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每天还给胡大雷那老小子送饼子呢。”石国爸的声音提高了两分。
“你声音低一点。”方婶子不想让这件事传出去,毕竟他儿子石国现在早就好了。
他们家要是还抓着这个事不放,还没什么证据,要跟老胡家针尖对麦芒的干到底,说不准会被人戳脊梁骨。
他们俩口子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害自家儿子的事,既然老胡家做的这么隐晦,那自家也不能比他们家差。
“孩子他爸,这事儿咱得这么着……”
没几天功夫,胡大庆就从朱婶那听到了个消息。
给胡大雷弄饭的那个方婶子,因为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脚腕崴了。给胡大雷送饭的事,一天一顿变成了两天一顿。
“呵,两天一块饼子,像胡大雷那么大个男人,绝对饿不死的。”朱婶不怀好意的笑出了声。
“噢,我那天不是带着石国去了趟部队嘛,回来后我就听人说了个事。”
朱婶也怕自己传错了话,还从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墨铁挥了挥手。“你不是去教人写大字吗,赶紧的。”
胡美仁大早上已经去了村里卫生所了,墨铁是磨磨蹭蹭地才出门去村里的大队所在的院子了。
看这个好事了离开了,朱婶才跟胡大庆咬起了耳朵。
“就是石国摔倒那个事儿,有人说看到胡大雷媳妇往石国家台阶上抹东西了。”
“哼,怪不得石国在部队来之前就从台阶上摔下去了。”
“就老胡家现在跟胡大雷的样子,真的是活该。”
现在不仅朱婶骂他们,听说这上的村里人全都骂老胡家一家子。
等村长听说这事的时候,又是两天后了。
他觉得这事儿挺麻烦的,就想着有个什么办法能让这事儿安稳的过去?
正好看到胡大庆提着一个布袋子从村外回来了,村长赶紧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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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庆, 大庆!”村长远远地朝胡大庆招手,迈着大步急走了过去。
“大庆,你跟我来一趟。”
胡大庆的眉毛挑了一下, 立即就跟在了村长后面。
村长石方大概意识到自己走的快了, 故意放慢脚步, 不过眼睛朝胡大庆手上提的袋子看了看。
心想这小子真是有本事,自打不跟二流子瞎混后, 越来越看不懂了。
也不知道那些好东西都是打哪儿弄的,他媳妇说了好几次, 都说胡大庆经常弄肉回来吃。
“啊, 你这袋子里提的什么呀?”村长其实也是随口一问, 想着打开话题后,再跟胡大庆说一说胡大雷的事。
虽然村长也挺烦胡大雷的,净给自己找事儿。但是现在老胡家没人在家, 他得找个能跟老胡家说上话的人。
在村长看来, 胡大庆年纪轻轻这么有本事。虽然之前跟老胡家断亲了, 并没有受这些影响, 日子反而越过越好。
所以村长非常看好胡大庆,觉得他是一个有前途, 而且心胸宽广的人。
“最近的鱼越来越肥了, 我姐想吃鱼,我上城里买了两条。”胡大庆随意应付的村长。
他早看出来村长的意思了, 如果不是跟老胡家有关系, 难解决的事儿, 不会找到他这来。
“嗯, 不错, 不错。”村长连着说了好几个不错。“那你觉得咱们村怎么样?”
“挺好的啊。”胡大庆随意应付着。“不过吧, 哪儿都有心黑的人。”
“唉,这种人咱也防不住啊。”
胡大庆说的就是老胡家那一家子,还有现在到处传的胡大雷俩口子一明一暗害了石国摔腿的事儿。
“咳咳。”村长连着咳了两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其实这事儿也没证实呢。”
“这事还需要证实吗?”胡大庆直接翻了个白眼。“胡大雷不是病的在炕上躺着么,找他问问不就行了?”
村长当然问过了,但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胡大雷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不仅瘦的剩下一把骨头,紧闭的一双眼睛,什么话都不说。
这让村长觉得有可能胡大雷知道点什么,事实上,胡大雷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因为饥饿和体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胡大庆马上就从村长那明白了胡大雷的情况,看样子是情况不太好。
胡大庆觉得村长就是自取烦恼。“既然胡大雷不想说,那不就是说明他其实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儿。”
“这不就相当于他默认了吗?”
