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肉饼味道还没散,孟旭升自然是能闻到的。他随意的坐在石凳子上,打量这个小院道:
“这院子才几年,就破烂成这样。”
似是怕他说出下一句话,林良赶忙接话道:“住习惯了,觉得很好。”
她这么一说,孟旭升话头便被打断,罢了,来日方长。
“提前出发,后日便走,你收拾好后去府里等我。”
说完话,孟旭升起身往门口去,林良应下然后去送他。
俩人走到院门处,破烂的木门发出怪声,孟旭升说了句:
“也不知你将钱留着做什么。”
锦衣卫俸禄不少,没有哪个锦衣卫日子过成她这样。
林良也只是守礼的微笑,没多说话。
送走人之后,林良进屋里收拾东西。
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想了想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放了套备用的衣裳,又去角落里取出一条看起来破烂的软鞭扔里,她的行礼就收拾好了。
她没什么银钱,这些年的钱都给孩子们花了,还要供汪一则读书。虽然他大了之后自己能写信挣钱,但她还是坚持给他钱。
念书吧,读出个名堂最好,哪怕只是当个芝麻大的小官,温饱也不成问题。
出发的日子转眼就到。
“此次出行,带着林良?”
主座上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问孟旭升。
孟旭升点头,道:“离的近,快马一来一回只需要三天,我带四个人足以。”
这次他们受皇命要去昌州,那里出现了贤王宝藏的消息。
贤王在十几年前谋反未果反被抓,但是他的财宝却不见踪影。对于这块肥肉,皇帝可是一直念念不忘。
一有点消息,便立刻让锦衣卫动身,趁早将其找到。
“父亲,可是有不妥?”
孟旭升在父亲忠远候面前,瞧着乖顺不少,一点都不像外界传言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指挥使。
忠远候点头,屋里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有些话自然是可以说的。
“眼看着你也当上了指挥使,找个机会让林良退了吧。”
当年为了保护孟旭升,才让暗卫出身身手矫健的林良护其左右。但她终究是女人,既然完成任务,还是早早退下为好。
孟旭升拧眉,道:“父亲,她向来藏的好,不会被旁人发现是女人。”
林良长的瘦弱,加之会些易容术,这么些年若不是私下里见她,他都要忘了她是女人。
忠远候静静的观察孟旭升的表情,突然说了句:“你年龄不小了,该成亲了。”
孟旭升下意识的反驳:“还不到时候。”
忠远候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反问他:“你兄长孩子都会走了,你还不成亲?莫非,你对未婚妻不满?”
三个月前,忠远候给孟旭升定下一门亲事,对方是伯爷嫡女,身份正好。且听得旁人说,那位李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是个温柔的性子。
孟旭升当时没反对,可夜里的时候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但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按理说,既然婚事定下,婚期也是要商议的。但孟旭升去找了侯夫人,借口说公事繁忙,待过一阵子再挑良辰吉日。
孟旭升道:“自然不是。”
忠远候观察他的神色,见孟旭升面上没什么波动,看不出他的想法,所以忠远候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莫非你看上了林良?是,她从小和你一起长大,还有过命的情分,但是你要知道,你将来是要继承侯府的世子,而她,只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若你真喜欢她,那便早早的让她退下,直接放房里当个通房算了。”
孟旭升没言语。
忠远候了解这个儿子,知道他已经动摇了,因此也不多说,让他自去忙。
待人走了之后,忠远候起身叫来了外面守着的随从,低声道:
“告诉王礼,必要的时候……”
孟旭升出来的时候低垂着眼眸,脑子里回想的是方才的话。
