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忱很懂事,之前还不能自己洗澡, 今天晚上说什么也不让粟愫帮忙,说自己已经长大了要自己洗。
小姑娘洗得还算是干净, 等她洗完后,粟愫才进去洗。
出来时,粟忱坐在床上看书,没一会儿小姑娘就睡着了,粟愫为她盖上薄被,点燃蚊香。
闻着屋外熟悉的夏日香气和屋内蚊香的馨香打开电脑开始码字。
粟愫的爸妈是一起回来的,两夫妻到了如今感情还是好,虽说现在生活过得远没有曾经那么好,但两夫妻依旧维持着体面,身上衣服穿得工整,举手投足间还有曾经教养的体现。
粟愫出房门,把房门轻轻关上。
闻青见大女儿已经回来了,脸上大喜,笑得合不拢嘴:“哎哟,我的宝贝乖乖女儿,终于回来了,又瘦了,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有的,我有时候还点鸡腿吃呢。”
粟元正胳膊肘上有一道刀疤,往下延伸出一点,夏天穿短袖的时候偶尔会看到一点那刀疤。
他在夏天从不脱衣服打赤膊,向来都把衣服穿得整齐,一点没有市侩气。但粟愫知道,那是因为他的背上有很多伤疤。
粟元正许久不见女儿,小时候还能抱起来掂掂重量,现在女儿大了他也只是在一旁傻笑,说她是瘦了,其实心里难受的是没有给妻女带来更优质的生活。
一家人压着声音闲聊,生怕吵醒粟忱。
明天一家人还要上班,没有聊多久,粟愫进了房间,坐在桌前想要打字,瞌睡虫却一波波袭来,只好上床盖着薄被睡觉。
她盯着这间房的天花板的时候,脑中会闪过曾经的画面。
初三那一年,那会儿她刚从别墅搬到这个小房子里,她在没有父母告知的情况下,问妈妈:“我们家是破产了吗?”
她能感觉家里越来越拮据,有时候还有莫名其妙的人上门来,爸爸拦着不让他们进门,在外面小声乞求,粟愫能听见。
那天放学回来没多久,屋外突然响起巨大的敲门声,粟愫被吓得捂住耳朵,作业还没来得及收,粟元正进来把她塞进衣柜,让她千万不要出声。
粟元正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保护妻女,却没有想到公司早已被自己的亲弟弟暗中转移,所谓的欠债是他中了弟弟的圈套。
那天粟愫躲在老式衣柜里发着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整个房子像是在坍塌,家中发出剧烈噪响,□□搏斗声从噪响的间隙传到耳朵里,她吓得捂住耳朵,眼泪不知从什么时候流出来的。
最后透过衣柜的缝隙,她看到粟元正一身血迹倒在地上,那些人凶神恶煞的人朝粟元正不断地挥舞利刃。
最后是邻居报了警,警方阻止了这场闹剧。这件事在当地还上过新闻,警方还专门保护过粟家一段时间。
而那一年,是粟忱出生的那一年,闻青在医院生孩子躲过了这一劫。
粟愫也在这一夜之间长大。
清晨闹钟响起,老小区的夏日早晨还有吆喝声,是叫唤卖废品和换纱窗的声音。
粟愫起床给粟忱梳头发,昨晚睡前答应要送她去上幼儿园。
扎好辫子,粟忱自己去洗漱,粟愫则准备去吃早饭,发现父母已经都准备好了早餐。
闻青现在在商场做销售工作,今天商场有活动,她排上了早班,出门早,而粟元正早上去拉出租,出门也很早。
锅里开着保温,放着从外面买的小笼包。粟愫从锅里端出来,又去一边拿了两盒牛奶过来。
督促妹妹吃好早餐,她换了身衣服送妹妹去幼儿园。
从家到幼儿园走路大概七八分钟就能到。
粟愫送完妹妹,迎面碰上李佳帅,牵着他的男人很年轻,大概是他的哥哥。
听粟忱说,李佳帅是在粟愫今年去学校后才搬过来的住户,粟愫对这户人家并不怎么熟悉。
李坤见粟愫和自己擦肩而过,快走几步把弟弟送到老师的手里,回头追上粟愫打招呼。
“你好,我是李佳帅的哥哥,我叫李坤。”
“你好。”粟愫猜想大概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小男生回家后和哥哥说了,哥哥这会儿大概是来找她麻烦的。
但看他的神情却又不怎么像。
“昨天李佳帅回家都和我说过了,他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我和你道歉,小孩有时候闹起来有点不知轻重,希望你不要介意。”
