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大夫马上要过生日了，这也是余多一要回家住几天的原因。
其实最近于老大夫的心情和精神也好了一些，儿媳妇儿白瑶告诉他许多关于余多一的事儿，也说了胡大庆给准备了一个专门的药房。
可以说胡大庆是诚意满满。
其实在余老大夫心理，这些都物质上的东西全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大儿子余多一有了个去处，也不需要成天躲在家里面装神经病。
也因为多年躲着不见光，看到人都低头。
诸如此类，其实都是余老大夫的心病。
余老大夫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见过，他是不相信胡大庆的心眼真有那么好。
不过大儿子一直住在胡家，儿媳妇儿也隔三差五的过去待个一两天。
余老大夫对胡教的情况和胡小兵的病症也了解的比较多，其实他心里也是有点数了。
只是他现在还没有真正下定决心，他还想再等一等。
余多一回来的时候，穿着大褂子，低着头，迈着大步。带着一股风就进了自家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老父亲。
余多一脸上带着笑，脸色很好，人也白了，精气神十足。走了两大步到了老父亲的轮椅跟前，一抬手就把手里的一个大布袋子扔在了老父亲的怀里。
“爸，都是给你的，你快看看。”
跟在后边推着自行车的白遥，转身把院门关上后，也是满脸堆着笑。“爸，还有一袋子吃的，有只大鹅呢，今天咱们就吃这个鹅。”
余老大夫怀里抱着布袋子，虽然没有打开，但是一股浓浓的药味直扑鼻子。
他深深的闻了一下。
“弟啊。”在胡家的胡美仁，一双眼睛亮亮的，瞅着胡大庆。
呃，胡大庆旁边放着的盆。
胡大庆取了个盘子，从盆里拿了几块蜂蜜蛋糕，递给了姐姐。“和爸爸一块吃。”
“弟啊，户口是在你那么？”胡美仁都不知道自个儿的户口在哪搁着呢，她翻遍了屋里的柜子，也没找着。
“是在我那呢，有甚事？”胡大庆把家里的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现在家里不用姐姐多操心了。
“我看看日子，好像咱妈这两天过生日。”
胡大庆无语了，妈妈也不在家，而且那户籍的记录是手写的，看得不是特别清楚，还不知道对不对。
同时，在京都的袁家，袁家老大袁文森，看着一张陈旧发黄的照片，眼睛微微发酸。
当年他下乡时正值重病，居然在躲灾时碰到了妹妹。当时村里人也不清楚妹妹的情况，然后正好他要回京养病，把妹妹带了回来。
但是回来以后，才发现妹妹的精神不是很好。
他手上拿着的，正是妹妹和妹夫及他们孩子的照片。一直装在妹妹的身上的，后来他给装了相框。
已经5年了，其实他也是悄悄去找过妹夫和他们孩子的消息的。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
另外，家里人都不想让妹妹回到过去，记不住妹夫正是家里其他人所想看到的。
尤其是他们的母亲，当年就不同意妹妹和妹夫的婚姻，现在妹妹又是精神状态不好的情况，她更是不想让他们出生好的人家，有那样一个地里刨食的女婿了。
想到这里，袁文森就不由得苦笑。
如果不是他这么多年倾尽家里所有的家产，甚至跟别人说他们家也是有根正苗红的亲戚的，就是在村里的妹妹妹夫一家子，指不定还要受苦到什么时候呢？
现在袁家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京都，竟然忘了他们吃的苦，只想着他们袁家一直都是和普通人不同的。
他们家除了有一个住着还不错的房子外，还能有什么呢？
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在工厂里工作吗？
而袁文森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不仅因为当时发洪水借着重病回京后，还在机械厂找到了工作。
当时本来是碰运气过去的，本来他是没有指标的，只是当时机械厂的人事部还没有运作起来，践踏的是厂长。
那个厂长居然是妹夫的一个战友，也是京都人。当年妹夫胡小兵和妹妹正式在一起后，请了几个战友吃饭。
