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咸鱼x野狗—— by咚太郎
咚太郎  发于:2024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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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意味着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落魄生活,日夜颠倒的?混乱作息,令人不安。
因此他?们?有?了赌约,三年为期。
夏冬深同意儿?子中途辍学?,说服自?己放任天真的?儿?子任意扑腾几年,相信儿?子最终会回归正确的?人生。
他?赌对了。
也赌错了。
拼搏梦想失败的?儿?子,沉默地背上书包,回到学?校,认真学?习。此后如愿考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医学?院。
如愿出国留学?深造。
如愿以优秀的?成绩获得珍贵的?实习机会,夺得毕业生称号,复带着完美的?履历回到国内。
如愿被父亲就职的?著名医院所录取。
——当然。
一切如父亲所愿。
除去最后的?叛逆期发作,坚持与一个外国女性成婚之外,他?几乎是外人眼里无可挑剔的?精英,父亲眼里值得嘉奖的?孝顺儿?子。
这之后他?就死了。
死于一桩医闹。
“那天他?跟我?吵过架。”
说起这段往事,夏冬深常年挂脸的?笑意敛起,皮肤上一道又一道的?沟壑,暗藏阴影。
“他?觉得身体?不舒服,想要请假。”
“可我?托人给他?做过大致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因而不同意他?请假,以免他?又回家玩游戏。”
是的?。
尽管没能做上游戏主播,可在无人知晓的?下?班时间,他?的?儿?子依旧沉迷游戏无法自?拔。
“那天刚好轮到他?值班,值到半夜,差不多就是这个点,一个病人家属拿着刀冲进来……”
那段全?程录下?命案的?监控视频,夏冬深曾通宵达旦,翻来覆去看?过无数次。
他?很确定,在死亡降临的?前几秒,他?的?儿?子本应有?机会逃离。
偏偏那孩子回了头,刹了步。不知为何还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接着便奋不顾身地扑上去,试图控制凶犯,反被扎了三刀。
一刀扎破胆囊。
一刀捅入肾脏。
还有?一刀在左臂肘下?三厘米处,生生见骨。
他?的?儿?子就这样死了。
那段日子,妻子经常哭诉埋怨,说是他?造孽,是他?逼迫儿?子做医生,是他?不让儿?子请假,才招致这场祸事。
儿?子的?外国妻子也说,儿?子夜夜失眠,抱头痛哭,自?称一想到这辈子都要做医生,简直生不如死,还不如去死。
她们?都坚信儿?子本有?机会求生,却为了摆脱父亲的?操控,甘愿赴死。
她们?都弃他?而去。
余下?夏冬深照常上班,照常生活。
直至犯事者刑满释放的?那一天,就在监狱外,他?买了一柄水果刀,藏在大衣内侧,远远朝着对方走去。
事发后,法庭上,法庭下?,监狱内,监狱外。法官,律师,还有?数不清的?记者闻声而来,经常问他?身为一个文化老人,一个仁慈医生,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以暴制暴。
当时,他?仅微笑着说了一句话:“非常时期,非常之举。”
人做过的?事,不论对错,做了就是做了,容不得否认。
只是回首望去,对于儿?子,他?终究抱着亏欠。
“也许有?时,你以为自?己在为了他?好,他?未必理解,也未必当真会好。”
夏冬深如是说道,字字缓慢清晰,意味深长。
旋即又道:“以我?这样的?身份,上次是碰巧,以后恐怕很难通过官方基地审查。如果你们?介意这一点,我?自?愿退出队伍。”
林秋葵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我?不喜欢多管闲事,至于其他?人的?想法,你有?兴趣可以问。”
是走是留,总归其他?人说了不算。
“好。”
看?她也没有?别的?话要说,夏冬深慢慢起身,意欲告别。
不料刚掀起帘子,身后倏忽落下?一道声。
“祁越会回来的?。”
他?回眸,望见一座昏暗但温暖的?帐篷。
狗一声不吭地趴在垫子上,机警竖起耳朵。
猫靠着人类小腿呼噜呼噜,享受着来自?主人的?抚摸。
林秋葵位于帐篷中间,光落到她的?眉眼间,变得意外平和。
在好久好久以前,她养过两条狗,无一例外地弃她而去,另认新主。
那会儿?她没有?吵,没有?闹,安静接受了现实。
毕竟不接受也没用。
背叛她的?狗抢回来也没意义。
唯独这一次有?所不同。
可能因为祁越曾经说过,要把?自?由给她,就要让她管。
可能因为那一声声直白的?爱你。
使她莫名相信,无论发生什么,祁越绝不会走丢。
他?一定会自?己找到路回来。
回到她的?身边来。
“要是没回来呢?”