“哦,没事,我昨天已经和两个小朋友都说清楚了,我相信今天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还是你有方法,你随便说两句两个小孩就听了,你不知道……”
粟愫的手机在手心震动了两下,她很意外池煜川竟然这么早给她打电话,她直接顺手接起。
李坤不太敢和她对视,一直是看着前面的,不知道她这会儿在接电话,所以还接着在说刚刚自己的话题:“你不知道我在家,李佳帅不听话,我直接一脚过去。”
池煜川正在家穿衣镜前试西装,电话接通还没听到粟愫的声音,却听到了一个男人说话,还挺近。
接着粟愫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喂,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他放下手中的领带:“想你,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边李坤才注意到粟愫在打电话,自动噤了声。粟愫这才反应过来他在旁边,她捂住听筒:“对不起啊李佳帅哥哥,我这里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电话,要不我们放学再说?”
李坤笑得有些憨傻:“哦好好好,那我先走了。”
“嗯嗯。”
粟愫松开手,对着手机“喂”了一声:“那你现在听到了。”
“嗯,是听到了,但是那是谁?”
“妹妹同学的哥哥,昨天处理两个小朋友打架的问题,我送妹妹来幼儿园碰到了,说了一下这件事。”
“哦。”
粟愫笑,跨过一个大水坑:“你不会这也吃醋吧?”
“那倒没有,我有正宫的自觉。”
“你有什么?”粟愫笑着问。
“没听见算了。”
粟愫不自觉上扬嘴角,走在街上的脚步瞬间也变得轻快:“听见了,听见了。那我还得表扬你一下,你的自觉性很高。”
池煜川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我给你视频,你帮我看看领带配哪根好?”
“我还在回家的路上呢,不好帮你看,而且今天好大太阳看不清。”
粟愫说着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又拒绝和我视频,今天不找长得不好看的理由了,改成太阳太大了。”
粟愫笑,四处张望了一下,走到一边健身器材旁的大树下:“好了,我找到了一个地方,你打过来吧。”
她说着把电话挂了,等他打过来。
凉爽的树荫下,粟愫站在那儿对着黑着屏的手机整理自己的头发。
直到电话响起来,她清了清嗓子才按接听键。
池煜川开着后置摄像头,对着镜子:“宝贝,我今天穿的这一身,这几条领带你帮我选一下,搭哪条好看点?”
她不知道他一开口就叫人宝贝,一只手狂按音量减键,往旁边看去,正在练剑的爷爷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她赶紧换了个位置到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池煜川只在屏幕上看到她一瞬,就看她慌慌张张走起来。
“怎么了?”
“没,我没带耳机,刚刚遇到一个爷爷在那边练剑,我怕他听见了,你能不能别叫我那个,在外面。”她摸了摸刘海。
池煜川觉得好笑,盯着她的脸半晌:“好了宝贝你快帮我选选。”
和他说这个他反正不听,正好有人路过,她想着速战速决,真的认真给他挑选起来。
“就这条,这条有纹路的,对,斜条纹的。”
“和我想的一样,我也觉得这条好,看来我们的审美一样。”
粟愫觉得他越来越无赖,便懒得和他争辩什么,随他去了。
池煜川把手机放一边立起来,到能够照到他的角度,然后对着镜子开始慢条斯理地系领带。
等系好,他走到镜头前:“怎么样好看吗,可以吗?”
粟愫怀疑他是故意的,离镜头那么近。
她不上他的道:“你的脸离镜头太近了,往后挪挪,不然我看不到。”
他直接把手机拿起来对着自己:“怎么样?”
“嗯很可以。”
他移动镜头,走到一边坐下:“还有点时间,我再看看你。”
“你等会儿干嘛去?”粟愫问。
“参加一个会,你等会儿去干嘛?”
