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武力值掀翻赛博世界—— by鹈鹕吻江
鹈鹕吻江  发于:2024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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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阴沉了几日后,暴雨终于降了下来。那样尘埃落定的感觉,也可以称之为“轻松”。
李禛现在就是这样地轻松。
她站在原地,任由风吹乱她的发丝。之前洒在头发上的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有衣服还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带来一点令人不适的湿意。
日神逐渐接近了。
金色的眼瞳在灯火的映照下,如同某种猛禽的眼睛一般,散发出奇特的光芒。她的银色短发被风吹着,朝着身后飞舞。
她加快了脚步,忽地向前一踏,跳跃到另一辆车的车顶。
那双不知名金属打造的靴子太沉重,将车顶踩出一个小小的蛛网状浅坑,而日神毫无所觉,持着巨剑继续向前掠去,身体化作一道银色的风景线。
接近了。
日神的眼瞳中映照出前方的景象。那个女人,她站在那里,还穿着那件染了血的衬衫。
衬衫原来是柔软的白色,可被血浸湿,变成了皱巴巴的红色。她的手臂曾被日神砍中,于是衣袖上也多出一道狰狞的裂口。
李禛将碍事的袖子扯下来。那一截被鲜血染红的袖子便随着风,慢悠悠地飘下灵轨,落在林立的高楼大厦之中。
好像一小颗石子,沉入河底,穿过温柔的水波,慢慢下落,最后被掩藏在随波飘摇的水草之间。
而就在袖子飘落的那一瞬间,她们两人的身体同时动了!
没人能看清先出手的是谁。总之就在这一刹那,两人的身影交错在一起,光是骇人的气势,就足够掀起惊人的巨波。
日神看着她,用机器一样的沉重声音说:“我说过,不要碍事。”
“碍事?”李禛挡住她的巨剑,“有没有一种可能,碍事的一直是你?”
日神平静道:“没有这种可能。”
话音未落,她一扯手臂,蓦然一甩!她的力道十分巨大,将李禛震得向后一步,险些跌出车身。
她手臂被震得发麻,右臂处洁白柔软的绷带上,蔓延出一抹鲜艳的红色。在两人实力本就有一定差距的情况下,这两处严重的伤口,让差距进一步拉大了。
真是最糟糕的情况!
“不要碍事。”
日神重复道,像是在郑重地声明着什么。紧接着,她甩脱李禛,朝着前方的车辆跃去。在那辆红色的车子中,周昀昀和雪花掏出武器,对准她的面容。
两声枪响和一声雷鸣同时响起,两种攻击封锁了日神躲避的空间。日神的眼眸动了动,但这种动摇并不明显。
只见她以不符合体格的柔韧向左一个扭身,率先躲过了雪花的能量波。与此同时,两枚子弹一前一后地撞到她的盔甲上,发出锵锵的两声响。
她的盔甲也不知是何材质,子弹击在她身上,竟连最微小的坑洞也没留下。
日神拂去如花瓣一般落在盔甲上的子弹,伸出没拿剑的左手,俯身朝着周昀昀拽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忽地眉头微动,收回了伸向周昀昀的左手,反身朝着身后格挡。
原来是李禛追了上来,长刀朝着日神的面庞刺去。她的动作很轻,这一击更是神不知鬼不觉,直至它来到身边,日神才捕捉到些许风声。
攻击被挡住了。
一缕银色发丝顺着晚风飘落。它很轻,像是羽毛一样柔软。脸上有什么液体流淌下来,被晚风一吹,黏腻中带着些许凉意。
日神伸出手摸了摸脸颊,指尖摸到了一点血。
她沉默了。虽然日神总是沉默着、深思着,但这次的沉默和往常的绝不一样。
只沉默了一秒,日神就收回手,什么也没说,只是举剑劈向李禛。
两人的战斗再次变得凶险起来。
这里不是平地,也不是无人的荒原。这里是高空之上,是车流不息的车道,这里的路时上时下并不平缓,而一旦失足,就会落入城市之间,直接宣告失败。
李禛擦去唇角血迹,专注地盯着日神。日神的衣装还是很整齐,只有头发被她削去两缕,而她相对而言,就要狼狈许多。
任何一个人看到她,心里恐怕都要想着“没死吧?”,不过李禛本人反而觉得还好。
还好就是还能战斗的意思。
她这样想着,因此也这么和日神缠斗着。流的血越来越多,她身体的温度也逐渐丧失了些,李禛却越发清醒起来。
冥冥之中的战斗间,她感受到体内的灵气变得活跃了不少。比起之前……或者说,比起生前还要活跃不少。
这实在是件怪事,不过李禛已经没时间探究其发生的原因。活跃的灵气争先恐后地从身体中跃出,李禛抽手,挥出了迄今为止最为锋利的一击。
嘭!!!