夏冬深问。
林秋葵想了想:“那就没回来吧。”
就算她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连续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三次。
没有?关系。
人总会犯错,总要犯错,不在这里,就在那里。
生活并不会因此结束,它会继续下?去。
或许,就某方面而言,林秋葵一直是外力最难打败的?那种人。
独立,冷静。
懒散,理性。
信奉量力而为的?善,习惯与人保持一点社?交距离。
经常因此显得冷淡。
例如这回,以往两人用了胶水似的?分不开,那股亲热劲儿?,大家都看?在眼里。
没想到祁越说走就走,她们?不由得格外照顾林秋葵,担心她会一蹶不振。
可事实上,林秋葵只不过生理性感?冒发烧小病一场,经过夏冬深的?治疗,没两天便恢复到常规状态。
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非但没有?精神萎靡,食欲不佳,伤感?落泪等常见的?失恋表现;反而依照队友成员的?特点,每人量身定做一套训练指南出来。
清晨让夏叔监督他?们?自?觉锻炼,等她醒了再做人员分配,偶尔内部进行模拟战斗,偶尔开车到附近找一只落单怪物,交由他?们?组队配合解决。
几天过去,随着实战经验的?积累,队伍战斗力稳步上升。
另一边,‘离家出走’的?第?五天下?午。
祁越从假死期中醒来,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坐在面包车内。
头发漆黑,脸色苍白。表情阴沉得足以酝酿一场百年雷暴雨,周身围绕的?氛围更?糟,宛若盛放尸体?的?冰窖,扑面而来一股寒冷腥气,不把?你冻死,也能活活熏掉半条命。
俩保姆没打算冒生命危险接近他?,连忙拉远一点距离,尽量在安全?线外进行围观。
“老大,这都一个小时了,木头人也不该这样吧?你说他?在想什么啊?”
难不成在发呆?
还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黄毛百思不得其解。
红毛百无聊赖拨弄着火堆,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道:“十有?八i九想不起来自?己为嘛跟老婆吵架,吵架的?时候到底说错了哪句话,怎么就沦落到被赶出家门了。”
“男人不就这样,睡一觉就忘得差不多了。”
黄毛若有?所悟:“那我?知道了,他?说不定愧疚了。”
啊?红毛刮了刮耳朵:“愧疚什么?”
“推了他?女朋友啊!老大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推得好用力了,人家都摔——”
操,这个大嘴巴呆瓜!活得不耐烦了?
红毛反应迅速,一把?捂住小弟嚷嚷的?嘴,扭头对上祁越阴郁的?目光,……真他?妈的?吓死个人。
紧接着,祁越突然动了,似乎推门准备下?车。
这位老祖宗您该不想走人了吧?
这还了得?
俩毛顿时警铃大作,飞快赶到车前拦他?。
黄毛发起友好善良地劝解:“那个……哥,你伤还没好,别急着走呀。”
红毛狂清嗓子:“哥们?,没事,不用害怕麻烦我?们?。”
“虽然我?们?没什么本事,但我?们?前头有?一伙人,开着改装越野,特拉风。”
“虽然他?们?看?着挺怪,养猫养狗就算了,还养小孩,但打起怪来又快又猛,跟着他?们?保证安全?。”
话里话外不动声色地抖信息。
就差掏喇叭大喊:走什么走?你老婆就在前面!你还想走哪儿?去?