他终于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了。
林良来到侯府,等通报过后才往里去,照例等在孟旭升院子门口,并未进去。
不过院里出来一个仆从,说孟世子叫她进屋。
林良没多想,背着包裹往里走,只是进屋之后,外室没见孟旭升的踪影。
自打三年前搬出去后,这还是林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
所有的陈设都是那般熟悉,林良眼里闪过怀念之色,但收敛的极快。
“来了便坐吧。”
孟旭升从内室闪身出来,边走边将系身上的腰带。
林良识趣的低头,却不想孟旭升突然叫了句:“过来。”
林良只得听命上前。
“给我系上。”他俯视她,命令的口吻道。
这是锦衣卫指挥使对手下的千户下达的命令,林良虽不明白为何,但依旧将包裹扔到一旁,上前帮忙。
孟旭升看着她的发顶,回想起俩人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让她当个妾室也使得。
“林良,等此次完成任务,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边说边用手去捏林良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此刻的孟旭升褪去了指挥使的威严,林良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手上一顿又很快恢复如常。
林良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对上她的目光,孟旭升心头一跳,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手下的肌肤似在发烫,赶忙松开手。
正好林良将腰带系好,识趣的退后一步,只垂头答应了一声。
孟旭升见她不说话了,便也没说什么。
自打林良进了锦衣卫后越发的沉默寡言。
简单的收拾一番,二人一同往外走。
府门口,便装的锦衣卫们已经整装待发,站在最后的是个肤色黑黝黝的年轻人,趁着孟旭升不注意,对林良挤眉弄眼。
林良终于露出点笑模样,却又在孟旭升要转身的时候立马收回去。等上马之后,孟旭升走在前头,林良故意落后几步,和同僚田润说上话。
“哎,林良,你带铁锹了吗?”田润笑嘻嘻的问她。
林良不解:“带铁锹做甚?”
田润驱马和林良更近一些,压低了声音道:“自然是挖宝藏啊。”
这次他们就是去寻找贤王留下的宝藏。
“到了昌州现买便好,”林良打量他背后的包裹,诧异道:“你不会带了吧?”
田润:“……”
到底还是承认了。
“不过我这把铁锹做工精细不说,还可以折叠一起方便携带。”
“你哪来的这东西,听起来不错。”
田润嘿嘿一声,用更小的声音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和旁人说。这是我托人在大理寺卿手里弄的。”
“你说大理寺卿苏大人?听说他随身携带轻巧机关,便是武功高强之人也无法近身。”
“不止这些,他府上有不少有趣的小玩意,等有机会我托人搞一些给你玩。”
林良轻笑:“那便谢过田兄了。”
田润拍拍胸^脯,“小事一桩。”
俩人前头一个中年人回过头,轻蔑的看了林良一眼,林良没什么反应,倒是田润瞪大眼珠子,气势很足。
那人嗤笑一声,嘀咕了句什么,便回过头去了。
田润:“屠志平老是针对你,前几次任务也是,要不是他,你胳膊也不会伤到。”
锦衣卫人员众多,即便是百户千户之间也是有嫌隙的。曾经在还是百户的时候,林良出手救了田润,自那后二人的关系便和亲兄弟一般。
这也是林良极为珍惜的友情。
田润说完,见林良只是笑笑,便知道林良没放在心上。
田润偷偷给林良塞了一个包裹,道:“路上闲着的时候当零嘴。”
大概是因为林良年岁小,田润总是拿零食给林良。
林良闻到丝丝甜意,大概是果脯一类,没推脱接下了。
前头,孟旭升猛的回头,见她竟然和田润相谈甚欢,脸上的笑意也很大,与和自己谈话时完全不一样。
孟旭升心生不满,喊林良过去。
眼看着林良跟在孟旭升身后,田润不解,难不成林良得罪指挥使了?
来到城口口,很快就被放行。
只是未等他们的马匹跑起来,就遇见了一位熟人。
“六公主?”
前面横着一人一马,女子一身低调的骑射服,尽显天真烂漫。她招招手,热情的回应孟旭升。
“孟大人,怎么才来,等你们许久了。”
孟旭升眯了眯眼睛,毫不留情的道:“公主私自出宫,圣上可知?”