日神正中这一击,被巨力打得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后方的某辆车上。她大概砸中了车喇叭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后面的车灯忽亮忽暗,发出“滴滴”的催促声。
周围顿时乱作一团。无数的滴滴声和人声交杂在一处,很多人停下车,探头朝着事故发生的方向看去。
“怎么了这是?”
“感觉今天好乱啊?”
“有个人飞出来了,什么情况?”
车辆受到重击,智能驾驶系统自动停下了。李禛呼出一口气,倚坐在车尾的位置上,看着日神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眩晕感终于爬上脑海。
日神死了吗?她还能追上来吗?
可能。可能。
但李禛已经没有精力去想这种可能。她坐在原地喘息一会,就站起身,想要回到后座当中。
意外就只发生在那一瞬间。
远方传来忽明忽暗的灯光,那光离她越来越近,像是破碎的车灯一般不断闪动着。
李禛迟钝地回过身——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传来,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好似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滚筒洗衣机。
本来就已经破破烂烂的车子被撞得支离破碎,她从车子上倒飞出去,余光瞄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在她的面前。是雪花。
在混乱和失重之中,她耳中传来尖锐的鸣叫。或许这声音不来自于耳中,而来自于远处绽放的烟花和汽车聒噪的笛声。
她在那一秒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凭借着本能,一把捞起雪花,和她一起跌下灵轨,朝着齐齐亮着灯光的钢铁森林中摔去。
“有人掉下去了啦!!”
“快报警啊!”
“出车祸了!”
日神一只手拎住周昀昀,像是拎小鸡一样。
和许多人对她的印象不一样。很多人觉得,日神只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武力派,她实力很强,但也仅此而已了。
不过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人们总喜欢给完美的事物凭空想象出一点缺陷——四肢强壮的人一定大脑空空,聪明善谋的人绝对文弱不堪。实际上,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臆断罢了。
日神是这么想的。
她从未在别人嘲讽她“脑袋空空”的时候提出异议,但若别人这么轻视她,那就大错特错。
而用“车祸”来对付难缠对手的聪明行为,只不过是那些人“想法错误”的一点表现罢了。
“周昀昀。”日神垂下头,看向手中的猎物,“和我走吧。”
周昀昀拼命地挣扎起来。她拼命捶着她的盔甲,没捶几下,她的手就满是鲜血。
“你是谁?!放开我!”
日神道:“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周昀昀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
在车祸发生的一瞬间,她们乘坐的车子被撞飞掉下灵轨。她本来也该掉下去,但就在那一瞬间,她的衣领被面前这个女人拽住了。
她身体的下落停止,被日神缓缓拽了下来。而李禛和雪花二人则是同破碎的车子一起,滚落到灵轨之下了。
想到这里,周昀昀心都凉了半截。但她很快就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为什么要抓我?”
日神有问必答:“这是任务。”
“任务?”周昀昀急切道,“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不,五倍!”