“……”
祁越想起来了,好像很久之前确实瞧见过这俩弱智,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地跟着他?。
然后那天下?雨,他?跟企鹅因为一个废物吵架,吵得非常特别,还要‘分道扬镳’。
他?气死了。
他?就跑了。
接着他?死了又活了。
所以他?们?现在偷偷跟的?就是……企鹅。
祁越是个路痴,他?自?己知道,还是超严重的?那一种。
以前跑出来打架还能及时回去,一有?怪物尸体?做指路标,二有?香香软软的?企鹅在原地等他?。
可是这一次……他?睡着了,睡得太久了。
大雨停歇,尸体?腐烂消解,他?根本不晓得这是哪里。
企鹅好像也厌烦他?了,不要他?了,可能再也不会停下?来等他?回家。
这个陌生而遥远的?字眼,沿着血液经脉流动,无限流动,真的?让人好疼好难受。
这个世界是很大的?。
祁越依稀知道世界可以分成好几块大陆,陆地上几百个国家。
每个国家又有?无数个山谷,无数条河流,无数座森林。
人们?在这里建立起无数个光鲜亮丽的?城市,城市里规划出无数条错综复杂的?路。
区区一个人类。
不管他?是祁越,林越,陈越张越抑或杜钟崔金童仇越。
不论他?一次能撕碎几只怪物,杀掉多少?个人。
他?注定是很小的?。
比起无边无际的?世界,浩瀚绚烂的?夜空,人小到近似森林里一只蚂蚁,海洋里一条鲨鱼。
一旦不小心弄丢心爱的?企鹅,他?就有?可能永远,永远都找不到她,再也不能抱住她。
光是稍微想到这件事,祁越就难受得想躬起后背,手指戳破脑袋,恨不得从里头血淋淋地,拎出这个惹人深恶痛绝的?想法,快速扔掉。
他?不要这样。
这才忍住一句即将说出来的?‘滚’,改为揪领子,狠狠质问:“她在哪里?”
黄毛:“啊?谁?”
红毛指个方向。
祁越掉头就走。
没走几步发现俩毛还敢狗狗祟祟跟踪他??
面对老祖宗超级残暴的?神情,黄毛低眉顺眼:“我?们?就跟着,绝对不妨碍你。”
红毛直接掌握财富密码:“哦,我?怕你走错路,准备随时给你指路找那伙人来着。”
祁越:烦死了。
不过终究没有?使用暴力驱赶两个跟屁虫。
他?发了整整俩小时的?呆,发完呆,时间将近傍晚。
大约七八百米外的?废墟边上,四顶帐篷环绕灶台。
貉——那种像狐狸又像小浣熊的?动物,也就是叶丽娜,日常忙活烧菜做饭。
树袋熊没看?到。
老狐狸跟侏儒松鼠捡树枝。
就小浣熊跟企鹅待一块儿?,脚边放一堆破铜烂铁,指着越野车叽里咕噜。
驻扎地附近有?树有?藤蔓,祁越逮着一根,动作灵巧地上了树,扒开树叶继续看?。
小浣熊不晓得干嘛,一下?拿起这个铁片,一下?又捡那个铁杆。
企鹅不停摇头。
“这个好像可以用。”
发现废铁堆里有?个扎着长铁针的?零件,叶依娜眼前一亮。
零件压在最底下?,林秋葵伸手帮忙。
细白的?手腕往外一翻,自?然露出掌根一块椭圆形的?红疤。
就那天摔的?。
就知道她没有?涂药。
祁越远远看?着了,不悦地扯下?一把?叶子。
几片破损的?叶子旋转下?落。
恰好林里吹来一股风,将它送到林秋葵脚边。
她侧头望来,祁越下?意识躲。
几秒后,林秋葵回头,继续就着铁皮铁针,同叶依娜讨论车辆如何进一步改装。
唯独玩着俄罗斯方块的?唐妮妮似有?所觉,抬头对上一棵树,树上茂密的?叶子,叶子里露出两只漆黑狭长的?眼睛。
……是……祁越。
他?缓缓放下?游戏机。
祁越危险眯起眼眸。
……祁越……不让说……不然……生气……揍他?。
唐妮妮费力转了半天的?脑筋,成功解读信号。
半晌后又埋下?脑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我?先这样改改看?!”
