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狡兔三窟,在几套房产里都藏了价值上千万的金条珠宝,哪怕房子没了,钱还能在。
然而沈宁好?像早有准备,绝大?部分金条珠宝第一时间被她搜罗走,沈恒手里还留下?的部分旗下?公?司财产,也被她跟其他公?司高管想办法变卖瓜分,只给沈恒他们留下?了价值几百万的一套房子。
偏偏沈恒还不能声张,否则这最后的钱也保不住。
沈安匆匆骨折价卖房,拿到手五六百万本来打算都用来给沈恒奔走,但霍妗妗一直想尽办法跟他联系。
宋老爷子病倒,宋家一片混乱,连宋宛如都只给请了个律师没法探望,更别说?霍妗妗。
到底多年感情,加上霍妗妗哭得实?在可怜,说?自己当时是气坏了才?推的霍昔。他到底动了恻隐之心,想着最后帮一把,给她也请了律师。
然而请律师、打官司本就是无?底洞,两个无?底洞在身上,钱烧得比他想象还快。
沈安没脸回?去沈家,本想去找工作帮着补贴,然而亲爹出?了这么大?事,根本没人愿意雇他。
原本自认为可以靠经验厨艺轻松月入十万的想法落了空,他想去找点关系,但以前那些捧着他的长辈朋友都避之不及,好?像他是什么病毒传染源。
沈安活了快三十年,头一次意识到。
原来没了他爸,他什么也不是。
实?在没办法,他想尽办法联系到了沈宁。
沈恒出?事后,他一次没见过?沈宁,电话接通,对面冷淡的语气如此陌生。
他忘记了借钱的事,按照第一反应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满腔愤慨无?处发泄,他语气极重:“爸供你吃供你穿,从来没对你不好?过?,你就是这么帮着外人对他的?”
然而沈宁只是反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安,你真的不明白吗?”
沈安哑口无?言,他自然是明白的。
他是传承香火的儿子,沈恒对他向来寄予希望,而沈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沈恒对她动辄打骂,觉得她是赔钱货不肯给任何财产,只当她是个联姻换资源的工具。
他清楚所有,只是端着明白装糊涂。
沈宁最后淡淡道?:“听说?你给沈恒和霍妗妗都请了律师,这花费可不少。你现在情况,很?难找到合适工作,要是钱都花得差不多……沈安,你见识过?贫穷的生活吗?”
“他们没有希望了,你倒是勉强还有。”
沈恒的案子十分漫长,从早上开始,一直到晚上,才?给出?判决。
无?期徒刑,不得缓刑。
这话一出?,沈恒原本还冷静的面具碎裂,他一面大?喊着“我?不服”,一面试图向裴宴扑来,但早早被法警扑到在地?上。
裴宴面无?表情,沈安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这么严重的刑罚,哪怕再上诉,能有什么变化么?
沈宁最后两句话,如恶魔低语,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响起——他们没有希望了。
华国的法律,除去最高人民法院直接一审,其他法院都是两审终审制。
裴宴本以为那三人再次上诉还得折腾上一番功夫,但没想到,一审结果下?来,沈恒和霍妗妗的律师,竟然并没有继续帮他们打官司。
本该负责雇佣律师的沈安如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出?现在沈恒或者霍妗妗面前。
一审判决给沈霍三人带来绝望,现在沈安消失,宋宛如和沈恒也再无?制衡,他们不再互相维护,而是拼命把罪责往对方,试图借此给自己减刑。
宋宛如对霍行的爱,终于压不过?对三十年牢狱生活的恐惧。
她想尽办法把自己罪责往霍行身上推,虽说?因为证据不足,并未成功,但也给霍行的名声雪上加霜。
本来大?众就怀疑霍行掺和谋杀亲女,现在更是觉得来了石锤,只是他隐藏太好?。
霍行本就极其埋怨她导致自己和裴宴关系破裂,现在更是不会忍气吞声,几次站出?来抨击宋宛如这个毒妇。
狗咬狗,他们这些年所有人品上的缺陷都光明于天下?。
就在这一片鸡飞狗跳间,终审比裴宴预计中还要快到来。
这群人的狗咬狗并没有成功减刑,终审维持原判。
判决下?来的时候,霍妗妗大?哭大?闹,宋宛如疯癫般大?笑。
而沈恒短短一个月间像是老了十岁,恐怕没想到寄予厚望的儿子,会放弃他。
他呆愣许久,直到看到观看席上,一个穿黑裙像是参加葬礼的身影,忽然暴起。
但下?一秒,就被法警按住押走。
裴宴看了那个身影一眼,走出?法庭,站在空旷又辽阔的燕京法院走廊,她过?了许久,才?有了种实?感。
导致她和裴珠曾经悲惨人生的罪魁祸首终于受到应有的惩罚,一切都结束了。
打开手机,陆凭阑发消息问什么时候来接她。
她回?复:【不少媒体在外面蹲着,过?一个小时吧。】
这时候,那个像是参加葬礼的身影,落在所有人身后,从法庭内走出?。
走到裴宴身前的时候,她们目光对上。
裴宴过?了几秒,移开目光,抬了抬手里的保温盒:“蒙布朗,要吃吗?”