其实胡大庆的这种想法,村长是认同的。
但要是其它的时候,你咋不会管这事儿。但现在胡大雷被他安排了让石国一家子照应,要是真死了,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可现在如果把胡大雷交给别人家照应,也不行。因为大家都知道胡大雷连炕都爬不起来,真要出点什么事儿,那就相当于背黑锅啦。
现在村里人一听是胡大雷,都躲得远远的。
可村长也不想让胡大雷这么轻易就真死了,还想着他如果活着,我到老胡家一家子都回来了,那时候全村在开个批判大会。
到时候这一家子的“恶行”也就全部被暴出来了,而那会儿胡大雷的死活,也不归村长操心啦。
到了村长办公室后,胡大庆把手伸在布袋子里,立即拿出了一瓶的橘子罐头。
他也没坐下,而是站着跟村长说道,“现在胡大雷被方婶子饿得快翻白眼了,你只要拿个白馒头在胡大雷跟前晃一晃,想知道什么那不都是简单的嘛。”
村长觉得自己的脑袋被酱子糊住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没想到。
正当村长要夸赞胡大庆的时候,“咣”一声,村长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进来的人正是石国妈--方婶子,她两只眼睛都冒出火来了,死盯着村长。
“村长,这事你就这么处理了?”
“那你要怎么样?”村长只想着大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至于谁占点便宜,谁吃点亏,他觉得都不是大事儿。
“一会儿你跟我一块去问胡大雷不就行啦,他要是承认是他害了你家石国,等他们老胡家人回来,给你赔点钱。”
“不行。”方显得觉得这事不能这么轻易了了。“我们两家挨得这么近,几十年的邻居。”
“他们家想随时害我们,就能办到的。这次是我儿子石国命好,腿没摔断了。要是再来一次,摔倒的是我或者孩子他爹,我们一家子命都攥在别人手里了。”
“我现在还给他送饭,村长啊,你可不能像他们老胡家的人一样,心是黑的呀。”
方婶子一阵哭闹,大队的院子里就围了一群人。
其实这群人正是跟着墨铁学写大字的,听到这边的热闹,全都跑过来了。
至于胡大雷两口子害了石国今年不能参军的事,这几天大家都听说了,这会儿看到胡大庆也在的时候,有那伶俐的,就立即说了起来。
“唉呀,村长,之前听说大庆的爸妈,被洪水卷走的原因,就是老胡家害的呀。”
“是呀,是呀,这事儿我也听说了。”
“唉,我当时还以为是传言,想着老胡家和胡大雷心再狠也不可能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害吧。现在看来,确实能这么干呢。”
人群里很多人都赞同这个人说的,大家也都跟着说起了老胡家及胡大雷干的那些破事儿。
“我看呀,说不准全是他们这家子干的呢。不管是一个村的老邻居还是亲兄弟,他们这一家子,为了自己,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又有人提到没有实际的证据,全都是听说的。
胡大庆挑了挑眉毛,觉得是他该出场的时候了。他轻咳了两声后,脸上呈现出一种悲伤的表情。
“我爸到现在都记不得过去的事儿,也不清楚当时是怎么回事儿。”
村长这会儿看着胡大庆,又看了一眼桌上放的橘子罐头,有点后悔把这小子叫过来了。
他咬着牙看着胡大庆,这小子简直给自己添堵来的。
“你你有什么想法呢?”
