给我家的做主啊!文老二杀人啊!”
死者的妻子、爹娘,孩子们围着村长,声声泣血。
村长看向门口似乎已经吓傻了的文老二,他手上都是血,眼神涣散,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呆立站在那。
“文长松!”村长又气又怒,“人可是你杀的?”
文长松便是文老二,他抬起眼帘,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迹,再看看地上的尸体,他摇头否认:“不是我。”
“就是你!”
女子凄厉的喊叫声划破天际,她顾不上旁的,直接抄起地上的凳子就往文长松的脑袋上砸,当即将他打的头破血流。
“你杀了我相公,我和你拼了!”
女子还要再砸,被村长一把拦住。
“行了,你先别动手,容我问问是怎么回事。”
然而其他死者的家人也加入打文老二的行列,仅凭村长一人之力根本就拦不住人。哭的哭喊的喊,地上躺着四具尸体,愤怒和哀伤充斥于在场人的心里。
村长想要将此事报官,但是死者的家属说什么也不肯,非要杀了文老二才肯了事。无奈之下,村长将文老二带到自己家里囚了起来。
带走文老二的时候,院门外站着外出归来的文家母子。那时候的文平义还是个幼童,不明白为何爹爹脸上身上都是血,也不明白为何那些和善的婶婶们哭喊着用地上的石子打爹爹。
后来,起了旱灾。
说到这里,都和文六说的一样,文长松被送上山祭祀山神,然而依旧不够,村里人熙熙攘攘的往文家去,要将文长松的家眷带走,也祭祀。
那时候,文家两兄弟是住在文家祖宅的,文老爷还年轻,他站出来关上院门,不让他们闯进来。
但架不住村里人多,直接将木头门撞个稀巴烂,闯了进来。
有的人甚至去抓文长青和他的妻子幼女,文长青手脚并用保护他们,最后被打的受不了了嚎了一句:
“是老二杀的人,你们要抓就去抓他们,抓我们干什么?!”
当时村长在场,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后来,文长松的妻子和幼子都被带走了。
往山上去的过程,文家媳妇哭泣着请求他们放了他的孩子。
“平义还小,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了他吧……”边哭,女人边跪下磕头。纤细的身子挡在儿子面前,额头磕的额前都是血。
“让我去,我愿意去,求求你们了,别动我儿子,他还是个孩子啊!他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磕的额头都磕烂了,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幼童躲在母亲的身后不知所措,嚎啕大哭。
村长于心不忍,站出来说话,还有几个村里年岁大的妇人也站出来求情,这才放了那幼童一马。
“娘,娘!”
女子被带走了,身后的文平义追着他们跑出老远,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们的步伐。
“娘,别丢下我啊,娘……”
哭晕了的孩子被带了回去,交给他大伯文长青养着。
然而第二年,又迎来了旱灾,村里人将冷漠的眼神看向文平义。文长青主动将人交出来,任由他们带走自己亲弟弟最后的血脉。
村长叹息一声,道:“之后我去山上找过,将孩子藏在一个洞穴里,告诉他躲在里面别出来。”
被文长松杀死的那四户人家恨极了文家人,恨不得能生吃了他们的血肉。事情随着文平义的祭祀,也算渐渐平息下来。
“当年的事情怪我,若不是我同意将人带上山,兴许他们母子俩现在还能活的好好的。”
后来他总去山上,同时也发现孩子大伯来过,知道孩子没死。那时候村长想,孩子有大伯照顾就好了,总能活下去。
山里没有猛兽,只是早晚太凉,他年岁又小,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正好,文长青举家迁走,村长以为他会带走自己的侄子,可是——他没有。
可能是怕被人发现,亦或者是他也痛恨这个孩子,小小的文平义被留下了,而且生了一场病之后似乎变傻了。
再然后,就是村长暗地里照顾文平义这么多年,以此来洗清自己的罪孽。
村长怕有人上山碰见文平义,还假装在山上碰见鬼,告诫村里人没事别上山。他身为一村之长,大家自然是信的。
如此,傻了的文平义也能安全的活下去。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下山了,还杀了他的亲大伯。
“造孽啊!”