昂贵的保温盒效果很?好?,加上天气凉了,放了一整天也不会变味。
沈宁还在沉默,手里已?经被递了一块精致的小蛋糕。
她并未动勺子:“如果你是为了感谢我?,没有必要,我?没有太多帮你的意思?。”
裴宴说?:“我?知道?。”
沈宁微怔,沉默片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裴宴淡淡说?:“能大?致猜到。”
沈宁沉默了,过?了许久,她才?说?:“是么。”
她拿起勺子,挖了一勺蛋糕。
海绵蛋糕松软,上面的栗子奶油香味十足,满满是栗子的香甜味道?。
顶上放的一颗糖渍栗子如点睛之笔,酥软甜蜜。
果真是裴宴的手艺,比专业西点师都要强上不少。
沈宁慢吞吞地?吃着蛋糕,她本来不欲多废话,但这话除了裴宴,恐怕再没人能说?:“我?母亲生前,是个很?懦弱的人。”
其实?,按照沈恒的秉性,他理应娶一个出?身高门?的妻子。
但他害怕自己最大?的秘密被枕边人发现,最终才?娶了美丽但懦弱,出?身普通家庭的沈宁母亲。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他却总是埋怨沈宁母亲无?法给他带来助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沈恒的受气包。
本来在沈安出?身后有所好?转,但自从沈宁这个赔钱货出?生,甚至变本加厉。
“我?母亲……她本该是最恨我?的人,但她没有。”
在沈恒眼里,沈宁是赔钱货、好?用的道?具。
沈安耳濡目染,理所当然,也认为家里所有的理应是他的,小时候沈宁偷偷学厨,甚至会跟父亲告状。
只有她的母亲。
哪怕诸多不好?,哪怕她无?数次埋怨为什么母亲不离开父亲,带她离开。
但她的母亲,是这个家里,唯一爱她的人:“她生前还能偶尔护着我?,死后我?只能像个道?具一样被送出?去,给沈恒换取利益,大?概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恨所有人。”
沈宁恨把她当道?具受气包的沈恒。
恨理所当然享受所有资源的沈安。
恨仗着未来沈家女主人身份,对她这个终将?外嫁的小姑子极其看不上,对她颐气指使的霍妗妗。
她平等地?恨着所有人,也开始收集让所有人完蛋的证据。
只是,她收集到的这点证据,本来一辈子都不会有公?开的可能。
她随了她的母亲,生性懦弱,沈恒没有给她任何财产,她同样无?法想象贫穷的生活。
后来,裴宴回?到沈家。
她一度极其嫉妒裴宴,这个从外头找回?来的外孙女,拥有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但她同时也清楚,裴宴是扳倒沈恒沈安的最好?人选。
直到和裴宴见面。
她跟眼高于顶的沈安不同,曾经久久打量着那个跟她情况相似的女孩,因此,她第一眼就认出?裴宴就是霍昔。
于是她灌醉霍妗妗,套话录音,暗中小小推动霍昔身份曝光,给出?材料。
霍妗妗完蛋了。
而就在那时,她听到宋宛如和沈恒谋划谋杀裴宴。
她并没有打算蹚这浑水。
要是证据不足以让沈恒跟走私集团一道?进局子,她肯定没好?果子吃。
于是她刻意忽视这件事,直到根据沈恒脸上表情,推测出?他就要动手。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寿宴上,母亲留给她的重要的发夹丢失。
她匆匆跑去失物招领处,工作人员笑着说?:“你可算来了,刚才?有个很?靓的,穿蓝礼服的妞专门?叮嘱,说?这东西金贵,让我?们好?好?保管。”
那天度假山庄举办晚会的只有一家。
而穿蓝裙子的漂亮姑娘,只有裴宴一个。
于是她最后给裴宴发出?了警告。
除了发夹的事,裴宴都有所猜测。
而她从最开始,就知道?指南针头像是沈宁。
指向北方的指南针头像,北方为“N”,是“宁”字的首字母。
沈宁从最开始就有意无?意地?暗示了她的身份。
她做这些事,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复仇,有不少自己的小心思?。
但无?论如何,结果上,她的确帮到了裴宴不少。
沈宁将?蒙布朗吃完,才?继续开口:“我?准备离开燕京,去F国读好?就业的研究生,留在那边。”
她大?学是学的F国语,沈恒出?事,她跟着在燕京没什么立足之地?。
裴宴并不算特别惊讶:“什么时候走?”