六公主正是贪玩的年纪,得知孟旭升要出门寻宝,当即产生了兴趣,好不容易才从宫里逃出来,想着和他们一起。
“父皇一会就能知道,哎呀,你放心吧,不会怪罪于锦衣卫任何人,自有我母后去说话。”
五皇子和六公主都是中宫所出,十分受喜爱。尤其是娇憨可爱的六公主,颇得盛宠。
孟旭升往四周看了看,瞧见暗卫露出的衣角,便明白宫里早就知道了,而且还默许她跟着他们走。
不过孟旭升还是不想带着她,怕坏了事情。
六公主看出来他的意图,赶忙上马先行一步。
“我在前面的驿站等你们!”
孟旭升:“公主!”
眼见着六公主没影了,孟旭升转头吩咐最后的田润道:“你回去一趟将此事禀告。”
到底涉及皇家血脉,还是小心为妙。
一行人跟在后头,策马扬鞭飞驰而去。
路上歇息了两次,在日落西山之时,众人找到找到一处小村庄栖身。
林良眼尖的发现村里一户人家门前停着一辆马车,瞧着虽然朴素,但一看就不是村里之物。
孟旭升也瞧见了,一边安排手下站岗,一边让林良过去一探究竟。
林良点头,下马步行过去。
刚走到马车附近,那户人家房门便开了。
天边最后一丝光线映照在青年的身上,将面若冠玉的男子映衬的愈发风姿俊逸。
他唇角翘着,看起来像是在笑,如玉的手指搭上右手上的戒指,转动几下。
“林千户,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孟旭升:知道我哪里不对了,原来这就是爱情。
林良:呸!
看着林良远去的背影,单腾后背冒起一股凉气。
“大人,莫不是他们追着我们来的?”单腾继续问。
苏子烨低头捋顺衣袍上的褶皱,又用手按平,这才转身道:“不是。”
一起来的邓建文拎着长剑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看向单腾,问他怎么回事。
苏子烨已经回屋了,单腾便将来龙去脉说的清楚,最后添了一句。
“邓将军,我觉得锦衣卫来者不善。”
邓建文冷哼一声,摸紧手里的长剑,道:“那又如何?谅他们也不敢胡来。”
邓建文可是武状元出身,身手自不必说。单腾提起的心放下了,听邓建文又道:
“苏大人虽然不会功夫,但你觉得能有人伤的了他?”
单腾这回是彻底放心了,觉得自己杞人忧天。
“邓将军,您的剑穗缠在一起了。”
邓建文低头,果然见其纠结成一团。他心想,还好没让苏大人看见。谁不知道苏大人喜洁喜平整,穿的衣袍一丝褶皱都不允许出现。
“走吧,今天夜里都机灵着点。”
回到锦衣卫那边,林良如实相告。
孟旭升颔首,道:“想来是圣上派遣他去查探矿山一事。”
前些日子,在一处山里发现了矿山,具体如何不得而知,听说早就将附近的军队调动过去,想来是保护好了。
“圣上倒是器重苏子烨。”孟旭升又道。
林良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则是嘀咕道:人家是三元及第,难得一见的良才。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理寺卿,更是为大显立下无数功劳,圣上能不器重吗?
听说,圣上还想将六公主许配给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个苏大人面皮好,能被公主看上也正常。
“林良?”
孟旭升见她走神,不悦的叫了她好几声。
“是,大人。”林良回过神来,低垂下脑袋。
这村里都不富裕,屋里只有微弱的烛火,勉强能将她的面庞看清。
她脸上抹了东西,看起来肤色略黑,眉毛也粗的像是一条虫子。
不过她眼睛生的漂亮,即便低垂眼帘,也能看见鸦羽似的睫毛。
孟旭升皱眉,觉得自己心口发痒。
“晚上你和我睡一起。”他道。
林良愣了愣,“大人,我和田千户他们睡一起就行。”
孟旭升眉眼染上烦躁:“和一群臭男人?”
