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给三个同学深深鞠了一躬。
三位同学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说到底也是技不如人,哪怕景菲用简单的英语来表达,他们也没机会被选上,更何况她都道歉了。
于是三人都表示没关系,这事也就翻篇了。
助理的名单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宿舍的人都很为白瑜感到高兴,就连眼睛哭成核桃的林岚芳也很真诚地祝贺白瑜。
白瑜也很开心。
这年代读大学不仅不用钱,每个月还有十八元的伙食费补贴。
刚好补贴发下来,因此中午吃饭时她特意多打了一个鸡蛋作为庆祝。
只是第二天,王老师便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被举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瑜。
举报原因:乱搞男女关系。
这情况是她没有想过的。
昨天才确定助理的名单,今天就收到了举报信,这让她不得不往一些不好的方向去想。
脸色也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国家在经过了十年的风风雨雨后, 教育才迎来了曙光, 面对这么难得的学习机会, 她也愿意去帮学生一把, 可有些人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反而放在勾心斗角上, 这让她十分反感。
能这么快做出举报, 又精准把举报信投到她这里来, 那举报人肯定是在一班和三班两个班里头。
想到这, 她连忙向教其他科的老师借一班和三班同学教上来的作业, 想通过字迹的比拼把人给举报人给找出来。
可她埋头对比了两个钟头,累到连午饭都没有吃, 却依旧没能把举报人给找出来。
一来她不是字迹辨认专家,不少字迹看着像, 但再看又似乎不像, 让她没办法确定下来;二来举报人应该故意经过伪装, 故意把字写丑, 或者索性用左手来写字。
因此, 想通过字迹来找出举报人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
王老师抬头,正好看到负责打扫的朱翠花同志在擦玻璃,便走过去问道:“朱同志你好, 请问知道两三个钟头之前,有没有什么人来过我的办公室?”
朱翠花想了想, 又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我早上过来打扫卫生时没见过什么人进来, 后来我去其他办公室打扫了,有没有人进来我就不知道了。”
见没能问出什么来,王老师最终只能让人把白瑜叫了过来。
白瑜过来时,就看到打扫阿姨十分负责,把窗口的玻璃杯擦得锃亮,不过对方很快就拎着水桶去擦其他地方了。
白瑜没想到王老师居然是一个人一间办公室。
王老师的办公室跟她的人一样,充满了书香气质,只见桌子左边摆了几本书籍,右手边则用破旧的小坛子养了一株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植物枝叶舒展,翠绿翠绿的,给办公室增添了一抹绿色。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应当是在摆在角落里的那个书架,只见书架有一人高,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不过白瑜只打量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然后对上王老师复杂的眼神。
这眼神让她懵了一下。
王老师:“白同学,你知道我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这语气……
白瑜心中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摇了摇头:“我本来以为王老师叫我过来应该是想说助理的事情,可现在听王老师的语气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王老师没想到她这么敏锐,看了她一眼,从抽屉里把那封举报信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道:“你打开看看。”
白瑜看着洁白的信封,心中的不祥预感也在这一刻坐实了。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把信封拿起来,倒出里面的信,然后展开——
信上说她已经结婚,但还是到处勾搭男人,证据有二,一是上周五她在校门口勾引景菲同学的哥哥,二是她特意不住宿舍,就是为了方便在租来的房子里接待不同的男人。
最后这话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个私娼,这要是放在前几年,她肯定要被剃头游行,然后送去农场改造。
白瑜看完信简直要气笑了,她把举报信放回桌上:“王老师,我没有乱搞男女关系,这信上说的话都是造谣毁谤,而且我怀疑有人跟踪我!”
对方对她的事情这么了解,显然已经跟踪了她好一阵时间。
不过让她觉得沮丧的是,她对此居然一无所知,万一对方要想对奶奶或者孩子不利的话,她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想到这,她不由一阵后怕。
“跟踪?这话怎么说?”