村长痛心疾首,眼里悔恨交织。旁边村长夫人哭的都要晕过去了:
“世上难得两全法,这不怪你,不怪你。”
可是,这该怪谁呢?谁为这可怜的孩子承担责任,谁又能让死去的文老爷活过来?
众人唏嘘的时候,躺在树排上的文平义醒了。他嘴里的东西早就被拿下去了,因此他能张嘴说话。
只是他咿咿呀呀,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没人能听懂他说什么。
“在山上没人和他说话,加之他生病烧坏了脑子,所以他渐渐就不会说话了。”
他脸上还沾着羽毛,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法子弄上去的,瞧着确实吓人。可是他的眼眸很难干净,干净的像是幼童。
苏子烨站起身走了过去,在文平义面前撩开衣袍蹲下,温声说道:
“接下来我说的话,若是对的,你就喊一声,若是错的,你便喊两声。同意的话,你就眨一下眼睛。”
村长夫人擦了一下眼泪道:“他连话都说不明白,怎么能听懂人话呢?”
没想到躺在地上的文平义竟然真听懂了,因为他安静下来,眨了一下眼睛。
他脸色不太好,唇色也浅的吓人,琳琅总觉得他状态差极了。
苏子烨道:“你大伯文长青是你杀的,对吗?”
这是屋里人都知道的事实,琳琅以为他会不承认,没想到他啊了一声,竟然认了!
苏子烨举起手里的武器手甲钩:“你就是用这个东西,夜里潜入房里,将人杀死的,对吗?”
文平义又啊了一声,眼里带了愤恨,开始喊叫起来。
“你在杀人之前,曾经见过堂弟文平安,就在庭院里的小秋千那,你趁着奶娘不注意,还朝着他汪汪两声。”
听见文平安的名字,文平义一下就安静了,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纯净笑容,汪汪叫了两声。
许是他在山里呆的时间久了,竟然学的有模有样,真像是一只大狗般。
自此,那些疑惑都有了答案,但是琳琅不明白,文平义都傻了,为何还要突然杀人呢?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近日才杀人?
苏子烨沉默片刻后接着问:“你在很多天以前遇见了一个人,他帮你分析出你父亲死亡的真相,你带着真相等来文长青,但是他不承认,甚至想杀你,所以,你决定杀了他,为你父亲母亲报仇,对吗?”
苏子烨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在场之人除了琳琅,谁都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村长眉头皱起,问道:“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而那头的文平义,已经啊了一声,承认了。
他傻了,也变得诚实,若是旁的犯人杀人被抓之后,定然还是要三番五次的抵赖,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行。
苏子烨点点头,还想要再问他一句什么,就见文平义又晕了过去,而老大夫给他诊脉,半响之后摇头:
“脉象微弱,我尽力了。”
一个时辰之后,文平义去了。他身子骨早就败了,就算这次没受伤,怕是也挺不了几年。
苏子烨上前将他脸上的羽毛一一取下,露出他本来俊秀的面容。
村长夫人含泪取来一套衣服帮忙换上。
也算是让他体体面面的离开人世间。
琳琅看着地上和文平安有几分相似的脸,她想若是文平义儿时没发生过那样的事情,那是不是他现在活的好好的?
可是,没有如果啊。
文平义的丧事很简单,直接将人埋在了文家的祖坟里。镇上的老管家收到消息,急匆匆的赶来,却也只得到凶手已死的消息。
他到的时候,墓地里都是村里人,围在那不知道做什么。
老管家愤恨不已,他不明白大公子为何要为凶手操办丧事。
“大公子,他是杀人犯啊!就是他杀了老爷!您、您怎么能给杀人犯办丧事呢!”