胡大庆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这不,石国居然也是被胡大雷给害的。”
“唉,叫公安吧。”
胡大庆满脸的无奈,同时,他又再三强调了他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对于年轻的胡大庆的情况,村里人都觉得该是这样的。
本来村里人一听到公安都怕,但是都意识到胡大雷这事儿真的是太大了,涉及到人命的事儿。
胡小兵虽然被找回来了,但是不认人,精神不好,更别说当时被洪水有一块卷走的袁文桐也没找着呢。
这些事儿一直都没证据,但现在却有好的时机。
就像胡大庆说的那样,只要一个热馒头。
村长也不知道这招行不行,他眼睁睁看了看胡大庆。
他心里总觉得不得劲儿,总感觉胡大庆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可那只是一瞬的别扭劲,村长并没有抓住这种感觉,他看了眼胡大庆。
村长现在没有别的选择,让人去县里公安了一趟。他找的是比较熟悉的曹公安,另外就是想着这件事没有查出来,不能别的人知道。
村长自认为,来的也全是自己人吧。
曹公安很快就来了石土村,看到竟然只有村长在,还有一些意外。
这可是针对胡大雷的事儿,胡大庆居然没在?
曹公安知道胡大雷做的那些事儿,把胡大庆一家子害得不浅。如果不是没有证据,他早就想把胡大雷抓起来了。
今天这边村长的人来报案,悄悄说希望他过来。
曹公安立即就明白了,看样子胡大雷牵扯的事儿会比较麻烦。明显村长石方也不想让这些事儿散播出去。
本来想着村长能有什么法子让胡大雷交待呢,可看到村长手里拿着一个大馒头,他的嘴角抽了抽。
一直到两个小时以后,曹公安离开老胡家时,嘴角又咧着抽抽了两下。
石方这人不是个做事能冒头的,但是能给出这种损主意的,曹公安就想到了一个人。
胡大雷全交代了,交代的特别清楚。
不管是5年前胡小兵和袁文桐两口子被洪水卷走的事儿,还是邻居石桐从台阶上摔下来,全都是跟他们这家人有关系。
因为胡大雷现在看着都起不了炕,根本没必要带走,暂时让他在家养着。
一是等他养差不多,二呢老胡家那一家子教育回来后,再一块儿审一下。
虽然胡大雷也交待了,可曹公安也需要查证一些事实。就去找了胡大庆。
一进胡家院子,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炖肉味儿。
曹公安嘴角一撇,他就知道来胡家这吃饭,准能碰到好饭。
曹公安扯着胡大庆聊了的几句,说的主要是胡大雷认罪的事儿。“按照他说的,当年你父母被洪水卷走,主要是胡家那个老婆子指挥的。”
“老胡家一家子现在还在教育,不过胡大雷也说了两个目击证人,我得再去查证一下。”
胡大庆点了点头,这件事儿本来这么多年了,记也记不来。“查清楚好,那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老胡家那一家子的人,曹公安是深有体会啊。“像他们这一家子,从上到下一个晒一个心黑,我做这么多年公安,真是头一次见。”
那些手上有人命的或者社会毒瘤,全都是来自于不同地方的凑在了一块。
可不像老胡家这些人,就像他们家根上都是黑的一样。所以他们的后代子孙,都挺黑的。
不过这里面有个例外,就是胡小兵。
胡大庆跟曹工安佑聊了很长时间,等对方走了以后,胡大庆心里才微微松口气的。
本来以为这个事,需要自己最好动手的,没想到这中间出来个石国的事。
要不是之前朱婶无意中聊起,让胡大庆觉得这事不简单。
而结局也正如他预想的那样,石国因为腿伤今年没有参军,而胡大雷的小儿子却去了。
本来俩人也不存在竞争关系,可有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的。
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要不是胡大雷总寻思着害人,也不会因为石国的事,引出胡大庆父母在5年前被害的事。
不管是胡大庆还是胡美仁,心里头那块石头算是终于放下了。
而往往人的运气好起来,好像是一件接着一件的。
回家给老爹过生日的余多一也回来了,正好曹公安前脚走,他后脚回来。
手里抱着一个大包,全是药。
“我爸这次的生日过得特别好,这么多年就没像这样笑过。”
余多一的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好,走路不再是缩着脖子低着头,而是挺胸抬头迈大步。