那边初步讨论完毕,叶依娜神采奕奕。
林秋葵向来咸鱼,看?晚饭还没好,悠闲地找来一把?躺椅,躺着晒夕阳。
昏黄光线浇到她的?脸上,根根分明的?长睫投下?细影。
祁越藏在树上,几乎一眨不眨地看?着。
就好似从来没有?看?过这张脸。
忍不住看?得如此认真,如此专注,几近迷恋。
她瘦了。
好小个。
神态有?些?倦倦的?,像慵懒的?猫。
眼睑下?淡淡的?青黑,象征近期睡眠质量不好。
祁越不知道其他?人怎么觉得,但他?就是觉得,几天不见的?企鹅一点都没有?精神,不发光了,反而灰扑扑的?。
看?上去格外疲惫。
——她不高兴。
祁越忽然发现这个,从而意识到,林秋葵当然是爱他?的?。
爱他?才难过。
爱他?才睡不好。
她爱他?才会淋着雨追过来找他?。
结果他?说了那种难听?话,表情也特别烂。
他?推她。
赶她走。
还拿东西扔她。
简直凶得莫名其妙。
连他?重新去想,都搞不明白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不就是一个废物。
不就是不让杀人。
不杀就不杀。
有?什么好气的?。
反正到处人那么多,漂亮企鹅不让杀这个,大不了他?去杀那个。
反正除了人还有?怪,实在不准他?乱杀别人,大不了他?去杀怪物。
闲着没事凶什么凶。
浓重的?懊悔涌过来,这算一种新鲜体?验。
不过比起这些?事,祁越其实更?在意的?是,林秋葵说不爱他?。
她走的?时候没有?回头看?他?。
他?昏迷了,又醒过来,她也不在,没有?过来找他?。
这是货真价实不爱了的?表现。
他?突然非常拿不准,笨蛋企鹅是不是说不爱,就真的?永远不会爱他?了。
如果是的?话……
他?可能有?点害怕。
也比较张皇失措。
毕竟从没遇到过如此复杂又棘手的?事情,暴力难以解决,连说都说不清楚。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好像也不敢就这样回去,直接问企鹅能不能继续爱他?。
——真稀奇,自?从爱了企鹅,祁越似乎变得越来越胆小,害怕的?东西越来越多。
这一天,他?独自?躲在树上,从黄昏想到夜里,想得头都疼了。
最终想出一个全?世界最最笨拙的?办法。
那就是:只要企鹅肯来找他?,说明一定愿意接着爱他?。
只要她来了,那么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随便杀不杀人打不打怪,他?绝对都听?她的?话。
所谓自?由,本能,为了活下?去才养成的?赶尽杀绝,跟林秋葵摆到同一个天平上,好像忽然就不那么重要了。
祁越没花多长时间,就决定通通放弃掉。
假如一个人的?愿望是有?限的?,一个人能得到的?东西也有?限。
那么他?想。
别的?全?都可以放掉。
他?真的?只想要企鹅。
希望企鹅愿意来找他?。
希望企鹅可以再爱他?。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这天夜里,祁越前所未有?地卖力打架。
而后——
第?二天,林秋葵照旧睡到自?然醒,掀开帘子,望见叶依娜一脸难以描述的?表情。
“怎么了?”她问。
还以为发生什么坏事。
叶依娜双手捧着一大袋晶石,试着组织言语:“昨天晚上,祁越哥好像回来过。”
“他?……留下?这个。”
“然后把?小黑带走了。”

不打架了,闲着没事顶多欺负一下?傻狗。
总而言之, 它很好,它超棒。活泼可爱又贴心, 才不像某些人,动不动闹离家出走的小把戏。
2022年3月22日清晨五点, 新的一天开始了。
全世界最最惹人爱的小黑准点起?床,打个哈欠, 伸个懒腰,揉了揉自己甜美的猫脸,准备一如?既往地出门巡逻领土, 顺便慰问一下?外头通宵达旦的勤劳两?脚兽们。
这个点, 林秋葵还在睡。
啧啧, 真懒惰啊。
它抬起?下?巴, 迈出优雅的猫步。毫不客气地踩着笨狗身体,抬爪摸摸漂亮饲主,接着雄赳赳气昂昂地钻出帐篷——
跟祁越来了个狭路相逢, 迎面对撞。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紧接着,小黑脖皮一紧, 眼前一黑。
压根来不及发出柔弱无?助的猫叫, 就被祁·阴险狡诈·不道德猫贩·越拐走了。
小猫咪被迫光临一辆破烂面包车, 面对两?个毛发颜色炫目的陌生两?脚兽。
转身想跑, 又遭某人无?情捏住命运的后?脖颈。
一根粗糙麻绳套脖子。
一头束缚哇哇乱叫的黑猫, 一头紧紧捆在车把手。
做完这一切, 祁越往车后?排座上?一靠,开始不动声色地, 期待林秋葵的到来。
要问为什么拐猫?