“我回家呀,然后去找个工作。”
“缺钱和我说。”
粟愫扯动嘴角笑了一下:“谢谢你啊,不过我不想这样。”
池煜川心想也行,反正还可以以另一种方式把钱交到她手上。
两人又闲聊一会儿,挂了电话。
粟愫唇边挂着浅笑去了趟超市,她记得昨天家里菜不多了,采购完再到家已经快十点。
她打开风扇坐在老旧书桌前,在电脑前继续写自己的征文。
风扇的风吹到她身上,头发被吹乱,她顺手扎起一个丸子头,把鬓边发都别到耳后。
窗外蝉鸣一阵一阵地叫,窗外有微风拂过,树枝被吹动,叶片轻轻摇摆。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粟愫中午简单煮了碗面,下午去面试。
她找的是暑期培训班的工作,主要教低年级的孩子们写作文。
面试过程很顺利,因着暑期班本就是短期班,许多报名这种短期课的孩子都是冲着价格便宜来的,所以对于换老师授课这样的事情并不敏感。
粟愫在学校做过不少兼职,这家机构又是刚成立起来的,就开在一个小区外,现在急需老师,老板觉得粟愫合适,很快把她留下来。
工作的事情搞定,粟愫才乘公交车往家走。
接下来一个月,她往返于家和机构,开始正式上班,偶尔休息的时候会和高中同学聚会,除此外她的生活可谓是毫无波澜。
步入七月底,天气越来越热,青州也迎来了最热的时候。机构的暑期课程也即将迎来结尾,要放一个高温假。
粟愫抽空参加了妹妹的幼儿园毕业典礼,小姑娘第一次穿这样的小学士服,别提多高兴,那天粟愫拍了很多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池煜川是那天回池家吃饭时看到的粟愫这条动态,那下面已经有了好几个共同好友都点了赞,他也跟着点了赞。
照片里,小女孩笑得灿烂,一旁的姐姐笑得温婉。池煜川挑了几张有粟愫的照片保存下来。
池煜川自从住在云深谷后,已经很久都不回池家。池明杰想见他还得找各种借口,那天听说池煜川和龙博森准备要合伙开公司,他便以此为借口让池煜川回家吃饭。
晚餐时,池明杰说起他和龙博森合开公司这件事,提了一些自己的意见。
池煜川在一边听着没有反驳,只说:“姨父请了顾问,你可以放心。”
池明杰又说:“你们要开的话可以早些和我说,我有熟人可以给你们帮帮忙,手续办起来也快一些。”
池煜川到这里才停了停手上的动作:“不用。”
池明杰识趣地没再说,直到一家人吃过饭,他让池煜川去房间,想和他联络一下父子之间的感情。
池明杰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有时候颇有些不近人情,他常常在他面前说话时还小心翼翼,生怕惹得他不高兴了,下次就不回来了。
池煜川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只是浅浅点头,该听的听,假模假式关心他也就假模假式地回应。
到最后池煜川才说:“我想回青州去看我妈,给她扫坟,你去吗?”
第41章 第41个表情包
池明杰愣住, 坐直了身子:“应该的,应该的,你现在正好放暑假,是该去看看她。青州的房子有人在管, 我打电话让袁叔收拾出来, 你回去了可以住。”
“我住酒店就行。”池煜川站起来, 神情冷冷的:“今天就先走了。”
“川川,”池明杰往前走两步:“你几点走?我让王秘书给你订票,让司机送你。”
“不用。”
“哎, 川川,你到了和爸打个电话说一下, 让我也好放心。钱最近够花吗?要不要爸爸再给你拿一张卡?”