老管家跟着文老爷多年,感情自然不必多说。此刻,老管家只顾着为主子讨个公道,全然忘了大公子的身份,说话语气也很冲。
不过苏子烨并不在意。
夕阳西下,坟前燃烧的纸钱被寒风吹的起舞,负手而立的青年眉眼昳丽,周身都是清正的气息。
他看着老管家,说了一句:
“缘由起始,善恶有报。”
苏子烨朝着人群里喊人:“孙海。”
“是。”
飞扬扶着一个男人出来,男人单腿蹦蹦跳跳,看样子是腿受伤了。孙海站在人前,将手里的纸张铺展开。
“九日前,我去到山上,不小心碰了捕兽夹,是文平义救了我,将我带回他的老窝,还细心的照顾我。”
那时候孙海不知道他叫文平义,但见多识广的孙海也没大惊小怪,既然对方救了自己,就肯定不是什么坏人。
只是救命恩人不会说话,举动也很奇怪。但孙海没有嫌弃他,还试图和他沟通。老窝就是一处避风的洞穴,里面的墙壁上画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孙海刚开始不明白那是什么,后来知道,那是救命恩人在记录自己的事情。
从画里,孙海知道救命恩人流落至此的原因,他细心的查看,结合手上得到的消息,有了一个惊人的推测。
“当年,死的四个人压根就不是文长松杀的,而是文长青!”
“什么?”
众人懵了,老管家更是直呼:“不可能,你是谁?为何要往我家老爷头上扣脏水?”
老管家气愤的脸都红了,甚至开始喘起来。孙海指着自己手上誊抄的画,他解释道:
“这些都是文平义根据自己的记忆画的,请众位看这幅画。”
画面里,是一个小人和另外的小人似乎在打架,不远处有另外的小人赶过来。
“赶过来的小人面容更加清晰一些,那是因为文平义画的便是他的父亲,他看见他的父亲来劝架,看见他大伯和那些友人起了冲突。”
对于父亲,总是有些印象的,文平义还特意给那个父亲的小人穿了衣裳,画的更好看一些。孙海一张张的翻过,也让众人能看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当日文平义和母亲出门,一同出门的还有大伯母,只留下文家兄弟和四个村里人。
文平义在外面疯玩,半路跑回去正好看见争吵的画面,他感觉到害怕便去叫母亲,但母亲抱着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父亲满身是血的模样。
“你骗人,如果人真的不是文长松杀的,为何他不说!”
有当年死者的家属闻风而来,他们不相信恨了这么多年的凶手,竟然是错的。
“他刚开始定然是说了的,对吗村长?”
明明苏子烨声音温和,但落在众人耳朵里却是如同一个炸雷。
众人看向村长,那些死者的家属哭着说不可能,说凶手一定是文长松。
但是村长点头,“是,他刚开始就说了,人不是他杀的,后来他被人用板凳砸了脑袋,一时恍惚之下被带走。”
“他一直说人不是他杀的,直到后来他的亲大哥来找他,让他认下罪名。”
明明是寒冬,外面的天气已经冷的吓人了,可琳琅却觉得越听越冷。
苏子烨接着道:“我想,当时的文老爷一定说让他一个人将此事认下,免得牵连两家。到时候他肯定帮忙周旋,会替他在众人面前说情。”
随着苏子烨每说一个字,众人的脸色便白了一分,因为和当年的情形一模一样。
自然,他没想到他认罪之后,自己的妻子儿子也遭了灾祸,否则他定然是不会认的。
“所以,知道事情真相的文平义去找大伯理论,但是文老爷恼羞成怒,甚至对他起了杀心,因此酿出后面的惨剧。”
这也能解释,为何文夫人以及府里的其他人都没事,只有文老爷惨遭不幸。
因为在傻了的文平义眼里,只有大伯是有罪的,他不会伤害其他人。
文平义连素未蒙面的孙海都救了,甚至都不知道孙海是不是坏人,会不会对他产生不利。
文平义用自己的方式给孙海治疗,给他找吃的。
想到那个善良的人死了,孙海不由得红了眼睛,低头抹了一把泪。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老管家哑口无言。
他还想辩解老爷没杀人的,但他没有证据。
寒风裹着雪花飘在沉默之人的脸上,带来阵阵凉意。而那四个死者的家属早就泪流满面,既是为了自己恨错人悲哀,也是为了枉死的人儿哭泣。
“可是,为什么文长青能杀死四个人?”有个死者家属提出这个疑问,“我不信,就算文长松没杀人,那也一定参与了事情的始末,否则一个人不可能杀死四个人。”
苏子烨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手中是一把干草。