王老师完全没想到“跟踪”这一层去,她只以为有人嫉妒白瑜被她选为助理,才会写这封举报信,可如果事情涉及到跟踪,那就没那么简单了。
白瑜垂下眼帘,指着信上举报她的理由道:“举报信上说上周五我勾引景菲的哥哥,如果不是这封举报信,我还不知道那个跟我搭讪的人是景菲同学的哥哥,这说明这个举报人当时就在现场,并对我以及景菲同学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是其一。”
“其二,我平时如果晚上没有事情的话,都会回家住,因为我爱人不在广城,家里就我和奶奶,以及几个孩子,我爱人担心我们的安危,因此叫他的朋友多看顾我们,而我爱人的这位朋友是刑警队的队长,平时工作比较忙,因此他没空的时候,便会局里的兄弟到我家周围巡逻,或者上门帮忙,而这个人能说出后面这句话,显然对方应该跟踪过我,并在我家附近蹲点过。”
前阵子她家附近发生了一起入室偷窃案,因为那小偷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危汉毅担心他们的安危,因此这段时间时不时就会上她家来看看,自己没时间就让兄弟们过来,好威慑那小偷。
不想这却成了有心人举报她的“证据”。
听完白瑜的分析后,王老师的眉头蹙成了个“川”字:“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事情的确就没那么简单,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如果要娶报案的话,老师可以陪你去。”
白瑜对上王老师的眼睛,摇了摇头:“暂时不报案,不过我还是要谢谢王老师。”
王老师摆手:“你不用谢我,说到底这事情跟我也有一些关系,如果没有选助理的事情,对方也不会写信举报你,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白瑜摇头:“就是因此这样,我才要更加感谢王老师你,要不是选助理的事情,我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有人在跟踪我,如果对方要对我的家人不利的话,我也没办法保护他们,现在知道了,我才能更好的防备对方,而且我还要感谢王老师这么信任我!”
遇到一个好老师真是太重要了。
多少人在求学的路上遇到奇葩和卑劣的老师,从而导致一辈子的创伤,就她上辈子看到的听到的,有很多人在读书时被老师体罚过,严重的甚至被老师一巴掌给打聋了,还有人被老师猥》亵过,甚至更多分的都有。
如果这次换成其他老师,他们未必会像王老师这样无条件相信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质疑她,更没有要她自证清白。
这让她十分感动,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到一个好老师。
王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或者说,这是一个人民教师应该做的,不打算报案,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白瑜一字一顿道:“我打算——引蛇出洞。”
白瑜俯身过去, 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计划。
几分钟后,等白瑜走出办公室时,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平时淡定的样子, 完全看不出一丝异常。
回到宿舍, 郑玲玲看她回来, 便问道:“白瑜, 王老师叫你过去做什么, 是为了助理的事情吗?”
白瑜是在下课的路上被人叫走的, 当时宿舍的人都在旁边, 因此这会儿郑玲玲问出这话, 也并不奇怪。
白瑜笑着点头:“对, 王老师说她接下来准备翻译一本文学作品, 让我上半个月给她当助手,到时候我有任何跟口语和翻译有关的东西都可以问她。”
王老师出生于教育世家, 她爷爷是翻译界的泰斗级人物之一,他将外国文学引入国内, 也将不少国内的优秀作品翻译成英文, 通过翻译为国内外搭建起一座桥梁。
王老师虽然名气地位不如她爷爷, 但她不仅有着资深的文化底蕴, 而且很注重忠实于原著, 力求把原作者的语言、思想和风格精确地翻译出来,因此翻译风格独树一帜,是翻译界的新生力量。
原本中大一开始是想让她教翻译, 只是王老师自己提出想尝试不同的教学领域,因此最终才会教同学们口语, 当然,王老师的口语同样十分出色, 学生们都很喜欢上她的课。
听到白瑜的话,宿舍其他人纷纷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就连不是外语系的另外五个人也是一脸的羡慕。
郑玲玲:“白瑜,我太羡慕你了,我要是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将会是个多么快乐的女孩!”
高胜男:“这次连我都忍不住羡慕了,不过说到底还是白瑜自己有实力才能抓住这样的机会,苟富贵勿相忘!”