常年身居高位,她家底丰厚,颇有积蓄,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日神不置可否:“并不是因为钱。仅仅是任务。”
见她软硬不吃,周昀昀挣扎起来,甚至想跳下灵轨。
日神叹了口气,用手刀将她打晕,扔在新车的后座中。在后座,已经有两个黑衣人待命,接过晕倒的周昀昀后,便用绳子将她捆绑起来。
而日神坐在前排,俯身看向灯光之中,脸上第一次露出沉思的表情。
微风吹过她的银发,又穿过灵轨之间,为人们带来夏日的凉意。
它绕过车流,绕过漩涡状的灵轨,最后顺着黑暗向下,纠缠着李禛的衣角,带来一片嘈杂。
那些纷乱的声音穿透耳膜,令人不堪其扰,却忽然就在某一刻消失了。
不只人声,连周围的光亮都消失了。远处大楼的灯光层层熄灭,连广告牌也闪烁着化作一片黑暗。
烟花消失了,远处广场上的金鱼也消失了。天地重归一片黑暗,而在令人恐惧的浓重黑暗之中,一轮明月徐徐升起,直至升到天空的最中。
月光皎洁地洒下,给钢铁大厦、喧闹的人群乃至李禛的身上,都披上一层哀怨的薄纱。
她的身体缓缓地向下沉去。
人不是轻薄的白纸,也不是飘然的落叶。人类下坠的过程大概没有什么过多的浪漫可言,因为那最多只需要十几秒。
所以短短十几秒后,她和雪花一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身体好像陷入了泥泞的沼泽之中,越是挣扎,越是下陷。
四肢全部都被包裹起来,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而胸口处,也传来憋闷的窒息感。
她感觉到大脑昏昏沉沉的,在这一瞬间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只能感觉到胸腔内传来的钝痛感。
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侧,身体上的伤口又湿又痒。在这种湿痒感的覆盖下,连痛苦都不再那么尖锐。
她似乎是在被人背着走。背着她的人个子矮矮,即使用尽全力,也只能拖起她的上半身。于是她的脚就耷拉着,鞋尖在地面刮出两道并不起眼的痕迹来。
忽然,背着她的人一个踉跄,像是不小心绊了一下。这颠簸像是一个锚点,恍惚间,李禛从混沌的泥沼中脱身而出,悄然睁开了双眼。
背着她的是雪花。她不知道李禛已经醒了,此时咬紧牙关,一步步行走在昏暗的小巷中,步伐坚定。
幸好她体格虽然小,但毕竟是仿生人,体力和力量都不差,即使背着李禛一个成年人,也不至于走不了路。
李禛观察了一下情况,开口道:“放我下来吧。”
雪花被她冷不丁的说话声吓得浑身一颤,反应过来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醒了!吓死我了!”
她还以为是那些人追过来了。
李禛重复道:“停下来吧。”
她注意到雪花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猜测她可能摔伤了。
雪花点点头停下步伐。李禛从她身上下来——说是下来,实际上她从来没上去。雪花比她矮太多。
李禛双脚踏上地面,心中便踏实了些。她打量了一下周围。
这条小巷里有几家破破烂烂的店铺,也不知还营不营业了。最边上有个垃圾车,其他什么也没有。
李禛确认没有危险后,便靠在一边的墙上,平复着体内躁动的灵气:“我们掉在这附近了?”
雪花诧异道:“你不记得了?是你让我往昏暗的地方走的。”
李禛皱了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在她印象中,她最后看到的,便是黑暗中的一轮圆月……不对。
她想起来了。
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她又清醒了一瞬间,调动所剩不多的力气,带着雪花故技重施,以城市间悬挂的彩灯彩带作缓冲,最后掉到了一个平顶帐篷上。
那里不算很热闹,但人也不少。李禛拼着最后一口气,让雪花去人少的地方。
日神那群人不知来历,李禛判断他们可能来自天门台。面对官方势力时,最好还是要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交代完这句话,她就彻底晕了过去。
破碎的记忆涌上脑海,李禛花了几秒时间才将其梳理完毕。她闭了闭眼,看向雪花:“距离我昏迷,过了多久了?”