“这个东西想必大家都认识,你们以为是杂草,其实不是。它燃烧的时候会散发一种淡淡的香气,而这种香气若是浓到一定程度,便会让人产生幻觉。”
“当年,便是几个人在院子里烧木柴想要烤东西吃,过量的烧了这种干草来引火,院里的人都产生幻觉,四个人没有抵抗能力,这才被人杀了。”
当然,文老爷当时也处于幻觉中,等醒来之后,自己已经抡起斧子,杀了人,而最后一个人其实还有一口气的。
但清醒过来的文老爷还是将他杀死了,嫁祸给也陷入幻觉里的亲弟弟。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将全部的谜团解开了。
其实并不复杂,只是跨越了太久的时间,让很多人淡忘了当时的事情。
也让一些人忘记自己做过的罪行,甚至不愿意面对现实,在谎言要被拆穿的时候,文老爷想要杀死这个亲侄子,哪怕他不会说话,是个一根筋的傻子。
可是文老爷怕,因为他看懂了文平川比划的意思,难保其他人不会看懂。
最终,招致自己的死亡。
墓地前,所有人都沉默,苏子烨看着曾经几个死者的家属道:
“你们怨错了人,还导致对方的妻子惨死,甚至儿子变成了山里的野人,过了十几年非人的生活,难道,这就是你们要的解恨吗?”
若是当初他们肯收手,在文长松死了之后就结束此事,那么就不会有今天的惨剧。
“你胡说!”
有个年岁大的老妇人站了出来,指着苏子烨的鼻子就开始骂人,琳琅面色发冷,才不管对方年纪大,直接拎着短刀挡在了苏子烨的面前。
“你再骂一句试试?”她冷声道。
村里人骂人都难听,各种难以入耳的词汇,即便混迹市井之中的琳琅都听着火大。
苏子烨拍了一下琳琅的肩膀,轻声道:“我没事。”
苏子烨转向众人道:“若是你们依旧不肯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他们无非是觉得恨错了人,觉得文家媳妇的死,文长松一家的惨剧也有自己的责任,而他们不想承担这份责任。
苏子烨看了一眼天色,轻声念:“天道轮回,善恶有报。”
说完,他身体摇晃了了一下,琳琅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
“大少爷?大少爷你怎么了?”
苏子烨想笑一下表示自己没事,但他还没来得及勾唇,眼前就黑了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哎,唏嘘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欣欣小可爱么么,我会继续努力的!

“喂, 你怎么还睡着了?”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推着身侧的男孩,俩人挤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和屋里其他哭泣的孩子们相比, 显得格外的奇怪。
男孩费力的睁开眼睛, 面孔呈现不正常的红晕。深秋时节,天气寒冷, 而他身上还穿着单衣。他抱紧自己,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摇头不说话。
“喂, 我们到这里连饭都没吃上, 你就困了?”女孩眼睛大大的,声音清脆, 好奇的看着男孩,总觉得对方怪怪的。
“我……”男孩终于开口了, 只不过一张口声音便沙哑的不像话,“我又饿又困。”
就在俩人说话的功夫,他眼皮又重了起来, 他好似挣扎着不想让自己睡着,可是他太困了,后背靠着墙壁, 很快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男孩在摇晃中醒来, 一睁眼, 便是一张圆圆的小脸,杏眸莹润的倒映出他的影子。
“喂, 你别睡了。”她道。
男孩点头,随后就感觉怀里好似被人塞进什么东西。他想低头查看, 然而还没等动作,就觉得耳边有些痒,是女孩凑过来和他咬耳朵。
“你偷偷摸摸的吃。”
她说完这么一句就赶紧坐了回去,屋里孩子们的哭声掩盖了俩人的声音,但因着他们不哭不闹,还是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一个身量高的半大小子鬼鬼祟祟的挪动过来,趁着俩人没注意,一把夺过男孩怀里的半块馒头就往嘴里塞。
“你干什么?”