高胜男最后的话一出,大家都忍不住纷纷加入“苟富贵,勿相忘”的队伍,说完又忍不住笑成一团。
笑声引来其他宿舍的人围观。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白瑜一双眼睛不着痕迹扫过宿舍每个人脸上的神色。
是宿舍的人的吗?
很多时候,背叛或者命案都是由身边的熟人做的。
但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刑侦专家,没办法从一两个表情里头看出端倪,再说了凡事讲究证据,她不能单凭自己的感觉来臆断。
不过不急,鱼饵她已经洒下了,现在就静静等鱼儿上钩。
朱冬妮挤出人群,急匆匆跑回宿舍,刚到宿舍,她就差点一头撞上刚从外头回来的景菲。
景菲看着被踩了一脚的鞋子,脸色更臭了:“你怎么走路的?我这鞋子是刚买的!”
朱冬妮连忙掏出手帕,蹲下去给她擦鞋子:“擦一擦就干净了,不过景菲,你知道我刚才从哪里回来骂?”
景菲没看她。
朱冬妮似乎也没觉得尴尬,站起来道:“我刚才去333宿舍了,白瑜说王老师让她先当助手,她还说王老师接下来要翻译一本文学作品,如果让她先当了助手,那你岂不是很吃亏?”
朱冬妮似乎也没觉得尴尬,站起来道:“王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是不是说先让白瑜当上半月助理的事情?”
景菲睨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朱冬妮:“我刚从333宿舍回来,你是没看到,白瑜那女人不知道有多得意,说王老师让她先当助手,她还说王老师接下来要翻译一本文学作品,到时候她有什么不明白都可以教她!”
景菲猛地一抓她的手:“你说的是真的?白瑜真的这么说?”
刚才王老师把她叫去办公就是说这件事情。
原本按照计划,应该是抽签决定两人的先后,结果没想到白瑜那女人那么卑鄙,居然跑去跟王老师说自己下半个月家人要过来广城,到时候要招待家人没空做助理,就这样抢先当了助理。
只是王老师并没有跟她说什么翻译作品的事情!
朱冬妮手被抓得生疼,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把手给抽回来:“当然是真的,现在可能整个外语系的人都知道了,你刚才没在那里,你没听到大家说什么苟富贵勿相忘,没把那个女人给嘚瑟坏了!”
景菲一掌重重砸在桌子上:“可恶!”
实在太可恶了!
白瑜那女人太鸡贼了!
朱冬妮看她鼻孔一张一合,压抑住心中小小的窃喜,脸上却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如果让白瑜先当了助手,那你岂不是很吃亏?”
做翻译过程最忌讳的便是无故中断,否则外面很难保持风格或者质量一致,白瑜未必有资格参与到翻译中去,只是做为助手,帮忙整理文稿,审核之类,万一王老师用顺手了,到时候不想再换也是有可能的。
总而言之就是,先当那个肯定更有优势,毕竟先入为主。
景菲感觉胸中燃烧着一团火:“你当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啊,但我能怎么办?”
是她亲口答应王老师的,她若现在跑去抗议,肯定会给王老师留下一个出尔反尔的印象,到时候同样不利于自己被选上。
说到底,都是白瑜那个女人太卑鄙了!
朱冬妮眨了眨眼睛,看宿舍没人,压低声音道:“你看我们要不要……”
只是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吓得朱冬妮赶紧把话给咽了回去。
白瑜跟平时一样,下午上完课后便回家了,并没有在宿舍留宿。
今天下午课程结束得早,她先去了一趟危汉毅家,说晚上要请他们夫妻吃饭,危汉毅妻子李珍一开始不答应,后来拗不过白瑜只好应下来。
从危汉毅家里出来,白瑜马不停蹄跑去肉站。
她去的时候猪肉已经卖完了,因此她买了一只老水鸭,从肉站出来,她又跑到黑市去,在那里买到了上好的羊排,不过也花了她不少钱。
白老太看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回家,不由奇怪:“怎么买了这么多肉,哪里吃得完?”
琼州岛的冰箱没有搬过来,加上广城这边温度高,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储存,只能当天吃完,要不然容易吃坏肚子。
白瑜把手里的菜刀放下,从窗口往外看了一眼,小家伙和念念,以及谢承三人正在花园里玩躲猫猫。
她收回视线道:“奶奶,接下来我要跟您说个事情,不过您别激动。”
白老太被她这样子给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别吓唬我?”