当时就有这个刘会，而且那会儿袁文森也代表袁家去了。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与刘会认识了，而刘会也确实给了面子，让他到厂里工作了。
因为袁文森本身就是学机械的，直接就被任用为中级技术员。还不到5年的时间，他在厂子已经拿到了四级半的工资。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妹夫的原因，也不可能认识刘会的。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整个袁家也就袁文森觉得出身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对他们妹妹好，有责任心。
人品各方面，胡小兵自然是没问题的。
虽然人是很普通的，但是做人踏实，为人很实在，这让在袁家那种虚头巴脑的环境中长大的袁文桐，感觉日子充实了起来。
袁文桐虽然从小家庭条件不错，但是他很不喜欢家里那种事事都看出身，件件都要攀比的氛围。
而且，袁文桐在袁家并不快乐，从小就被告知以后要找门当户对的，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可是世事变迁，他们袁家的大船，整个都全翻了。除了年纪最大的袁母，其他人都离开了京都。
本来以为这辈子很难回来了，而袁文森的回归，也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
家里的那些人陆陆续续地都回到了京都，只是过去的那些坏毛病又重新地暴露了出来。
袁文森打心底里感到失望，他已经看得很明白了，即使不再发生过去的那些悲惨的事情，就他们家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同时，现在的社会状况在慢慢发生逐步改变。
毕竟是在京都，在对经济的感受上是非常直接和敏锐的。原有的集体主义观念，已经慢慢的不适应现在社会经济的发展需求了。
很多过去处于底层的人，这么多年成为整个社会经济体的重要支柱力量，很多人已经摆脱了狭隘的思想。
而且很多有才华的人，也有了充分展示能力的舞台。
随着经济的稳定的发展，袁文森相信，他们这样家庭出身的人，如果不能抛弃过去的观念，而抓住现在，用不了多少年，等到经济真正向前褪尽的时候，他们这类人反倒是因为不适应性而过早的被淘汰。
袁文森是很早那一批在国外留过学的，从小也进过私塾，学识和眼界超于常人。
一眼就看清楚他们袁家的状况，但是他也是没有去改变的办法。
只是他现在还不能随意请假，更不能轻易离开京都，要不然早就自己下去找妹夫了。
真的是一次错过，这么多年也没找到人。
胡大庆要是知道，袁家的舅舅也是在找他们，一定会主动与对方联系的。
只是他得到的消息，也只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零零碎碎的消息，只当袁家的人是不稀罕他爸的。
暂时他没工夫去计较这些，去找袁家人算账。只能拜托姓墨的去打听一下妈妈的情况。
他现在手上还有几件事要赶紧解决。
而姐姐今天非要说给妈妈过一次生日，这么多年都没有做过的事。
胡大庆只能依着姐姐，她说啥就是啥。
同时，袁文森让自己媳妇上街割了二两肉，买了一小块豆腐，又从柜子里泡出一点干香菇来。
他准备做点炸酱面，算是给妹妹过个生日了。
别看袁母总说自家闺女最可怜了，嫁了个村里的男人，不仅不被疼，还被害成现在这样。
听着她好像挺心疼袁文桐的，只是袁文桐回到袁家这么些年，她没见她给过一次生日。
就像今天这样，吃一顿长寿面的事，都不会给办。
图敏华一边擀面条，一边跟袁文森努嘴。意思是让他看婆婆的人影，一天都见人。
图敏华跟袁文森性子一样，做人踏实，也有远见。
“我看咱妈是专门躲着吧，小姑子生病，一直都是咱们给掏钱，她也不问一声。除了会哭几声，喊两句我闺女可怜外，一分钱都没给过。”
本来袁文桐是住在袁家的，跟袁母在一块。
后来袁文森的工作定下来后，为了照顾妹妹，就接到了自己有里。他媳妇图敏华现在在日化厂工作，他们家的日子还算比较好过。
至于袁家的另一个儿子，跟袁母住在袁家的老房子那。
图敏华不高兴的并不是收留小姑子，而是袁母的态度。