男孩被抢之后立马反击,只是他本就生的瘦弱又病患入体,推搡之中直接被怼到墙上,摔的七荤八素。
壮实的小子推完人,这才将馒头掰开两半,打算吃一半留一半,可是还没等他送到嘴里,忽地觉得脑袋一痛。
他一回头,就见是女孩面色紧绷的举着鞋子,方才就是用这玩意给了他一下子。
“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东西还我。”
她小脸绷的紧紧的,手臂还在颤。对方整整比她高出两个脑袋,对于她来说就如同是一座小山。
明明心里害怕的不行,可她依旧没退让,甚至呲起牙,又色厉内苒的道:“还我!”
“还你?”
壮实小子将馒头塞进自己怀里,就朝着女孩走了过去,看样子是要动手打人。
壮实小子又挨了一下,不过这次是有人在他身后扔他。
他一回头,竟然是方才被他推倒之人,用的也是鞋子。
“一个两个的,都胆子大是不是?”
终于,壮实小子被惹怒,满脸愠色的奔着靠墙壁的男孩走了过去。他生的高大,浑身也有力气,直接一把将他拽起来,手上用力,似乎要将其甩出去。
衣襟被抓的紧紧的,勒的男孩喘不过气,他面上逐渐由红转紫,双手攀着对方的胳膊,想要挣脱却无果。
窒息感压着他,让他更想闭上眼睛睡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落在了贼人手里,和一群孩子关在一起,但是情况显然不好。
而且,现在更加不好了。
渐渐的,他眼神涣散,手上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小,胳膊缓缓往下耷拉。
要死了吧,他想。
就在这时,脖子处一松,新鲜空气涌入,他被扔在地上。
在他晕倒前的最后一眼,看见的是那个女孩凶悍的咬着对方的腕子,牢牢的不松手,然后她被像破布似的扔了出去。
“喂,你别死,”有个小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就见她欣喜起来,然后嘴里被喂了一口水。
“你别死,好吗?”
声音里似乎带了哭腔,她抽了一下鼻子,眼角处的淤青格外的刺眼。
“你眼睛这里?”
即便喝水润了嗓子,声音也像是被砂砾磨过似的沙哑。他看着她,想到她应当是被那人打了。
小女孩低下头,似乎不想让他看见她的伤势,她道:“我没事,你别死。”
反反复复,她每句话里都是这句“别死”,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陌生的让人害怕的环境里,她就像是燃烧的一把火炬,鲜活的让人觉得温暖的。
他眉眼染了笑意,努力勾起唇角:“好,我答应你。”
“真的吗?”
小女孩眼睛发亮,从怀里掏出保护好的一块干饼,往他嘴里塞的时候,能闻到饼子发出酸酸的味道,不知是饼子坏了,还是她身上的味儿。
可他什么都没说,艰难的咀嚼,最后咽了下去。
“吃了这些你就好了,你不会死的。”
她好像很怕他死了。
房间门按时按晌被打开,然后就有食物被送进来,他精神头好的时候就陪着她一起上去抢东西吃,但每次都被挤走,她会回手拉住他。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她自己去,和旁的小孩为了一块干饼子打起来。
不知道在他昏迷的时候发生过什么,房间里的孩子们虽然都争抢,但似乎都有些怕她,尤其是她呲牙咧嘴,抡起拳头要打人的时候,大家都默契的退后一步,脸上带着惊恐。
拿着饼子回来的时候,她豪迈的递给他一大块,爽朗一笑:“你多吃,好的快,这样就不会死了。”
“我不会死的。”他再次承诺。
夜深了,屋里地上开始返寒气。他冻的哆嗦环抱住自己,依旧觉得冷。
忽地,身侧传来热源,是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还将纤细的胳膊搭在他胸前。
大家都已经熟睡了,她声音也轻轻的,夜色中的眸子亮的像是星星。
“这样就不冷了。”
即便年岁小,他还是觉得不妥,于是他回道:“男女授受不亲。”
她歪着脑袋,似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过了会她问:“那为何有的可以抱在一起?”