白瑜抓住奶奶的手,把学校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奶奶说了一遍:“……就是这么个事情,举报不举报我无所谓,毕竟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但我担心有人暗中跟踪我,我更担心万一哪天他们要对我不利,从而对你们下手,这就不好了!”
白老太没有被吓到,但被气得不行:“哪个断子绝孙挨千刀的做出这样的事情?自己没有本事就到处乱造谣,这是人干的事情吗?不要让我老婆子知道是谁,要不然我老婆子定抽他几个大耳光!死扑街!”
“……”
白瑜听到奶奶用蹩脚粤语说出“死扑街”三个字,差点没笑喷了。
过来这边这么久,敢情她老人家别的粤语没学会,就学会了脏话?
被孙女这么看着,白老太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道:“所以你今晚买了那么多菜,是想请江霖那朋友帮忙?”
白瑜点头:“对,虽然我跟老师说暂时不报案,但我们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万一对方真想对我们不利,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对我们太不利了,更何况不久前附近刚发生了一桩入室抢劫案,那小偷到现在都没有抓到,所以我们还是小心点才好。”
白老太顿时也不心疼买肉的钱:“好,奶奶给你打下手。”
要人帮忙,自然是要给点好处的,要不然就一把嘴,谁乐意给你办事啊?
就算是朋友也一样,情分这东西用一次少一次,人情就是要你来我往才能长久下去。
白瑜看看天色,也不含糊,立即开始准备晚上的饭菜。
老水鸭清洗干净后,她把鸭头砍成两半,再砍下鸭翅膀和鸭腿,再把鸭身砍成大块,青辣椒一分为二,红辣椒切成小块,再用八角、花椒、草果、香叶、干辣椒,以及桂皮等作为香料。
准备好后,冷水下锅去掉浮沫,再捞起来沥干水分备用,起锅热油,下老姜爆炒鸭肉,炒到鸭肉颜色变黄,锅底全是油时就把香料倒进去继续爆炒,再加入豆瓣酱炒出红油,然后温水没过鸭肉,加入盐、生抽后中小火焖煮一个钟头。
最后加入切好的青辣椒和红辣椒翻炒收汁,一道香气四溢的口味鸭就做好了。
其实这道菜如果加入啤酒一起焖煮会更好吃,但因为家里还有小孩子,所以白瑜没敢加啤酒。
红烧羊排的做法跟口味鸭大同小异,不过羊肉膻味比较重,因此做这道菜最重要的便是去掉膻味,白瑜把红萝卜、芹菜,以及青红辣椒焯水后的水留下来备用,等到羊排和香料爆炒出香味后,她把蔬菜水倒进去没过羊排,然后加入调料中小火焖煮一个钟头。
等危汉毅和他的妻子李珍过来时,白瑜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十分的丰富。
李珍看到那么多菜,立即道:“要早知道你们会这么破费,我就不答应过来了,随便炒一两个菜就好了,怎么还弄了那么多,又是鸭又羊的,你这让我们怎么吃得下去?”
危汉毅也觉得太浪费了,他们过来提了一兜苹果过来,这会儿突然觉得拿得太少了,早知道就应该多买点东西。
白瑜笑道:“你们别觉得有心理负担,有句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也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虽然这两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但都表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有事情要求你们帮忙。”
李珍被白瑜这话给逗笑了:“帮忙就帮忙,你开口就行了,哪还跟我们这么客气呢?”