池煜川平静望向他, 想告诉他,很多事情已经过去,如今再弥补也回不到从前。
但他没说,他如今对池明杰还能存有两分客气,已经是看在父子的情面上。
粟愫这段时间还挺烦恼的,李坤总是来她面前晃悠, 她多少能猜到他的意思, 一开始她什么也不说, 因为对方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对她还算有礼貌。
直到那天晚上下班, 她收拾东西从机构出来,在外面遇到了李坤。
那是七月底,暑期课程还有一个星期就要结束。
李坤挠着头站在路边, 见她出来上前打招呼:“我想着你晚上下班不安全,所以来接你。”
粟愫锁着眉头, 感到了恐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她相信爸妈不会说自己工作的具体地址,而粟忱还是个小孩子,更加不会知道。
李坤被问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其实是因为我有一次路过,碰巧见到你从这里出来才知道的。”
“碰巧路过?是碰巧路过还是跟踪我?”粟愫质问他。
这话被说中,李坤瞬间感觉有些挂不住脸,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真是碰巧遇见的,我知道你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品德高尚,而我只是一个大专生,你瞧不起我,但也别随便给我安帽子。”
他说得一板一眼,甚至话头一转反倒指责起粟愫。
粟愫眉心一跳,心生烦闷,但大晚上的,她不敢把话说得太绝,这个人不仅仅知道她的家庭住址,还知道自己工作的地方,得罪人才是给以后惹麻烦。
粟愫表明了一下自己的立场:“好,理由我不管你,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跑来接我,我不需要。”
李坤表情一僵:“为什么,我们之前不是聊得还挺好的吗?”
“有没有可能只是你以为呢?”粟愫反问:“我好像没有和你聊过什么特别的,我们这段时间以来仅有的聊天记录也不过是聊你的弟弟和我的妹妹,而且还只有那么两次。”
她想了一下又补充:“而且,就算我们聊过两次,在不经过我的允许下就来接我,我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习惯。”
李坤急了:“不是,你装什么装?你敢说之前对我没意思?”
粟愫无奈笑了:“当然,我对你一直就没有意思。”
“不可能。”李坤不相信:“你这是欲拒还迎,我懂你们女生。”
“我也懂你们男生,普通且自信。”
李坤被她噎住,半天没说话。
粟愫说:“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下去,那就别怪我闹到警察局去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特警巡逻亭,外面停着一辆特警的巡逻车,红□□光闪烁。
“要是实在纠缠不清,不如我们去警察面前说清楚怎么样?也能顺便查查监控,看你究竟是路过的还是尾随我过来的。”
李坤急了眼,脸红到脖子根:“你别用这个吓唬我!你以为我会害怕?”
粟愫笑笑:“你当然不怕了,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过去就过去,谁怕谁!”
粟愫果真往那边走,没有丝毫迟疑,直到离那亭子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李坤见粟愫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扭头便跑了。
粟愫在原地松一口气,用手按压胸口,心脏险些跳出来。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害怕,她突然有些害怕回家的那段路,万一李坤在那里等着自己呢?老小区有一段路黑灯瞎火的,她平时自己走夜路倒没有什么好怕的,但今天多了这件事她从心底里生出恐惧。
想着这件事,她开始心慌。过马路的时候东张西望没注意红绿灯,差点被一辆车撞到。
幸亏司机刹车及时。
她惊慌失措向司机道歉,有人从驾驶座上下来,拉住她的手臂:“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掠过耳边,粟愫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是池煜川,他穿着一身黑,满脸担忧。
粟愫像是走夜路看到唯一的光源,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哇的哭出声来。
池煜川被她吓一跳,把人搂在怀里轻声哄。
“这里不适合停车,我们先上车。”
他揽着粟愫上车,开车离开这里。
车子行驶到江边,在不远处的露天广场边停下。他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泪:“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外面,也不看路,谁欺负你了?”
粟愫擦干了眼泪,哽咽着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回来看一个朋友,顺便看看你。”
粟愫接过他手里的纸,擦了眼泪又擦鼻涕:“吓死我了,我刚刚遇到一个神经病,要送我回家,他说我喜欢他……我说我不喜欢他……后来我拉他去报警,他才跑掉……”
她说得语无伦次,一件事描述得掐头去尾的,池煜川把她脸颊边被眼泪粘住的头发撇开。
“没事了,我在这里,等会儿我送你回家,不会再有事了。”
粟愫哭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脑子逐渐清醒:“你车哪儿来的?”