林良心想,你也是男人。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只解释道:“属下习惯了,每次出任务也都是和他们一起,彼此也算熟悉。”
是啊,这么些年,好似只有小时候他们关系亲密一些,等到长大后,他是主,她是仆,再没有一起睡过了。
“你想去便去。”孟旭升面无表情的看着林良,等着她的选择。
林良没抬头,自然不知道对方的观察。她松了口气,赶忙说出去巡逻,退了出去。
只留下带着怨气的孟指挥使。
“林良,你先睡,我和屠志平守前半夜,你和王礼守后半夜。”
林良点头,直接回屋,倒在土炕上闭眼休息。
一张大炕,王礼和林良各睡一侧。
等沉稳的呼吸声响起,本该沉睡的王礼悄声转过头,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林良看了许久。
一夜安稳。
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那辆马车了,不过他们马匹脚程快,等到晌午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和苏子烨他们碰上。
锦衣卫和大理寺向来不和。
准确的说,锦衣卫和朝堂上的官员都不和,因此孟旭升没让队伍停下,直接飞奔而去。
倒是六公主路过马车的时候,朝着掀开车帘的苏子烨点了点头,还笑了一下。
这苏子烨长的真好看,怪不得当年打马游街的时候,地上的花瓣荷包帕子铺了一路。
自那天之后,他们的队伍就远远的将苏子烨他们甩在身后,顺利的到达昌州。
孟旭升让屠志平和王礼留下保护六公主,在客栈里好生休息。他则是带着田润和林良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这户人家姓付,付老爷是城里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每到冬日的时候,付老爷都会让府里设棚施粥,还会发棉衣。
城里无论是谁,提到这位付老爷,都要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声“大善人”。
消息说这位付老爷挖到一个箱子,里面都是宝物。他向来心善也不想私吞,报告给县令。
若是往常,这箱宝物可能就被县令私吞了。
但正赶上有锦衣卫的暗探在这办事,将此事报告给孟旭升,这才有了他们来此一趟。
林良看了看付家的大门,发现门上挂着白绫和白灯笼,想必这家应当是出了什么事情。
孟旭升也看见了,不过他没什么表情。
他是来查宝藏的消息,其他事物一概不管。
果然,开门的人也穿着素色衣裳,听他们亮明身份,忙不迭的将人请了进去。
府里的小厮脚程快,很快就有一个大腹便便男子走了过来,瞧着应当是府里的主子。
“锦衣卫的大人吧,有失远迎啊。”
那人先是行了礼,而后露出点笑意,自我介绍道:
“我叫付长宏,大人里面请。”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努力镇定,但依然能听出来声音发颤。
是在害怕锦衣卫。
孟旭升点头,边随着他往里走,边问道:“是你父亲发现的宝箱?”
说是付老爷发现的,这位应当是府里的少爷。
付长宏点头,“正是家父。”
“那便劳驾请付老爷出来一叙。”
付长宏面上立马变得悲伤,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哽咽着道:
“大人来的不凑巧,就在昨晚,家父去了。”
孟旭升停下脚步,身后的林良和田润也识趣的顿住。
锦衣卫的名头可不是虚的,直接听命于皇上,即便是皇亲国戚也能直接缉拿,进行不公开的审问。
更别提昭狱那人间炼狱的地方了。
付长宏也是害怕的,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只能实话实说。
“但是小人知道挖宝的地点,而且宝物已经交给县令大人了。”
孟旭升没说话,但脚步动了,让付长宏暗地里松了口气。
付家有钱,光是从府里的精致布局就能看出来。不过此时到处都是白色,看的人心里发慌。
走过一处拱门的时候,林良听见了奇怪的声音,但其他人好似没察觉。
她转头朝着围墙看过去。
“这处院子许久不住人,平日里就充当库房用。”
在前头引路的付长宏察觉到林良的目光,解释了一声。
林良点头,也没在意。
到了厅里,付长宏赶紧让人上茶,还让孟旭升坐在主座上,客气的像是对待祖宗。
孟旭升坐在下首处的位置,没喝茶水,而是让他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一遍,然后一会带人过去看一下地点。
付长宏见他们都不喝,自己也不敢喝,赶忙将事情阐述一遍。
“就是前些日子,我爹他出去游玩,摔倒后在地上摸了一把,感觉有东西,于是让人挖开,发现是个金簪子。”
林良低垂着脑袋。
付长宏看起来差不多三十岁,那他父亲起码也得快五十了,这么大的年龄还出去游玩?随即想到付老爷子已经去了,她这样的想法不好,于是连忙坐直,面上带了肃穆。
那边付长宏还在说。
“我爹觉得奇怪,便叫人将附近挖了挖,最后零零散散的挖出不少东西,还有一个小箱子。所有的东西都没动放在箱子里,交给县令老爷了。”
“没了?”孟旭升问。
付长宏脑袋猛点:“大人,没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孟旭升道:“走吧,带我去那个地方。”
付长宏哎了一声,赶紧吩咐人备马,还说要牵来最好的马。
孟旭升淡淡的道:“不必,我们自有准备。”
去庄子的路上,林良盯着付长宏,见他又怕孟旭升,又想巴结他。
真纠结。
田润过来,低声问林良:“你说付长宏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会有人随便跌倒,就能找到一箱子财宝?”