他的想法相当?简单合理。
摔了跤的企鹅可能?不爱他,不找他。
但她始终宠爱傻猫蠢狗,天天给它们顺毛。
祁越想了想,觉得那条狗多少还有点用处,能?守夜,能?打架,得留着保护企鹅。
于是就拐走猫。
猫不见了,企鹅肯定着急。
她着急了,肯定过来找猫。
她来了,说明?她还爱他,他就可以跟着回家。
更完美的是,这一招还能?有效防止他本人不在时,蠢猫抢占他的位置,亲近他的企鹅。
逻辑完美。
无?懈可击。
然而——
一个小时过去,林秋葵没来。
两?小时,没来。
三小时,没来。
随着第四五六七个小时一水儿流逝,祁越的脸色按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沉,越来越臭。
突然暴躁地踹了一脚车边呼呼大?睡的小黑:“废物。”
小黑:?
又一脚:“就知道睡,活该丢了没人找。”
小黑:!!
一只已经长大?有脾气的猫可受不了这委屈。
它登时炸毛抓挠。
祁越不屑踹开。
俩祖宗打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幼稚无?聊。
俩保姆亲眼目睹,这场跨种族战争整整持续14分73秒,最终以小黑不慎打掉一撮毛,喵呜喵呜愤怒刨地作为结束。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祁老祖宗获得压倒性胜利,并不显得高兴。
还是那样面无?表情靠着车窗,双眼直勾勾望着空旷的道路,仿若一只憔悴又阴戾的‘想老婆怪’。
日头有点大?,车停在树荫下?。
可几缕烂漫春光越过绿叶缝隙,斑驳地洒下?来,似乎又格外偏爱这只离奇怪物。
他穿着洁净松软的白?衬衫,边角涂鸦般泼溅着几点血迹。
脖子扑着灰。
下?巴线条却很好看。
几根手指懒懒拖着脸,睫毛根根分明?,几乎称得上?俊秀?
就跟机器人洋娃娃似的又假又精致,但凡他肯闭上?那张嘴,收敛一下?眼里的杀气,这不活脱脱一个绝美小白?脸么?难怪有人愿意花钱宠着惯着。
除了脾气不好——这可真他妈的太不好了!!
红黄毛照着老板给的菜谱,保证按部就班操作没有任何问题,硬是剁了六条排骨,杀了七次鱼,次次他都?不满意。
第一次嫌排骨焦。
眼珠都?不带瞅一下?,就让他们滚。
第二次嫌酸,第三次嫌甜。
第四次居然他妈说骨头太多?这是他们能?控制的事吗?
鱼鳞没刮干净,鱼刺没挑利落。
豆腐切得太潦草不碰,切得太细碎也不碰。
这臭脾气祖宗次次一副想摔碗的大?爷拽样,也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停住了,收手了,改口让他们自己吃掉。
糖醋排骨豆腐鱼汤是好吃,可谁架得住这么吃啊?
就一顿饭!
一顿饭而已啊操!
第十四次啪叽一声甩鱼上?砧板,红毛气不打一处来,边娴熟处理鱼尸,边纳闷数落:“一大?老爷们,又不是睡婴儿床的小崽子,有什么好娇贵的?你说到底谁给他惯得,惯成这副欠揍的破德行?。”
黄毛小声:“林老板。”
“老子八辈子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主,怎么不饿死他得了?”
红毛说着说着,忽然搞不懂自己为何要忍气吞声干这档子贱活了,扭头问:“这事你跟那小祖宗说了没?她给多少?”