“今晚的飞机,”沈宁说?,“我?留在这,只是为了等终审出?来,顺便看看,我?那个废物哥哥会不会来。”
“事实?证明,比起感情,他更害怕自己过?不上优渥的生活。现在要么是琢磨着去国外,要么已?经去了更容易生活的城市。”
她露出?一个讥讽又自嘲的笑容:“懦夫。”
偏偏是这样的懦夫废物,享受着所有的资源。
裴宴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你说?,你曾偷偷学厨——你喜欢这行?”
沈宁哂笑:“我?也不知道?。”
或许小时候曾经向往过?,他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很?难不喜欢这行。
但到后来,更多的还是不甘心,毕竟她能接触的,也就是一些家常菜和自己琢磨的烘焙。
现在,尽管她自由了,但也没准备再去接触。
厨艺这行,除非天赋极强,否则很?需要童子功。
她清楚自己的天赋并没有高到那种程度,没兴趣吃许多苦,得出?一个一般般的结果。
沈宁起身,她得去机场了:“再见,裴宴。”
办完登记手续,却看到一直没上的指南针账号,裴宴发来几条新消息。
是几家F国知名西点学校的链接。
裴宴想起,之前寿宴上蛋糕的裱花,有部分质量不正常地?高,现在想来,恐怕是沈宁做的。
至少在这方面,她的天赋绝对超过?沈安一大?截。
【宴:应该有假期的班,不影响读研,可以当做爱好?。】
【宴:西点不需要童子功,无?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来得及。】
沈宁盯着屏幕。
过?了许久,她时隔多年的,真正的笑起来。
那一刻,就连脸上疤痕,都显得光彩动人。
她已?经准备好?,迎接平淡安稳却自由的一生。
但的确,稍微和曾经向往的世界接触一点,哪怕当做爱好?,似乎也不错。
广播叫到她的航班,向外面的步伐轻盈,好?像走向自由的未来。
第212章
沈恒的案件涉及重大经济犯罪, 终审结果下来后大部分资产都交由?国家,而在沈氏集团的15%股份则还给董事长沈老爷子,由?其全权分配。
终审后的一周,沈老爷子都在处理股权的事。到底是一手打下沈氏江山的人, 动起?真?格来雷厉风行, 借着重新分配股权的机会稀释了几个跟沈恒交好的心腹高管和旁系股份。
至于沈恒两个孩子, 沈安的股份同样被稀释,沈宁手里本身只有0.5%,思考过?后, 看在她出了力的份上,还是保留。
沈老爷子原本当局者迷, 现在跳出来, 看得比谁都清楚。
等裴宴去参加股东会的时候, 就发现那些阴阳过?她的人已经消失,显然他们?的股权已经稀薄到?无法登上股东大会桌子的程度。
剩下的人要么是中立派,要么从最开始就支持裴宴。
理所?当?然的,沈老爷子宣布将沈恒的15%股份全部?交给裴宴时无人反对。
这样一来,裴宴手上有20%的股份, 跟沈老爷子的19%基本持平,剩下裴珠手里15%,向婉5%,旁系4%, 外部?股东37%。
尽管在沈老爷子退休前,他依旧保留董事长职位,但?裴宴事实上已然是沈氏最大股东。
而看沈老爷子的意思, 退休后手里大部?分股东显然会交给裴宴和裴珠,这样一来, 她上位董事长更加理所?当?然。
裴宴心想,她这便宜外公虽说沉默寡言,但?每一步实实在在是给她铺路。
她露出个浅淡笑容,听沈老爷子宣布其他决定。
距离裴宴上任副总已经过?去三四个月,短短时间里她就已经有了实绩。