林良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那箱财宝是真的,总不能付家自己出钱凑的吧,图什么?”
田润还是有点不理解,“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怎么从来没砸中我呢。”
林良轻笑:“若是哪天真的砸中你,记得请我吃饭。”
“那是当然,”说到兴处,田润嗓门提高了一些,“咱们俩谁跟谁啊。”
前头的孟旭升猛的回过头,田润被他摄人的目光看的心慌,赶忙闭紧嘴巴,直到到了地方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林良倒是不害怕,她和孟旭升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小时候的孟旭升性子就是如此强势,刚开始她就摸透了他的脾气,跟着他混的不错。
当时他的院子,她能随意的去,和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小姑娘。
林良想到这,手中的缰绳握紧,因着用力指腹发白没有血色。
——后来,那两个小姑娘就被忠远候处死了。
“林良,想什么呢,快下来。”
林良整理情绪,下马随着前头的人走。
这里是一处农田,和其他的田地没有什么大不同。若非要说的话,那便是这里的庄稼长的比旁的地方好。
付长宏指着一块明显翻动过的土地,道:“大人,就是这了。”
孟旭升走近,蹲下仔细查看。
田润识趣的拿着折叠铁锹,问孟旭升需要挖哪里。
孟旭升指了块地方,田润埋头苦干。
林良也没闲着,她扫了一眼附近,见不远处连绵一片的青山,景色宜人。
不过有一座山上好似有人在做什么,在反着光亮。
“那里是什么?”林良问付长宏。
付长宏立马回答道:“是矿山,正在挖矿呢。”
林良忽地想到之前碰见苏大人,听说他就是来这查探矿山一事。
这么说,又要碰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良:孟大人,你已经有未婚妻了
回到歇息的客栈,吃了些东西,有人来报说是县太爷求见。
孟旭升起身,“你们好生歇息,照顾好六公主。”
说完转身离开。
田润凑近了林良,嘀咕道:“这位县太爷估计来了好几趟了。”
屠志平和王礼去守着公主去了,剩下田润和林良。田润打了个哈欠,说道:
“本来以为这是个轻松的活计,却没想到又要赶路又要挖土。哎,不对啊,刚才指挥使怎么不让你挖?”
田润才反应过来,一直是他在挖来挖去,林良在旁边站着,但是孟旭升什么都没说。
孟旭升是谁,是锦衣卫指挥使!
为人喜怒无常捉摸不透,而且向来不喜手下偷懒。就这么说吧,锦衣卫每一个人都十分能干,得益于孟旭升的鞭策。
林良低头喝了一口茶水,随意的道:“大概看你力气大吧。”
田润立马炸毛,他本就长的黑,此刻竖目瞪眼的样子别有一番趣味。
“我力气大?我能有你力气大?你能单手将我抬起来!再说了,锦衣卫上上下下,除了指挥使,谁能打过你!”
说到这,田润开始不忿了。
明明林良长的瘦弱,怎么这么能打?
“林良,我问你,你的功夫是和谁学的,能不能把那位师傅介绍给我。”
林良陷入了回忆。
“你要杀掉它才能吃饭。”
“我不!”