黄毛比个数。
行?,就冲老板大?方。
穷鬼红毛一秒平复情绪,给祖宗第八次炖上?鱼汤。
灶台加柴烧火,汤汁奶白?翻滚。
浓稠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连正在伤心破相的臭美小猫都?被勾住,忘了破相的凄惨。祁越却莫名提不起?胃口。
许久以前,在遇到笨蛋企鹅以前,食物在他眼里只是一种能?让人活下?去的东西?。饿了就吃,吃了不死,否则就得死。
至于食物的种类和味道,他根本不在意。
倒计时降临的初期,他逃出训诫所,一路往庆城走。那会儿就更随便了,看到什么抢什么,抢到什么吃什么。
甭管别?人摆在店里或者扔到地上?,东西?生的还是熟的,只要没被咬过,看起?来还行?,祁越就能?吃,真的敢吃。
反正连老鼠虫子都?吃过,这些怕什么,又死不了。
他正是长期过着这种肮脏流浪的生活,假如?路上?有人看到他,远远地便会绕路避开,满眼看待瘟疫的厌憎。
直到有了企鹅,有饼干,有热菜,有新衣服。
祁越每次吃肉都?心情愉悦,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爱吃肉,尤其鱼肉。
他以为肉就是肉,他对肉来者不拒。
结果不是的。
肉其实没有那么简单,他好像始终爱的只是企鹅给的肉,企鹅剥的肉,这才对脑残兄弟组做的菜兴致缺缺。
——当?然他俩确实特别?废物也是一个原因?。
两?分钟,祁祖宗又一次拒绝进食,眼神?阴恻恻吓得人心惊肉跳。
红毛对此已麻木免疫,感到问题可能?最终出在失恋上?——失恋使人丧失食欲,干脆改变策略,试着走心。
他张口一番义气安慰:“哥们,不瞒你说,其实我俩单方面注意你挺久了。你原本跟前面那伙人一起?的吧?怎么分开了?有什么矛盾不如?你给我们说说,我们帮你出主意!”
祁越斜睨一眼,一脸‘你懂什么,一看就没人爱’的轻蔑。
偏红毛灵光一闪:“要不哥几个聊聊感情上?的事?聊聊初恋,以前怎么分手,分手怎么和好之类的?”
黄毛积极响应老大?提议,说出为数不多的感情经历:“我初中的时候喜欢班长!班长的眼睛又大?又亮,特别?好看。那时候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她,本来不喜欢上?学?,最害怕上?语文课,都?因?为她慢慢喜欢上?了……”
祁越:感情,初恋,分手。
什么狗屁词语,一个都?搞不懂。
就‘喜欢’他听得懂。
在他的认知里,‘喜欢’比‘爱’差一大?截。
‘特别?特别?喜欢’可能?也许大?约勉强能?跟‘爱’相提并论?
原本不喜欢的东西?,因?为白?痴企鹅变得喜欢,这体验他有,但是不晓得企鹅有没有。
也就是说。
他这边有在爱她。
她这边还不确定。
祁越侧着头,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忽然换了只手托下?巴。
尽管一副‘懒得听你们俩弱智逼逼赖赖’的模样,不过这位祖宗既没摆臭脸,也没出声让滚,难道代表着……有戏?
红毛暗中掐黄毛,黄毛摸头接着说:“后?来我跟班长告白?,她说好好学?习,不想早恋,就没有了。”
祁越:?
祖宗变脸了,说明?话题走向不对。
红毛连忙提醒小弟:“初恋这东西?,重在过程知道不?没人关心你告白?成不成,赶紧的,再说说你告白?之前的事。”
“哦。” 黄毛老老实实:“就我很喜欢班长,不管上?课还是下?课,总忍不住偷偷看她,想她,感觉全世界都?是她。”
话音落下?,这回祁祖宗表情对了,眉梢微微挑起?。
他也经常盯企鹅想企鹅,盯不到就想。现在就很想。
对比起?来,企鹅更喜欢看那些破电影烂综艺,偶尔才看回头看看他。
得出结论:他爱她。
她好像这里没爱他。
一根头发掉到眼睛旁边,祁越动了动手指。
红毛意会:“接着说,说得再具体点。”
黄毛:“我每个星期一都?会给班长送礼物,送本子,送橡皮,送苹果,还有一我送了钢笔,但她都?没有收。可能?是不喜欢我吧?我奶奶说,女孩子都?是这样,一般不收不喜欢的人送的礼物。哎。”
祁越有找很多晶石给林秋葵。
他爱她。
林秋葵喜欢,林秋葵收了,然后?奖励他红烧排骨。
她也爱他。
祁祖宗周边沉甸甸的气压一松。
黄毛继续说:“班长性格很好的,所有人的礼物都?不收。只有一次她生日,我好几天没吃早饭,给她买了一个蝴蝶发卡,祝她生日快乐。那次她收了,就让我觉得自己有点特别?,觉得她说不定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这个就不用说了。
他爱她,她也爱他,他们都?是特别?的。
连续两?个互爱证据,祁越不免有点得意洋洋了,无?形的尾巴摇啊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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