自从金玉楼和酒店后厨联合交流,在客人中风评明显提高,利润直接增长了几个点。
这会哪怕沈老爷子说让她直接当?CEO,大家意见也没那么大。
没想到?沈老爷子倒是不按常理出牌:“CEO的职位空置四个月,我本来属意裴宴,但?她有其他推荐的人选。”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裴宴。
裴宴面带微笑:“我对沈氏大部?分产业链了解不足,相比起?我,这个职位交给李副总更合适。”
沈老爷子道?:“我思考过?后,的确这样更合适。至于宴丫头,保留副总位置,再?加个COO(首席运营官)头衔,方便执行工作就行。”
裴宴原本就对CEO兴趣不大,沈氏有些产业完全超出她的领域,不如交给更合适的人。
至于她有能力?、想插手的部?分,反正股权在手,有没有这头衔都不影响她做决策。
李副总名义是副总,这几年干的活跟CEO也差不离,股东高管们?惊讶的同时,大部?分都喜闻乐见。
反倒是李副总自己,他并没有提前收到?通知,向来老练的脸上露出茫然神色,完全没想到?自己突然升职。
股东会结束后,不少人过?来恭喜他高升。
李副总却第一时间追上裴宴:“小裴总,多谢。”
裴宴笑道?:“应该的,之后好好干。”
李副总在沈氏多年,功劳苦劳都不少,是这个职位最合适人选。
李副总恭敬点头。
哪怕裴宴说得谦虚,他心里清楚,这件事主动权完全在她那,多亏小裴总跟沈恒不同,并非非得事事抓在手里的领导。
他从最开始就站在她这边,真?是走?对了。
李副总本身能力?很强,升上CEO后动力?极足,沈氏产业基本上不用裴宴多操心。
她琢磨了下有没有哪里可以查漏补缺,倒是想起?之前未尽之事。
之前她准备去滇南和宁省调研食材,因为沈恒半途中止。
这三四个月里也不是没想过?回去,但?走?私集团没有彻底落网,到?底还是有点顾虑。
不过?现在走?私集团的头目全都在牢里,她跟赵警员他们?打听,整个走?私集团都抓得差不多,现在已经开始抓那些不成气候的下线,现在再?去滇南,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只是到?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裴宴自己还仅仅是有点顾虑,听说她要去滇南,身边人比她担心得多。
沈老爷子和陆凭阑都用关?系找了靠谱保镖过?来,甚至白宜年和洛闻川都送来保镖名单。
裴宴自己也觉得安全为上,并未拒绝他们?好意,最后挑了两个一块过?去D市。
这回来接裴宴的还是上次的向导小哥,他倒是没被敲闷棍的经历吓坏,也没有为此埋怨裴宴连累他:“害,上次是有犯罪分子作梗,我还奇怪呢,一般D市哪里有敲闷棍的?”
路上滔滔不绝跟裴宴说,他亲戚村里的村长原本以为出了这种事,裴宴不会再?来D市,难过?了几个月,现在听说她还来,简直喜出过?望。
专业保镖开车很稳,清早出门,快到?村里时是下午。刚开出去的一段路还好,越接近村庄,土路就越颠簸。
向导解释:“我们?这村子,种的东西没的说,但?是卖出去经过?几手,赚不到?几个钱。大山里头上面也顾及不到?,特?别是靠近村子的,这么些年都没好好修过?路,平时都是三轮车拉到?外头。”
到?村子时日头偏西,村门口站了十几个人眼巴巴等着,还拉了个红底黄字的横幅。
裴宴一下车,脸黑得发红的村长就搓着手迎接上来,用带着些乡音的普通话说欢迎:“我们?老乡准备了几桌菜,您看您是现在去还是?”