“找朋友借的。”
“你、你过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想等事情办完给你一个惊喜来着,谁知道正好遇见你。”
粟愫想起上次遇到这种事,从杨司珩家回来,他也在自己身边,这次又遇到类似的事情,他还在自己身边,不由问道:“池煜川,你是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吗?”
她表情懵懵的,双眼还带着水汽,还问出这种傻兮兮的话来,池煜川没忍住笑出了声:“宝贝你知道你有多可爱吗?”
粟愫反应过来他在调侃自己,伸手拍在他身上:“要你笑我要你笑我!”
他让她打够了才捏住她的手吹吹:“疼不疼?”
粟愫脸一红,忙把手缩回。
这时电话一响,是闻青打来的,她见粟愫这么晚还没回,还以为路上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妈妈,今天有个家长来接小孩晚了点,我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等会儿就到。”
电话挂断,池煜川笑着问:“妈妈打来的?”
“嗯。”她下意识回应。
等反应过来她抬起头:“你别瞎喊。”
池煜川笑着回应:“好,我不瞎喊了,去哪儿我送你,不然阿姨担心了。”
他把车开进老小区,直接开到她家楼下,拉过她的脸亲了一口:“这两天我都会在青州,你要不要当我的导游,带我玩一玩?”
粟愫遗憾道:“可惜,我每天都有课,只有晚上才有空。”
她打开手机看日历,算日子:“快放假了,不过那会儿你可能都回去了。”
她又思索一下:“不过,我请个假好了,反正又不止我一个老师,而且最近来上课的人也不多。但是你得给我导游费,不能让我白请假。”
池煜川挑眉,嘴角又往上扬了一些,惊喜道:“这是你第一次找我要钱。”
粟愫转动眼珠子:“怎么?不可以吗?”
“我很高兴,高兴你愿意花我的钱。”
“这难道不是我自己挣的?我当你导游你给我钱本来就应该啊。”在想什么呢?
他重重点了两下头:“行。”
他送粟愫下车,在车边想要抱她,被她一把推开:“别闹,等会儿被看见了。”
“好吧……”他只好乖乖往后挪了两步。
“拜拜,明天见。”粟愫压低声音说。
说完,她就往单元楼里走去,没走几步,回头看,发现那人傻傻站在车边。见她回头,他还歪了一下头,意在询问,怎么了?
粟愫又跑出来,踮起脚在他脸颊边轻轻啄了一下,接着人一溜烟隐没在楼道里。
池煜川愣愣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唇边噙着压制不住的笑意,抬起头被吓一跳,他在二楼的一扇窗户旁看到一个小孩,她躲在窗帘后敌视着他。
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响彻楼道,声控灯依次亮起,没多久又依次灭掉。
池煜川发现窗边的小孩儿不见了,他给粟愫发消息:【我走了,明天见。】
等发完消息,他上车,沉思片刻,还是拨了一个电话出去,那边很快接起。
“喂,袁叔,我是池煜川,帮我查一段监控。”
粟愫进了家门。
闻青从沙发上坐起来:“哎哟,怎么这么晚了。”
粟愫有点心虚:“不好意思哈,你先去睡嘛等我干嘛?”
“我还不是怕你在外面碰到什么事,没事就好了,我去睡了。”
“好。”
粟愫应着声往自己房走,发现粟忱还没睡,十分严肃坐在她的小书桌前。
“你也在等我啊?”粟愫说着把包放下,去衣柜里拿睡衣准备去冲澡。
粟忱:“说吧,楼下的男人是谁?”
粟愫拿衣服的手一顿,扭头问她:“你说什么?”
“我都看到了,你从那个男人车上下来,他想抱你你推开了他,后来你又跑来亲他,你是怎么想的?”
她小大人模样,严肃认真,粟愫不免也认真起来,也坐到自己的书桌前:“大人的事情你少打听。”
“我少打听,不行!他他他……他不行。”
“你怎么知道他不行?”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要把你拐跑的都不是好人,我明天就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打你一顿。”
粟愫乐了:“那你去告诉他们呗,我都20岁了,谈恋爱是正常的。”
粟忱见粟愫笑嘻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打了她几下:“你坏女人!你帮着那个男的说话!他比我还重要是吗?我是你的妹妹!”