“你说的是你爹娘吗?”
“隔壁的二柱叔和二柱婶。”
“那是因为他们是夫妻。”
“夫妻就能抱一起吗?”
“对。”
“哦,”她停顿了一下,天真的看着他:“那我们也当夫妻,这样就可以凑在一起取暖了。”
“你懂什么是夫妻吗?”
“懂,就是抱一起,生娃娃呗。”
“喂,你为什么不说话?我都救了你!怎么?你不愿意?”
“……可是,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阿玉,你呢?”
“苏子夜。”
“这名字真好听,是谁给你取的?”
“我娘,她说我出生在子夜,所以就叫子夜了。”
两个小孩凑在一起,度过了难捱的夜晚,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他好似听见她又说了什么。
他没听太清,但是他立马回了一句:
“好,我以后娶你。”
在房间里度过的日子是难捱的,有人教他们做事,他明白这是不好的,是坑蒙拐骗。但是如果不照着对方说的做,他就会挨打。
被打的时候,她扑了上来,抱住大人的腿。似乎没想到有人会反抗,那个大人竟然被气笑了,随后是疾风暴雨般的拳头,落在了俩人身上。
整整一天,他们什么食物都没有,也没有水喝。
缩在角落里,受伤的地方不小心被碰到会疼的嘶哈一声。他抬眼朝着她看过去,就见她捂着胳膊,小脸皱在一起脸色煞白,似乎难受极了。
“你胳膊怎么了?我看看。”
他凑过去,不料她一把扯开衣服,露出肩头上青紫一片,还有一个圆形的印记。
山灵眼燃烧之后若是吸入会让人心情愉悦,若是吸入的多了,便会产生幻觉。苏子烨明白,自己陷入了幻觉之中,竟然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
“阿玉……”
迷糊之中耳边似乎有熟悉的声音,苏子烨蹙了一下眉。
“哎,飞扬,大人刚才是不是在说胡话?”
琳琅端着药碗放在炕边,问正在倒水的飞扬。飞扬摇头:“没听见,药凉了吗?凉了就能喂,我来我来,你别动!”
飞扬边说边往这跑,似乎怕琳琅笨手笨脚弄砸了似的。
琳琅笑了:“这点小事而已,我也行。”
飞扬哪里是怕她手笨啊!是怕……是怕俩人过多接触,若是发生了什么可就遭了。
旁人感觉不到,飞扬可是能察觉出来,自家大人对待琳琅,好似很不一样。
曾经没发觉,现在细细想来,就算苏大人心肠好,怎么会救了她之后又将她留在身边?说是侍女,可大人从未拿她当下人看。而且在那晚大人喝醉了后,竟然还故意躺在中间。
飞扬琢磨了许久,觉得醉酒的大人也是条理清晰,他之所以睡在中间就是不想……不想琳琅和旁人接触。
飞扬越想越心惊!
他家大人竟然喜欢琳琅!
这怎么行?俩人有着云泥之别!
飞扬的想法琳琅完全看不出来,她索性坐在木凳子上,看着飞扬喂药。外面天色黑了,他们被安置在村长家里,等明日一早苏大人身子好些了再离开。
“大夫说大人本就有咳症,在山里的时候又被寒风吹了许久,加之没好好吃东西,脾胃的毛病也犯了,数症并发,这才晕倒过去。”
琳琅看着躺在那安静的苏子烨,想他醒着的时候完全没表现出任何不适,却不想竟然一直在忍着。
“飞扬,大人一直都这样吗?生病了也忍着不说?”
飞扬将汤药喂完,起身去送碗,他边走边道:“不然呢?要不然为何夫人总是让三小姐去送膳食?就是怕大人忘了吃饭。你也好意思问这个,这两天大人的口粮都跑你肚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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