裴宴想了想:“先去地?里看看吧。”一会天黑了。
“哎,好好。”
村长原本看着裴宴,穿着打扮气质都是大都市里的大小姐,担心她走?不惯土路,还想叫人开三轮车或者驴车过?来。
没想到?大小姐健步如飞,走?得比他们?还快。
走?了大概二十来分钟,豁然开朗,眼前是大片大片铺着塑料暖棚的辣椒地?,比邱老头的地?要大上几倍。
裴宴干脆下地?,摘了几个辣椒用山泉水冲了尝了尝,果然,几个品种的辣椒质量都不输邱老头。
邱老头是兴趣使然,长年研究的质量,而这里的辣椒,则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智慧。
裴宴向来是干脆的人,确认质量便问村长这辣椒怎么卖。
村长犹豫片刻,报了个比原本卖给山下经销商贵些,但?比转手出去最后一环便宜不少的单价,看裴宴微怔,心里打秃,难不成他报多了?
殊不知裴宴着实为这堪称低廉的价格震惊,没等村长改口降低,就道?:“就这个价吧。”
村长愣了片刻,大喜过?望。
果然,这是来了个财神爷!
按照这个价格,他们?每个村民,每年都能多赚上万块钱。这个钱,足够供一个娃娃上学?吃饭了。
裴宴把价敲下来,又问每月能运出去多少。南金玉自己要的量还好,如果要供给整个沈氏,那要的量肯定不少。
村长听她要的量,有些为难:“外面的路还好,我们?里面这段山路走?起?来慢,要用三轮车或者驴车拉。”
顿了顿,担心财神爷跑了:“不过?我们?日夜轮班拼命运,还是能赶得上的。”
裴宴沉默片刻,再?抬头时语出惊人:“修路要多少钱?”
寂静片刻。
村长呆滞道?:“只是要跑车的话,五十万就够了,土路一共三公里,所?以是一百五十万。”
这对他们?这个村子来说,是全村之力?都凑不出来的钱,但?对裴宴来说……其实也还好。
裴宴并非是什么单纯积善行德的菩萨。
捐款修路,可以抵扣部?分税款,她自己每年就要交个至少上千万的税,如果走?沈是公账,集团交的税就更多了。
事实上沈氏每年也都会拿不少的资金做公益慈善。
总归这笔钱要贡献给国家,拿部?分来捐款,还能顺便给自己捞点好名声。
裴宴对名声倒是不看中,不过?这笔钱总归得花出去,用在这上头,对她也算有利。
裴宴将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了,并没有掩饰抵税的部?分。
村里人沉默片刻。
村长带头,几个村干部?膝盖一弯就要给她跪下,裴宴连忙把他们?拉起?来,拉了半天才拉住。
村长本来是想磕头的,磕不下去才鞠了个躬。
财神爷家里有钱,没想方设法漏点税,而是选择捐部?分出去,本来就很不错了。
大部?分企业捐款,都是捐灾区或者基金会,名声上更好听。他们?这犄角旮旯村子,除非自己村里出了能人,否则想也别想。
有了路,不仅送货方便,村里几个娃娃出去上学?也不用跑老久了。
裴宴对他们?来说,就跟真?菩萨也差不多。
第二天回程的时候,裴宴把村长和村支书捎上,捐款的手续得去山下县政府办。
县政府听到?她要捐款都愣了老久,确认再?三才给批了。
裴宴确认无误,干脆地?划了五十万启动金过?来:“大概什么时候能施工?”
昨天晚上全村都跑来招待她,唱啊跳的,马上寒冬腊月,早点修好,什么事都方便。
工作人员迟疑道?:“这一层层审批下来,得等开春了吧。”
他们?这偏僻地?方,捐款修路头一遭,审批流程都不熟悉。
村长连忙道?:“不急不急,能修就好了。”至于这几个月财神爷的货,他们?自己两班倒,也要给运下去。
村干部?们?都打算好了,反倒是裴宴担心大冬天给他们?干病了,想减少点订货量。
但?这话一出,看村干部?们?那肉疼模样,还是稍微把减少部?分减少了些。
从滇南过?去宁省的路上,决定到?时候多给点辛苦费。
如果说D市的村子跟外界交流还算多,那宁省的村子就更穷乡僻里,很多村民甚至不会说普通话。
裴宴跟唯一普通话说得还可以的村支书交流,得知他们?这片村子主要产的是小麦,但?因为没钱买太?多机器,很多好土地?只能放着。
裴宴咬着村里石磨面粉做的香喷喷的馍馍,这回更干脆。
这片村子的土路比较平整,不用怎么修。
至于没机器?这东西比修路便宜多了,捐起?来不眨眼的。
村支书都没回神呢,裴宴已经叫上几个村民推出来地?种得最好的,要他们?一块下山选机器。
村支书一块被架上车,半路当?中回神:“可是……老板,我们?村里没面粉加工厂啊?”