白老太招呼大家坐下:“大家都坐下吧,再说下去饭菜可就要凉了。”
李珍和危汉毅两人这才坐下来。
李珍看三个孩子坐在桌子旁,虽然六只眼睛一直盯着肉,但谁也没有先动筷子,更没有哭闹着要吃东西,不由感叹道:“还是白瑜你会养孩子,你看三个孩子被你教得多好,不像我家那两个皮小子。”
她两个儿子太皮了,所以今晚过来这边她把孩子扔给婆婆带,压根不敢带过来。
也还好没带过来,要不然两厢对比,她家两个实在太拿不出手了,不过这也是那两个臭小子被他们奶奶和爷爷给惯坏了,从今天开始,她得更严厉一点。
危汉毅对孩子的事情不在意,却想着白瑜刚才说要帮忙的事情:“白同志,你刚才说要我们帮忙的是什么事情?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白瑜点头:“是遇到一点小麻烦了,不过我们先吃饭,吃完再说。”
看白瑜这么说了,危汉毅只好把话给咽下去。
不过白瑜做的饭菜实在太美味了,羊排被煮得软烂,咬上一口,鲜嫩的汁水流入口腔,各种香料的鲜香和辣味顿时在口腔里炸开来,轻轻亿用力,羊排便轻而易举从骨棒上被撕下来,大嚼特嚼,真是香得让人无法控制发出幸福的感叹声音。
口味鸭非常有嚼劲,但吃着完全没有腥味,青红辣椒作为点缀,真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李珍吃得满嘴都是油,还不忘记给白瑜比了个大拇指:“这鸭肉和羊肉都一样,都必须料味盐位充足,肉无油盐不香,白瑜你这手艺我真是太佩服了!”
饭后,三个孩子已经被白老太带着去楼上的书房玩,等餐桌收拾干净后,白瑜这才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危汉毅两夫妻说了。
危汉毅一改刚才酣畅过后慵懒的样子,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这人能在我们眼皮底下跟踪你,还不让你发现,显然是个老手。”
白瑜也这么认为:“这也是我最担心的,要不是这次举报事件的发生,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开始她以为是外语系的同学跟踪自己,但蹲点和跟踪这种事情要花费,而他们的课程还是安排得挺满的,如果有谁经常请假,去教务处一查就查出来了。
二来她一直没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不是她太迟钝了,而是对方太小心,或者说,对方太熟练了,这才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可这样一来,这事情才更可怕。
危汉毅:“你的担心很有道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等会儿回局里就安排,接下里的日子我们会加大对这边的巡逻,不过学校那边,你真不打算先报案吗?”
白瑜摇头:“那样会打草惊蛇,反而会让对方龟缩起来,到时候更不好抓住人,我要把这人给引出来。”
接下来她要更高调行事,只要这人还嫉妒自己,他或者她肯定还会再出手。
危汉毅站起来:“那行,最近你也小心一点,明天我给你们牵两条猎狗过来,至于你家两条狗,我带去让我叔训练。”
他叔叔是个退伍老兵,在训狗这方面很有经验,局里不少警狗都是由他一手训练出来的。
白瑜没想还有这样的收获,赶忙再次感谢。
土豆饼和金元宝虽然都很忠心,也能看家护院,但毕竟没经过特殊训练,万一真遇到入室抢劫这些,她真担心未必能震慑到对方。
事情说定后,危汉毅和李珍两夫妻很快就走了。
出了这事情,白瑜也不敢让几个孩子自己睡觉了,她把小家伙和念念抱到自己房间,让谢承跟奶奶睡。
第二天,小家伙再次发起高烧。
白瑜换了衣服,赶紧背着小家伙往附近医院去。
好在一针下去,小家伙很快就退烧了。
生病的小家伙更加黏糊她,小脸蛋烧得红红,眼泪汪汪,看得让人心疼。
白瑜也舍不得让她走,正准备再次背起她时,就听前面有人喊了起来——
“医生,护士!这里有个小孩出事了!”
白瑜顺着声音看过去——
就见小女孩躺在一个女人怀里,小女孩的脸色憋得发紫,两只眼睛冒着泪光,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两只手捂着喉咙,嗓子眼发出赫赫的声音。
就在这时,抱着小女孩的女人抬起头来,着急万分喊道:“医生护士,快来救救我的女儿!”
白瑜也在这时看清楚了她的样子。
吴孝玉!