人生有希望就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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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专门给胡小兵施针来的。
最让余老大夫高兴的是,余多一也从精神打击中走了出来,并且给在京都的弟弟去了电报, 让他把自己那对儿女给送过来。
余多一和白遥夫妻俩, 没有孩子带在身边, 本来他们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胡大庆这个看着不靠谱的人, 却给他们带来了从未有的希望。
也是由于余多一的改变,他重拾了对人生的信心, 让余老大夫也对这个让他失望的世界, 重新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同时, 余多一也真正确认了一件事,在胡大庆家里总住着的谢孝,确实是拿到了回城的通知。
只不过因为谢孝现在配合省城的农科院做项目研究, 暂时还不离开的。
这就是希望, 真正的希望。
包括一直在县里收废品的费老头, 他也收到了大儿子递过来的消息。
像他们这样本身就是有一定级别的人, 并且在某些领域有很强的专业和贡献的人,是现在国家重点关注的群体。
同样, 更是回城的重点。
一件又一件的好消息传进了余老大夫的耳里, 他也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慢慢的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余老大夫的内心, 也是在他过56岁生日这天, 逐步打开了。
他的眼睛跟前, 以前是一直蒙着一层雾, 什么也看不清楚。
而在过生日这天, 他抬起头, 看到了明媚的天。看到了带着笑容的儿子与儿媳妇,他们全都精神饱满,高兴的说着明天的事情。
已经有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小儿子和孙子孙女了,从儿媳妇那里知道了,他们过几天就要来了。
尤其是孙子和孙女,会在这里一直住很久,直到他们都能真正回家的时候。
他们要一起回家。
也是从这个生日开始,余老大夫终于活过来了。
听着外面吹的阴凉小风,感受温热的阳光,还闻到了树叶的香气。
他决定走出家。
胡大庆从余多一那里听说,余老大夫终于愿意给爸爸施针了,他和姐姐都特别的高兴。
胡美仁高兴的是爸爸终于可以真正的好起来了,对过去忘记的事,也可以慢慢想起来。
那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去找妈妈了。
她还不知道,胡大庆已经托了墨家给找吴文桐的消息了。
其实胡大庆等的也有点急了,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得太快,墨家老二一直没传回消息来。
至于他跟墨银说的能弄到建材钢材这些物资,虽然当时墨银表达了很强的合作兴趣,却没让胡大庆把这类物资放到之前放粮食的那个仓库。
胡大庆有点琢磨不透墨银的打算了,一开始以为墨银是觉得仓库小,可现在这人回京后就再没消息传回来。
不过胡大庆还是再三安慰自个儿,现在的问题其实也算正常的。毕竟他是从后世穿过来的,经历了那种通讯爆炸和迅捷的时代,对于现在通讯很不方便的情况,略微心急了点。
胡大庆确实心急了,按照他自己的计划,就是赶紧跟墨家把这一波的交易做完,带着爸爸赶紧去把妈妈找到。
之前之所以不急,是因为觉得爸爸的病不会好那么快。
可最近胡大庆发现,其实爸爸的病并不严重,而且恢复的也不错。虽然说话并不多,但是有的时候还会跟他们开玩笑。
后来胡大庆用于琢磨,这大概跟爸爸之前的性子有关。
胡小兵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内敛和不爱说话的人,现在又因为精神状况的原因,更是不愿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而爸爸最愿意说话的时候,还是提到妈妈那会儿。
即使知道妈妈是被袁家带走的,现在也联系不到,更不知道妈妈现在的情况。
可胡大庆还是深深的感受到了父母之间,那种浓厚而深重的情感。
有的时候胡大庆也不太理解,像他们这样出生和自身学识差距这么大的两个人,感情竟然能深厚到这种程度?