她也是心疼袁文桐的，可大夫都说啦，袁文桐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要与家人在一起。
可是袁母不同意，还有袁家老二，以及袁家的其他平时都不怎么见的人。
总爱在哪儿说三道四的，说什么他们袁家的人，出生如何如何好，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了，怎么能跟地里刨食的人再在一起呢。
图敏华也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平时她工作忙，本就不太与这些不着边际的亲戚接触，今天小姑子过生日，连亲妈都不来。
她就为小姑子感到心酸。
“妈。”正在院子里打扫的人，叫了图敏华一句。
她是袁文森和图敏华的大儿媳妇儿，在医院里做护士，为人精明能干，更是耳聪目明。
吕娜平时和男人袁涛在他们医院分的宿舍住，并不在家里住，今天也是赶巧回来了。
在知道姑姑袁文桐过生日，而袁家其他人躲着一个也没见，咬咬牙，这才想着把听来的事儿讲了出来。
“妈。”吕娜不是个长舌头的人，又怕公公袁文森听了发火就把婆婆叫过来，说话声音也非常低。
“我听我们医院的人说，袁家的人正在张罗的给姑姑找男人呢。”
“啊？”图敏华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把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不由自主的就有些紧张，也不敢相信。
“真的？”
吕娜轻轻的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靠里的一间屋子。“姑姑不理人的时候，可不就是一个冰冻大美人嘛。”
图敏华也明白吕娜为什么不敢大声说话，本来就是小姑子过生日，袁家的人一个也没见。
自家男人的身体也不是特别的好，但是却明显很生气的。
婆媳俩非常有默契的看了一眼，之后没有再提这件事儿。
但是图敏华却故意大声地说了一句，“唉呀，明天我上你们医院宿舍去，我给你们过去现炒点肉酱。”
平时图敏华也经常到医院宿舍看大儿子和儿媳妇儿，袁文森听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今天袁文桐的精神不错，平时吃一小碗饭的，今天吃一碗半的面条。
吃完后，又默不作声地回屋去了，眼睛只看着一家子照的相。
图敏华看着上了年纪仍然是那么美的小姑子，心里头更难受了。
天杀的，这么好的人，怎么受这么多苦呢？
也不知道妹夫一家子现在怎么样呢？
现在胡家一家子，正在吃面条呢。
胡大庆煮的肉臊子面，凉菜除了拌菠菜粉丝外，又拌了个海蜇。这东西是稀罕的，胡大庆糊弄的说是到城里市场里碰到的。
全家人都吃的挺高兴，包括胡小兵在内。
而胡美仁是一直跟胡大庆挤眉弄眼的，还晃了晃胡大庆拿出来的蛋糕。
意思是说今天是给妈妈过生日呢，胡大庆这个当儿子的还给准备了蛋糕。
真贴心。
“胡大庆，你打哪儿买的蛋糕了？”胡小兵突然问了一句。
“你妈可喜欢吃蛋糕呢？”
胡大庆眉毛一挑，心想，坏了坏了，爸爸还记得妈妈的生日呢。
“是啊，你妈过生日的时候，我还得给买礼物呢。”话还没说完，胡小兵站起身就要下炕。
胡大庆是被吓得一抖，把手就伸进了兜子。“啊，那个爸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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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庆看着爸爸要急着出门, 生怕他出什么事儿。
而胡小兵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你妈的生日是大事，得有礼物。”
胡大庆是眼疾手快的把手伸进了兜子，拿出了一只很大的红色的盒子, 塞进了爸爸的怀里。
“啊呀, 爸, 你忘了么，你早备好了呀。”
“你忘了么, 你让我给装着，怕弄丢了。”
胡小兵脸上顿时是一脸的茫然, 用一只手挠了挠脑袋, 又看了看胡大庆塞过来的红盒子, 像是完全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一对儿表，你和我妈一辈子美满幸福。”现在胡大庆能把想到的好词儿都往上堆，只说了两句话, 就把爸爸给逗乐了。