这老板要的是面粉,不是小麦。
裴宴摆摆手:“外面市里就有几家面粉加工厂,我打算委托其中一家,专门用来加工你们?这片村子的小麦。”
比起?运输小麦,运输面粉更加容易。
最终成品供给整个集团肯定不够,但?光是金玉楼,问题不大。
村民们?挑机器的同时,裴宴去市里的面粉厂调研了一下,最后选择了一家干净正规的中型面粉厂。
村民将小麦送到?面粉厂,面粉厂负责加工以及后续运输,裴宴给的利润比市场价要高一点,那边很干脆就应下。
这会村民们?选好机器,裴宴买下去政府签好捐赠协议,他们?才如梦初醒:“这些真?送给俺们?了?不是借给我们?用?”
裴宴失笑:“不然怎么叫捐赠呢?”
村民们?眼冒金光,看机器的眼神就跟看亲孩子。
村支书年轻,倒没下跪,只给裴宴深深鞠了一躬。
走?私集团的案子也终于开庭,这种全国性案件,向来是由?最高人民法院判决,一审即为终审。前前后后开庭了一周,大部?分头目都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
无数被他们?祸害的家庭终于能够申冤,而罪犯落网,最辛苦的那些人也终于迎来表彰仪式。
裴宴人还在宁省,就接到?叶警员电话。
她从不觉得这种场合和她有什么关?系,毕竟比起?那些时刻冒着死亡风险的警官,她也就是运气不好碰到?几个案子,顺手帮了一把而已。
然而叶警员告诉她,她也接到?了邀请:“小裴,你可是很大的功臣。”
如果没有她,他们?无法因古董案找到?蛛丝马迹,也没法找到?那个那艘藏了不少线索的货轮。
几个认识的警员再?三邀请,裴宴思索良久,还是飞回燕京,去了现场。
巨大的礼堂内最先举办的是对牺牲警员们?的哀悼,极度肃穆,随后才是表彰的开始。
那些上台领奖的警员很多都有不小的伤,脸上带疤的已经算健全,落下残疾的也不在少数。
裴宴坐在靠前的位置,静静看着。
她到?底不是警方人士,没法给什么功绩,但?同样上台受到?了表彰。
这种场合,媒体也无法进来,但?能听到?礼堂外遥远的闪光灯声音。
表彰结束后,警员们?大多也没有太?多喜悦。犯罪分子落网固然可庆,但?付出的牺牲同样不少。
到?时有些人过?来跟裴宴点头致意,其中还有个有些眼熟的,似乎在南金玉见过?的老人家,听人介绍,是国家博物馆的顾问。
邱外公笑着看裴宴:“多亏小友,找回那个梅瓶。”
这会叶警员和燕京的郑副局过?来找裴宴:“小裴,你作为一般民众,没法拿到?功勋,我们?讨论过?后,决定给你一些实质性的嘉奖。”
这嘉奖比裴宴料想的还要实质。
之后十年内,只要是她作为最大股东的企业,就可以减免五个点的税。
五个点的税。
沈氏这么大企业,这可不是一星半点。
郑副局道?:“你还有什么希望,也可以提出来。”
裴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需要麻烦到?官方的,只问了下,捐款修路能不能加速审批。
叶警员一愣:“你捐款修路了?”
这种事,一般企业家不该敲锣打鼓大肆宣扬么?
裴宴点头,简单说了下情况。
郑副局失笑,拍了拍她的肩:“好,你这孩子真?是,我会尽快报上去的。”
表彰仪式后,官方也公开了表彰名单。
除去警员们?,也有一些裴宴这样的普通民众。为了保护普通民众,并不会叙述他们?做了什么。
比如裴宴,在表彰名单中,只提到?她提供古董走?私线索。
但?饶是如此,这事被大众发现后,也引来一波讨论。
【裴小老板这是第几次协助破解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