还别说,就胡大庆这个大男人,也挺受触动的。
而姐姐胡美仁,应该感受更深。
一有空就陪在爸爸的跟前,但却从来不提妈妈一个字。
胡大庆坐在院子里一阵胡思乱想,又看到挤在爸爸旁边的那个黑闺女,心里特别无语的。
直接墨铁左一个干爸,又一个干爸,叫的那个亲热。
最重要的是惹的爸爸总跟着笑。
胡大庆想,这铁姑娘跟自家人的气场还挺合的。
等找着妈妈的时候,正式让爸妈认干亲吧。
到时候把墨家人一块叫来,正好他也认识认识墨家那些人。
听墨铁说,她家里人个顶个的有本事。
其实光看墨铜和墨银,就能感觉这两个人和一般人不一样的。
另外,胡大庆之所以能想着带爸爸赶紧去把妈妈找着,一家人好好地团圆。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跟胡大雷和老胡家的那些恩怨,也快了结了。
照现在的进展情况来看,等老胡家人一被放回来,肯定要被曹公安再抓着审问一番的。
到时候,基本都是该定罪的罪,该再教育的再教育。
那时候,老胡家的人,不会有一个人有好下场的。
这些是胡大庆可以预见的。
现在胡大庆完全放心了,他以后的全部心思都要放在自己家里了。
“弟,余老大夫什么时候来?”胡美仁已经等不及了。
“余多一说今天上午就能到。”胡大庆也是伸着脖子往院子外面看,可是却还是不见人。
同样有点急的还有朱婶,她还往村口跑了一趟。“是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
“我去看看。”也看的也要中午了,胡大静还想着让余老大夫吃了饭再给爸爸看病,所以备了很多好菜。
只是一上午都过去了,说好的来的人呢?
然后胡大庆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跑出村,走到没人地方偷摸放出了一辆大挎子,朝着县里就开去了。
胡大庆一直开着三轮大挎子,到了余家的门口,果然就看到闹哄哄的几个人。
已经快到中午了,这几人还没出发呢。
费老头也跟这呢,推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后面放着一个很大的包。而费老头这会儿指着还坐在轮椅上的余老头嚷嚷着。
“你赶紧坐到另外一个自行车上去,我得把你这个轮椅捆在我车上。”
费老的头正吼着呢,发现余老大夫根本不理他,而且眼睛朝他身后看着。
费老头扭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胡大庆,以及胡大庆骑着的大挎子。
“呵呵……”费老头立即就乐了起来,把自行车又推进了院子,手里提着两个很大的包袱。
“唉呀,我也跟着坐一回。”
余老大夫坐在大挎子的斗子里,脚下和腿上塞着两个大包裹,身后是他的轮椅,也捆着呢。
胡大庆用手把轮椅晃了晃,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重新上大挎子。
费老也跟着胡大庆了,而白遥就负责锁门,骑着自行车远远跟在胡大庆的后面。
胡大庆也没敢把大挎子骑得过快,慢悠悠地回了村。
不过大挎子后面,跟了一串小屁股,村里的娃子有10多个,全都跑进了胡家。
之前胡大庆骑挎子的时候,全是避着人呢。
今天刚好是中午,正是大人吃饭小娃子们撒欢儿的时候。都看到胡大庆骑的大挎子了,全跟着过来了。
胡大庆把余老大夫背进了屋,就是余多一住的那屋,屋里全放的药。
就把他的两个包放在了炕上,这才跑去做饭了。
他又看了一眼那些在大挎子上瞎闹腾的小娃子,一人给抓了一大把花生,这才舍得走的。
胡大庆中午炖了鱼,又用鱼汤炖了豆腐和粉条,切了卤牛肉片,拌了两个凉菜。
主食是大馒头和白米饭。
等所有人要动筷子的时候,就见余老大夫呆呆的坐在凳子上。
胡大庆不知道这老爷子是不是被吓着了,或是觉得自家吃饭过于奢侈了……
不过余老大夫现在就是一副发呆的样子,也看不出他是高兴或者生气。
胡大庆没作声,看了看余多一,还有费老头。
他俩脸色微微沉重了一些,胡大庆的眼睛就瞟在了余老大夫坐的轮椅上。
他想的是这老爷子不会是触景生情,哦,应该是触饭深情,想到了什么让他动情的事儿?