胡小兵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 没有了刚才的着急。“嗯, 你是个好儿子。”
胡小兵都没有把盒子打开, 却很小心地从炕桌底下掏出一块手绢来，把这个红色的盒子包了起来。
他又轻轻的把红盒子塞到了枕头下面, 用手拍了拍。
“等你妈买菜回来就给她。”
现在你还看不出来胡小兵怎么回事儿呢？
犯病了呗。
胡大庆赶紧给姐姐和朱婶使了个眼色, 让她俩陪着爸爸说话。
胡小兵今天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一直到深夜了才算睡着了。可是把陪他说话的胡美仁和朱婶, 给累够呛, 俩人离开的时候, 感觉腮帮子都发疼。
实在是说话太多了。
一直偷摸瞅着事态发展的墨铁, 也终于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
看到胡大庆正盯着户口看, 她也凑了上去。
原来是胡家的户口, 一家人齐齐整整的。
就是没有胡大庆。
“你被偷吃了吗？”墨铁半开玩笑的说道，她其实是看到胡家的气氛太沉重了。
胡大庆白了她一眼，伸手把户口给收了起来。
他自己跟家里人不是一个户口，是村里的集体户。也因为这个原因，他还不享受分田分地的政策。
这些都是那边胡家给搞出来的，欢迎这个胡大庆得找时间让村长再给调一调的。
他白了一眼墨铁。“你们姓墨的一点用也没有，让你们去打听一下我妈的事，都多少天了，都没听到什么消息。”
其实墨铁也急的，想着自家哥哥平时办事挺利索的，怎么这次就那么慢呢。
她现在居然觉得胡大庆说的有道理。“嗯，说不定事情比较复杂。”
“我二哥过几天还要过来，他肯定想亲口跟你说。”
胡大庆就当她说的是真的。
第二天早上，胡大庆专门起了个大早去了省城。
他是去找列小杰的，说好的，他要给铁路这边的派出所捐台大的三轮摩托车。
一开始胡大庆想捐两台的，后来一琢磨，这种事恐怕以后还会再干。
这种大挎子是很稀罕的，在精不在多，他得收着点。
不过他给铁路派出所这边准备了不少的吃的，有鸡蛋，花生，大枣，葡萄干，绿豆，大米，小米等等。
当列小杰看到骑在大挎子上的胡大庆，以及那堆得满满当当的车斗子，都佩服起他的本事了。
上次胡大庆给的那瓶茅台，他都给那边的同事喝了，他请大家吃了顿饭。
钱也是胡大庆出的。
列小杰明白胡大庆的打算，就是让胡婆子和他们一家子在里面多待一段时间。
其实这事儿也说得过去，毕竟胡婆子带头去打砸别人家，冲到单位和领导撕扯在一块儿。
不仅仅是影响不好的事，单位那些领导最厌恶的就是像胡婆子这一类不讲道理的人。
恨不得他们被多关一段时间，好好接受教育呢。
胡大庆又送了列小杰两瓶酒，全是好酒。
专门送给列小杰的。
从头到尾胡大庆都没有出现过，铁路上的公安同志们都知道那辆大挎子和小山一样的吃食，全是胡大庆捐的。
而胡婆子的事儿，又有领导们问着，自然而然就成了重点。
结局也正是胡大庆想看到的，他们要接受教育劳动1个月。
1个月不能回家，在家里的胡大雷，应该也不太行了吧。
胡婆子全家被派去教育劳动，是到别的村的。
其他村的人，是有认识他们的。
这事胡大庆是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但是过了有三四天，村里就有人知道了。
而这事儿也很快传到了村长的耳朵里。
村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心思那么多，一下就想到了还是一个人在家里的胡大雷。
胡大雷被从家里抬出来的时候，还剩半口气，差点儿死在自己家里。
大概是真的怕出人命呢，村长做主，指定一个邻居每天给胡大雷送饭。
胡大雷平时为人不咋样，以前还是村里的小干部，早就得罪了很多人。
现在家里又是臭烘烘的，送饭的人也就保证他不饿死，一天一块墨面干饼子，都算不错的了。
一直到胡婆子带着胡家其他人教育结束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比半口气稍微好一点的胡大雷。
当胡大庆听说村长的安排后，立即轻哼了一声。
他本来就没想真要胡大雷的命，这种人太轻易死了，太便宜他了。
不过吧，他替村长先默哀半分钟。
村长办的这事，绝对得不到那边胡家人的感激。