粟愫抓住她的手:“能不能好好听我说?你再这么哭, 那我们没得谈了。”
粟忱脸上虽然还挂着泪,但还是安静下来。
“你比他重要得多,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们之间血缘是切不断的。但是男朋友没了以后还可以再找, 所以你不要想这么多好不好?”
“真的吗?”粟忱抽抽搭搭:“你以后和他结婚了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啊, 傻瓜, 说得那么远呢,以后的事情还说不定呢。你别在爸爸妈妈面前瞎说,等会儿弄得他们心情不好, 他们工作本来就累,别去添堵。”
粟忱点点头。
“好了, 很晚了, 早点睡,别想有的没的,明天起来我还在。”
好不容易把粟忱安慰好了,粟愫给空调设置了定时,再回来给她盖空调被。
粟忱揉揉眼睛:“他是你学校的吗?”
“是。”
“那他对你好吗?”
“还可以,没有欺负过我。”
“那他以后会对我好吗?”
“以后那么遥远的事情呢, 如果他对你不好我就把他踢走。”
粟忱这才笑起来:“姐姐, 我喜欢你, 你也要喜欢我哦。”
“嗯,姐姐也最喜欢忱忱了。晚安。”
第二天, 粟愫只上了半天班,提前和老板请了假,到约定地点, 池煜川来接她。
他先把人搂过来亲好久才松开。
“导游,我们去哪里玩?”他神情认真, 仿佛对这场旅程充满了期待。
“我昨晚就想好了,下午的行程赶,刚好可以去一趟青州塔,你小时候不是去过吗,现在长大了再去一次。”
“好。”他心情甚好,扬着唇角出发。
车停在青州塔附近的露天停车场,两人下车牵手而行。
太阳又大又晒,两人汗涔涔却也要黏在一起。
这个景点不收费,进塔才需要收费。粟愫拉着池煜川站到他小时候那张照片的位置。
“来还原一下小时候那张臭脸。”她嘻嘻笑,指使他站过去。
池煜川对她的调侃不以为意,满足她的要求,站到几节台阶上。
“臭脸呢?”粟愫发现他在笑。
他果真老实把笑脸收了,面无表情看过去。
粟愫拿着手机给他拍照,拍完移动欢快的脚步到他面前:“池煜川,你看你好好笑啊。”
池煜川凑到她面前,一只手挡在屏幕上方遮住强烈的日光看那张照片。
“嗯,是挺好笑的。”
粟愫放大照片,本来在笑,又不笑了。
“为什么还是好帅?”
这是她第一次夸池煜川长得帅,池煜川内心膨胀,不经意间回答:“你说帅那就帅。”
她默默翻个白眼。
日头太晒,两人在青州塔打完卡就赶紧撤离,由粟愫指路带领他享受今晚美食。
她带他吃正宗的青州菜,寻了个并不十分起眼的小馆。
下车她反复强调:“我不是抠门啊,是这家店才是真的正宗,你别看别的那些店子门头搞得那么大,装修得那么漂亮,那些其实都是虚的,这家店才是大隐隐于市。”
池煜川顾着给她打伞擦汗,一路上“嗯、嗯、嗯。”个不停。
落座,粟愫轻车熟路点了几样菜,又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摇头,服务员就这么把菜单收走了。
粟愫细细和他说明天的计划,她给老板请了假,明天一早就可以带他去玩,要带他去步行街,要带他去将军墓,因为那边有一家馆子味道特别好……
她细细数来,发现时间好像不是很够用,暗自叹口气:“好像玩不完那么多,特种兵行程的话我们会累的。”
等她说得有点口干舌燥了,停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浅浅笑着看着自己。
粟愫吐吐舌头,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说,也没问过他的意见:“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也没问过你的意见,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样的行程?”
“很喜欢。”喜欢你眉飞色舞地计划我们的行程,就好像我存在于你的未来。
“你确定吗?”粟愫抠抠头:“我觉得其实不是太好,青州好玩的地方太多了,可你只有这么两天时间,我没有时间带你去更多的地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