“那你便和它一起死吧。”
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个瘦弱的兔子,脚边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林良,林良?”
“怎么了你?哎呀,不想说就算了,我觉得肯定是世外高人,对吧?”
田润就是这样,在锦衣卫里难得的心肠好。
“嗯,确实不方便。”
林良笑了一下。
她没法说她的武师傅出自忠远侯府,也没法说一身的伤都是在练功的时候留下的。也不全是吧,还有这么多年护着孟旭升替他挡的伤害。
田润思路跳的很快,随意的提了一句:“矿山就在这,是不是苏大人也得住这间客栈?”
这里是城中最好的客栈,想来苏子烨他们也会落脚。
提到苏子烨,田润的话越发的多起来。
“哎,你知道吗?听说苏大人的袖子里戴了袖箭!”
林良诧异:“袖箭?”
苏子烨看起来清风朗月的贵公子,竟然也会藏暗器吗?
田润点头:“毕竟他不会功夫,而且大理寺的人也总是面对危险,有些防备是正常的。听说大理寺放了不少能擒人的小玩意,十分好用。”
说到这,田润眼里带了艳羡。
苏子烨的机关能将大理寺人员的伤亡降的很低,有时候甚至不用他们自己人冲锋陷阵,只需要将机关藏好,等待贼人落网便好。
而且这位苏大人向来和善,总是笑着的,不像他们的指挥使,整天板着张脸。
林良也听说过这些事,但没见过,难免产生了好奇,便问田润都有什么小玩意。
田润兴致勃勃的讲解:“一按就会发射的网,据说套到里面会任谁都逃脱不了。还有防备咬舌自尽的东西,据说用起来很疼,还有还有……”
田润说的口干舌燥,一看就对苏子烨充满了孺慕之情。
林良摇了摇头,心想小玩意而已,若是碰见罪大恶极的凶狠之徒,只需一刀就能砍断。
田润还在说着,明显对那位大理寺卿好感非常。
“喂,我们可和大理寺不和。”林良提醒了一句。
田润顿时泄了气,嘟囔了一句:“都怪王礼,将李大人吓的摔倒当即发病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这般敌对。”
林良不置可否。
俩人说话的功夫,外头大理寺的人姗姗来迟。
邓建文敏锐的发现二楼处王礼和屠志平,于是低声提醒道:
“苏大人,锦衣卫的人也住在这。”
苏子烨没什么表示,倒是单腾一脸的戒备。
身后苏子烨的侍从飞扬向前一步,问询道:“大人,不若换一家客栈。”
苏子烨这才抬起头,朝着楼上的俩人望了一眼,不过很快收回视线,轻笑道:
“若是他们真的想如何,岂是客栈的一扇门能阻拦的?”
飞扬还是害怕出什么事情,毕竟锦衣卫的人都无耻至极,用的都是下三滥的手段。
所以在进二楼房间后,飞扬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小东西放在苏子烨的门口。
这个小东西连接一根极细的丝线,若是不小心碰触,另一头的铃铛便会响。
飞扬做事干脆利落,很快便将东西弄好,没让其他人看见。
县令爷将宝箱奉上,殷勤的说了不少。
主座上,孟旭升神色淡淡的,似在思虑着什么。
按理说,贤王的财富不少,听说当年他一手置办了全大显最为出名的长安楼,并且通过长安楼的账目,将他手里的钱财洗的干净。
按照圣上的估计,这笔钱定然不是个小数目。
只是这一箱财宝,也说不好到底是不是贤王所留。
线索太少,无从查之,只能再慢慢寻了。
县令弓着身子,脑门都冒汗了,生怕这位锦衣卫大人一个不满意到时候自己官帽不保。
还好,孟旭升又问了几句话,便放人离开。
从房间里出来,县令擦了擦额头的汗,正好瞧见走廊尽头房间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竹青色衣袍的青年,虽衣着朴素简单,但相貌昳丽,举手投足尽显矜贵气质。
县令爷眯了眯眼,心想城中竟然有如此人物,自己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