“呵呵呵。”费老头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抬起筷子给余老大夫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嫩肉。
“快尝尝这个,胡大庆这小子说从老林这里的深河里捞的,不知道是什么鱼特别嫩。”
余老大夫没有说话,微微的点了点头。
不过胡大庆也反应过来,大概是这种其乐融融的围着饭桌吃饭的状况,让余老大夫真的是想起了什么。
胡大庆忍着没问,又担心这老爷子继续钻牛角尖儿,赶紧岔开了话题。
“河里的鱼就是好吃啊。”
其他人也都说好吃,一时的沉重的气氛,瞬间就被冲散了。
胡大庆吃饭很快,看了一眼同样快吃完的费老头,冲着对方打了个眼色。
他站起身后随意的说道,“我去泡壶茶。”
这时候胡美仁和墨铁却齐齐地说要喝桔子水,她俩不喝茶。
胡大庆正烧水的时候,用手摸着嘴的费老头朝他走了过来。
费老头一直就知道胡大庆心眼儿多,还没走到跟前呢,主动开口说道,“老余不是那种没轻重的人,说的来给你爸施针,也不会因为心情不好就撒手不管了。”
正如费老头说的一样,胡大庆还真担心这个。
他冲好了茶后,头一个就断给了费老头。“我琢磨着最近待家里没什么事儿,想带着全家去旅游。”
胡大庆是一点儿没因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感到尴尬。“想着到时候我爸精神特好,我们能好好的转一转。”
一听到胡大庆是这么个打算,费老头也没有太在意,只是顺嘴问了一句,“打算去哪儿旅游?”
“京都呀。”随后胡大庆呵呵笑了两声。“从来没去过呢,想好好的看一看。”
“尤其是过去什么皇帝王爷住的地方,多转转,长长见识。”
要是胡大庆说别的地方,费老头还真的以为他去旅游。
可他说的是京都,费老头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不管是费老头还是余家人,全都是从京都过来的。
甚至是魏学问和谢孝,也都是这种情况。
费老头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包括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说话的音色是在微微打颤的。
“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去?”
“嗯,等谢孝这一边儿跟省城的农科院交流得差不多,我打算带着我们一家子,跟谢孝一块去一趟京都。”
胡大庆还是没有说实话,谢孝要回京都,得等跟这边农科院研究的项目做的差不多的。
现在刚有点眉目,根本不可能说撤就撤。
而且谢孝把这边的项目做完,应该会直接调到京都的农科院,现在要是直接回去,还要等分配。
至于会不会分到与谢孝现在的研究项目有相关性的岗位上,全都是未知的。
倒不如把现在的项目做好了,做起来,有了研究成果,是有功绩的。那回了京都后,不仅可以继续做自己的研究项目,在类似的农业研究方向,也有很大的话语权。
费老头也只知道谢孝是搞农业的,现在跟省城农科院有合作项目。却不知道这么详细,所以被胡大庆的话给糊弄住了。
而胡大庆是觉得现在的事不好跟外人说,他总不能说是为了带着爸爸去找妈吧。
或者是为了跟墨家合作的事,他也必须得去一趟京都。
所以说,费老头是真信了。
他抬手拍了拍胡大清的肩膀,是真的很受触动。“你把谢校和魏学问收留在家里,也帮他们改善了在这里的生活状况,两步是真的走对了。”
胡大庆微微眨了眨眼。
心说我现在不也是在跟你热情地结交当中么,甚至还让余家人也改变了低迷的生活状况。
难道,费老头不觉得他们感情不错吗?
胡大庆抬手回拍了拍费老头的肩膀。“谢孝都能回城了,你们也全都快了。”
“要不要我帮你跟你儿子和媳妇带个话?”
费老头有点发懵,还真没明白胡大庆的意思。
“我知道你的事,呵呵。”胡大庆不怀好意地眯了眯眼睛。“你是假离婚。”
“我帮你带个话,就说你想媳妇儿了,你要复婚。”
“臭小子。”费老头笑着抬手在胡大庆脑袋来了一巴掌,自个儿的短处被这小子一下给捅了出来,老脸都有点挂不住。
胡大庆看着跟逃似地走回屋的费老头,知道他是不好意思。
不过费老头的大儿子,在京都现在混的不错,这样的人为人处事非常圆滑,对一些事又很敏锐。
以后,全都是他的人脉。
拿谢孝来说,要不是他最近给好吃好喝地补充营养,又让余多一给用中药温补和调理着。现在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养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