胡大庆都能预料到那样的场景，那几个胡家人，一定会让村长为今天的好心后悔呢。
胡大庆撇了撇嘴，也没有主动去找村长。
那样就太掉逼格了。
等村长到时候觉得事情解决不了，一定会来找资格的。
那时候胡大庆在提条件，村长不可能不应的。
胡大庆想好了这事，也没再主动打听胡大雷的事，更没有去看一眼胡大雷的惨样。
其实胡大雷有多惨，全村都知道。自然朱婶儿也会把这些消息，跟大家分享的。
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朱婶儿吧咂着嘴，连着啧啧了好几声。“你们说说，那个胡大雷真是造孽，瘦的都剩一把骨头了。”
朱婶儿当然不是说他有多可怜啊。“要不是把村里人都得罪了，平时又总喜欢踩着别人。今年咱村各家的菜园子都长得不错，随便摘个茄子也能炖个菜，至少他也饿不着。”
“看看现在。”朱婶儿越说越兴奋。“给他送饭的是跟他家一直有矛盾的那家，当时胡大雷小儿子当上兵那会儿，胡大雷成天笑这家儿子腿不争气呀。”
“落到现在这样是他自找的，就是活该。”
被朱婶说的那家没当上兵的，在部队招兵前几天从高的台阶上摔了，腿还没好。
不过年纪还小，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呢。
胡大庆这才反应过来，朱婶说的是谁。
这个人叫石国，有一阵子跟胡大庆走的也挺近的。不过后来应该是看出来胡大庆要一直要当二流子，就逐渐不跟胡大庆来往了。
倒是个有主意的人。
胡大庆眼神闪了闪，暗暗又有了主意。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确实对朱婶说的。
“干妈，石铁蛋那小子上次跟我说，他我给他带点家里做的吃的。上次我是匆忙去了一趟，要不然你不忙的时候，带着吃的去看看他。”
“嗯，行。”朱婶其实这两天也没什么忙的，立即就应下了这个事。
不过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立即亮了起来。“要不我把石国那小子带上吧，他还能帮着提点东西。”
胡大庆就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事，一旁的魏学问扯了下嘴角，冷冷瞅了胡大庆一眼。
心想这小子真是太坏了，估摸着等石国跟着朱婶从部队回来，以后那边胡家慢慢要倒大霉了。
啊不，现在就已经开始倒霉了。
给胡大雷送饭的，不就是石国的妈--方婶子么。
当时石国没当成兵这一事啊，确实挺让人唏嘘的。
一个村的人，虽然平时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但是基本没什么隔夜仇。大部分人听说后，都替石国惋惜。
更多的人是安慰石国，他今年才17岁，今年还能再次报名参军。
本来是一件小事儿，可胡大雷却总捏着这事儿不放。不仅见着石国的时候要讽刺两句，包括石国的家人也一样。
就是说石国没用，差点没把自个儿摔成瘸子，就这还有脸参军呢。
还不停地咒人家石国一辈子当不了兵，或者是瘸一辈子。
然后胡大雷再把自家的小儿子夸一顿。
本来两家就挨得近，平常你来我往的小矛盾也多。
而胡大雷这样的行为，基本就让两家结了死仇。
只能说方婶子心还没狠到发黑，要不然也不可能每天还要给胡大雷送个饼子。真要是心黑的那种，就直接就把胡大雷饿死了。
村长当时找方婶子给胡大雷送饭，就是图俩家挨得近。
他根本不知道胡大雷早把方婶子一家，全给得罪的死死的。
石图心情不好了很长时间，全家人都怕他想不开呢。谁也不愿意再提及的事儿，村长又突然让方婶子照应一下胡大雷，简直就是在人家一家子伤口上撒盐呢。
所以胡大庆才想着让朱婶去部队看一下石铁蛋，而朱婶也几乎是按照大庆的思路来的。
她要把石图叫上，让这小子安安心，好好养身体，明年再参加部队的招兵。
朱婶是一片好心，想着让石图安心，也想着让石图一家子别总想着这件不开心的事儿。
她是真好心啊。
而石图和他的家人在听到朱婶的好心时，也确实很开心。让石图一定好好跟着朱婶。
朱婶让石图骑着自行车，她坐在后车座上，怀里抱着胡大庆给石铁蛋准备的一大袋吃的，他俩就往部队去了。
从家走的时候，天还没亮呢。
胡大庆想着部队那边也呆不了多长时间，而那边离这省城也不算太远。让朱婶带着石图到省城转转，开开眼，他给拿了5块钱和5斤粮票。