看吴孝玉紧张心疼的模样,白瑜很难将她跟在火车上的吴孝玉联想到一起。
在火车上,吴孝玉对待谢承就跟对待仇人一般,不仅把他打得头破血流,最终还把他扔在厕所外头,想让人贩子抱走谢承。
吴孝玉在她看来,根本不配当母亲。
可现在吴孝玉却抱着那个小女孩,着急得眼泪都下来了,那样子让她真为谢承感到不值。
不过这会儿时间还早,很多医生护士还没来上班,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也有其他病人在忙,吴孝玉叫了好几声都没人过来,眼看着那小女孩脸色越来越难看,白瑜不得不抱着小家伙走过去。
她把小家伙放下来,让她在自己脚边呆着不要乱跑,然后对坐在地上的吴孝玉道:“把孩子给我,我可以救孩子。”
吴孝玉抬起头来,不知道是没认出白瑜,还是太慌乱了。
这会儿她不仅没回答白瑜,反而把孩子抱得更紧了。
白瑜声音里透着严肃:“你孩子是东西进了气管,如果你不想孩子窒息而死的话,现在就把孩子给我!”
吴孝玉听到这话,这才将信将疑把孩子递到白瑜手里。
白瑜抱起孩子,一手握拳,一手抱住拳头,然后卡在小女孩的胸口,再用力挤压。
一个护士急匆匆跑了过来,看到白瑜用拳头挤压孩子胸口,而孩子脸色苍白痛苦,不由喊道:“同志,你快住手!”
白瑜没有听她的,继续用力。
护士看她不住手,就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吴孝玉:“这是你女儿吗?你怎么让人乱碰你孩子,要是出了事,你可不能怪我们医院!”
吴孝玉一听这话,着急了,上前就要来抢孩子。
就在这时,小女孩“哇”的一声吐出一颗话梅核,然后能开始呼吸了,她又“哇”的医生扑进吴孝玉怀里哭了起来。
吴孝玉心疼抱着女儿,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对方,安抚好孩子后对白瑜道:“对不起同志,刚才是我误会你了,也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要是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白瑜想起她把谢承砸破头的样子,冷嘲笑道:“你不记得我了?”
吴孝玉怔了下,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摇摇头道:“我们认识吗,可我不记得我们之前见过面。”
白瑜:“你不记得我,那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扔在火车站的儿子吗?”
吴孝玉更迷惑了:“同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没有儿子,我就只有一个女儿。”
要不是白瑜和对方在同一个车厢里头相处了几天,白瑜还真信了她的鬼话:“吴孝玉,你还要装蒜到什么时候,遗弃孩子可是违法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案!”
吴孝玉听了她的话,却不怒反笑了:“原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吴孝玉,我是吴孝玉她姐姐,我叫吴孝宜,不过你刚才说什么遗弃孩子,这是怎么回事?”
白瑜:“?”
眼前的人不是吴孝玉?
她仔细打量着对方, 眼前的“吴孝玉”看着是比在火车上时瘦了一些,皮肤也白皙细腻一些,可五官还是那个五官, 就连眼角的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再说了, 吴孝玉, 吴孝宜, 这两个名字听上去那么相似, 白瑜觉得她极有可能在胡扯。
看白瑜不相信, 吴孝宜从带来的包里找出自己的工作证:“我现在在第二棉纺厂当会计, 这是我的工作证。”
白瑜接过她递过来的工作证, 只见上面写着“吴孝宜”的名字, 还有她的相片, 工作证是做不了假:“这么说,吴孝玉真是你妹妹了?”
吴孝宜点头:“对我, 我和孝玉是双胞胎姐妹,你不是第一个认错的, 不过我们还是挺好认的, 我左左眼角这里有一颗痣, 但孝玉没有。”
白瑜挑眉:“可我在火车上见到的吴孝玉左眼角有一颗痣, 位置和大小跟你这颗一模一样。”
这次轮到吴孝宜懵逼了,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孝玉这里也有一颗痣?”
白瑜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是说她是你双胞胎妹妹吗?她有没有痣你不知道吗?”
吴孝宜:“就是知道她没有我才奇怪,不过我也有大半年没有见过她了,她现在还在京城那边, 等下次见面了,我再……”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瑜给打断了:“吴孝玉在广城, 我们就是在京城来广城的火车上撞见了。”