雪花道:“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还好,不是太麻烦。
李禛慢慢站直身体,余光瞄到雪花的小腿,忽地一愣。
原来在坠落的时候,雪花的小腿不小心撞到了固定帐篷的钢条。强大的冲击力让钢条直直插入她的小腿当中,不过片刻工夫,雪花的小腿已经一片血红。
她就是带着这样的伤势,背着她走了十分钟的。
李禛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两人就站在昏暗之中,只有霓虹灯闪烁,投下一片红色的光影。
半晌,李禛问道:“博士呢?”
雪花道:“被带走了。”她语气倒是出乎意料地冷静,不过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悲痛和恐惧。
是的,李禛早该知道了。
在周昀昀和雪花没有一同掉下灵轨的那一刻,她就应该知道了。
而那个叫日神的女人,也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即使她已经尽可能提高警惕,仍然被她抓住机会带走了周昀昀。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件事。
雪花站在李禛的身边。她的全身力量都放在未受伤的那条腿上,另一条腿轻轻向上翘起。
“她会死吗?”雪花低声问道。
李禛肯定地回答道:“不会。”
这就是她从日神的行动中,窥探到的一点真相。
无论日神到底属于哪门哪派,随意杀了碍事的路人,就说明这些人绝对不关心普通人的死活,也不在意这种事会引起多么大的轰动。
他们要是想杀周昀昀和雪花,大可掐算好时间,在灵轨上放炸弹或者一些小玩意,这样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任务。
还有日神几次出招,虽然的确对准了周昀昀,但比起“杀”,她的招式更倾向于“抓”。
她要抓周昀昀。既然是抓,周昀昀就不会丢掉性命。恰恰相反,若周昀昀遇到了危险,日神反而要保护她,以免她死亡。
想通其中关节,李禛微微松了口气,但仍没有放下心来。
雪花听她说的,脸色也好了一些:“不知道他们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考虑到周昀昀的身份和实力,李禛猜测日神背后的势力是要将她带去某个实验室,强迫她做研究。
可这种地下实验室又多又隐秘,两人连日神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想找到周昀昀,又何谈容易?
两人都沉默了。
就这样过了半晌,李禛忽然站直身体,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而后推开了离她最近的一家店铺的门。
门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被她随意一推就推开了。雪花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疑惑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李禛没有回答。
店门被打开,趴在柜台后的老人抬起头,虚着眼道:“一位?一位客人?”
这是一家私人旅馆。价格很便宜,位置很隐蔽,环境嘛……很不如人意。
老人的眼睛似乎有什么毛病,整个眼珠都是混沌的白色。
他眯起眼睛,又看了看,才注意到李禛身后的雪花:“对不住哈,我眼睛不太好使,没看到……是两位?两间房?”
“不用了。”李禛付了账,用的是现金。这样的小旅店,一般不讲究什么身份证明,“就一位。”
老人连声答应道:“好,好。”
两人顺着角落灰暗的楼梯上了楼,雪花终于忍不住道:“我们在这里休息吗?我、我……”
想到周昀昀,她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李禛站在破旧的房门前,用钥匙拧开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房间没有窗,里面一股霉味,白色的墙角都生出了黑色点状的霉斑,墙皮脱落出一个不规则的图案。
房内只有一张床,幸运的是,床铺足够干净。李禛看了一眼,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
她坐在椅子上,翻出背包里的绷带,开始包扎自己身上的伤口。
雪花过来帮她绑绷带。她似乎在想写什么,垂着头,心神不属地缠着伤口。几秒后,又像下定了决心一般,低声叫道:“李禛……”
李禛嘴里叼着绷带边缘,含糊道:“怎么了?”
“你取消任务吧。”
“嗯?”
雪花似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为了任务才帮我们的。现在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也很过意不去。”
即使现场只有她和李禛两个人,她也下意识地加上了一个“们”字,好像周昀昀还在她身边一样。
李禛“哦”了一声:“那你打算如何呢?”
雪花抿了抿唇:“你取消任务,我去救妈妈。”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她都不可能放弃周昀昀。但雪花深知:没有人是一定要帮你的。况且,她也不想让重伤的李禛继续行动。
虽然和李禛相处时间很短,但对于这个“同类”,雪花还是有一定好感的。她知道,再勉强下去,李禛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李禛笑了一声:“你去?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可以从你那个朋友那里买情报。”那个朋友指的是金,“我可以给钱的!”