胡大庆知道朱婶这人节俭，要是他不主动提，朱婶带着石图得饿一天肚子的。
朱婶现在是胡大庆的干妈，随意地假装客气了一下，把钱和票都收了起来。
胡大庆给石铁蛋带的是炸丸子、酱牛肉，肉罐头，还有自家烙的葱油饼。
其实和上次差不多，不过量会大一些，为的就是让石铁蛋给同宿舍的战友们分一分。
而和胡大庆预想的一样，石国一到部队就迈不动腿儿了，看哪哪都好，哪哪都让他激动。
石铁蛋专门带着他好好地转了一转，甚至还带他上部队食堂吃了一顿饭。
石国家可不是胡大庆家里，顿顿吃得好，天天有肉吃。部队是大烩菜和玉米饼子，不过今天放了不少粉条。
石国是真的吃得挺多的，甚至觉得部队的伙食比自己家的要好。
朱婶也没少吃，但她低着头没说话。
她是暗暗高兴着呢，今天的饭钱省下了。
从部队离开的时候，石国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特别的不舍。让守大门的两个小兵乐了好一阵子。
朱婶也没带着石国去省城转，而是直接回村了。她觉得既然在部队连饭都吃了，就没必要再花钱了。
石国还不清楚胡大庆的安排，只知道朱婶今天带他到部队这事，真的是让他太激动了。
也是让他更加坚定了明年继续参军的志向，以后还是要注意锻炼身体。
石国今天看到石铁蛋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这才几个月时间，石铁蛋整个人黑的快成碳的颜色了，甚至比他还要黑。
石国就是有点偏黑的。
但是石铁蛋身体状况和精神特别好，一身的腱子肉。而且石铁蛋以前就身体不错，平时也很注意锻炼。
其实石铁蛋平时就是跟着胡大庆到处野，两条腿没有歇的时候。他这种情况身体不好才怪呢。
石国并不是很清楚石铁蛋在村里的情况，他是后来有两年基本不跟胡大庆来往了，自然也不知道石铁蛋今天说的是在吹牛逼。
不过石国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回家，就把石铁蛋在部队的情况跟全家人说了。
石铁蛋怎么好部队的伙食又如何好，而且当兵用不了多长时间含有津贴。
如果说以前石国对参军的事，还是有点迷茫的，今天是彻底落到实质了。
看到了真正的希望，看到了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尤其他们在吃饭的时候，石铁蛋的上级还过来说了几句话。
这让石国更加坚定了人生目标，觉得部队真好，领导们真的是太平易近人了。
石国可不知道，石铁蛋的领导走过来说话的目的，就是要在一会儿去分石铁蛋的吃的。
他们这些人的家里可离的都远呢，即使略微近的，没有哪家会总给送好吃的，还全是肉。
所以石铁蛋的战友和上级，都盯着他的包呢。
石国并不知道这样的事实，就知道石铁蛋在部队混得不错，特别受欢迎。
当他家里人知道石铁蛋的情况后，一个个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
尤其是方婶子，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儿子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可是那天怎么就从台阶上摔下来了呢？
而且还摔得那么狠，连着疼了半个月。
自家儿子自己是最清楚的，虽然不像石铁蛋那么野，但也是个身体不错的孩子。家里的农活也会经常帮着干，哪里这么娇来着？
“今年咱村参军的就两个吧。”方婶子的话一说出口，她男人立即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石国爸从兜子里掏出半根烟，默默的点上了。一直到剩下的烟屁股，才不舍得在炕沿下面的水泥上摁灭了。
“咱家跟老胡家挨着近，他们家孩子咋就被部队看上了呢？”
“是啊。”方婶子的声音听得有点飘。“那孩子平时也不怎么锻炼的，身体未必就好。”
“嗯，他们家一直最惯这个小子，连个铲子都不舍得让拿。”石国爸摇了摇头，又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眼神微微暗了暗。
“别让我查清楚了，要不然饶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