“然后呢,就凭你?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闯入有重兵把守的地方?”
雪花沉默了。她知道李禛说的是事实,她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与其说是“营救”,倒不如说是“送死。”
她咬了咬嘴唇,似是有些不甘心:“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让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做不到!”
李禛看了她一眼:“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救。”
雪花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我去找周昀昀。”李禛套上外衣,又重复了一遍,“你等着就行了。”
“不!我也要去!”
“你?”李禛侧目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腿上,“你的确不是全无用处,不过你的腿伤成这样,恐怕没法战斗。”
她“咻”地一下拉上外套的拉链,遮住了伤痕累累的身体:“我可不想战斗的时候还要保护你。”
“可是你一个人去太冒险了!你受这么重的伤,如果再碰上那个女人……”雪花看着她,“你会死的。”
“死?”李禛笑起来,“你说这点伤吗?——如果你认为这点伤口就能置我于死地,那只能说是‘大错特错’了。”
她在最后几个字上咬了重音,仿佛在强调着什么。
这当然不是逞能。实际上,李禛对自己的实力和身体状况有着十分全面的认知,她虽然偶尔会冒险,却从来不打胜率为零的仗。
没错。即使日神的实力如此强悍,李禛仍然不觉得自己“胜率为零”。
诚然她现在身体上下发酸发胀,伤口也很痛,但李禛感受到了一些细微的不同。
就在她身体坠入黑暗、圆月慢慢升起之时,她感受到身体传来沸腾感。然而那种沸腾感只持续了一瞬间,就被一种平静所取代。
在平静之中,有什么东西似乎被打破。李禛几乎能听到那东西碎裂开来,发出类似玻璃破碎的响声。
碎裂的是什么?
是她的骨骼、她的经脉,还是她那颗用珍贵材料制造出来的心脏?

或许都不是。情况太危急,李禛很难立刻找出碎裂声源自什么。
但她能感受到的,是在那碎裂声后,由丹田处蔓延至全身的灵气。
那灵气的数量太过充足。若说之前李禛体内的灵气是一条湍急的小溪,那么这股灵气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它们不知从何而来,只是慢慢地流淌着,流入她的躯干和四肢,渐渐地润泽着她的身体。
李禛曾看到别人在战斗中突破过,自己也有这样的经历。因此她并未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奇怪,只是对灵气的来源有些许好奇。
当然,探究其源是之后要做的事了。现在的她要做的,就是趁着这股力量还未衰竭、趁着敌人还未了解到她的情况,以最快速度追上去,然后尽力一搏。
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之前敌暗我明,现在却是敌明我暗。李禛扯出一个笑容,用意念打开灵脑。
[帮我查一查这个人的行踪]
图片上正是日神。她和李禛的照片被围观者发到网上,经过半个多小时的酝酿,已经传得满天飞了。
[哎呀,这个人我知道,都传开了……难道黑发的那个是你?]
[不要废话。能不能查?]
[能是能啦,不过……]
金发了个搓手指的表情,又发来了一串数字。
[成交]
虽然金废话很多,但办事能力没得说。短短几分钟,她就得到了李禛想要的消息。
[她坐着车,往飞舟那边去了。我估计再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飞舟?月晕城还有那种东西?]
在三千年前,飞舟倒也是比较不错的代步工具。不过现在自然环境恶劣,飞行的成本比起三千年前居然还高了不少。
涅槃城有专门的飞舟,月晕城规模小,却是没有。若是有,师雨楼也不至于被困在半路,现在都无法赶到。
[一个专用的起飞区。有意思的是,这块地皮被挂在了天门台名下]
看到熟悉的名字,李禛挑了挑眉。日神前往天门台专用起飞区,难道真是天门台将她派出来的?
可她又觉得有些怪异,因为日神的行为,和灵格天宿的行为有明显的冲突,看起来不像是一伙人。
日神是要乘坐飞舟回到所属势力?
无论她到底属于哪方,可以明确的是,周昀昀一旦被交出去,必定会被严防死守,到时候想在别人的主场救人,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想要带回周昀昀,办法只有一个——赶在日神交接任务之前,把人截下来!
想清楚其中关窍,李禛眉头舒展开来。她想了想,又给金发过去一条消息。
[她要乘坐的飞舟什么时候起飞?]
金很快回复:
[这种私人飞舟,大概是什么时候人到了,就什么时候飞吧]
[我明白了]
金将详细的地图发给她,李禛打开立体地图,雪花好奇地凑到她面前。
“位置有些偏僻。”李禛想了想,“不过应该不堵车。”
后者其实很重要。她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想要拦截,必须要赶在日神之前乘上飞舟。这其实不容易,因为就在李禛昏迷这段时间,日神他们已经向前行走了一大截。
“需要抄近路。”李禛点开了一处街区,“这边可以少走一段路。”
雪花点点头:“如果走这条路,的确有可能抢在他们面前到达。”
日神等人走的并非最佳路线。当时李禛三人为了去车站,才走了那条路,日神上灵轨也是为了追她们。
这条路同样能到达飞舟区,但需要绕一点远。这一截多出来的路就是一个“可能”。
李禛标记了路线,也不拖延,直接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耽搁了。”
她抚了抚挂在腰间的刀把,看了眼雪花:“我把这里的地址告诉师雨楼了,他会过来找你。另外,我付了五天的房费,如果这五天我们和师雨楼都没有过来,你就赶紧离开。”
雪花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我知道了。”
“好。”
李禛轻轻颔首,朝着门外走去。然而没走出几步,却被人一把拽住。只见雪花仰起头,低声道:“你要小心!”
“知道了。”李禛扬扬手,“再会吧。”
她大步下了楼,眼神不太好使的老头看到她,打了声招呼,便低下头继续整理账册。
对于旅店来说,人的“去”与“留”,是再司空见惯不过的事。
李禛走出旅店,仰起头。人造圆月还挂在天空正中,挥洒着与月亮别无二致的光辉。
远处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亮了起来,各种色彩混杂在一起,像是由光芒组成的彩色地域。
李禛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快步朝着街道上走去。
这条街连色调也是昏暗的,见不到光的角落里,藏着许多不务正业的人。这里大概是不良少年、社会青年以及醉鬼中年的归宿吧。
李禛走到一个角落,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不好意思……”
那个青年正在抽烟,被她这么一拍,吓了一跳,一边回头一边怒骂道:“哪个脑残敢拍老子,我……怎么是你?”
后半句话中带着变了调的惊恐。显然,这个二流子黄毛青年认识她。
李禛睁大眼瞧了一瞧,才想起这个人是谁。不正是几天前在车站门口不怀好意、被她揍了一顿并抢了摩托车的黄毛嘛。
她目光落在黄毛身旁那辆崭新的摩托车上,脸上多出几分和善的微笑:“原来是你。可以再帮我个忙吗?”
“……”
半分钟后,李禛将摩托车调到最大速度,伴着聒噪的嗡嗡声上了灵轨,并伴着夏日的风,朝着日神所在地冲去。
时值节日,路上的车格外的多。不过她选的路比较偏,不是主干道,车辆要少上不少。
李禛双手攥住车把,鼓起劲超前冲出。一辆辆车被她甩在后头,细碎的短发也随风狂舞。
穿过钢铁丛林之间,望着远处明亮的天际线,她终于有时间整理纷乱的思绪。也就是在这时候,她想起了日神。
脑海中似乎有一道灵光闪过,将看不清、看不见的思维死角照亮。虽然那道光芒只是一瞬间,但李禛仍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并非没有听说过日神的名字。
不过那记忆已经十分久远、十分模糊了。再熟悉的记忆,都会在时光的流逝下变得模糊不清,更何况,她只是听说过那个名字而已。
事情是这样的:在老掉牙的上古传说之中,日神和月神,是一对双生子。祂们二人诞生在神树之上,轮流守护着神树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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